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伤心的剑
荒冢孤清。
没人上香的荒冢更孤清!
这个世上,有无数人这寂香拜祭的荒冢,然而——
可能不及程文与其妹子所见的那个家恐怖…
程文兄妹的亡父之坟,本来筑在村口一尊大巨石佛旁,由于严父陵程文一家居处不远,故而与其妹子生曰往返市集之时,总会在路么父坟时顺道拜示。
一来是对逝去的老人家的一点悼念和尊重,二来,也希望亡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们程家上下平平安安。
只是,自从数年前的某曰开始,他们的父坟附近,便不断出现怪事…
第一宗怪事,是距他们父坟数丈之外,夜一之间,蓦然多了一座…“新坟”!
本来,因为不处有尊巨佛石像,有其他人喜欢在附近筑坟,也不是在不了的奇事!
奇就奇在,这座新坟筑得异常
糙简陋,而且竟然没有名字,仅在石造的墓砷上深深刻首三个字…
“我。”
“的。”
“墓!”
“我…的墓?”程文看着这三个刻在新碑上的字,不噤一呆!
程文的妹子也愣楞的道:
“哥!既然碑上刻着‘我的墓’,那…筑墓得岂非正是葬在墓下的人?他或她,在自掘坟墓之后,便随自埋墓內,让自己在地下活生生‘卧’以待毙?”
一念及此,程文与其妹子无不感到惑然,盖因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样的凄凉际遇,才会如此万俱灰,自掘坟墓寻死?
这个自掘坟墓的人,到底是男是女?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二宗怪事,却是发生于这座新坟出现后的“第二曰”!
程文与其妹子永远无法忘记,应这座无人祭的新坟出现后的翌晨,当他俩兄妹又如常前往拜祭亡父之时,他俩便发现,亡父际墓四周的草地,与及数丈外那座新坟上的草地,赫然全都枯死了!
不单如此,枯死的草地上,还満布无数死厂的鸟兽及蛇虫!霎时在那座新坟方圆十丈之內,和眼尽枯死的花草与及蛇虫鸟兽的尸体,浑元半点生机,直一一
寸!命!不!留!
而程文兄妹还同时感到,有一股令人很不安的感觉,正隐隐发自不远处的新坟下!
那是一股伤心得令人窒息的感觉!
二人更随即明白,何以方圆十丈內“草兽皆亡!”
全因为,那股令人感到室息的伤心,就如那个墓下人即使己尸埋荒泵,却依旧有股——“意”难平!
故即使其尸身已含恨九泉,其所余下的怨气之浓之烈,仍足可令方圆十丈的万事万物,与其一起“同哀”!“同伤”!“同悲”!
“同亡”!
即使墓下的“他”或“她”已经死了,也要天地人间为其“陪葬”!
呵是,程文两兄妹虽感到那座新坟之下,隐隐发出这股
人的伤心感觉,惟他俩依然不明白,何以那个墓下人,在琵后犹能发出如此可怖的哀伤?
难道…纵使那人已自埋孤冢,却还未有“死”?
不可能!程文两兄妹想到达这里,不由泛起一阵透心寒意!
天地人间,三界众生,没有人能自埋地下而可不死!除非自埋墓下的人,非神!
即圣!
故打从那曰开始,程文两兄妹便一直在心中存在着这个不解的谜,他们对这个墓下人的身份,更一曰比一曰好奇。
而那种令人窒怎的哀伤感觉,却始终没有消失!每一次他们在往拜亡父,还是感到那座新坟下散发着无比悲伤,墓地方圆十丈之內,还是草兽难生…
曾经,他两兄妹亦萌生掘开那座怪坟,一看內里究竟的念头,可惜终究没有这份勇气,只因为他们也不肯定,当掘开那座怪坟这时,会否真的有一缕怨恨难平的鬼魂扑出.伺机报复人间!
墓碑上既然刻着“我的墓”,那,这个“我”到底是谁的墓?
曰子在好奇及疑惧中度过、转眼又过数年。
程文兄妹始终不敢掘墓,然而,他们还真的与那个墓下人有缘!
就在那天,当他们又如常带着战战兢兢的心前去拜祭亡之时,二人终一遇上一件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事…
那天,正是那个什么“武林神话无名”,在江湖离奇失踪后的“第二十五曰”!
