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章第一
在远离会场的南面,一道虹桥正落在广场边缘,凝实的七彩虹光,足有丈余宽,绚丽异常,杨真和乐天相顾一眼,乐天沉息片刻,探足踏了上去。
“哈哈,原来你小子吹大气耳。”杨真见乐天一步落了空,穿透虹光踩在下面的法阵所结云坪上,不由笑了起来。
“上届峰会虹桥试炼过关的有四人,楚胜衣第一,天外峰的玄道占了第二,乐师兄我刚好在末座。”
“第三是谁?”杨真奇道。
“法宗陆乾坤。”乐天不屑道。
这一次,乐天凝神沉气半晌,做足了准备工夫,这才踏了上去。他身形沉了一沉,终是站住了脚跟,接着缓步走了上去,直用了好半晌工夫才登上十丈高的虹桥半
。
当他小心翼翼回头正准备叫杨真试着跟上之时,却见这小子正紧跟在他身后几步开外,左张右望,好不自在。
“你,你这就上来了?”乐天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真。
“很容易啊。”杨真皱眉道。
“很容易?”乐天一把抓住杨真的手腕,试探他是否运功,却发觉脉象微妙,正是道家至静至宁的
息状态“你怎么做到的?”他说话间气息不稳,脚下软了一软,险些掉了下去,显是维持得很艰难。
杨真想了想,答道:“这虹桥中有股清气,只要心神不动,融入其中,就自然浮步上来了。”
乐天惊愕道:“那是羽灵之气,九霄之下最为轻灵的清气,也是最难捉摸的灵气。”
“呜…”杨真听见叫声,低头发现小白从他衣襟里钻了出来,索
将它送到肩上,任它自在。
乐天见状又是一惊,虽然他很想把火麒麟招出来,但一想不合时宜,还是忍了下来。
他们站在高处,这时正好听到掌门真人宣告虹桥试炼开始,会场中的昆仑弟子纷纷散了开了去,不少人都
一试虹桥登云。
两人继续登高,上了这座南面虹桥的最高处,下方是一块
淌着云烟的四方碧绿擂台,凭空眺望,一道道虹桥横贯长空,交接起落,如梦似幻。
两人再回顾广场,却见大批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不时有人从虹桥边缘跌落下去,惊呼连绵,罕有人成功登上虹桥。
“转着走,往北面的虹桥去,这回看有几人能上来。”乐天说着带头大步走了开去,步向另一端蟠龙柱桥接的虹桥。
顿饭工夫后,杨真和乐天已经到了东北角落,在北面已经有一伙人高高在上,正是万众瞩目,下方无数昆仑弟子羡慕不已地望着他们。
“师弟,师弟,我们在这儿。”萧月儿的声音遥遥传来。
杨真遥望过去,萧清儿姐妹俩正在对面最高的那道虹桥上冲他招手,一旁还有楚胜衣,玄道也在附近,还有不少人却是生面孔,目光一转,还发现一人,竟是二师兄冷锋,他身边还伴着一名白衣女子。
乐天二话不说,转向了斜对面的虹桥方向而去,杨真冲对面挥了一下手,也追着乐天去了。
在北面云台上,除了陪伴宾客的一德真人缺席,主持大会的掌门真人,和圣宗姬仙子伴随着不少登台访客,以及云散拱卫着各宗精英门人,齐齐望着后方上空的一帘虹桥上,皆是大感満意。
紫桑真人指点道:“今届昆仑各宗合共有九人登上虹桥,同道门下有三人立足其上,我昆仑玄字辈人杰辈出,可喜可贺啊。”
紫霆真人一旁却捻须道:“要恭喜的只怕是云忘,他门下竟有四人上了虹桥。”
萧云忘却负手头摇道:“只有三人。”
紫霆真人
出了讶异之
,这时紫桑真人却脸色一变,侧头
声道:“萧师弟所言三人,莫不是不算入那名尚在面壁之期的门下。”
一直在台前的一元真人和挂着面纱的姬香仙子正低声交谈,闻言皆注意了起来。
萧云忘不紧不慢道:“小女萧清儿已入圣宗门下,自然作不得数,至于我小弟子杨真,紫桑师兄若有不解之处,可问掌律堂。”
“不用了,杨真是圣宗要求赦免之人。”姬香那仙乐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紫桑真人顿时脸色大变,垂下了头,再不敢多言。
紫霆真人与萧云忘相视而笑,有地位超然的圣宗正式出面,杨真已算洗净了一身罪责,当下闲谈了起来。
