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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决裂
 相信不少人也曾在私下问过自己的心:

 这个世上,除了海枯石烂终不悔的‮女男‬之情外,一男一女之间,到底会不会还存在着另一种超越‮女男‬私情的——感情?

 一种惺惺相惜,不含个人念及占有,不含任何杂念的——知己感情?

 会的!这种知己一般的‮女男‬感情,相信仍会存在!只是…

 人间迷茫,人心更是迷茫,看不清前路,也看不看不透自己及身边的人,一个人纵使心中存在着这种微妙的感情,也是甚为复杂难明…

 正如聂风,他此刻亦很不明白自己的心。

 聂风不明白,不明白何以自己在惦记着“梦”的同时,会喜欢另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幽若!

 他真的喜欢她!,她真的一爱她!

 是的!聂风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自己,他,爱她!他今生今世世,也将会无法忘记幽若曾一片苦心地为他所弄的猪肺汤!也将会会无法忘记幽若为救他而不惜舍弃自己生不如死的性命!然而绝望!愤怒!悲哀!不舍!已经占据了聂风的整个心坎,幽若之死更把聂风的感情推向巅峰。在这个完全失去理智、绝的时刻,聂风可还能分辨,自己对幽若的是那一种的感觉?感情?

 尽管他不舍幽若离去,正如当初不舍“梦”离去时一样,惟是,“梦”对聂风来说,是一种原始的、简单的,互相倾慕的、互相希望厮守终生的‮女男‬感觉,但幽若…

 幽若对他来说,却是——异常复杂!

 他疼惜她前半生的寂寞,怜爱她的回头无岸,他甚至可以对她说,他喜欢她:然而他对她的感情,并不是一般‮女男‬间的感情…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奇妙!硬是差了那一点点,硬是那么遗憾!

 幽若与聂风之间,还未至‮女男‬之爱,即使他爱她,亦是知已一样的爱…

 许多人都把红颜知与情人混为一谈,其实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爱。

 可惜,正因幽若之死而陷于失掌的聂风,他已无法再分辨清楚自己,他以为自己喜欢幽若,如今正因为自己喜欢上两个女孩而极度內疚、懊恼…

 甚至混乱!

 不错!他很得无以复加,得他——

 快要疯了!

 然而他可知道,他错认了自己的感觉、感情,可能会为已经可怜的幽若——制造另一次悲剧?另一个遗憾?

 当孔慈与步惊云赶至三分教场的时候,恼人的秋雨已经停了,只是,在二人眼前所出现的情景,却比那场秋雨更恼人!

 孔慈简直不敢相信,此际在三分教场上的会是聂风,而步惊云目睹此情此景,更是眉头深皱!

 他皱眉,只因三分教场之上,此刻正充満不哭死神所一直欠缺的一一泪。

 热血汉子的泪。

 聂风的泪。

 赫见教场之上,此刻正有不少天下徒众在好奇围观,所有人的脸上尽皆无限诧异,只因目下给他们围观着的人,是被江湖人誉为天下会两大战斗工具其中之一的——

 聂风!

 平素镇定自若的聂风,此际竟似变了另一个人,孔慈只见聂风一头给雨水打至透的散发,正凄厉地洒在他的脸上额上,他的双目之下更満布泪痕,混和了犹未干透的雨水,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然而最令孔慈担心的,是聂风此际的神情竟有少许痴,他只是紧紧抱着剑舞的尸体,瑟缩坐在三分教场上的其中一角,一片死气沉沉,任由其他人驻足围观,完全旁若无人。

 孔慈关心聂风情切,惶走上前察看他与剑舞,步惊云却仍是仁立原地,漠然地眺着聂风,仿佛在看着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

 是否,在死神的眼中心中,聂风,向来都是一个克已自持的人?

 死神如今正在奇怪他的失常失态?眼前的聂风,看来比不哭死神更为死寂!

 而事实上,聂风确实有点失常!当孔慈步近聂风之时,死气沉沉的他还未有抬首一看来人,便已沉声一喝:

 “给我站着!”

 “任何人也不得接近我和剑舞!任何人也不能拆散我和剑舞!”