那大的雨,更下得出奇地凄厉,一直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宛如一头死心不息的索命冤魂地哀鸣惨嚎,怎样也不愿给人间有丝毫安宁。
程文兄妹本不
在这大雨天出门.可是每天往祭亡父已成为习惯,不去又总是于心难安,最后不是决定如常到父坟哪儿看看。
谁知不去犹可。甫抵父坟,二人随即发现一件令他们异常震怒的事!
他们的亡父之坟,赫然…
被断为两半!
说他们的父坟被断为两半,实在不足为过,只因不知如何,他们亡父那座陵墓,由墓顶下至墓碑,中间竟崭
一条深长裂
,恍如一个脑袋人以利器从中狠狠劈开!
“怎…会…这样的?”
程文妹于眼见亡父陵墓被毁,不噤惊怒
集,连忙上前察看,一看之下更随即道:
“哥…!即使以最锋利的斧,握在…最強壮的工匠手上,也断不能…将爹这个大巨陵墓…从中劈下一条如此深刻的裂
!不知…是谁干的??
程文虽然不懂武学,惟看事亦非常心细如尘,但见他将亡父陵墓的裂
端视良久,终于难以置信地道:
“这条裂
人割口并无间断,明显被人以利器…将陵墓‘一下’破为两半!但…世上…真的有人…能有如此大的…力气?”
答案,可能比程文兄妹所想的更为恐怖,因为,将他们父坟一断为二的人,也许根本就没有用任何武器,甚至根本没有…
出手!
就在程文两兄妹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冥地,二人双听见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噗噗!噗噗…”
“噗噗!”
声音更愈传愈大,大得甚至程文兄妹在大雨滂沱之中,仍清晰听声音传自哪儿!
声音,赫然传自那座刻关“我的墓”的怪坟之下…
程文兄妹更随即听出,这阵“噗噗”的怪声,竟然是阵阵——
心跳声!
啊!那座怪坟下的人已经葬了数年,怎可能发出…如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而且,就在程文兄妹听出这是心跳声的同时,他们亦随即明白,究竟是什么将他们的亡父之墓一破为二,正是…
这阵心跳声!
这阵心跳之声不但响亮得在雨中请晰可闻,更极度強而有力!程文兄妹但听心跳声每响一下,那阵“噗噗”这声竟劲如重锤,震得周遭得所有事物尽皆崭
裂痕!
地裂了!树裂了!墓裂了!
就连程文兄妹的心,也差点给吓得裂了!
甚至安坐不远处的那座巨佛亦难幸免,慈和的佛眼,赫然也“咯勒”一声,给那阵阵強劲恐怖的心跳声震得爆出两道深刻泪痕!
仿佛九天十地三千大千世界的诸天善神,亦为一个快将从地狱回归红尘的超级強者,而害怕得怆惶落泪…
而程文兄妹在给那阵恐怖的心跳声吓得惊心动魄之间,还未及平复心神,翟地二人又惊闻一声如鬼神如受伤猛盖的闷吼,接着又是“隆”的一声!
天…啊!那座刻着“我的墓”的怪坟赫然爆出一道响彻长空、轰散暴雨的巨响,整个坟随即爆开!在给硬生生夺爆的破坟之下。更有一条魁梧的人影,霍地破上而起,且还一面从坟下坐起,一面朝天厉叫!暴叫!狂叫…
“我——回——来——了——”
不错!“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经历一场漫无止境的没睡和逃避现实,绝世惊世旷世盖世的“他”,终于也回到这个“他”本来已不想再面对的人间!
而且“他”甫回来这苍茫人间,便已即时纵身跃到那座巨佛掌上,傲然
着漫天风雨卓立,俨如天地之间一个久已存在的——圣!
是的!圣者虽败,但“他”却仍是圣!
只因红尘俗世,凡夫大多,“他”纵败给一人,却仍胜过百万、千万、万万迷茫众生!他不料是那样出类拔萃,“只此一家”,独一无二!
这个破坟而出的“他”,正是数年前惨败在无名剑下、含恨湮没多时的——
剑!
圣!
程文与其妹子简直看得目定口呆,想不到墓下竟会有一个満脸沧桑、一头散
银发的人破坟而了,且更身如神佛飞升,一跃上十丈高的佛掌上,这…真的有可能吗?
他到底是人是鬼?
可是,尽管程文兄妹很想知道答案,傲立在佛掌上的剑圣,却并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发问,但听剑圣稍一定神,复再朝天暴然喝问:
“数…年了!天!本剑圣了…已在墓下
息睡了整整数年,我实在不想醒来面对这个人间!天!你为何仍要令我醒来面对那股战败的痛苦?”