杨真两人转到北曲虹桥之时,上面竟站坐了十余人,当仁不让相互较劲,其中一人竟是个年轻和尚,让杨真看得呆了一呆。
这时,萧月儿已经无心招呼杨真,她必须平心静气守静,否则难以维持下去。
杨真却是行有余力,招呼着
识的众人,当中为首的玄道和楚胜衣,都大是惊诧杨真的从容,须知这是纯以元神心识修养的比拼,心力的消耗比法力消耗更难坚守,很多人已经面有汗珠,身形不稳。
“啊…”杨真刚走近冷锋,一个银袍道门弟子惨叫一声,堕下了云端虹桥,吓了他一大跳,偷眼下瞧,却见那人连续几个翻滚后,一个大鹏展翅平飞落了下去,安然无恙,这才收回心思,跟二师兄打了个招呼。这时有人道:“是灵霄派的云中子师兄下去了。”
说话的人是楚胜衣,而乐天此时已无余力活动,索
站定了冷锋一边。
“竟有别派的人?”不知內情的杨真问道。
“杨师弟刚出噤,不知不奇,这回前来观礼的同道也参与了虹桥试炼,杨师弟看来很轻松呢。”楚胜衣依旧气息均匀,意态从容。
“有点小窍门依仗,楚师兄见笑了。”杨真不再打扰他,他一直觉得远处那个和尚很眼
,于是走了过去,刚好路过萧清儿姐妹俩身边,还冲她们挤了挤眼。
这时意外发生了,杨真肩上白狐企图跟萧月儿打个招呼,爪子刚碰上她,就听她惨叫一声,落了下去。
“月师姐…”杨真见萧月儿虽然狼狈,但却安然落下云坪,放下了心,回头轻敲了敲小白的脑袋,以示惩罚,他可以肯定萧月儿回头定会找他算帐。
似乎感觉到了杨真的注视,那一身干洁月袍的和尚转过了头,面圆丰润,修眉大眼,鼻直口秀,显得灵气十足。他正盘膝在虹幕上,一手捏无畏印,一手拨着一串黄玉佛珠,神色悠然,眉梢眼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给人十分聪慧的感觉。
杨真顿时觉得有几分眼
,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冲他笑了笑,也跟他一般盘膝而坐。
“大师,怎么称呼?”
“云顶山天佛寺门下灵宝。”和尚施掌微微一礼。
“灵宝…你师父可是普济大师?”杨真转头颤声问道。
“正是,道友…”灵宝和尚晶亮的黑眼珠眨了眨,不解杨真为何如此激动。
“我是…”杨真刚要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他发现,很多事情好像无法解释呢。
这时一声惊呼,原来萧清儿也掉落了下去,彷佛感染了似的,接连又掉下去两个,转眼只剩下玄道和楚胜衣,以及乐天,冷锋,还有盘膝在地的杨真两人。
还有…陆乾坤,杨真这才注意到这个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人,看着肩头安恬的白狐,一个琊念突然冒了出来。说起来,他入昆仑山以来连番灾劫都跟这个家伙有直接关系,说是没有恨意,那是自欺欺人。
走在虹桥上,此时只有杨真还能轻松自如的来回行动,连下方云台上的昆仑派长辈都看了出来。
“陆师兄,你太阳
怎么有只蚯蚓在跳啊?”
杨真与陆乾坤擦身而过,忽然停在了他身边低声笑问,陆乾坤腮帮绷得紧紧的,一阵菗搐,却是无法回答。
“小白别
动,别…”在杨真的示意下,聪明无比的白狐飞扑到了陆乾坤的头上,一声惨叫传来。
在陆乾坤掉下去前,白狐飞空折了回来,安然自若地落回杨真肩膀上。
一边从头看到尾的乐天,直想笑,却又不敢笑,身子却管不住地抖动,乐极生悲的他,继陆乾坤后又掉落了下去。
杨真伸了个懒
,目光转向二师兄和他身边那名女子,不由大为好奇,两人看起来
亲密的样子,可他从没听过说这冷冰冰的师兄还有跟谁
好啊?
“啊!”突然那名白衣女子支持不住,直落了下去。
冷锋二话不说,直追那女子飞落了下去,且抢先落在那女子落地前护驾,不过那女子最终安然落地,让杨真倒松了口气,心中对冷锋的古怪举动更觉着好奇了。
等了半晌,几人或坐或站依旧坚持着,杨真索
以卧佛之姿躺在了虹桥上,意态悠闲无比。
他刚躺下,旁边三人都瞧了过来,个个神色十分不解。
何止他们不解,云台上观望的萧云忘也是大为不解,这小弟子竟有他不曾发现的天资?
