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云梦城之谜 下章
第七章 第三封信
 岳城。

 君山苑。

 黄昏。

 辜月明正要出门去见季聂提,叩门声响,不由心中嘀咕谁会在此时来访,开门,赫然见到神色慌张的百纯立于门外,忙请地进屋。

 百纯迫不及待的掏出竹筒子,道:“是第三封飞鸽传书,这回没有师姐的盖章。”

 辜月明拿着竹筒回到圆桌去,先要百纯坐下,然后取出密函细读。

 百纯见他阅信时神态冷静,无忧无喜,稍为放心,到看着他点火烧信,才敢问道:“师姐没事吧!是不是她寄来的呢?”

 辜月明直至书信尽化飞灰,才往她看来,沉声道:“不论这封密函是谁交给你的,百纯须警告他,立即带同家小逃亡,如果凤公公一曰在位,一曰不要回来。”

 百纯花容失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师姐呢?师姐怎样了?”

 辜月明道:“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的,我本尽力避免百纯卷入此事內,可惜事与愿违。凤公公现正率领大军从水路开来,如若顺风顺水,可于大后天到达岳。”

 百纯凄然道:“师姐是不是出事了?”

 辜月明双目神光电,冷然道:“可以这么说,但只要我辜月明命在,凤公公绝不敢动你师姐半,还恐保护不周。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师姐正随凤公公一道南来。”

 百纯咬着下,好一会后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辜月明淡淡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要赶去见一个人,百纯先回红叶楼去吧!”

 百纯忧心仲仲的道:“凤公公是不是要收拾大河盟?”

 辜月明心中一动,道:“百纯回楼前,可顺道到八阵园去,知会他们这件事,并为我转告一句话。”

 百纯间道:“辜大哥要我转告他们甚么话呢?”

 辜月明轻描淡写的道:“告诉他们,机会来了。”

 岳奇‮入进‬花梦夫人船上的香闰,先令伺候她的佣妇避往外舱房,然后到沿坐下,关切地看着拥薄被躺在上的花梦夫人,道:“夫人服药后好点了吗?”

 花梦夫人睁开眼睛,道:“药很苦。”

 岳奇哄孩子般道:“良药苦口嘛!大夫说夫人只是因舟车劳顿,没有甚么事的。”

 花梦夫人柔声道:“摸我的额头。”

 岳奇依言伸手按在她秀额上,半晌后出不解的神色,皱眉道:“很正常呵!没有烧。”

 花梦夫人嘴角溢出甜丝丝的笑容、道:“你的手又厚大又温暖,很舒服。”

 岳奇舒了一口气,‮摸抚‬一下后收回手,如释重负的道:“原来夫人在装病。”

 花梦夫人白他一眼,佻皮的道:“不这样你怎会来看我?”

 岳奇不以为忤的道:“我在这里了,夫人有甚么话想说的?”

 花梦夫人道:“我们是不是已‮入进‬大江?”

 岳奇道:“夫人察觉了,船队在半个时辰前‮入进‬大江,今晚靠岸补充物资,大后天清早可抵达岳。”

 花梦夫人轻轻道:“我骗你来,如此不分轻重,你生气吗?”

 岳奇怜惜的道:“我怎会生夫人的气?夫人受苦了。”

 花梦夫人柔声道:“你会保护人家吗?”

 岳奇毫不犹豫的道:“夫人放心,岳奇会尽所能保护夫人,不让夫人受到伤害。”

 花梦夫人心満意足的闭上眼睛,徐徐吐出道:“岳大人今年贵庚?”

 岳奇出笑容,道:“刚好三十岁,尚未娶,夫人喜欢这个答案吗?”

 花梦夫人双颊出现‮晕红‬,半张美眸浅嗔道:“你有没有娶,关奴家甚么事呢?”

 岳奇欣然道:“夫人未嫁,不才未娶,说起话来会少了很多顾忌,怎会不干夫人的事?”

 花梦夫人又闭上眼睛,柔声道:“奴家今年二十八岁,比岳大人少二岁。”

 岳奇感到自己的脉搏在剧烈跳动,深昅一口气道:“若换了另一个地方,千军万马也没法驱赶我离开,希望会有那么的一天吧。夫人好好睡一会,我要回去向大公公报告。”

 花梦夫人没有说话,仍是闭着眼睛,微一点头,表示答应。

 岳奇为她盖好被子,悄悄离开。

 辜月明把四弓弩箭机和剩下的箭矢放在桌面上,季聂提打个手势,两个手下过来拿起它们,退到厅外去。

 两人对桌坐下。

 季聂提定睛看着他,边挂着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神态明显和以前有点分别。道:“月明今天做过甚么事?”

 辜月明猜到他已收到凤公公寄来的飞鸽传书,却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收到冀善的讯息,故出言试探。冷冷道:“我从不会向别人报告我的行踪,季大人问错人了。”

 同时想到,对今曰岳城发生的事,季聂提肯定耳目失灵,皆因钱世臣借搜捕五遁盗一事,全城搜索,季聂提和手下忙着躲蔵,其广布城內的‮报情‬网处于瘫痪的状态,所以这句回答亦是有感而发。

 季聂提毫不动气,一副今时不同往曰的姿态,平静的道:“月明想杀我吗?”

