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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 梦中会情
 在“比我”和“的吗”中间,她轻轻说了两个字

 宝玉听不清,问道:“什么?”

 小公主轻咬樱,道:“呆子,讨厌,听不见就算了。”

 宝玉却已突然猜到,失声道:“漂亮,你说的是漂亮…唉!江湖中的女子,哪有一人会比你还漂亮,你问都不该问的。”

 小公主“嘤咛”一声,扑入他怀中,过了半晌,突又轻轻道:“我就走了。”

 宝玉道:“你…你又要走了?你…你跟我见面,说了还不到几句话,但其中却不知道有多少个走字。”

 小公主道:“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谁管得着我?”

 宝玉呆了一呆,又说不出话来,而小公主口中虽说走,身子却末动弹,头也还埋在宝玉膛,柔发波般洒下。

 宝玉转抚着她的柔发,目光痴痴地瞧着窗外星光,轻轻叹息道

 “你本不该来的,你若是不来,我的心虽然寂寞,却一直平静得很,此刻你来了便要走,我…我怎生是好?”

 小公主突然站起,背转身。

 宝玉道:“你…你真的要走!”

 小公主道:“你说我不该来的,我还不走,等什么?”

 宝玉征了半晌,喃喃道:“你难道真要我勉強你…你难道真要我求你?”抬起头,却看到小公主双肩已袖动起来。

 晚风中,她身子正也有如风中柳丝般颤抖着。

 宝玉道:“你…你哭了?”’☆

 小公主道:“谁哭了!我为什么要哭?我从来不会哭助。”突然扑倒在上,痛哭起来,而且哭得甚是伤心。

 宝玉有些慌了,道:“可是我说错了话,你…你…”

 小公主啜泣着道:“你没有说错,我本是不该来的,我若不来,你本可平静一些,我又何苦来见你这最后一面?”

 宝玉的心,一刹那就变得有如铅锤般沉重。

 他大骇道:“最后一面?为何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似乎发觉这话自己本不该说的,伸手掩住了嘴,轻飘飘飞身而起,燕子般掠出窗外。

 宝玉念头还未想到“追”宇,但身予卸已追出窗外,只因多年的训练,已将他训练出一种本能的反应。

 小公主自也末想到他身法竞有如此迅快,她衣袖已被宝玉拉着,但脚下仍未停步,宝玉也只有跟随着她。

 只见她娇因上两行泪珠,犹在不停地往下落。

 宝玉更是着急,不停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咬住牙,道:“放手…放手。…”

 宝玉怎肯放手,两人身形流星般往前飞掠,掠过虫声瞅凋的草地,掠过可望丰收的田野,掠入一片树林。

 小公主终于停住,恨声道:“讨厌,谁叫你跟来的?”

 她语声说的虽凶,但宝玉听得这一声“讨厌”,沉重的心情已为之轻了几分,轻轻道:“你若不说为什么?我永远都要跟着你。”

 小公主嘶声道:“求求你,莫要我说,好么?”

 她甩脫衣袖,再往前奔,但宝玉纵不抓着她衣袖,也是一样可以跟着她的,小公主道:“好,你定要问我,我就说吧,但这是你要我说的,可莫要后悔!”

 夜已深,客栈中小院寂无人声。

 魏不贪与西门不弱在院中徘徊踯躅,魏不贪不时仰视星辰,道:“大哥他们出去,只怕已有两个时辰了。”

 西门不弱微笑道:“两个时辰是决计没有的,要知道等人的时候总要觉得长些,而他们喝酒时,便觉时间过得极快。”

 魏不贪苦笑道:“就因为咱们不喜喝酒,才会被派上这份苦差使,留守在这里,唉!无论如何,喝酒总比等人好受些。”

 西门不弱笑道:“你总是不肯吃亏的。”

 笑容渐渐敛去,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以足尖拨动着地上小石,道:“这些曰子来,大哥心情委实太过沉重了,咱们做兄弟的,让他有机会喝喝酒,解解闷,总是应当的。”

 魏不贪惭愧的笑了,他还未说话,院外已传来人声笑语,接着,莫不屈、万子良、梅谦等人一拥而人。

 莫不屈道:“两位资弟辛苦了。”

 指了指宝玉的门道:“他还在睡?”

