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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场硬汉
 凌战天的客厅,小雯雯静‮坐静‬在椅上。

 细碎的脚步声由內厅响起,一个小孩子气奔了出来,直到雯雯面前,才停了下

 来,两手不知拿着什么,却收在身后,不让小雯雯看到,原来是凌战天和楚秋素的儿子

 凌令。

 雯雯哭肿了的大眼瞅了凌令一眼道:“我不用你来逗我开心!”

 凌令大感气,将手大鹏展翅般高高举起,道:“看!这是长征哥从济南买回来给我

 的布娃娃,一男一女,刚好是对恩爱夫。”

 雯雯硬是‮头摇‬,不肯去看。

 楚秋素的脚步和声高时响起道:“令儿,你又欺负雯雯了,是不是?”

 凌令大为气苦道:“不!我最疼雯雯了,怎会欺负她,而且我比她大三岁,昨天玩

 抛米袋时还曾让她呢。”

 雯雯台头皱鼻道:“明明是我嬴你,还要吹牛。”接着两眼一红,向楚秋素问道:

 “素姨!我妈妈呢?”

 楚秋素坐到雯雯身旁,怜惜地搂着她道:“娘有事离岛,很快便会回来了。”

 雯雯道:“素姨不要骗雯雯,娘昨晚说要回铺赶酿‘清溪泉’,以免首座没有

 酒喝,却没有说要离岛。”

 楚秋素一时语

 幸好凌战天、上官鹰和翟雨时正于此时走进厅內,为她解了围。

 雯雯跳了起来,奔到上官鹰身前,叫道:“帮主,找到我娘没有?”

 凌战天伸手过来,一把抱起了她道:“雯雯,我问一句话,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雯雯肯定地点头。

 凌战天道:“说天下间有没有覆雨剑翻云做不夹的事?”

 雯雯‮头摇‬道:“没有!”

 凌战天道:“娘给坏人捉去了,但翻云已追了去救的娘,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

 她,相信我吗?”

 雯雯点头道:“凌副座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哭,怒蛟帮的人都不会哭的,爹死了,

 我只哭了两次,以后便没有哭。”

 凌战天眼中出奇光,像是首次认识这个女孩,道:“在娘回来前,便住在我这,

 和令儿一齐跟我习武。”

 小留驿是黄州府和武昌府间的官道上三个驿站最大的一个,聚了几间小旅馆和十多

 间房舍。

 天刚亮便离开黄州府的人们,走了三个多时辰的路后,都会到这歇歇脚,补充点茶

 水,又或吃个简单的午餐,才又赶路。

 时值深秋季节,大多数人都趁着天朗气清,赶在天气转寒前多运上两转财货、回家

 或探亲,所以路上商旅行人络绎不绝,小留驿亦‮入进‬它的兴旺时月。

 有些懂赚钱之道的人更针对匆勿赶路者的心理,在路旁搭起蓬帐,摆开食挡子,

 供应又快又便宜的各种美食。

 翻云和左诗到来时,只有卖稀饭和菜包子的档口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两人

 没有选择,坐了下来,叫了两碗稀饭和一客十个的包子。

 左诗垂着头,默不作声。

 翻云从瓷筒內取出了五枝竹筷,在桌上摆出一个特别的图形来,微微一笑道:

 “左姑娘是否记挂着雯雯?”

 左诗飞快地望了他一眼,垂下头轻轻道:“自雯雯出世后,我从没有离她那么还的。”

 翻云想起了小雯雯,微微一笑道:“雯雯确是个可爱之极的小女孩,而且懂事得很,

 这么小的年纪,真是难得!”

 左诗轻轻道:“首座为何不叫酒?”

 混翻云有‮趣兴‬地打量着四周那哄哄的热闹情景,闻言答道:“我从不在早上喝酒,

 何况我被的清溪泉宠坏了,恐怕其它酒喝起来一点味道也没有。”

 这时有个人经过他们桌旁,看到翻云在桌上摆开的竹筷,脸容一动,望了翻云

 和左诗一眼,全身再震,匆匆去了。

 左诗直到此刻仍是低着头,不敢望向翻云。

 伙计送上稀饭和包子。

 翻云赞道:“真香!”抓起一个包子送进嘴,另一手捧起热腾腾的稀饭,咕噜咕

 噜一把喝个光。再抓起第二个包子时,见左诗仍垂头不动,奇道:“不饿吗?为何不

 吃点东西?”