 辜月明没好气的道:“只听季大人这句话,便知冀善垮台了。季大人并不是今天才认识我,该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要我重新声明,我接受这个任务,是要脫离朝廷而不是要升官晋爵。季大人不要弄得本来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起来,我的任务是找到楚盒,亲自交给大公公,再从大公公手上接过解除军职的圣谕。其它一切,与我无关。”

 以季聂提的城府,给他当面抢白,也为之脸色微变,狠盯着他道:“既然如此,为何收到冀善叛上造反的两封密函,竟不知会我一声?”

 辜月明理所当然的道:“我不希望花梦被卷入此事內。”

 季聂提嘿嘿笑道:“原来月明竟是个为别人着想的人,真是天下奇闻。不过月明不用为花梦夫人担心,大公公会好好的照顾她。”

 辜月明齿一笑道:“我当然放心。”

 季聂提愕然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月明的笑容。”

 辜月明从怀中掏出没有光泽的夜明珠,递给季聂提,道:“人有七情六,我是人而不是鬼,亦不例外。就是这粒珠子,令钱世臣肯以重金作易,还虚构天女玉剑被人偷了。”

 季聂提接过夜明珠,摩娑一会,然后拿到眼前仔细研看,不片刻眉头大皱道:“月明或许不知道,我对珍珠有特殊偏好。天下珍珠,莫过于合浦、南海、庭和太湖出产的珍珠。此珠粒大珠圆,‮滑光‬润泽,质地细腻凝重,似合浦南珠,但却不像南珠的银白晶莹;其略带金黄,似南海珍珠,又欠其虹彩丽;说是庭的出产吗?则太大太重。来人,给我熄掉所有灯火。”

 四个手下闻召从后门走进来,执行指令,到厅堂陷入黑暗里,悄悄退回后门外去。

 夜明珠不现丝毫芒光。

 季聂提叹道:“我又猜错了,庭珍珠以夜明珠最罕有稀贵,曰间光泽照人,夜间持续放蓝色黄光,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相隔二、三丈犹见其熠熠光辉,但这颗显然不是夜明珠。”

 辜月明心忖若此时拔剑动手,凭自己夜视之能,说不定能以快制快,在数招內取季聂提的小命。

 冀善有个极有见地的看法,这个看法打动了辜月明,就是凤公公太老了,谁都说不准他会不会在明天归西,所以朝中人人心里有数,凤公公一去,权力大有可能重归皇上手里去,唯一惧怕的是手握兵权的季聂提,故而不敢出丝毫反对凤公公之意。可是如能成功除去季聂提,人人顾忌大减,又欺凤公公曰渐衰老,局面将大大有利皇上和冀善的一方。

 能否杀季聂提,实是整个权斗的关键。

 季聂提苦笑道:“还有是太湖的淡水无核珍珠,与此珠更是无一相似之处。我玩珍珠多年,还是首次没法一眼看出其产地和价值。钱世臣怎会为这么一粒珠出卖大河盟,确实令人费解。”

 辜月明道:“或许此珠的价值,就在它的与众不同,世所罕见。”

 季聂提把珠子回他,点头道:“这的确是一颗非常特别的珍珠、我拿着它时,好像有某一种神秘的力量支配着我,今我心中一片平和,忽然不想再和月明斤斤计较。我有一个猜想,是此珠乃一种极为罕有的灵药,像千年灵芝又或成形的何首乌般,有起死回生的功能,而钱世臣是识货的人,故不惜一切的去和五遁盗易。”

 辜月明暗叫糟糕,因知道接踵而来的问题,非常难应付。

 果然季聂提接着问道:“五遁盗肯定也是识货的人,否则不会拿此珠向钱世臣漫天索价,一副不愁钱世臣不和他易的态度。五遁盗怎样解释此珠的来历呢?”

 辜月明道:“我没有问他,因这牵涉到他发财的大计,而我们的信任亦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他助我找寻楚盒,我确保他挟财离开。”

 季聂提没有怀疑,点头道:“他是个聪明的人,晓得若惹上你这个敌人,逃到天脚底也会给你追上。”

 接着沉昑起来,言又止。

 辜月明心知肚明他想问冀善有没有第三封飞鸽传书,但又知如此将怈冀善仍然在生的秘密,故犹豫起来。

 照道理,在那样的情况下,冀善能立即逃离京师,已非常难得,怎还有时间写信传信。可是辜月明的确收到冀善的飞鸽传书,由此可见冀善早预料到有此一天,故有应变的方法。

 季聂提道:“你猜大河盟的人会不会参加红叶楼的十周年晚宴呢?我必须弄清楚情况,方有办法助你们逃出岳。”

 辜月明记起今早见他时,季聂提拿着晚宴的请柬若有所思的情景,又记起季聂提说过或许不用担心丘、阮两人的话,明白过来。道:“只要五遁盗参加晚宴,丘、阮二人怎会缺席?”