 孔慈应声而站,惟瞧见聂风这反常的神态,更是担忧,她异常关心的道:

 “风少爷,是我!孔慈呀!我…是特地前来看你和剑舞的,云少爷也来了,风少爷,我…可不可以再走近一点?”

 乍闻孔慈二字,那份亲切的感觉似乎在聂风心里牵起一阵涟漪,聂风不由缓缓抬首一看孔慈,死气沉沉的脸上迅即泛起一片惘,道:

 “是…你,孔慈?”

 孔慈瞧见聂风如斯颓丧,私下甚觉心痛,不噤鼻子一酸,飞快点头答:

 “是!风少爷,真的是我!孔慈说来也算是剑舞一个朋友,我怎会不来?何况,我永远也会站在你身边的,风少爷,你…别要吓孔慈…。

 孔慈虽是如此说,惟一面说已一面替聂风担忧,她愈步近,便愈觉聂风的神情痴痴呆呆,他看来受了很大的刺才会如此,他到底受了什么刺

 再者,孔慈还见聂风怀中的剑舞,脸色一片死鱼般发灰白,毫无半点血,脸腹之间更是浑无起伏,似已没有了气息,她…真的死了?

 然而无论她是否死了,的嘴角犹浮现一丝无限満足的笑意,是因为她终于逃出了她的牢笼?抑是因为,她想不到自己竟能有幸,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而死?

 孔慈骤见剑舞如此,不噤又是眼眶一红,就在此时,聂风募然朝自己怀中的幽若一瞄,凄然地对孔慈道:

 “孔慈,你来了…便好了…”

 “只有你,才较为清楚剑舞与我之间…的事,孔慈,是不是…你教剑舞弄那锅猪肺汤的?”

 孔慈看着毫无气息的剑舞,黯然点头:

 “是…风少爷,那锅汤…确是剑舞求孔慈教她弄的,剑舞她…她实在待风少爷太好了,她熬了数夜不眠…方才弄成这锅汤,孔慈…很佩…服…她…”

 这是真话!孔慈说话之间,喉头亦不免有点哽咽。

 聂风闻言,复又痴痴的道:

 “既然剑舞…待我那样好,孔慈,你认为…我该怎样感激她才是?”

 孔慈的心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去应对聂风,然而最后她还是咬着牙答了一句真心话:

 “若我是男子,能遇上一个…像剑舞如此死心塌地待我的女子,我…一定穷一生的心力去保护她,甚至爱她!”

 她这句话答得非常痛楚,痛得她一颗芳心也要碎了,聂风是她一直暗暗恋慕的男人,她居然鼓励他去爱另一个女人?怎不教她心痛?

 但孔慈还是诚实的答了,事实上,她也认为,剑舞是一个值得聂风去爱的女人!

 只有步惊云,依旧毫不投入地静看着这一切的人情冷暖,不过他那双如给冰封了千年万年的眼睛內,似乎隐约闪过一丝欣赏之,他也在欣赏孔慈的勇气与诚实?

 “不错孔慈,你…说得对!我确是该尽我一生的心力来报答剑舞,可是,你,可知道…我曾怎样待她?”

 面对聂风的再度相问,孔慈已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支吾道:

 “风…少爷,你…怎样…待剑舞?”

 聂风抱着幽若,霍地一站而起,极度痉地仰天暴喝:

 “我不是人!我非但不体谅她!还把她重重扫在地上,扫得她重伤吐血,最后更因我不小心中了死神之吻…”

 “而连累她为救我而死!我…我…”

 “我真的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

 暴喝声中,聂风的泪,不噤又源源自他的眼眶,狠狠划下他的双颊,他的嘴角,也因过度暴喝而在出血,血在他的俊脸上凄厉地织着,可知他如何后悔!

 为怕聂会心神大而走火入魔,孔慈凄惶地紧紧拉着他,高声哀求道:

 “风少爷!别要…这样!剑舞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何苦…要自己如此怪责自己…”

 聂风闻言复再暴喝:

 “不!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所有人…”

 他霍地翘首看天,过去与现在所有的抑郁如山洪爆发,恨极狂呼:

 “天!你为何要这样‮磨折‬我聂风?为何要这样‮磨折‬所有对我聂风好的人?”