 魏不贪笑道:“到此刻还无动静,只怕睡的极沉。”

 金祖林大喊道:“他已睡了许久,梅太哥也在这里等了许久,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叫他起来了,不能再让梅大哥久等。”众人齐望向公孙不智。

 公孙不智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拍手晚道:“宝儿醒来…宝儿醒来…”晚了两声,不见回应,当下推门面入,室內已空无人影,

 众人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石不沉、魏不贪,齐地晃开火摺子,燃起了室中灯火,只见灯台之下,庒着张纸笺,显然是宝儿留下的。

 只见这信笺之上赫然写的是:

 “各位伯叔大人膝下:侠以武犯噤,干戈本属不样,侄天本非好武之人,既不得已而战之,数战之下,实已身心瘁,实不堪再经一战,此点侄虽隐瞒至今,唯迟早终有一曰败天下耳目之前。

 故此,侄实以不敢再以武与天下人相见,亦不敢再与各位伯叔大人相见,从此当寻一山林隐僻之处,了此无用之生,江湖争雄之事,唯有留待他人,下笔至此,实不胜煌恐惭愧之至。

 专此奉达敬请福体康健

 侄方宝玉拜上”

 这封信除了称呼不同,宇句稍异之外,其余纸张、笔迹、语气,竟都与“天刀”梅谦所接得那封完全一模一样,无论是谁,只要将那两封情都曾看过一遍,便已可断定这两封债必是出自一人手笔。

 众人轮瞧过,俱都不噤为之面色大变。

 “天刀”梅谦酒意全消,面沉如水,瞧着金祖林,沉声道:“原来那封信真是方宝玉写的。”

 金祖林酒也早已化做冷汗出,顿足道:“宝玉他…他,唉!他怎会如此?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梅兄,梅大侠,他…他…他…”

 梅谦冷冷截口道:“他只怕将你们也一齐骗了。”

 莫不屈等人面如死获,公孙不智沉昑半晌,将这封信送到一直站在那里发怔的铁娃面前,沉声道:“这可是你大哥的字迹?”

 要知众人与宝玉相会以来,井无一人见过他握笔作书,是以自然无人能辨出此信真伪,只有就教铁娃。

 哪知铁娃竟也垂首道:“我分不出。”

 公孙不智仰天长叹一声,梅谦道:“字迹辨不辨得出,都已无妨…”

 冷笑一声,接口道:“这封信难道还会是别人写的么?”

 他话中虽充満轻蔑冷锐之意,但别人也只有垂头听着。

 莫不屈顿足道:“只恨咱们方才竟无一人进来瞧瞧宝儿是否还睡在这里…唉!此事若真是他做的,他怎对得住人?”

 听他口气,便可知道他心意已动摇,已不能完全相信宝玉,其实此时此刻,又有谁还能完全相信宝玉呢?

 梅谦叹了口气,拍着金祖林肩头,道:“不是我对宝玉有所偏见,试问以方宝玉那样的武功,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強迫他做他中不愿做的事,还有谁能将他掳走…即使有人武功还強胜于他,但两人必有一番挣扎响动,外面的人便必可听到。”

 这番话说的更是人情人理,众人更是无言可答。

 西门不弱垂首道:“这只怕真是宝儿写的,但…”

 铁娃忽然大声道:“那封信上可是未曾提到我?”

 万子良叹道:“未曾提到。”

 铁娃大呼道:“这封信若未提到我,便必定不会是我大哥写的,我大哥若是真的要走,好歹也会问我一句。”

 呼声未了,他已忍不住泪満面。

 金不畏亦是热泪盈眶,亦自放声大呼道:“对,无论如何,我也不信这会是宝儿自己做出来的事,这必定又是那恶魔所使的毒计!”

 小公主如海般深沉的眼泪,犹在向宝玉凝睇。

 她再说一遍:

 “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你听了莫要后悔。”

 宝玉道:“只要是我自己情愿做的事,无论什么事,我绝不会后悔。”

 小公主道:“好!”她身形并末停留,口中轻轻道:“你知道,我是被那些恶人掳去,在他们这些人身边,我受的是怎样的‮磨折‬,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提起往事,她似乎连灵魂都起了战栗,身子更早已颤抖。

 宝玉忍不佳搂着她肩头,道:“轻轻的说,慢慢的说,不要怕,我已在你身旁,从今以后,无论遭遇到什么,都有我与你共同承担。”

 小公主含情脉脉地瞧了他一眼,这一眼中,的确有叙不尽的温柔,叙不尽的情意,就只这一眼,的确已足够令人蚀骨‮魂销‬。

 宝玉突然发现,她在原有的那种绝俗的美丽之中,又添加了一份说不出的媚态,这媚态看来虽有些做作,但却使她的美丽更令人无法抗拒,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人见了要为之心族摇,不能自主。

 小公主轻轻道:“五六年的经过,在一时间也无法细说,总之这些年来,我从未有一天自由,也从未有一天快乐,直到我听到你的消息,便不顾一切,想尽了千方百计,出来见你一面,然后…”宝玉动容道:“然后怎样?”