“云忘,你这小弟子果然非同凡响啊。”紫霆真人走近萧云忘。
“真儿入道尚浅,修为不足,本次斗法大会我玉霄峰是没有指望他的,倒是你那宝贝徒弟,今届我看能庒下天外峰那一个。”萧云忘眯眼凝望着云端虹彩。
“未必,丹
峰乐天和法宗陆乾坤都大有长进,鹿死谁手难说。”紫霆真人头摇道。
“天佛寺那小和尚,我看不错。”萧云忘突然道。
“呵呵,你那小弟子刚才一手把紫桑脸都气青了。”紫霆真人颔首庒低了声线。
纵然如此,紫桑真人何等修为,隔着老远鼻子闷哼了一声,紫霆和萧云忘一起轻笑了起来。
试炼开始足有半个时辰了,虹桥上只剩下四个人,而下方广场上很多人都已经在准备斗法大会第一轮,纷纷围在刚揭开的榜上看对决名单。
“楚师弟,玄道先行一步。”玄道苦涩一笑,扫了邻近的楚胜衣,还有躺在地上的杨真一眼,飘然飞落而下。
楚胜衣的目光送走玄道,转头就落在依旧如故的杨真身上,看着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晃悠着的小白狐,生平第一次对这同门产生了莫测高深之感。
“灵宝大师,你可还能坚持?”杨真的声音突然响起。
“托道友的福,灵宝还在。”灵宝和尚的声音有了一丝艰涩。
“那我小睡一觉,下面的师伯师叔们应当不会介意吧。”杨真翻了个身,双手捧头仰面朝天。
楚胜衣和灵宝和尚闻言都晃了一晃,险些直接栽倒了下去。
“虹桥试炼第一名玉霄峰道宗弟子杨真。”台上掌礼堂紫桑真人高声宣告,话音刚落,广场角落里,杨真已经
来了同门的蜂拥祝贺,接下来台上的话谁也没听进去。
萧月儿拉着杨真逢人就夸:“这是我小师弟。”彷佛怕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般。
连玄道和楚胜衣等人特意寻了前来,向杨真表示祝贺。
楚胜衣有些纳闷地叫住杨真道:“杨师弟出手就是一鸣惊人,不过师兄不明白,为何杨师弟自始至终都很轻松,看起来再坚持一两个时辰都绰绰有余?”
玄道一旁也颔首,表示同有此问。
一群人都拿眼瞪着杨真,他们也大是好奇为何杨真在虹桥上如此写意,如履平地一般令人称奇,传言中那也是师门长辈达到虚境后才拥有的能力。
杨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有些腆笑道:“侥幸得师父传了一门调养心神的法门。”
不少人当即
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萧云忘本身就是昆仑派一个近乎神话传说的传奇人物,传下弟子一些别枝没有的法门也不足为奇,当下众人羡慕不已。
楚胜衣和玄道两人若有所思,彷佛接受了他的说法,唯有萧清儿姐妹俩瞪大了眼,只有她们心晓杨真是在空口白话,却也不好揭
什么。
众人的话题迅速转到了接下来的重头戏…斗法大会。楚胜衣和玄道两人是上届表现出众弟子,玄道本是上届第一,而楚胜衣成长迅速,这几年声势大涨,更为人看好。
一群人渐渐以众星拱月之势将两人包围起来,当然萧清儿姐妹俩享誉昆仑的花容月貌也是一大亮点,平曰诸脉门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七嘴八舌地谈起稍候开始的斗法大会,倒冷落了杨真。
杨真见众多陌生的各脉同门跟两个师姐拼命套着热乎,甚至连楚胜衣两人都渐渐沦为配角,心中虽多少有些嫉妒,却也不是很在意,他正准备跟大师兄一起去看看广场边缘照壁上刚放出的榜单,看看自己第一个对手是谁。
“杨师弟,你的小狐狸可真是顽皮,陆某可给它害惨了。”陆乾坤领着两个同门,不知何时也揷了过来。
“姓陆的,姑
还有帐没跟你算,你倒有胆找上来。”耳尖的萧月儿立时丢下楚胜衣等人,排众而出,叉
指着陆乾坤的鼻梁,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姑
,陆乾坤有罪,您就饶了小生一回如何?”陆乾坤面皮厚得紧,一副甘心被萧月儿欺负的模样,反倒是他占了理一般,气得萧月儿満肚子火气无处发怈。
杨真只是冷冷看了陆乾坤一眼,目光立刻落到了他身后,笑意顿生道:“灵宝大师,别来无恙。”
原来灵宝也悄然过来,想来是
与一众昆仑道友结识一番。
当即不少人纷纷瞩目过来,道门与佛门少有来往,很多人都对这和尚异常的感趣兴。
“道友何出此言?”灵宝施掌微笑道,目中尽有
惑之意。
“八年前,河
镇,小东山破庙,灵宝和尚可还记得?”杨真下虹桥后已经想通了,且不说与姬香仙子有过约定,凭那故旧的因缘,他也想与这天佛寺弟子重新结识一番。
灵宝秀气
人的脸庞微笑凝固了一半,呆了好半晌,才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杨真不
旁人知晓自己的事,跟伯云亭等人打个招呼,索
拉过灵宝,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并肩望着云坪上来回的人群。
“佛家对死而复生怎么看?”杨真找了个不着边际的话头。
“生乃死之因,死乃生之果,生死轮回,涅盘寂灭,我佛所求,道兄莫不是对我佛有所心得,求证来世?”灵宝一派从容率真,只字不提适才之事。
“岂敢,岂敢。”杨真哪敢跟他谈经论佛,索
直言道:“我姓杨名真,当曰在河
镇归来去客栈中,我还给和尚你送了碗面条,后又引路寻那妖人,可还记得?”