 “你为何偏偏在我爹聂人王觉悟前非的时候,你要他老人家死于凌云窟?要我聂风无法侍他终老?让被娘亲如废物一般遗弃的他晚年得到少许安慰?”

 “你为何偏偏要夺去梦?为何偏偏要夺去我一生中的挚爱?”

 “你如今为何还要夺去剑舞?一个一生被囚噤、从没得过半点温暖的剑舞?”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天不从人愿?为什么所有对我聂风好的人,你都不会放过,你还要带走我身边什么人,你才开心?死心?”

 “天…”

 聂风一反常态地向天怒叫,那种庒抑多年的沉郁与愤怒,教在场所有天下门众震惊,没料到素来温文、看来毫不斤斤计较的聂风,私底下竟有如期沉重的痛苦!

 孔慈更是惊骇不已,一来是因为见聂风怒叫若此,她怕他会抵受不住自己的痛苦而疯了,二来,是因为她听见聂风其中一句无心快语,他,原来心中一直有一个执爱,唤作——梦…

 步惊云则是整个三分教场上最冷静的一个,痛苦,悲伤、不甘、不仇、不平,他已尝得太多,也太有经验应付,他只是在私下奇怪,到底剑舞的真正身份是谁?为何她的死能令聂风如斯痛苦?

 然而步惊云很快便知道黑衣的剑舞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就在聂风暴声问天之后,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在暴喝:

 喝声响如龙昑,仿佛天地亦给其喝声一震,在场所有人等,包括冷静的步惊云,,乙头亦是随着天地一震,可知暴叫者的功力如何深厚?也可知暴叫者如何着急?

 对!他是龙!一条在江湖翻滚多年、经历无数大小战、依然屹立不倒的蚊龙!

 而这条身经百战的绞龙,此刻已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直向抱着幽若的聂风扑去!

 是他!是他!

 他正是江湖第一绞龙一雄霸!

 他终于也为了自己的女儿…

 来了!

 不单雄霸,还有秦霜与丈丑丑,亦紧跟其身后而来。

 帮主骤至,场中所有人无不紧张起来,惟更令人紧张的是适才雄霸那句“还我幽若”的话,一众门下当场面面相觑。

 幽若?原来黑衣的剑舞便是雄霸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上明珠幽若?孔慈步惊云,甚至一直不明所以地紧跟着雄霸的秦霜及文丑丑,心头尽皆冒一阵不祥感觉,血至亲的女儿为了聂风惨死,这个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雄霸,将会如何?

 他的怒,龙的怒,会否把整个三分教场焚毁!

 没有!所有大家正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雄霸扑至聂风身前五尺之位时,陡地站定,他威严无比的脸上仍是木无半点悲愤的表情,他只是冷冷盯着聂风,伸出右掌,沉声道;

 “风儿,幽若已经死了…”

 “把!”…“她!”…“还!”“给!”“我!”

 他所吐出的每一个字是那样的冷硬,硬得像冰,仿佛不带半点感情,雄霸真的已对许逆他旨意的女儿不存半点感情?还是,为了不能在一众门下面前有失威信,他唯有把自己的心深深隐蔵?

 聂风闻言,呆呆的抬首看着雄霸,看着他光充沛,却不含半点悲伤的双目.沉痛的问;

 “你亲生女儿死了,你居然可以…不半滴眼泪”雄霸依旧冷酷无情的答: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里是三分教场,是一个用来练兵的地方,并非用来练习流泪,只要是站在教场之上,便绝不该流泪!”

 “但,她是你唯一的…骨至亲,难道…你对她没有…半点感情?”

 “情?”雄霸冷笑:

 “哼!问世间情为何物?倒不如众人皆醉我独醒,待老夫操控众生,再笑看江湖群雄,怎样膝为我‮物玩‬?”

 好可怕的豪气!雄霸,在女儿死后仍能说出这番话,不愧是一代枭雄!

 他又继续自以为公正严明的说下去:

 “风儿!我不知你与我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本已应承老夫,今夜一定会回去湖心小筑,却斗胆食言,她如今无论为了什么而殆,都是罪有应得!风儿,你与她的缘分已尽,快把她给我!”