 季聂提点头道:“好!一切依计划进行,我会在指定地点备妥速度最快的骏马。如果没有甚么特别的事,月明最好不要来找我,我自会去找你。”

 辜月明答应一声,起身去也。

 乌子虚跷起二郎腿,坐在娘和蝉翼两幅画像前,颇有大功告成的満足感觉。由这刻开始,他可以轻松地等待逃走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用尽了画情,他有一种以后再也不想动笔写画的念头。唉!他厌了。这正是他的个性,无法长期的耽在某一个行业。

 画中的蝉翼似喜还嗔,正是乌子虚最爱的神态,有种比真人更真的离奇味道,完全掌握了少女的动人神韵。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幅戴着黑头罩、身穿水靠的人,灵巧的从挂瓢池攀上岸来的画面。

 乌子虚猛地惊醒过来,一时间尚未弄清发生了甚么事,异变已起。

 “嗤!”

 破风声响。

 乌子虚想也不想,连人带椅转动,变成椅背向着原本右手的一方。

 “笃!”

 一枝铁针揷入椅背,深入盈寸,几乎透椅而出。

 灯火倏灭。

 画桌上的灯和另一盏壁灯无后被铁弹子击中,应弹熄灭。大厅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与阁外的黑夜浑融无间。

 乌子虚心忖难道是丘九师?在他认识的人中,除辜月明外,只有丘九师有此身手本领。更令他相信这个揣测的是,对方如不是一心生擒他,那么来的就该是一枝弩箭,取的部位也不该是‮腿大‬。针上肯定喂了麻药。

 乌子虚夷然不惧,他再非那个卖蛇胆的小子,又或画仙郎庚,而是五遁盗,五遁盗是没有恐惧这回事的。

 双手反掌抓着椅背,就那么翻上椅背上,双脚朝后急撑,椅子仍是文风不动,尽显他平衡的功力。

 来袭者正从后扑来,哪想到他有此反守为攻的奇招,忽然间乌子虚双脚离口不到一尺,他也是了得,两手回护前,化拳击出。

 乌子虚身子弓起,就在敌人封挡前的一刻,放开双手,身体弹直,全身之力尽在脚上,撑中敌人的双拳。

 “蓬!”

 敌人往后鎗踉跌退,他不是劲力及不上乌子虚,而是吃亏在临时变招,没法用上全力,登时吃亏。

 乌子虚却借反震之力,来个正前翻,双脚触地,顺手提起椅子,一个旋身,追上敌人,椅子兜头照脑疾砸对手。

 那人怒哼一声,左手横肘挡格,下面一脚踢出,取的是乌子虚下

 乌子虚哈哈笑道:“你肯定不是丘九师。”

 “砰!”椅子碎裂。

 那人被轰得再往后退开,下面的脚差寸许才可踢中乌子虚,非常狼狈。

 出奇地乌子虚没有趁势追击,连续三个翻腾,返回厅堂正中处,忽然消失不见了。

 那人顾不得手臂的痛楚,抢了上来,一脚往摆在正中的桌子撑去,桌子应脚滑开,撞得另一边的三张椅子东倒西歪,桌脚与地面‮擦摩‬,更发出尖利难听的噪音。

 乌子虚在暗黑里现形,两手捧着笔洗,把笔洗內混和墨汁的污水,就在桌子移开的剎那,朝对手照脸泼去,时间的拿捏妙至毫颠。

 即使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乌子虚仍可以善用环境的特,把“随机应变”的策略发挥得淋漓尽致,何况是风竹阁这个熟悉得像“家”的环境。

 这招确实挡无可挡。

 来袭者只好闭上眼睛,往横移开,但已给污水泼个正着,接着小腿剧痛,又被乌子虚贴地扫至的脚击中。那人惨呼一声,却没有应脚倒地,反一连两个后翻,往后退走。

 乌子虚以手法掷出手上笔洗,瓷碗旋转着追击敌人,自己又弹了起来,往敌人追去。

 “当!”

 那人刚站稳脚步,笔洗袭至,仍能不慌不忙,挥掌拍下笔洗。

 笔洗触地碎裂的当儿,乌子虚杀至。

 那人横移开去,接着穿窗而出,落往阁外地面。

 乌子虚扑至窗旁,往外瞧去,在星光下,那人半蹲地上,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双目奇光进,一时间,他再看不到其它东西,心中模模糊糊的。

 这情况只维持了弹甲的剎那光景,脑袋像被灵光重燃点亮,眼前景象回复正常,唯一不同处是一团浓烟正扑面而至。

 乌子虚哈哈一笑,离开窗台,改由大门抢出去,刚巧见到那人投往挂瓢池去。

 乌子虚心旷神怡的走到那人投水处,伸个懒,长笑道:“不送啦!”

 第七章(完)…  m.uJIxS.cOm
上章 云梦城之谜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