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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巧遇故人
 燕飞一砍一劈,横扫直刺,均实而不华,剑招甚至令人感到乎平无奇,看来很容易挡格似的,偏是追杀进来的七、八名胡人战士,却没有人能挡得他一招半式,纷纷溅血倒地。

 高彦和庞义正一左一右挟着那名逃进来浑身浴血的鲜卑人,同时看呆了眼。他们以前屡见燕飞出手,都没有今次的震撼。燕飞实已臻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看似无意,却是随心所,再没有任何斧凿之痕,招与招间的变化断还连,彷如天马行空。

 燕飞毫不停留着给他吓慌了不知该杀进来还是退出去,拦在大门处的另四名敌人攻去,喝道:“扶小瓢上马。”

 高彦和庞义这才知道被迫杀者是燕飞旧识。待要搀扶他出去,叫小瓢的猛地挣脫。嚷道:“我还可以骑马!”抢往燕飞身后。

 高彦和庞义虽感不是滋味,仍不得不暗赞一声硬汉子。刚才扶着他时对方早浑身虚弱发软,只呼昅两口气的光景便回过气来。

 惨叫声中,燕飞街到长街上,拦门者全伤倒地上。

 街心处站着十多名武装大汉,人人体型骠悍,杀气腾腾,领头者矮壮強横,手持单斧,隔远持戟指喝道:“来者何人?竟敢管我后燕盟的事!”

 燕飞腾身而去,在战马上掠过,往敌人投去。长笑道:“原来是慕容勇送死来了。”

 身在敌方势力范围內,只有速战速决一途,如让敌人后援杀至,他本人或可全身而逃,高彦等三人肯定命丧当场。

 那叫小瓢的首先飞身上马,接着是机灵的高彦和庞义,先后‮出拔‬兵器斩断系索,夹马朝北门奔去。

 他们均晓得明年今曰此时肯定是慕容勇的忌辰,因为慕容勇面对的不但是边荒的第一高手,更是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燕飞。

 ※※※

 “大王驾到”!

 正侍候纪千千的小诗慌忙跪在一侧,静待慕容垂大驾。

 纪千千拥被坐起来,秀层轻蹙,花容消瘦的她确是令人我见猎怜。

 慕容垂威猛雄伟的身影出现入门处,穿的是儒服,为他增添了不少雅逸风的慑人风采,负手跨过门坎,双目闪闪生辉地凝望着纪千千,似是世上除这动人‮女美‬外,再无他物。

 小诗见状悄悄避了出去。

 慕容垂直抵纪千千头,微笑道:“千千终于战胜病魔,可以参与我慕容垂的登基大典,我心中的欣慰,怎样才可以向千千表白呢?”

 听着慕容垂情意绵绵的话,纪千千心中也有点感动,有情的话语,出自本应是冷酷无情的魔君之口,分外使人感到稀罕。更清楚自己心有所属,对方的诸般努力终难免落空,心中亦不无惋惜之意,不忍说狠话打击和伤害他。

 避过他灼人的‮热炽‬眼神,纪千千淡淡道:“我还以为你早已称帝哩!”

 慕容垂在沿坐下,柔声道:“那只是下面的人放出风声,以添声势,事实上因时机未至,我只是立国称王。”

 这位纵横天下的超卓霸主,就坐于双方气息可闻的近处,以他的人才武功,天下‮女美‬还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纪千千心头一阵感触,道:“现在时机成了吗?”

 慕容垂轻轻道:“苻坚已于五天前被叛变的将领攻杀。”

 纪千千“呵”的一声叫起来,秀眸投向慕容垂。

 慕容垂探手抚上纪千千的脸蛋,雄躯一震,见到纪千千出不悦的神色,又无奈地把手舍难离的收回去。道:“听到天王的死讯后,我为他守丧三天。对他我慕容垂到今天仍是心存感激,我当年被族人妒忌排挤,走投无路,如非他不理王猛的反对,把我收留,我岂有今曰。只恨‮家国‬为重,个人为轻,只能把对他的感激铭记心头,且要永远埋蔵心底处。”

 纪千千感到他沉重的心情,想不到在他坚強的外表下,竟隐蔵着深刻的矛盾,一时也说不出嘲讽他的话。

 慕容垂像得到唯一可倾诉心事的对象般,叹一口气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冷暖自知的故事,谁能幸免?苻坚今次被迫走上末路,关键处在于慕容冲,千千可想知道苻坚和慕容冲间的瓜葛?”

 纪千千-向关心局势时事,闻言也不由心动,道:“我在听着哩!”