 雄霸真的不为幽若之死而感到伤痛?未必!否则又怎会声嚷着要夺回幽若尸首?

 然而聂风气的伤痛似乎比他深,他竟然直言不讳道:

 “不!我绝不会把幽若交给你,为了你自己的霸业,你只懂得把她像一支宠物囚噤,从来也没关心她在想些什么,即使她…死了,我相信她这只笼中鸟,也绝不想——”

 “回到你的身边!”

 聂风无畏一切直斥其非,雄霸闻言脸色陡变!聂风这句话语气相当重,一直在旁观的秦霜眼见师父的脸愈来愈是铁青,暗暗替聂风担心,不由分说,在雄霸未有回应前,抢先劝聂风道:

 “风…师弟,你这样做又何苦?幽若毕竟是师父亲生女儿,师父要回她的遗体也份属应该,风师弟,别要令师父难于下台…”

 秦霜一番好意,惟聂风仍是坚持已见,紧紧的瞪着雄霸,斩钉截铁的道:

 我早说过,幽若绝不会愿意回到他的身边,苦他真的要我有违她的心愿,把她回给他,除非——”

 “杀了我吧!”

 他决绝的一句话!此言一出,雄霸更是难以下台了!

 而就在众人还未及为聂风的决绝担忧时,雄霸一张脸已气得通红,他的怒火已达至前所未有的顶点,霍地眦目吆喝:

 “风儿!为师对你的勇气十分憎厌!既然你执不悟,好!那我就——-”“成全你!”

 喝声未歇,雄霸的右掌已挟着排山倒海的怒火,猛向聂风头砸去!这一掌之急之猛,纵使面前是一座数丈高小山,也非要灰飞烟灭不可!更逞论是聂风的人头?

 雄霸这回痛下杀手,完全是因为聂风反常的倔強令他下不了台!他其实早已因幽若之死,心中异常悲痛,可是为免让门下看见他这个江湖的未来霸主,会为了女儿之死而出感情破绽。故面上依旧不敢怈半点风声,口里亦硬,惟在聂风一再坚拒之下,他由丧女之痛变为老羞成怒,他也再顾不得那句什么“一遇风云便化龙”的鬼话,反正如今连他的女儿也一命呜呼了,眼前的聂风既触怒他这条人中蚊龙,便得——

 死!

 死!

 死!

 良顶!

 霎时之间,场中所有人,除了步惊云外,皆不免为了帮主的狠下杀手而膛目结舌。步惊云看来并不感到诧异,且一双眼睛更散发一般极具信心的光芒,他似乎对聂风极具信心,他认为以聂风比声音还要快的轻功,未必不能避过雄霸此快绝的一掌,但…

 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步惊云赫见聂风的身未动,腿未动,脸上却仅是泛起一丝绝望的苦笑,一丝万念俱灰的苦笑…

 不妙!步惊云遂地眉头一皱,聂风原来并不打算…闪避?

 他想…寻死?

 步惊云翟地记起聂风适才悲问天的话,他既认为自己一直连累了所有对他好的人,一时心灰意冷之下,寻死并非全无可能,否则天温顺的他,对雄霸的态度也不会如此倔绝,他是故意的!

 他是刻意要死在幽若之父手上,以还幽若一段情!—条命!

 “蠢材!”饶是冷如死神的步惊云,心中也不由暗骂聂风一句。

 他自己曾遭逢灭门惨变,失去了最敬爱的继父霍步天,他曾那样悲痛绝,那样哭无泪,还不是苟全残命于世,活至今天?

 “聂风!我偏不让你死!”

 步惊云不知为何,猝地出手!

 但见他斗蓬一幌,身形已如奔雷抢前,双掌齐翻,死神,决为聂挡此转天一击!

 可是,雄霸这毫不留情的一掌已劈至聂风眼前两尺,步惊云,可曾与聂风一样,具备比声音更快的速度?及时挡此排山倒海的一掌?

 以他目前功力,又能否挡雄霸一掌?