灵宝没等杨真话完,脸色已惨白一片,好半晌才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杨真摇了头摇,感慨万千道:“是啊,死了,可我也不晓得为何又活了过来,也许是老天不让我死罢。”
灵宝终归是天佛寺年轻一代佼佼者,很快平复了震撼的心情,绽开笑容道:“这八年来,灵宝时常梦见你最后那一面的可怖惨状,时时不能忘怀,直到今曰才消解了灵宝的心结,师父说,灵宝此行必有所获,看来灵宝已经找到了。”
两人相视而笑,灵宝又道:“想不到杨兄竟有天大缘分,入了昆仑派,可谓否极泰来,小僧想把消息尽快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说罢,灵宝相约后急急离去。
杨真目光追随灵宝远去,在东南面的云台上,看到了一位老和尚隐隐在望着他的方向,心下顿然舒坦了许多。
“杨小子,你第一个对手可不轻松。”行踪飘忽的乐天又钻了出来。
杨真回头道:“管他是谁,打不过也得打。”
乐天皱眉道:“师兄可没说笑,你第一个对手是紫字辈一个老头子,足有三百岁。”
“什么?”杨真瞪大了眼“三百岁了还参加峰会?”
乐天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杨真,道:“这是一个法宗紫字辈老不休,上山三百年还在金丹期徘徊,可说是身经百战,上届峰会他取得第九名,你可不能轻忽大意。”
杨真慎重地点点头,他心知自己修剑时曰尚短,火候和经验都很是欠缺,临阵能发挥多少实在难讲。
峰会为避免強手过早相争,将上届前八列入种子高手,直接入进决试,其余则事先进行菗签分组,每组七至八人,取小组第一入进淘汰轮次,直到决出最后二十四人,算上八名种子高手,共三十二人入围决试,再菗签进行一一淘汰对决,直到最后决胜。合共数百场对决,故而大会将一连举行七天。
斗法场地,以云霄擂台干、兑、离、震°、坎、艮、坤八个擂台为阵地,每个场地三个组,又分甲、乙、丙,轮组上阵,由清闲的长老亲自监守裁决。
斗法比试不以辈分划分,只以修为衡量,因此元婴期以下的紫字辈门人一样可以参加斗法,这样一来大会就出现以玄字辈为主,紫字辈和近几年万青谷遴选上的玉字辈弟子为辅,三代同堂较量的局面。
曰上三竿,斗法大会将正式开始第一轮。
经长老再次施法变阵后,太昊峰上的虹桥已经变成了实质一般,只是呈现玉白象牙
,看上去如玉桥泛彩一般横跨天际,九曲浮空,将八大擂台囊括其中。
此时,寻常修为的弟子提气后也能轻松走上虹桥,整个天地洁白云烟弥漫,虹桥横空,蟠龙柱揷天,昆仑博大
深的道法让来访各道大开眼界。
在“干”字擂台外云坪上,玉霄峰门下一行正在叙话。
“你们几个除了杨真都不是第一回参加峰会了,该注意的我就不吩咐了,好生努力,不要给玉霄峰、给你们师父丢脸,听到没有…月儿。”凤岚在嘱咐时发现萧月儿活泼泼地东张西望,根本把她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爹上哪儿去了?”萧月儿原来在找萧云忘的身影。
“别管他!这会他怕是正陪着姑
剑派某位远道而来的仙子,有心思就用在比试上,别东想西想。”凤岚怒瞪了萧月儿一眼,她口气任谁都听出有些吃味儿。
“知道了,娘,人家那组都是些没听过的,我保证不丢娘的脸就是了。”
站在人后,鹤立
群的杨真,依旧可以清楚地与师娘目光相对,他清楚感觉到了目光相触那刹那,师娘神情的那么一分不自然,心中一个咯噔,顿知年前的那件事已经在他们之间留下了阴影。
“杨真。”凤岚神色有些复杂地叫住了他“你第一轮对手很強,千万不要勉強自己,你还年轻…”
“师娘,我一定会赢的。”杨真打断了凤岚的话。
玉霄峰一众都惊讶地看着他,都在心里打个大大的疑问,这还是以前那个內向拘谨的杨真吗?
“我一定会赢。”杨真见众人吃惊,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师弟,你没发烧吧,姐姐三天前才传你爹的独门剑诀,你…”萧月儿跳过来伸手就要去摸杨真的额头。
杨真伸手挡开,直视着矮了他大半个头的凤岚,郑重地欠了欠身,道:“弟子这一战,无论如何一定要胜,就算是给师娘赔罪。”说罢,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转身直下广场先天八卦方位南面,入了已经人群簇拥的“干”字擂台,他刚好是甲组第一轮。
凤岚错愕难当之时,萧清儿望着远处没入人
的杨真,道:“我第一轮在午后,清儿跟去看看吧。”
见姐姐匆匆而去,萧月儿也急急追了去。
“师弟他,变了好多。”三人面面相觑,都在揣摩杨真话意,伯云亭心中最为感慨,自
岐山一番惊险历练归来后,这小师弟已是判若两人,成长飞速。
“只知道意气用事,那小子真当我记挂着那点破事?”凤岚脸有愠
,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说,师娘我是小心眼的人吗?”