 小公主凄然一笑,道:“那些恶人知道我出来,怎会放过我。”

 宝玉道:“你!你为何还要回去?”

 小公主道:“我若不回去,他们更不会放过我,他们必定要想尽法子来害我,我不愿说出这些事,只因…只因我伯连累了你,你还有你远大的前途,我…我怎能害你?我怎能害你?”

 她満面泪珠如雨,宝玉却是満腔热血如火,手掌紧握着小公主肩头,指尖都已几乎嵌入小公主里。

 他嘶声道:“我的前途,便是你的前途,你若终曰受苦,我纵成帝王,也无快乐,只耍能将你自那些恶人魔掌中救出,我死了都不算什么。”

 小公主脚步骤顿,反身扑入他怀抱里,通:

 “只要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就算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都是值得的了,你…快抱紧我,莫要放我走…”

 宝玉道:“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的,我要…”

 突听一个森冷诡异的语声道一:

 “你要怎样?”

 水叶挡住星光,凄的荒林中,已幽灵般出现了十余条身穿白布袍,头蒙白布袋的人影,四面将宝玉与小公主围住。

 宝玉与小公主霍地分开,小公主颤声道:“这…这都是他们门下。”其实她根本不必说出,宝玉也早已猜出这些白衣人必定是五行魔宮门下的魔徒。

 方宝玉又复静如止水。

 所有的痴,所有的欢喜,所有的紊乱,在他骤遇敌踪后的一刹那间,惧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头又复晶莹如白玉,他双目又复清澈如明珠,他以身子维护着小公主,身形四转,目光也随着身形转动。

 十余个白衣人手中,兵刃无一相同,亦无一不是江湖中罕闻罕睹的外门兵刃,有的形如链子,但链子短,头却如火焰,有的形如方便铲,但铲头尖锐,却又如似朝,有的仿佛金花,有的宛如枯枝,有的骤看似是判官笔,细看却又如节筒…总之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十个条白衣人目中,都闪动着一种妖异的光芒,既贪婪,又残醋,更‮狂疯‬,似是一群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一个白衣人‮立独‬树下,道:“放下她,便饶了你!”

 宝玉一眼瞧过,便知这些白衣人之神智无一正常,也根本不愿答话,拉佐小公主的手,沉声道:“跟着我,往外闯!”

 小公主颤声道:“放下我,你快走吧,咱们闯不出去的,莫要管我,也莫要再想我,就只当我…我早已死了!”

 白衣人森森笑道:“对,放下她走吧,你闯不出的。”

 话犹未了,宝玉身形突施,拉着小公主冲向左方。

 左面三件兵刃,一件如金瓣莲花,一件如落时枯枝,一件但见银光闪动,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宝玉身形方动,这三件兵刃已飞而来,黝黑的荒林中,立刻闪耀起三种颜色不同的熔目光华。

 三件兵刃形状固已怪异,招式更是奇诡怪异无涛,而且彼此之间,配合佳妙,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施出似的。

 金瓣莲花看来虽最沉,招式却最轻,一招“怒击飞龙”,看来虽似中原锤路,但却有锤法中绝不会有的撕、抓、锁、四种妙用,那十数瓣黄金莲‮瓣花‬,每一瓣都可锁拿对方之兵刃,撕开对方的血

 落叶枯枝看来虽最轻,招式却最沉重!光秃秃一枯枝上,似乎带着千钩重物,于笨拙中另有一种威力。

 这两件兵刃拙灵相生,轻重相辅,已是令人难当,再加上那银光闪闪的兵刃,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金莲与枯枝两件兵刃使不到的空隙,全部被银光补満,漫天光华熔目,让人根本无法分辨这三件兵刃自何方向攻来?

 宝玉身形骤顿,漫天金光银芒,虽已齐地当头庒下,他目光却只凝注着金银光华中的一道黑影。

 突然间,他手掌伸出,竟笔直穿入了金光银芒,眼见他这只手掌,已将被这金花银雨剁成粉碎。

 小公主惊呼失声!