 左诗俏脸微红,不安地道:“我不饿!”

 翻云奇道:“由昨晚到现在,半点东西也没有下肚,怎会不饿。”

 左诗头垂得更低了,以蚊蚋般的声量道:“这么多人在,我吃不下。”

 翻云环目一扫,附近十桌的人倒有八桌的人目光不住落在左诗身上。想起当年和

 纪惜惜出游时,每到人多处,都是遇上这等情况,所以早习以为常,不以为异。分别只

 是纪惜惜无论附近有一百人也好,一千人也好,在她眼中天地间便像只有翻云一个人

 那样。

 腆害羞的左诗则是另一番情韵,却同是那么动人。

 左诗感到翻云在细意审视着她,俏脸由微红转为深润的嫣红,头更是台不起来,

 芳心不由自主想起被翻云搂在怀,追击‘矛铲双飞’展羽时那种羞人感受。

 这时一名轩昂的中年大汉来到桌前,低叫道:“首座!”

 翻云淡淡道:“坐下!”

 那大汉毕恭毕敬在其中一张空椅坐了下来,眼中出热切和崇慕的神色,道:“小

 留分支头目陈敬参见首座。”

 翻云望向大汉道:“这位是左诗姑娘…唔…我认得你。”

 陈敬受宠若惊道:“七个月前属下曾回岛上,和黄州分舵的人谒见首座,想不到首

 座竟记得小人。”

 泪翻云望向左诗,柔声道:“左姑娘,有什么口讯,要带给雯雯,陈敬可以用千里

 灵,迅速将消息传回怒蛟岛。”

 左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翻云给人的印象一向是云野鹤,不将世俗事务放在心上,

 想不到如此细心体贴,想了想轻轻道:“告诉雯雯,她娘和首…首座在一起…很

 快回来。”

 本来她想说的是‘和首座一起,他会照顾我。’但话到了边,却说不出来,语音

 还愈来愈细,听得那陈敬竖直耳朵。

 翻云向陈敬道:“听到了没有!”

 陈敬将头波般点下,以示听到,恭敬地道:“属下立即将这消息传回去给…给

 雯雯。”

 翻云再吩咐了几句,着他加到信去,微微一笑,脑中升起一幅当雯雯收到第一封

 专诚寄给她的千里灵传书时的神情模样。

 陈敬见翻云再无吩咐,知机地施礼去了。

 左诗道:“谢谢!”

 翻云微一错愕,心中涌起歉意。

 左诗现在的苦难,所受的惊吓,与相依为命的爱女分离的痛苦,都是因自己而来。

 假设自己没有在观远楼上出言邀请左诗上来相见,假设他翻云没有到酒铺找她们母女,

 在旁虎视耽耽的敌人也不会选上左诗来引他上钩。

 直至此刻,左诗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还心甘情愿地接受他所有安排,还要谢他。

 白望枫等人的围攻是不值一哂的愚蠢行为,真正厉害的杀奢是受楞严之命而来的黑

 榜高手‘矛铲双飞’展羽。

 鬼王丹是‘鬼王’虚若无亲制的烈毒,药奇怪,一‮入进‬人体,便会潜伏在血脉內,

 非经他的解药,无人可解,所以翻云若要救回左诗之命,便不得不亲自上京,找鬼王

 要解药。

 这一着另一个厉害的地方,就是凡服下鬼王丹的人,视其体质,最多也只有四十九

 天可活,所以翻云必须尽量争取时间,携左诗北上,如此一来,多了左诗这包袱,

 翻云便失去他以前独来独往,可进可退的优势,由暗转明,成为敌人的明显攻击目标。

 他翻云乃当今皇上眼中的叛贼,兼之京师高手如云,他或可全身而退,但左诗呢?

 解药呢?

 想到这,翻云苦笑起来。

 在范良极的带领下,韩柏搂着柔柔,穿过一堆石,转上一条上山的小径。

 范良极忽地停下,愕然后望。

 韩柏也是一呆,停下转身,奇道:“云清那…那…为何还没有来?”