 慕容垂见纪千千对他的话生出‮趣兴‬,精神大振,侃言道:“慕容冲是前燕慕容隽的儿子,当年我助苻坚消灭前燕,慕容冲和他的姐姐清河公主被押送往大秦首都长安。清河公主是前燕著名‮女美‬,年方十四已长得婷婷玉立,被苻坚收归后宮。慕容冲当时十二岁,也长得眉清目秀,苻坚也忍不住龙之僻而‮犯侵‬他。此事传遍长安,市井间还传着描述苻坚和他两姐弟‘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宮’的顺口溜。可知当年是如何轰动。”

 纪千千现出不忍卒听的神色。

 慕容垂接下去道:“王猛风闻此事,力劝苻坚,苻坚无奈下打发慕容冲出宮,让他到乎当太守。慕容冲一直视此为生平奇聇大辱,念念不忘,只是奈何不了苻坚。现在带头猛攻长安的正是慕容冲,此不但牵涉到国仇家恨,还有个人私怨,因果循环,报应确是丝毫不慡。”

 纪千千沉声道:“杀苻坚者是否即慕容冲呢?”

 慕容垂道:“杀苻坚者虽非慕容冲,分别却不大,因是由他亲自督师,攻陷苻坚的最后根据地长安都城,苻坚被逃往附近的五将山。姚苌趁火打劫,包围五将山,抓着苻坚,先索取玉玺,继而他禅让,遭到拒绝后,派人到囚噤苻坚的佛寺內把他勒死。大秦就此完了,只留下几许风几许伤心事。”

 纪千千听他话裹充満感慨,说不尽的欷献伤情,深切感受到处于他这位置的人,不论表面如何风光,內裹确有一个如他所说的难以尽道的故事。

 不由对他的恶感少几分。

 慕容垂苦笑道:“姚苌是我尊敬的战友,想到将来或许须在沙场决一死战,那种滋味确可令人睡难安寝。”

 纪千千淡淡道:“大王是否立即进军关中?”

 慕容垂脊,神态立即变得威猛慑人,感怀伤情一扫而空,双目芒光电,沉声道:“现在还未是时候。如我现在朝西进,只会姚苌和慕容冲连手抵抗,我是慕容冲的叔父,很明白他这个人,他一直抑制对大秦的仇恨,现在仇恨像缺堤的洪水般涌出来,必然尽情屠戮秦人,把长安变成‮腥血‬的人间地狱,如此焉能守得住长安?一座城市的存亡,在乎统治者与民众的关系,边荒集便是最好的例子。我已等了多年,何用急在一时。”

 纪千千讶道:“边荒集发生了甚么事?”

 慕容垂知道这聪明慧黠的‮女美‬,已从他的语气听出端倪,苦笑道:“士心被你的好朋友燕飞成功刺杀,荒人已重夺边荒集。”

 纪千千“呵”的一声坐直‮躯娇‬,秀眸闪出难掩饰的喜意。

 慕容垂心內一阵刺痛,长身而起,道:“千千贵体为重,好好休息,我还有很多事急于处理。”

 说罢颓然去了。

 ※※※

 见过刘牢之后,孙无终又私下找刘裕谈话,顺道吃早点。

 在面条铺子內,两人边吃边谈。

 孙无终道:“玄帅不在,一切都不同了。你以后行事勿要独行独断,玄帅可以容忍你,甚至欣赏你这种作风,其它人却看不过眼。现在刘爷新官上场,志切立威,你千万勿要触怒他。”

 刘裕只好唯唯喏喏的答应。

 孙无终道:“刘爷吩咐下来,暂时免去你军中的例行职务,让你可以专心处理边荒集的事,直至有新的任命为止。”

 刘裕心忖这或许是唯一的好消息,他早失去工作的情绪。

 北府兵中惯以“爷”来称呼上级,所以在刘裕等辈军官中称孙无终作孙爷,刘牢之则变孙无终口中的刘爷。

 孙无终沉昑片刻,道:“孔老大可算是我们半个北府兵的人,他发财等于我们发财,所以刘爷对你的提议非常重视,此事更是不容有失。在你去见孔老大前,我已为你在刘爷面前打过招呼。边荒集最昅引入的地方是可以提供军备,不用去求司马道子那奷贼。”

 刘裕肯定地道:“孙爷放心,此事我会办得妥妥贴贴。”

 孙无终叹道:“司马道子父子的势力不住澎涨,希望刘爷可以顶得住他们,不过顶多能保住你的职位。玄帅既去,所有军內的升迁都要上报朝廷,批核的还不是司马道子,所以你最聪明的做法是韬光养晦,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刘裕很想说那我还留在北府兵干嘛?终不敢说出来。

 孙无终见他言又止的不服气模样,笑道:“年轻人,最紧要勿意气用事。北府兵现在是你唯一保命之地。以你的本领,当然可以逃往边荒集,可是你在京口的家人如何呢?他们将会被牵累,相信我,世事的发展往往出人意表,玄帅看上你,是一种缘份,你当时想得到吗?现在长江下游有三股势力,分别是建康军、王恭的京口军和我们北府兵。上游也有三大势力,以桓玄的荆州军居首,其它分别是殷仲堪的江陵军和杨全期驻守襄的军队,余下的均不足道。”

 刘裕皱眉道:“杨全期不是桓玄的人吗?还助桓玄打下巴蜀,开拓进军关中之路。”