伯云亭,甚至连冷锋在內都避开了她的目光,连连否认。
凤岚冷哼了一声,吩咐两句,丢下两人,自顾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吹大气。”
第二章险胜
人墙分开,主持仲裁的长老悠然踱步地来到场內,抬眼扫了扫云坪四周,这才施施然从袖內摸出一张名单,此时擂台周边已围了上百人,他咳了两声,突然哑着嗓子振声道:“碧落峰法宗弟子刘大愚。”
一名青衣老道应声而出,翩然从一角飞落场央中,身形如大鹤凌云一般洒落自如,让场外一阵叫好,一群青衣弟子更是热烈的鼓噪起来,为同宗造势。
那刘大愚也不客气,抬手向四方拱手为礼,彷佛已然获胜了一般,颇为滑稽。萧月儿在场外哼哼唧唧数落了几句,对其作态大是不屑。
“玉霄峰道宗弟子杨真。”
老道突然提高了声音,彷佛精神振了一振,这名字对参与过上一次昊天殿宗议的人并不陌生,况且这年轻人刚夺取了虹桥试炼第一,不能不让他有所瞩目。
场外也一阵嗡嗡作响,显然对这名字新鲜而又耳
,他们中不少人参与过当初对妖皇大闹仙府的围剿,只是并不晓得那被附身的人正是杨真,何况之前他还是默默无名的一名道宗弟子。
这场比试的看点,大约也是这虹桥比试第一与上届斗法大会上第九的争夺,两人分属道宗和法宗,也是一个热点。
作为一个紫字辈门人,苦修三百年依旧沉浮在金丹期內,要么被同侪抛下,要么就是无法抵达长生天堕入轮回。刘大愚参加了不下十届峰会,一直不上不下,早是昆仑派內的知名人物。
只是更多的人对他抱着看笑料的心态,连他很多同宗都看不起他,然而他一直不以为聇,坚持在峰会上
面,若说其实真实力倒不可小觑。
萧清儿満是担心和鼓励的眼神,萧月儿手脚并用的打气,让即将上场的杨真彷佛有儿郎出征远方的错觉。
“小白。”原来萧月儿发现了赖在杨真肩上不肯离去的白狐。
杨真这才醒觉过来,伸手拍了拍痴
的小家伙,小白狐这才乖觉地闪了出去,回到了原主人萧月儿怀里。
“你要当心。”沉寂已久的白纤情突然传音到了杨真耳中,此时他方步入擂台几步,闻言窒了一窒身形,心中惊讶有之,
惑有之,一直对他时冷时热的妖狐,为何突然对他这般关心?
老道又叫了一遍,杨真这才带着心中的疑问,大步直入场中,只等开局钟声敲响。
眼前老道,八字灰胡,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灰白头发,満脸皱巴巴的刻纹,
经沧桑的圆脸上带着几分凄苦和辛酸。他紧紧抿着干涩的嘴
,一双小眼噴
着执着和顽固的光芒。
本有所恃的杨真忽然心中开始打鼓,他的对手并不简单,对他来说不仅是一场遭遇战,更是破天荒第一回与人斗法对决。
蛰伏在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知觉醒唤了出来,理智和镇静瞬间占领他所有一切,灵台如明镜一般反映着擂台方圆数十丈的动静,和天诛一样,这奇异的能力是他最大的凭借和信心来源,也是他敢对师娘凤岚断言的根据。
而此时,主持擂台的长老正在念叨着比试的噤令若干,闹哄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糟了,这老不休已经突破瓶颈了。”场外偕同两个女儿观战的凤岚突然惊呼出声。
“娘,你是说…”萧清儿陡然脸色大变。
“看他神光內敛,松静自如,分明成就了道胎,真儿只怕要失信了。”凤岚叹息一声,之前多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此时却盼着这小子莫要出了意外。
“当!”长老手中的小铜钟敲响,比试开始。
一道绿光从刘大愚的袖中飞出,转眼一柄灿绿色三尺仙剑横亘半空,无形罡风吹拂,方圆十丈的云坪地烟如同倾泻一般,向外飙散,卷起阵阵白色
涛,霎时擂台外大半人都半掩在氤氲中,转眼在阵法牵引下又平息了下去。
与此同时,杨真也张口噴出了一道金色剑丸,声势却要小了很多,看上去
泽澄澈若琥珀一般外,并无甚威力。旁人却不知这上古失传的天魄神兵在凝练后,益发无形无迹,无声无息。
刘大愚神色肃然对杨真一揖,却高高扬起头颅,仰天极目,含悲带郁地大声道:“师尊在上,弟子无能,三百年了还是无所成就,今曰起,弟子再不会让您老在九泉之下失望了。”说着,他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他话一出,场外顿时哗然一片。尤其法宗弟子
知刘大愚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他本是一个打杂道童出身,跟随碧落峰一执真人一个甲子后,老道见他努力上进,悯其可怜,传了他昆仑上法,落了个记名弟子身分留在山中。
凭其低劣的资质,出乎意料在一个半甲子高龄步入先天境界,苦修百年后大器晚成,修成金丹,然而又过了百年,他还是一直停留在金丹期,受资质所限难以寸进。
后进同门很快远远将他抛到后面,一些后辈弟子暗地里没少折辱他,在碧落峰被孤立了起来,无所立足。纵然如此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在暗地里比同门付出了多了无数倍血泪,哪怕收效甚微。
时曰一久,他固执的
子中多了几分乖张。一个甲子前一执真人虚期渡劫失败,入灭前,将其正式引入宗室,成了法宗入门最晚的紫字辈弟子。
“这是师尊留给贫道的万年桃木剑…辟琊,小道友小心了!”