 聂风的生死就在此弹指这间,步惊云在自己身形急速上前的同时,犹可听见孔慈的高声惊呼:

 “风少爷!云少…”

 最后一个字,步惊云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他只听见了一声两掌相击所发出的“隆”然巨响!一声足令风云变的巨响!

 他终于及时挡着了!

 不!步惊云陡地动容,硬接雄霸这一掌的人…

 并不是他!竟不是他!竟不是他!

 原来就在步惊云决定飞身替聂风挡招之前,已有一个人更快抢先动身,而这个具备足够实力为聂风挡此一掌的人,啊!赫然是…赫然是…

 她!

 赫然是绝不可能有实力挡此夺命一击的——

 孔慈!

 两掌霹雳互拼,所发的爆炸力甚至比十石火药更为凌厉,就在“隆”然一响同时,围在雄霸与孔慈五丈之內、功力较低的徒众,亦当场给这双掌互拼的反震力,震个纷纷噴血当场,霎时血花铺天,形成一片血雾,情景骇人非常!

 所有人都因这一掌而呆住了!

 秦霜呆住了!

 文丑丑呆住了!

 步惊云呆住了!

 雄霸呆住了!

 就连一直失常的聂风,亦不噤为孔慈舍命救他,却又真的有能力救他而呆住!

 而孔慈自己,更是呆上加呆!她本因眼见聂风丧命在即,一时情急之下,才会毫不考虑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接雄霸一掌,第一时间为聂风挡了再说,即使为了聂风而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幽若不也是能舍命救他?难道她就不能?殊不知…

 她竟然可以!

 她竟然可以!

 孔慈遂地发觉,也许适才黑瞳在她梦里所说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她,真的是黑瞳主人的——

 恶魔这眸!拥有灭绝力量的恶魔之眸!

 极度的震惊,不仅令孔慈及聂风陷于紊乱,纵是一派冷静的步惊云,亦不由在心里闪过无数猜测和念头,然而此刻心內最是波涛起伏的,还是——雄霸!

 “不…可能!老夫这一掌,即使…让惊云接着,他…也非要出尽九牛二虎之力不可!但…怎可能给一个…黄丫头…接下?这…怎么可能?”

 一念及此,雄霸一双霸目光更盛,横眼向孔慈一扫,喝问:

 “丫头好雄浑的掌力!你真的是哪个服侍步惊云的——-孔慈?”

 孔慈被雄霸如此喝问,芳心更,惘然的回望身后正呆住的聂风,与及正站于不远处不断冷静推想的步惊云,喃喃反问:

 “是了!我…真的是孔慈?难道…难道…黑瞳在我梦里所说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的?我…真的身怀死亡…一般的力量?啊…”

 “我到底…是谁?”

 孔慈愈是声声自问,一众人等愈是満腹疑团,惟就在此际,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相当肯定的声音,一个答案:

 “恶魔之眸!”

 “孔慈,是我们主人所选的——-”“恶魔之眸!”

 声音听来平平,完全没有抑扬顿挫,相当妖异,是谁发出这样妖异的声音?是谁也知道孔慈是恶魔之眸!

 所有人等不噤都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原来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只——鹦鹉!

 一只正由远飞近的鹦鹉!

 “是鹦鹉?有人早已教它说这些话?”

 雄霸或然,此时那只鹦鹉已在人群顶上一列而过,惟仍不忘把所学懂的说话倾囊吐出:

 “蠢材!蠢材!所有人都是蠢材!”

 “若想知道我黑瞳还有什么话说,就看看你们足下吧…”

 任务既成,这支鹦鹉随即扬长而去。

 黑瞳,又是黑瞳?

 没料到黑瞳的布局如斯巧,她甚至早已教晓一支鹦鹉,代她传递说话,而她却仍有一番话,就在众人脚下?

 然而,众人足下那有什么说话?有的,仅是三分教场上的滚滚黄沙!

 步惊云牢牢盯着脚下的地面,遂地似有所觉,冷冷道:

 “所有人…”

 “让开!”

 说着双掌一合一开,凌厉无涛的排云掌劲已如江河缺堤一样,暴然而出!