 哪知就在她呼声方响的这一刹那之间,宝玉已抓住了金银光芒中的那黑影——他竞自这看来密不漏风的招式里,仅有的一点空隙中穿出,抓住了那枯枝,这空隙有如火爆星花,—闪即没,但宝玉手掌已在这更快过电光石火百倍的一刹那间缩回,金花银雨竟伤不了他一毫发!

 那手持枯枝的白衣人,但觉一股大力传人掌心,这股力道虽然乎柔,但却与天地自然之威同理——虽平柔却不可抗拒!

 他手腕一震,身子一震,心头跟着一阵震栗,体內气血翻涌,跟跪后退数步,枯枝已到了宝玉手中。

 金花银雨骤见空疏,宝玉掌中枯枝轻轻一引,轻轻左右挥出,两条白衣人便觉有一道锐风,一道黑影直击而来。

 这两人虽摸不清这锐风黑彤是自何方击来?但却深信这必是击向自已要害之处,不可抗拒之处,两人亦惧都深信自己若不撤招后退,唯有死亡一途——金拖银雨顿收,两条自衣人各各退出七步。

 这情况笔下写来自慢,其实每一个动作的施出,每一个变化的发生,纵然用尽词汇,也不足形容其迅念。

 在旁人眼中看来,宝玉仿佛只是挥了挥手,对面三个人便都已被击退,小公主神色亦不知是惊?是喜?脫口道:“好!”

 然而她这一个宇方出口,已另有三件兵刃夹击而来!

 这三件兵刃如似铲,如盾牌,如火焰!

 铲戳魂穿,盾牌拍魂碎骨,那火焰更挟带着燎原的威势——这三件兵刃光芒虽不熔目,但风声却更是慑人!

 宝玉脚下只轻轻踏出了一步,然而他与小公主立足的方向却已完全变更,竟已完全脫出了这三件兵刃夹击的威力之外。

 三个白衣人但觉眼前骤失敌踪,招式立时无从发挥。一拳若是击在空处,那力道如泥中人海,消失无踪。

 这时宝玉掌中枯枝,却突然划起一个极大的圆圈,将三件兵刃一齐围住,三个自衣人顿觉兵刃再也无法施展。

 等到宝玉第二个圆圈划出,三个白衣人但觉自己所有的精神、气力、斗志,都已被这圈子紧紧缚束。

 但闻“叮当、噗落、哗啦”三响,三个白衣人手中的三件兵刃,竞都不由自主,落在地上。

 这三个圈子划出也不过是刹那间事。

 除了这三个兵刃被他得脫手的自袍人外,别人谁也看不出他划出的这三个圆圈有何威力?

 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三个自袍人直似自己将兵刃抛出手似的。

 然而兵刃落地,圆圈划完,对面树上突有一蓬树叶离校飞出,仿佛群蜂归巢一般,投入宝玉所划的圆圈之中,显见宝玉圆圈虽已划完,但那绵长的內力尚未消竭,连两丈外树上的叶子都被他昅了过来。

 白袍人们‮狂疯‬的目光中,这才出惊骇之

 但这时又早已有另三人填补了前三人的空缺,还是将宝玉与小公主围住,也就在这时,宝玉掌中枯枝凌空一拍,那一窝蜂般投来的树叶,突又四下飞而出,暴雨般飞打十余条自袍人的膛面目。

 虽是普通树叶,但带出的风声,却有如利刃破空一般、尖锐、迅急!前面的白抱人竟不敢挡其锋锐,身形闪动,两旁避开,前面的道路让出,宝玉也正想以这树叶作开路先锋,随时闯出。

 但他身形方展,突听“蓬”的一响,一蓬青红色的火焰,面飞出,飞的树叶只要沾着这蓬火焰,立时化为飞灰,无影无踪。

 小公主轻呼道:“不好,魔火…”

 她呼声方自发出,那奇异的热力已至,使他们两人有如置身洪炉之中,她短短四个字蝎完,魔火已几乎烧着他们衣衫。

 宝玉似乎还在考虑对策,但身子已被小公主拉得每箭般后退而出,这蓬火焰反而替他们打通了一条退路。

 小公主身形不停,技着宝玉直退出数十文外,白袍人竟无一人追来。小公主长长透了口气,道:“谢谢天,总算未被魔火烧着。”

 宝玉道:“此火怎能伤我?”

 小公主瞪眼道:“如此说来,例是我不该拉你走的了?”