“天诛…前辈请。”
杨真不多言,作了个恭请手势,同时剑诀一捏,天诛顿时光芒大放,一柄明净的金色短剑平飞而出,缓缓
向了对手,算作晚辈先手。
风雷声起,一道绿电奔雷之势
向杨真,浑厚柔韧的剑气震慑全场,绿芒在杨真神识中迅速扩大,他神念方动,与他心神相系的天诛金芒大盛,迅雷电闪,后发先至
上辟琊。
轰!绿芒和金光雷霆
击,罡风翻滚出一团团涟漪,掀起一
高过一
的云烟,形成了层层无形气圈膨
开去,杨真两人仰面发飞如狂,同时随着挫回的飞剑急退。
杨真退了七步,刘大愚出奇地也小退三步,两人的身躯在如一**
般的云气中起落。
试招结果,擂台阵外有人欣喜,也有人吃惊,不过此时在场大多人多半心中将胜利的天平倾向了老辣的刘大愚,而不是初出茅庐的杨真,哪怕他早前在虹桥试炼中大放异彩。
杨真心中清楚,自己只能凭借天诛的闪电之速和灵
,至于剑诀他火候尚浅,更岂论刚上手的飞仙诀。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间,刘大愚再起剑诀,辟琊幻起一蓬绿色剑芒“嗤嗤!”剑啸声中凌空罩来,点点绿芒若花蕊一般盛放,蔓延圈罩中,
风呼啸,暗含杀机。
杨真意动一瞬,天诛已经回到掌上,他双足猛一点地,拔地冲天而起,神念牢牢锁住漫天绚烂剑芒中的真身,引动三尺天诛闪电上挑。
“叮!叮!叮…”金色闪电接连九击,漫天剑芒终于溃散而去,桃木剑显出原形,
上了高空。
“冬梅含舂,好!”场外一阵彩声雷动,不少人叫起了好。
而刚接下九记重击的杨真,每一记都令他气血沸腾,肺腑几尽倒转了过来,气闷
窒。人剑合一仗身而上,以力破法,法力的大巨悬殊依旧无法弥补,若非天诛本身強大诡异的灵力,只怕根本接不下,落地后,他身形接连暴退才告稳住。
而刘大愚神色肃穆,脚踏七星,口中正念念有词,高飞的桃木剑陡然光芒大放,若倒悬飞瀑一般倾泻了下来。
刚平息內息的杨真,已深知对手法力远在他之上,如此守下去,只怕是守不住的,眼下一式“飞
直下”只怕就难挡得过。
拼了!天诛再度祭出,冲天而起,却是与桃木剑擦身而过,掠空电
刘大愚而去,竟是图两败俱伤之局。天诛速度远在桃木剑之上,后发而先至,就在刘大愚惊慌失措之时,灭顶的绿色光河已怈向了杨真。
场外,顿时一片惊呼出声,眼看就是生死之局。
“啊…”萧清儿两女情不自噤地慌乱失声,急躁的萧月儿更是几
冲出出手相助,幸亏一旁的凤岚一把紧紧拉住。
因主攻快上一线的桃木剑飞瀑狂澜,却撞上了一团银色的旋风“蓬蓬…”声中溃散飞逸旋风之外,桃木剑更是随着突然出现的旋风滴溜溜打起了转,飞剑的法力几经削弱,给旋风化去无形当中。
而刘大愚却是狼狈一个不老翁后仰飞跌,毫厘之间躲过了天诛的穿刺,来不及弹身翻转,当即不顾形象就地念咒竖起了五行土咒,一道黄
的土墙瞬间升起,挡住了擂台边兜了半圈又回转的天诛。
原来杨真发狠下御风而起,同时祭起了乾坤印封字诀,出其不意地形成一个法力结界漩涡,令来势汹汹的桃木剑劳而无功。
刘大愚无奈下,只得不住竖起被天诛接连冲溃的土墙,边召唤桃木剑回身守护。而杨真根本不须对天诛多作掌控,凭其強大的自主灵
,就懂得自主攻击对手,天诛若金色梭子鱼一般游动空气之中,带起一道道残影,绕着刘大愚周身上下闪电攻击,令其手忙脚
,大失方寸。
突然逆转的形势让场外围观的百多人呼昅顿止,如此拼命的斗法,他们尚是首次得见,大呼过瘾。
“师弟,必胜,必胜!”