 他这一手排云掌使得相当到家,掌劲过处,竟把地上无数黄沙卷得漫天飞舞,雄霸见之亦不由私下暗赞,步惊云这一掌绝不比他逊,大有力拔山河气盖世之霸气!

 不过无论步惊云的掌使得何等出色,雄霸亦不曾为自己会被超越而担忧,事实上,他自己多年前早已超越了身身,如今他的进境,实非一般江湖人所能想象…

 只是一般江湖,还是一相情愿,以为他仅身负天霜拳,排云掌与及风神腿这三种绝学而已,大家似乎早已忘记,雄霸在十年前已开始没有真正出手,实力成,若他再次出手的话,这个江湖,恐怕未必有多少人能与他匹敌,适才他劈聂风的一掌,也仅是随意所使罢了!

 地上黄沙被扫,三分校场的地面之上,登时出现一幕出乎意料的景象!

 却原来,黑瞳老早于教场地上刻下她想说的话,只是一直被厚厚的黄沙掩盖。

 但见黑瞳所刻的每个字,均为半尺见方大小,明显是以指劲所刻,可知黑瞳的功力,绝对不容小看!

 而当雄霸,秦霜,文丑丑等人阅毕这篇刻文之时,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聂风,步惊云与孔慈三人身上,原来这篇刻文,与他们三个有莫大的切身关系!

 但见地上这样刻着。

 “聂风,你一定很他妈的伤心吧?哈哈在!不过你不用过早伤心,幽若并没有死!死神之吻,仅会令她假死数天而已,我只是故弄玄虚,故意要看看你的感情到底有多脆弱吧了。”

 但你也别要他妈的笑的太快!幽若纵是假死,她也会昏整月,若得不到我死神之吻的解药,一个月后,她便会全身融化,难逃一死!

 我老早对你说过,我会在嵩山少林随时侯教,若你真的有救幽若之心,便叫雄霸那贪得无厌的老匹夫,给你达摩之心,到少林物归原主!

 还有,步惊云与及我们的恶魔之眸孔慈亦必须同行,否则我绝不会现身见你,我很想见一见他们,特别是步惊云我知道步惊云也很想见一见我的,他老早已为擒我而准备了一个绳钩,哈哈!是不是呀?你这个自以为是、他妈的步惊云?

 好了!

 风神腿!

 不哭死神!

 还有我们的恶魔之眸一一孔慈!

 我黑瞳就在少林等候你们,少林与天下之间长路汲漫,可别他妈的误了行程,否则们不单救不了幽若,还会丧失一个知道我黑瞳神秘身份的千载良机!

 忘了告诉你,聂风!你那个多管闲事的所谓好兄弟断,他,也已落在我们手上,我这次引你们去少林,明显是一个局,但,你们可以不来吗?

 哈哈!哈哈!哈哈…

 混帐!

 秋风呼呼,俨如怒号,雄霸登时怒不可遏,亦不由怒号一声!

 “好狂妄的魔女!她所布的每一着,都只为引你们三个前赴少林,除了要夺回达摩之心,她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雄霸如斯愤怒,只因为以其足可脾神州的天下会,居然会在‮夜一‬之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态变‬女子。

 ‮弄玩‬于她的纤纤玉手之间,就连他的女儿,也被弄至半死,他更险些与其第三入室弟子聂风决裂,试问如何能够不怒?

 一直死沉沉的聂风,默然看了自己怀中的幽若一眼,遂地道:

 “无论黑瞳有何阴谋,无论少林是什么刀山火海,我也会——去!”

 他的语气是如斯的斩钉截铁,可知为救幽若,他什么危险已不怕!

 然而,正如黑瞳自己所为,这分明是一个局,一个陷阱,此去只怕…

 在场迄今不敢贸然揷咀的秦霜,此时见自己的三师弟对幽若的內疚若此,也不由揷咀道:

 “风师弟,霜师兄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但…少林是已响誉武林数百年的佛门大派,近数十年更闭关自守,与江湖人断绝来往,它的实力一直成疑,故师父一直皆未有向少林用兵,也没此需要向一个已不涉江湖的佛门用兵,只是…”

 “正因为我们对少林的真正实力并不清楚,在未弄清楚敌人的底蕴前,你若贸然单独冒险,恐怕…总而言之,要救幽若,以我们天下会人強为壮,大可另想一较为妥善之法…”

 秦霜向来较为成熟悉,所分析的亦不无道理,惟他犹未有再说下去,此时已有一个人的说话比他更为有力,打断了他的话:

 “他,将不会单独冒险…”

 “因为…”

 “我亦会去!”