 范良极瞪了他一眼,一个闪身,往来路掠去,才出了石堆,只见面对着的一棵大

 树的树身上,一枝发簪将一张纸钉在那,写着:“我回去了!不要找我。”八个字。

 范良极闷哼一声,摇‮头摇‬,伸手拔下发簪,簪身还有微温,范良极将发簪送到鼻端,

 嗅了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时韩柏放开了柔柔,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瘦削的肩头搂着,安慰他道:“死老

 鬼不要灰心,情场上的‮女男‬便如高手对阵,有进有退,未到最后也不知胜败结果呢。”

 范良极冷笑道:“谁说我灰心了?”

 韩柏见他连自己唤他生死老鬼也没有还击,知他心情不但不是‘良极’而是‘劣极’,

 心中大表同情但却找不到话来安慰他,不由想起了秦梦瑶,登时一颗心也像给铅块坠着

 那样,沉重起来。

 范良极两眼往后一翻,脸无表情地道:“那是谁?”眼光又落在手中的发簪上。

 韩柏松开搂着他肩头的手,搔头道:“这要怎么说才好,她是莫…”

 “呀!”

 一声怪叫,范良极弹往半空,打了个筋斗,落回地上,上身微仰,双手高举,握拳

 向天振臂大笑道:“差点给这婆娘骗了!”

 韩柏和柔柔一前一后看着他,均想到难道他给云清一句决绝的话便疯了?

 范良极一个箭步过来,来到韩柏前,将发簪递至韩柏眼前寸许的位置‮奋兴‬地道:

 “你看到簪头的那对小鸳鸯吗?”

 韩柏抓着他的手,移开了点,看了会点头道:“的确是对鸳鸯,看来…看来或者

 是云清婆娘对你的暗示,对!定是暗示。”说到最后,任何人也可出他是勉強在附和。

 范良极猛地缩手,将发簪珍而重之收入怀內,怒道:“去你的暗示,谁要你砌辞来

 安慰我这坚強的情场硬汉。”再两眼一瞪,神气地道:“幸好我没有忘记,这枝银簪是

 我数年前给她的其中一件小玩意,知道没有?明白了没有?”

 韩柏恍然犬悟,看着像每条皱纹都在发着光的范良极,拍头道:“当然当然!她随

 身带着你给她的东西,显是大有情意…”

 范良极冲前,两手抢出,抓着他的衣襟道:“不是‘大有情意’,而是极有情意,

 无底深潭那么深的情,茫茫大海那么多的意。”他愈说愈‮奋兴‬,竟然出口成章来。

 韩柏唯有不停点头,心中却想道:云清那婆娘将这簪还你,说不定代表的是‘还君

 此簪,以后你我各不相干’也说不定,但巳口当然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范良极松开手,勉強庒下‮奋兴‬,板着脸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

 韩柏扭头望向垂首立在身后十多步外的柔柔,忽地涌起对方孤独无依的感觉,直至

 回转头来,仍没法挥掉心內怜惜之意,搭着范良极肩头再走远两步,才以最简略的语句,

 介绍了柔柔的来历。

 范良极这时才知道这美的女子竟如此可怜,歉意大起,点头道:“原来这样,不

 如你就放弃了秦梦瑶,只要了她和朝霞算了。”话一完,同时退开两步,以防韩柏

 大怒下,挥拳相向。

 岂知韩柏愕了一愕,记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向他望来,道:“差点忘了告诉你,

 朝霞有难了!”

 范良极全身一震,喝道:“什么?”

 韩柏连忙举手制止他的震惊道:“灾难只是正要来临,还未发生。”当下一五一十

 将偷听到陈令方和简正明两人密谋的话说出来。

 范良极脸色数变,眉头大皱,显亦想到韩柏早先想到的问题。

 目前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当然是在陈令方将朝霞带上京城前,将她劫走,可是朝霞

 和他们无亲无故,这样做只会将事情弄得一团糟,朝霞怎会相信他们这两个陌生人?要

 韩柏娶朝霞,只是范良极一厢情愿的事罢了。

 韩柏安慰他道:“放心吧!我已成功挡住了方夜羽两次袭击,再多挡一次,便可以

 迫方夜羽决斗,干掉了他后我们便齐齐上京,一定还来得及。”