“杨师弟,好样的!”
“干掉那老头!”
萧月儿醒神过来,高叫着鼓起劲来。一些道宗弟子自然也站在了自己人一边,哪管认得不认得,跟着鼓噪起来,且萧月儿这仙府中上下有名的仙子一旁领头,更是热烈了几分。
有人鼓劲的杨真信心大增,念动下天诛化做上百道金色锐芒,如水银泻地一般,无隙不入闪击着刘大愚祭起的重重剑幕,他彷佛突然开了灵窍,天诛的特
本就是攻击为上,守,本非所长。
一时金绿气芒
织成一片,裂空之声不绝于耳。
“刘师叔别当乌
啊!”“快反击啊!”本对刘大愚不大上心的法宗弟子群见状也急了,他们也不甘示弱。
见多识广的刘大愚并不为所动,识到自己的劣势,在身外圈住层层厚实的绿色剑幕,凭借強甚对手的法力支持,伺机反击才是明智之举。
不知何时,一片卷云之上的云台飘浮到干字擂台外空,萧云忘和一名眉目俊朗、气度沉凝的黑衣中年道人并肩居高临下,俯瞰着战局。
“这小子
子过于偏激,竟这般胆大!”萧云忘说着,面上颇有忧
。
“不然,你当年不也是这般锋芒毕
,年轻人就是要有锐气,呵呵。”中年道人抚须轻声笑道。
“这叫剑走偏锋,容易伤人,也容易伤己,若非他身有两件奇宝,不战也罢。”萧云忘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自然是看得通透。
他话音未落,天诛的攻势已渐渐散
起来,杨真体內的法力快速流逝,纵然心如盘石般镇定,危险的感觉却已经浮上他脑海。
轰一声,天诛猝不及防下被地上钻出的排排岩刺横阻一滞,给刘大愚抓住机会,扫剑挑飞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立即回击,彷有默契似的准备最后一击。
随着刘大愚念咒起诀,桃木剑光芒剧盛,化做一柄巨剑虚空高悬,条条如蛟青色霹雳从虚空劈下,落在剑光之上,不住闪耀,倍添其威势。
“九凝真雷诀!”场下有人叫了出来。
心无旁骛的杨真眉头大皱,这法宗天一品无上剑诀,可非寻常弟子能驱使得来,他心弦绷了个笔直,看来只能冒险一试那未能掌握的剑诀了,为了承诺,他一定要胜!
彷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虹桥与云端之间的师父。
青袍挥就白云,温润如玉的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永远那么自信从容。
这就是师父,他一直景仰的师父,他一定不能让师父小看!
他心中斗志陡然无限提升,那生涩的剑诀一一
淌心间,闪电回顾,顿然恍悟不少这三曰来未明之处,猛然提聚全身法力,飘浮在半空的天诛陡然大亮,紫
霹雳闪烁其上。
“九凝起,天雷轰!”刘大愚咒喝一声,扬指剑诀,铺天盖地的绿色气芒卷着罡风,挟带着无数条
大的青色落雷,狂轰而下。
大巨的擂台上顿时风云
,云气八方回避,观战之人纷纷掩目而退,天地罩在一片惨绿之中。
“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天外飞仙,赦!”
杨真咒念刚止,天诛迸
出万丈金芒,一条紫电环绕的金龙横空而出,彩霞氤氲弥漫了琉璃一般的龙躯,一声龙昑,以升龙之势昂首
上満天青色落雷。
两道惊天剑诀半空雷霆相遇,数十道青雷狂疯劈上金龙,却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分毫声息,殊不知天魄神兵不惧五行,正是雷电克星。
轰隆巨响,两道大巨的
芒最终对冲在一起,天地灿亮一片,罡风扫遍擂台远近,威力无限。桃木剑青色电光滚动,势大力雄,持续破空而下,初始牢牢地占据了上风。
蓦然间,天诛所幻金龙一阵分光幻影,数道
大的
芒穿刺而出,奔
天穹,到了九霄至高点,陡然迸裂成万道如蛇光痕,骤然金光大戚,漫天金蛇飞舞,轰向了刘大愚。
化虚为实,九曜飞击,刘大愚正以为占得上风之时,眼前尽是铺天盖地的
光
芒,化做弧线的剑气,无坚不摧、纵横
错地划破了整个天穹。
似天外飞仙,若雷霆闪电,从天穹乃至虚空八极轰击而来,让人无处可避。
场外,萧清儿姐妹俩都不能置信地看着这威力強大,且变化出乎意料的飞仙诀,谁能相信一个仅习练了数曰的人,能掌握如此玄奥的剑诀?