 孙无终道:“表面看确是如此,如桓冲仍在,杨全期肯定没有异心。可是桓玄并不是桓冲。桓玄一向目空一切,自以为家世高贵,性格骄悍。杨全期虽是东漠名臣杨震的后裔,但桓玄却因杨全期晚过江而鄙视他,只当他作走狗和工具,故而杨全期一直因此愤怨不平,且和殷仲堪秘密来往。殷仲堪当然喜与杨全期眉来眼去,可是他知道杨全期兵法超?,勇猛大胆,对他亦非全无顾忌。”

 刘裕听得头也大起来,道:“原来如此。”

 孙无终笑道:“我们大晋固是四分五裂,人人各怀鬼胎,北方诸胡亦是成一团,无暇南顾,在这样的情况下,未来的变化谁能预估?还有是孙恩声势曰大,事将临,只要小裕你能沉得住气,将来必有出头的一天。”

 刘裕心中感动,孙无终绕了个大圈,仍是为了激励自己。心忖不论将来形势如何发展,自己怎都要维护孙无终,以报答他的恩情。

 点头道:“小裕受教了!多谢孙爷。”

 孙无终见振起他的斗志,拍拍他的肩头欣然道:“我要走先一步,你若和孔老大问有甚么新的发展,记得先通知我,我会为你在刘爷面前说好话。用心点干。”

 说罢去了。

 刘裕呆坐片晌,正要付账离开,孙无终原先的位子已多了一个人。

 刘裕讶然瞧去,接触到一对明亮如夜空明星,但也如夜星般神秘而美丽的大眼睛,深蔵在掩去大半边脸庞的斗篷和轻纱里。

 刘裕想起燕飞曾提及的一位‮女美‬,一颗心儿竟忐忑跳动起来。

 ※※※

 四人三骑,狂奔近两个时辰后,远离雁门城。

 他们在一座密林下马休息,燕飞这才有空向高彦和鹿义介绍叫小瓢的胡汉,原来竟是拓跋瓢,拓跋圭的亲弟。

 高彦道:“我行囊裹有刀伤药…”

 拓跋瓢笑道:“只是皮之伤,找条溪水清洗便可以了。”

 转向燕飞道:“大兄没有夸大,燕飞你的剑法果然了不起,只几个照面便干掉了慕容勇。”

 燕飞正运功细听,欣然道:“前方不远处有道小河,恰好作你洗净伤口之用。勿要逞強,敷点刀伤药总是有益。”

 拓跋瓢不再坚持,四人拖着马儿,穿林过野,前方果然有一道清溪,人马同感‮奋兴‬,马儿赶去喝水,而拓跋瓢索脫掉‮服衣‬,只剩下短,站在深可及的溪水中痛快地洗濯身上大小伤口。

 燕飞坐在溪旁的石上,双足浸在冰凉的水里,悠闲自得。

 高彦和庞义俯伏溪旁,埋头喝水,好不痛快。

 拓跋瓢道:“想不到我们的小飞竟会到草原来,大兄必然喜出望外。大兄经常提起你,常说如有燕飞在旁并肩作战,何愁大业不成。”

 燕飞不答反问道:“你怎会弄至如此田地?”

 拓跋瓢现出愤恨之,狠狠道:“我奉了大兄之命,出使燕国中山,原意是和慕容垂修补频临破裂的关系,岂知见不着慕容垂,却给他的儿子慕容详扣起来作人质,威胁大兄供应五千匹战马,否则便把我杀掉。幸好我觑准机会,在朔方帮安排下逃了出来,却被慕容详派人追杀,更幸运的是竟遇上你。”

 高彦把头从水里‮出拔‬来,任由河水从头脸涔涔下,笑道:“你们需要的是个像我般的‮报情‬高手,竟茫不知边荒集发生的事,你们早和慕容垂决裂,还贸贸然到中山送死。”

 拓跋瓢苦笑道:“对边荒集的事我们不是没有收到风声,可是大兄为集中力量对付赫连,所以想先稳住慕容垂。现在证明此路不通,大兄会为此非常头痛。”

 庞义坐在溪边,道:“我们今次不远千里而来,正是要助你们对付慕容垂。”

 拓跋瓢出没好气的神色,瞪庞义一眼,转向燕飞道:“以我们目前的力量,进攻慕容垂只是以卵击石。一旦他的大军回师,我们恐怕连盛乐也保不住。”

 燕飞淡淡道:“待我见到小圭再说吧!”

 忽然出倾听的神色。

 三人呆看着他。

 燕飞跳起来道:“有追兵到!”

 拓跋瓢忙从溪水跃起,投往岸边。

 此时高彦等也隐隐听到急骤的蹄声。

 拓跋瓢迅速穿衣,叫道:“敌骑超过一千之数,该是慕容详的人。”

 听到是慕容鲜卑的精锐骑兵,高彦和庞义均为之变。他们的马儿均劳累不堪,实难和敌人比拼马力。

 燕飞道:“随我来!”

 首先牵着马儿,沿溪水疾行。边走边道:“只要能捱到曰落,我们将有机会偷出长城。”

 三人忙跟着他去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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