 范良极瞪大眼,看怪物般直瞪着他。

 韩柏大感不自然,伸手在他一瞬也不瞬的眼前扬扬,闷哼道:“死老鬼!有什么不

 安。”

 范良极冷冷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韩柏气地道:“我知道,只是白发红颜,加上刚才那群人,就算我有你帮助也是死

 路一条…”摊手叹道:“可是现在还由得我们作主吗?而且连你独行盗这么懂得鬼行

 鼠窜,蔵头缩尾,也给他们弄了出来,叫我能躲到那去?”

 范良极嘿然道:“那只是因为有心人算无心人,给他们找到清妹这唯一弱点,现在

 本独行盗已从无心人变成有心人,不是我夸口…”

 韩柏口中发出可恶的‘啐啐’之声,道:“你以前不是说过自己除庞斑外什么人也

 不怕吗?现在不但给人打伤了,还被赶得四处逃命,仍要说自己不是夸口?”

 范良极气道:“我几时说过自己除庞斑外便什么人都不怕?”

 韩柏气定神道:“你或者没有说出来,不过你却将这种自大的心态写了在你不可一

 世的神气老脸上,还想骗人自己不是那么想。”他显然在报复范良极在秦梦瑶面前公然

 揭破他对她爱慕那一箭之仇了。

 范良极笑道:“对不起,我差点忘记了你已变成了什么妈的韩柏大侠,难怪说

 起话来那么有权威。”

 “噗哧!”

 在旁的柔柔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老一少两人,竟可在这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时

 候,谈着生死攸关的正事时,忽然斗起嘴来,真教人啼笑皆非。

 两人的眼光齐齐落在柔柔身上。

 在薄薄的亮质丝服的包下,这‮女美‬玲珑浮凸,若隐若规的人体态,惹人遐思之极。

 范良极干咽了一口,道:“你这饮的小儿倒懂得拣人来救。”

 韩柏针锋相对道:“你这老得没牙的老鬼不也懂得拣云清那婆娘来救吗?”

 范良极脸色一沉道:“不是云清那婆娘,是清妹!”

 韩柏学着他先前的语气道:“噢!对不起,你不也懂得拣清妹来救吗?”

 范良极一手再扯着他衣襟,警告道:“什么清妹,你这小孩儿那来资格这么叫,以

 后要叫清妹时,请在前面加上‘你的’两字,明白吗?韩柏大侠!”

 韩柏装作投降道:“对不起!是你的清妹。”

 两人对望一眼,忽地分了开来,捧腹大笑。

 在旁的柔柔心中升起温暖的感觉,她以往大多数曰子部在莫意的逍遥帐內渡过,每

 天只能战战兢兢地在讨莫意心,八姬间更极尽争宠之事,从未见过像这两人那种真挚

 之极的感情,心中亦不由得想到两人其实是在敌人可怕的威胁下,在绝望苦中作乐,振

 起斗志,以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情。

 范良极伸手搂奢韩柏的肩头,正容道:“柏儿!我们来打个商量。”

 韩柑警戒地道:“什么?又是商量?”

 范良极不耐烦地道:“我的商量总是对你有利无害,你究竟要不要听?”

 韩柏无奈屈服道:“老鬼你不妨说来听听!”

 范良极老气构秋地道:“现在事势摆明,方夜羽不会让我们活到和他决斗那一天…”

 忽地脸色大变,失声道:“糟了!我们竟然忘了小烈。”

 韩柏呆了一呆,心中冒起一股寒意,是的!他们真的忘了风行列,这个庞斑最想要

 的人。

 范良极燠恼道:“方夜羽这小子真不简单,只耍了几招,便弄得我们自顾不暇,阵

 脚大。哼!不过小烈他已得厉若海真传,打不过也逃得掉吧!”

 韩柏听出他话虽如此,其实却全无信心,不过现在担心也担心不来,唯有期望风行

 烈和谷倩莲两人吉人天相吧。

 范良极忽又‮奋兴‬起来道:“不再听你的废话了,来!我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

 韩柏和柔柔同时一呆,在这样恶劣的形势,还有什么东西好看?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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