“天…你到底——”
“为了什么?”
对!自从数年前剑圣惨败在无名手上之的他举世无双的剑,已经黯然失
,他那颗誓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心,亦已剑死心死!
他,根本已无颜再面对江湖!故才会找了这个偏僻之地自掘坟墓!
只因为从令以后,他要埋剑!埋心!埋恨!埋——
我!
他宁愿化为荒大孤冢下一缕剑恨难抒的剑魂!
然而他心既死,何解老天爷偏要将他从永眠的冰冷地狱里唤回人间?
为何不能让他独自抱着战败的聇辱与沉恨,静静在冰冷的墓
下睡遍那千秋万世,直至他的真闷死墓下,尸骨渗上九泉?
就在剑圣声声怨天问地的刹那,他倏地恍然明白为了自己会醒过来了!
缘于他蓦然感到,有一股失落的感觉正从他的的心,透人他的五脏六腑,他更即时明白,原来并不是老天爷刻意将他从沉睡中弄醒过来…
而是因为那股无边失落的感觉!
一股愈来无法感到自己夙敌存在、快要失去世上唯一一个好对手的失落感觉!
而这股感觉更是愈来愈強烈,令本来
失落的剑圣倍为
,但见他双目一片偶然,复再仰天喃喃自语: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我…为…何…愈来…愈无法…感觉…‘他’的存在?他…那股…连我也自愧不如的…浩然剑气,为何我…已…完全感觉不到?难…道…”
“他…已…死了?”
他话中所指的“他”,当然便是那个仙曾永不会相信会击败自己的“神话”,但听剑圣又再向天摇首暴叫:
“不…!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死了!他当曰败我…境界之高,江湖十年之內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败他杀他,即使是我…再穷思若练十年,亦未必可以能够!”
“他…一定只是因某些缘故,才会…突然消磨了剑气!他,一定还在人间!”
真不愧是武林视话的盖世夙敌!也许最清楚神话一切的人,也只有——他!
但见
惘混乱的剑圣又斗地转身,狠狠瞪着自己站着的那尊巨佛石像,更开始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厉喝:
“天!你们,想愚弄我?”
“你故意又再安排他遇上不平凡的际遇而暂失盖世剑气?”
“令我以为他真的死了?令我在冰冷的地狱中放弃执着,不再想着有朝一曰找他决一死战?”
“天!那本圣就立即告诉你…”
“没——有——那——样——容——易!”
易字一出,剑圣霍的高举他的无双神剑.反手便朝身后的巨佛直劈!
只因为他向来是杀神!遇佛杀佛!如今是更愚弄他的所有天地神佛,亦必须——
粉身碎骨!
“隆”的一声早天雷响!他这式足可劈破天、人、神三界的惊世一剑,赫然将那尊巨佛,一剑破为百万块的石碎!
顷刻石碎铺夭,密如雨下,甚至比漫天的风暴雨更密不透光!
好狂好霸烈的一式圣者之剑!一剑过后,剑圣亦随“灭元全尸”的佛像傲然落下!但他看来仍未尽怈心中对“天”的悲愤和怨恨!只见他又
然向天怒喝:
“天!看见了吧?无论你如何努力要我死心,还是阻不了我!我如今就去找他出来!我要——杀给你看!”
杀给…“天”看?
是的!在墓下沉睡了一千多个没有太阳月亮星晨的曰曰夜夜,剑圣渗败觉察聇井随着时曰消磨殆尽,相反执念与痛恨却与曰俱增!
在怨天无路、恨地无从之下,他満腔的悲愤怨恨,又再迁怒于无名!
他誓要干掉他!只因无名一曰不死,剑圣将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那份战败的聇辱!甚至无法忘记天地对他的愚弄和聇笑!
只有真正干掉无名,剑圣的心,哮能得到最大的解脫!
可是,纵使神话真的剑气消磨,以剑圣目下的力量,又能否可以将神话歼灭?
不知道!谁也不敢肯定,到底此刻的剑圣有否这样的本事!
只知道,就在剑圣向天怒喝之际,他的人,亦从地再飞升而起,
要立即离去,而他脚下方圆二十丈內的地面,赫然在他向上飞升之间,“轰隆”一声向下崩塌!
霎时整个墓地竟向上直陷三丈这深,仿佛随着剑圣的愤然离开,一切墓地对他已经再用不着!
就让它们悉数堕下地狱!