 宝玉笑道:“我岂有此意,只是…只是我本想擒住一人,盘问盘问,如今他们既不敢追来,想必已逃了。”

 小公主冷笑道:“你放心,你纵然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你的…”冷笑渐渐消敛,面上渐渐泛起忧郁恐惧之,仰视着苍弯,缓缓接道:“从今而后,你只怕永远也无法‮定安‬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潜伏着足能制你于死的危机,连我爹爹的师兄那样的人物,昔曰与金河王结仇之后,也觉棘手,只因他深知五行魔宮中人若要向人报复,向来是如蛆附骨,不死不休的。”

 她突然一把抓住宝玉的衣襟,嘶声道:“你还是让我走吧…你还是让我走吧,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你所要牺牲的委实太大了。”

 宝玉缓缓道:“我早已准备牺牲一切了。”

 方才那一战,手虽只仅有数招,但所经的惊险,所费的精力,却委实不少,宝‮体玉‬力显然还未恢复,此刻目中已有劳瘁之意。

 他长叹一声,道:“魔宮门下弟子,果然无一庸手,方才那十余人,无论任何一人都已可与今曰江湖中诸雄争锋,尤其那些奇形怪状的外门兵刃,看来必定惧都另有妙用,只是被我先发制人住了,仓猝中未及使出。”

 小公主瞧着他,眼波中似有无限深情,轻轻道:“无论是谁,也比不上你。”宝玉微微一笑,突又皱眉道:“闻得五行魔宮,彼此间本势如水火,互不相容,多年来虽宋明争,却不断暗斗,然而今曰这十余人却显然包括了金、木、水、火、土五官弟子,难道今曰之五行魔宮竟已互相联手了么?”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突然轻呼道:“又有人来了!”拉着方宝玉,狂奔而出。

 两人又奔出数十丈开外,宝玉道:“方才哪有什么人来了?”

 小公主轻轻息,道:“我…我明明瞧见的。”

 宝玉怜借地瞧着她,轻轻叹道:“可怜的孩子,你已被他们吓怕了,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儿,听见琴弦,也当是猎人的弓响。”

 小公主垂着头,不声不响的走着,两旁松柏夹道,树影下不时可瞧见残破而阴沉的石翁仲。

 中原地带,本是英雄辈出没之地,在这一片平原上,不知曾经经过了多少朝代的变幻,经过了多少砍血成河的大战,也不知曾经埋葬了多少显赫一时的英雄、帝王与名将的白骨。

 小公主与方宝玉,竟在不知不觉问走入一片陵墓之中,这地下埋葬的人物,昔曰想必也有过盖代的威风。

 然而,如今威风已随人俱逝,风声凄切,松柏摇动,喉有那些无知的石翁仲,犹在凄风里陪伴着陵墓的凄凉与寂寞。

 小公主眼狡四转,娇怯的身子,又侵入宝玉的怀抱中,道:“我—。我怕!”

 宝玉道:“咱们走吧!”

 小公主抬起头,道:“走…哪里走?”

 宝玉道:“这里怎能停些叔父、伯父一同商量如何应付魔宮弟子的对策,有他们相助,咱们还怕什么?”

 小公主突然推开了他,道:“你难道不愿和我单独在一起,你难道一定要别人揷入我们之中,他们与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求他们相助?你…你…你还说愿意为我牺牲一切,原来你只是个懦夫!无用的懦夫。”

 她轻顿着足,眼中又泛出了泪光,突然嘶声呼道:“你回到你那些叔伯面前去摇尾乞怜吧,我不要他们相助,我也不要你相助!”呼声之中,竟又狂奔而出。

 宝玉苦笑叹息着追去,只见小公主轻灵的身子,已奔上石阶,奔向残破的墓碑,奔向満生育蔷与荒草的坟墓。

 她似乎要一头撞向墓碑,宝玉失声惊呼!

 突然,墓碑后转出一条人影。

 这条人影身法之迅速、灵活、诡异、滑溜,惧都已接近人类难以想象的地步,他虽是自墓碑后转出,看来却有如自墓碑里涌出来的一般,宝玉眼看着小公主收势不及,竞往这人身上撞了过去。

 这时宝玉与小公主之间,距离最少也有两丈,这短短的两丈,此刻竟变成段不可攀越的距离。

 但闻小公主一声惊呼,那人影一声厉叱:

 “站住!”

 宝玉仿佛被人一锤自头顶击下,钉在地上,果然再也不敢动弹,只因小公主此刻竞已落人那人手中。

 朦胧的夜中,犹可辨出这人影从头到脚,都被一种灰黄的颜色紧紧包住,他自然是穿着紧身衣衫,罩着面具,但看来却生像被人以灰黄的颜料,直接涂在他赤的身上似的,小公主便倒在他面前,只有一只纤手被他悬空拉住,她显然已被点了道,已连挣扎都无法挣扎。

 宝玉手足冰冷,道:“你是谁?放开她!”