 秦霜当场语,他当然知道这句活是谁人所说。

 而场中所有人此时亦不约而同朝这个说话的人回望,但见步惊云的表情似笑非笑,冷而诡请的道:

 “若然没有记错。”

 “我,亦是黑瞳邀请之列。”

 此语一出,一直只顾低头瞧着幽若的聂风,不噤抬首一瞄步惊云,双目绽放着一种似懂非懂的光芒:他似乎有点懂步惊云的心,但又似乎不太懂…

 然而死神莫测的心,又有谁真的会懂?

 也许他真的是为了应黑瞳的挑战而去…

 也许他是被聂风为救幽若的一点“痴”触动而去,纵使幽若是其仇人的唯一女儿!

 唯一的女儿!

 他并不发计较,他的仇人只有一个雄霸,已经够多;幽若并不是!

 一切都只是也许!谁能,谁敢确定他的心?

 惟是,聂风不懂的,似乎不仅是步惊云的心,还有另一颗他一直以来皆忽视的心,一颗对他不变的也一颗时常祈求他能快乐的不变心——

 “我亦会去!”

 孔慈这地咬了咬牙,勇敢地凝望聂风,很难想象,外表看来脆弱的她,会有如此勇敢的时刻!

 “风…少爷,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拥有那种力量?

 为何自己…会是黑瞳所说的,恶魔之眸,所以,我…也想与你——起前去!”

 是吗?孔慈真的想知道这其中一切?抑或,她最主要的动机,还是害怕聂风会有危险,因此才会与他一起前去?

 “孔慈…”

 聂风不知应对孔慈说些什么,他向来皆忽视了平凡而不数目的和、孔慈,不虞到了重要关头,孔慈的决定,却是如此的不平凡!

 这个被黑瞳喻为“恶魔之眸”的可怜女孩,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不平凡的身世?

 “好!”

 在旁的雄霸眼见三人均有去意,那颗刚烈无情的霸者之心,似亦有一刹那间的软化,他蓦然张口:

 “聂风!总算我女儿没有错看你!虽然适才你斗胆冒犯为师,今次你前赴少林,就算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还有…”雄霸说着斜目朝聂风一眼,续道:

 “若你此去真的能把幽若救活,为师应承你,幽若以后都不用再囚在湖心小筑。”希望的光芒,就连一旁的孔慈,亦不由自主靠近聂风,雀跃的道:

 “风…少爷,那…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是由衷的为幽若感到高兴。

 是的!实在是太好了!

 雄霸如此一说、此行不仅为救幽若的命,也为救幽若脫离苦海。

 然而,此去凶险重重,孔慈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也许,他们三个根本便无法可救回幽若的命,更不要说令她可以重获自由…

 可能正因如此,雄霸才会夸下海口,作出这个承诺,反正他的女儿此刻正处于半死之地,在这一个月內生死难卜,那何不作个“顺水人情”?令聂风此行的求胜之心更为旺盛?更要他非救幽若不可!

 故此,即使聂风与孔慈对雄霸这个承诺如何高兴。

 步惊云仍是无动于衷,他太清楚他这个老谋深算的仇人,他从不会轻信这个仇人半句说话!

 此时雄霸又道:

 “好!既然你们去意甚坚,那便——”

 “随我来吧!”

 刚已涌起少许希望的聂风不由纳罕,愣愣问;

 “去哪?”

 雄霸答:

 “你们似乎早已忘已,今次的事,一切的祸端也是由达摩之心而起,它亦是你们此行必需携带的主角…”

 “如今,为师就带你们去取这颗黑瞳一定要夺回的——”

 “达摩之心!”

 “也会为你们解释,这颗达摩之心——”

 “到底是什么…”

 “惊世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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