不单方圆二十丈的地面、墓地、佛碎齐堕地狱,就连那对程文兄妹,此时亦在地面下陷之间,随着一起堕下!
出奇的是,他们两兄妹竟没有因身形下堕而惊呼狂叫.相反居然呆若木
,眼球儿一动不动…
却原来,二人在剑圣怒问苍天之时,早已被剑圣那阵连神佛听见也要胆颤心寒的狂叫声,活生生震至五脏六腑全部粉碎,已经当场“心碎”!“魂裂”!气绝身亡!
这就是剑圣在墓下
息数年、无时无刻都以“忿”、“怨”、“怒”、“恨”四情所催成的最新功力!
而这份单以叫声足以令人心魂俱断的恐怖功力,即使神话从来失去剑气,相信亦必须花上一番功夫应付,更何况,此刻的神话己…
风中,雨中,犹依稀传来剑圣在一面飞驰一面发出的沉昑,那阵没昑声竟是一首词儿,苍凉地抗拒说着剑圣这数年的凄凉和心声:
“剑恨难摄影,剑怨难呜!惟有怒喝苍天,再问苍天!
缘何剑霸一生,最后空余千古…
意?难?平…
不错!正因意难平,所以剑圣才会不惜从地狱回来再找无名!
亦正因“意难平”这三个字,剑圣在自埋孤冢的数年间,更从中悟出一式圣灵二十一剑以外的剑法!这式剑法就唤作——
意!难!平!
然而,剑圣给然对无名的杀意填腔,要在茫茫人海再找出一个浑身已无剑气、面目再难辨认的神话,恐怕亦非易事,但!
剑圣,一定有能力可将湮没了神话再找出来的!
只因为这世上最难摆脫的,便是尽管已埋孤冢,却仍然死心不息的…
剑!魂!
佛珠在动。
“他”的眉也在动。
只因“他”的心在动!
“他”心动,非因眼前有挡不住的美
,更不是因为有穿肠却又馋人的酒
!
而是因为,就在剑圣破坟离开的同一时间,在神州彼方的“他”,蓦地也遥遥感到了剑圣的变化!
而且,“他”手中的念珠亦“拍”的一声断为两截!当场洒了一地零星落索!
“他”,正是神话无名最好的朋友。
白衣不虚!
只见不虚正独个儿坐在弥隐寺门前一株树下,瞧真一点,他看来较数年前初遇无名这时,倍为稳重成
,一双眼睛內蔵着智慧,则更为深不可测,令人无法猜透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的他,本一直坐在树下为其那龙无史的湮没而颂经祝祷,可是万料不到,经示颂毕,他手中的念珠,会赫地断为寸碎!
“心动!珠断!极凶之兆!不虚看着那洒満一地的念珠,一直没有半点七情六
的脸上,竟尔也微微动容起来!
仿佛,以他目前的修为道行,已能看出念珠突然断为寸碎的原因,更能感应千里之外的剑圣,挟着村镇人可挡的怨重回人间!但听人蓦然长长叹道:
“唉…”
“仅在短短数载红尘俗世岁月间,剑圣,你的力量,又比前更为恐怖了…”
“由此可知,你,何耗九载寒暑,你却仍未能悟?你,依然对他…”
“死心不息?”
“你可知道,即使你已变得更为恐怖,但,他变在你变強的同时,亦得比你倍为恐怖?”
“你,始终还是胜不了他!尽管此刻我豁尽所能,也仅能感到他存在于世的剑气异常微弱,但并不表示,你便可因而败他杀他,因为…”
“我师父僧皇在生前曾以‘照心镜’预看过过他的一生,更曾在圆寂前将他的结生命运,留书对我相告。”
“故而,我早已知道他的命运里,他如今突然遁迹武林,只因上天要藉他这个不世神放,去成就一个穷一生心力都会忠心追随他的可怜人…”
“所以,剑圣啊剑圣、你又河在此时此刻,定要再找出他与你一决高下?”
“你,何苦一定要可強人所难?也…”
“难为了自己?”
“唉…”
什…么?原来不虚师父“僧皇”在圆寂之时,曾书下神话一生命运告诉不虚?
那,难怪无中突然在江湖消声匿迹,几灰挚友的不虚竟看来没有半分担忧,也许完全因为,他早知神话这次失踪的最后结局,甚至更知道神话目身下在何处何方,
他井没将无名此刻的行踪告诉无名这及龙王鬼虎,缘于命里安排神话仍要成就一个可怜人。
只不知,命运安排神话成就的那个可怜人,会否是那个…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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