 那黄人影哈哈笑道:“你若还耍她的性命退后两丈,听我吩咐!”

 宝玉盯着小公主被他拉住的那只纤纤玉手,目中似要噴出火来,但脚下却不得不向后退去。

 他方囱退了四步,便赫然发现方才那十余白袍人又自四下森、凄黯的树影中,幽魂般无声拥出。

 这一瞥之下,宝玉更是大慷失

 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些白袍人武功之高,而是他们行踪之奇诡,竟似宝玉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能追着,又似他们本有着种幽魂般不可思议的能力,根本早巳算定宝玉要走到这里,他们早已在这里等着,

 夜凄黯,风声凄寒,在这凄凉森的基地里,幽魂摇曳的树影中,被这么幽魂般的人物团团围佳。

 宝玉不觉自心底泛起一阵惊栗——他此刻若要逃走,犹可脫身,但小公主…他怎能舍下小公主?

 他不能舍下小公主,又怎能救得小公主?

 那黄人影突然将小公主抛在墓碑后,向宝玉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身材已有些臃肿,脚下却轻如无物,甚至踏在満地落叶上,都末发出任何声息,宝玉不用去想,便已知道此人必是自己生平未遇的高

 他为何还要向宝玉走来?他是否要与宝玉手?他明明已可将宝玉完全制佐,为何还要过来与宝玉手?

 黄衣人目中,正散发着‮狂疯‬而‮热炽‬的光芒!宝玉突然发觉了这种光芒的含意:他必定要亲自与我动手,他必定要亲手将我撕裂,才能満足。”这种心理虽是‮狂疯‬的‮态变‬,但在武林中却并非绝无仅有,宝玉一念至此,不噤狂喜,他要救小公主,唯一的希望,便着落在此人身上——他若能制佐此人,以他为质,何愁别人不放小公主?

 黄衣人已狂吼一声,扑了上来!

 宝玉轻退三步,心头负担,却突然沉重。

 这一战他是万万不能败的——他昔曰之战,胜负只不过关系他自己一人,然而此刻之战,胜负不但关系着他自己生命,还关系着小公主的,而此时此刻,他实将小公主看得比什么都重。

 黄衣人一招出手,‮烈猛‬的攻势,瞬即施出。

 他招式与其说是迅急狠毒,倒不如说是无情残酷,他出手并不攻向对方那一击便可毙命的要害之处,他似乎觉得一招便将对方毙于掌下,犹不能令自己満足,必须将对方百般‮辱凌‬,而后置于死地,他心头那一股‮忍残‬的火焰,才能消怈。

 四下白衣人俱都木立不动,绝无丝毫出手之意,这也自是因为黄衣人与人动手,只是为了发怈心头的火焰,自是万万容不得别人揷手,来破坏他这一份借待别人而获得的満足。

 夜中,但见他黄脑人影,如豺豹、如山猫,扑、剪、掀、搏。他不但神情有如野兽一般,却又与七禽掌、虎豹拳、猴拳,这些以模仿野兽为主的武功绝不相同。

 只因七禽掌这些招式,虽是模仿禽兽的动作,但其中却已有了技巧,有了变化,有了人

 而这黄衣人的招式,却全部是最最残暴的野兽们最最原始的动作,他身体里着的,仿佛根本就是野的血,这些招式、动作,似乎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这些招式虽缺乏技巧,但那一般野兽的原始残暴之气,却弥补了技巧之不足,当真可令任河一个与他动手的人,自心底泛起惊栗!

 森、凄凉的气氛中,又混合入一般杀机,一般‮腥血‬气,死一般的静寂,已为之沸腾!

 宝玉骤然遇着此等非人类应有的招式,沉重的心情中,又多少加了些慌乱,更是不敢随意出手,而他越不出手,那黄衣人之招式便越是‮忍残‬
‮狂疯‬,那咻咻的鼻息,更是与豺狼一般无二。

 宝玉瞧他的神情,瞧他的招式,突然发觉他实与那土龙子几乎完全相似,但土龙子天生聋哑,这黄衣人方才却明明说过话——那么此人是谁?难道五行魔宮中还有许多天与士龙子同样‮忍残‬,武功与士龙子同样狠毒的角色?他以一身之力与五行魔宮对抗,能胜得了么?

 他心情一寒,黄衣人突然整个人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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