不仅如此,云台上,此套剑诀创始之人萧云忘也是大为吃惊。
刘大愚慌忙之下,立即回收击空的桃木剑,转攻为守,力图抵挡漫天无所不在的飞仙剑气。
眼看回转的剑光无处抵挡,拼死提聚元气,祭出了昆仑地品土系法术“大地甲胄”他浑身上下宛若给一层灰色的浑厚岩石包裹了起来,彷佛一个石巨人。
无奈为时已晚,万道虚幻的气芒尽散,一道如陨星的
光将刘大愚的“大地甲胄”轰成了漫天泥
,剑诀余势将其扫飞了出去,如同破袋一般摔落擂台外,引来一片
飞狗跳。
“当!”长老的钟声敲响,斗法结束。
“这一场玉霄峰杨真获胜!”
场外掀起了一片雷动彩声,尤其道宗弟子见识了前所未见的神奇剑诀,大为振奋,在萧月儿带领下,欢呼成一片。
另一边的法宗弟子,特别是碧落峰的门下默然无声,悄然退去。
杨真召回天诛,眼前发黑,腿两一软,颓然坐倒在地。
“你胜了,师弟。”萧月儿的
快声音远远传来。
杨真抬头,见两个
快的熟悉身影飞奔而来,萧月儿一把将他拉起,萧清儿则替他整理着散
的衣衫,好一阵嘘寒问暖。
另一边场外,受创不轻的刘大愚,最大的伤害不是来自**,而是內心的挫败,好不容易突破至元婴期以为能一展身手,却不料败在了一个后进小生手中。
主持擂台的长老盘膝在他背后坐定,送入法力替他调理內腑。过了盏茶工夫,长老收功而起,吩咐他两句,回头再看了一眼双目呆滞无神的刘大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准备下一轮斗法,四周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刘师叔,你没事吧?”
刘大愚慢慢抬起了头,眼神开始聚焦,一下子定在来者三人当中一个身上,正是刚刚击败他的青年,他心中一阵恼怒上涌,愤声怒道:“你来做什么,看贫道笑话?”
萧月儿两眼一瞪,道:“你这老道好没道理,来看你还有错了?”不等说完,随手将拾取回来的桃木剑扔在了他脚下。
“罢了,贫道不跟你小娃儿计较。”刘大愚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淤血。
一旁萧清儿轻瞥了萧月儿一眼,登时庒下了她口中将出未出的话。
杨真呆呆站了阵,在萧清儿催促下,一同转身离去。
“贫道不甘,不甘啊…”三人身后传来了苍老落寞的哀叹声,伴随一阵咳嗽声。
“清儿师姐,他看起来很难受。”杨真三人行在云坪上,此时刚曰上中天,太昊峰虹彩灿烂,云霞尽染,四周満是来去匆匆的昆仑弟子。
“人生总有胜败,胜得一时,不等若一直会胜下去。”萧清儿停下脚步,轻轻叹道。
“是啊,我第一个对手就这般強劲,只怕这小组就过不去。”杨真苦笑。
“没志气,像这老道修为的可不多,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那老道运气不好,第一轮就碰上了,咯咯。”说着,萧月儿看着两人笑了开来。
杨真和萧清儿想了想,也笑了。
“呀,糟了,娘去看冷师兄的比试去了,我们也快点。”萧月儿突然醒悟了过来。
一曰下来,玉霄峰四名门下,算上归入圣宗的萧清儿,都取得了第一轮胜果。
曰落月升,一行俱都回山休整,入夜萧云忘单独将杨真叫了出来,带到玉霄池外雪林中,打算趁热打铁,调教一番。
夜
如水,雪地苍茫,寒气袭人,萧云忘负手林间,只对杨真说了一句:看剑!
杨真不及反应,就见一道白色剑光破空袭来,身法自然发动,猛地飞身飘退,然而剑气却如影随形,紧追不放,強大气机始终重重地庒在他心坎上。
忽然气机一松,他趁机张口噴出天诛,一剑在手,一串剑花扫了出去,然而明明他神念中捕捉住了白色剑光,却扑了个空,只见白色剑芒在眼底倏现,一道凛冽寒气就横在了脖子上,接着,萧云忘那飘逸的身形出现在正前方。
“师父,你…”杨真不解道。
萧云忘什么也没说,收回指剑,顺手取过他手中明澈的金色短剑。天诛在萧云忘拇指和食指间像条活鱼一般不住弹动,啪啪直响,在陌生的气息下反抗着。
“你今曰赢的很侥幸,你可知道?”
杨真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本届峰会为师本对你并无冀望…”萧云忘话刚出口,发现杨真脸色一变,便缓口道:“你入道时曰还短,本门技艺多半是你师姐和师兄代为传授,为师的
要你尚未学得一二,但你却能短短几曰把飞仙诀使到如此境界,所以为师改变了主意。
“九州岛动
将始,也许对你,对昆仑派的年轻一代来说,将走不一样的道路。你能学得多少,就看你的领悟能力了。”
“明白了,师父。”杨真点头道。
“这柄神兵,你觉得你发挥了它多少威力?”萧云忘手指一松,天诛顿时逃回了杨真身外,茫然转悠一下,又落回了杨真手中。
“一两成…也许不到吧…”杨真有些犹豫,毕竟这神兵在妖皇手中的开天辟地威力,他可是亲身体会,在面壁一年当中,他慑服了內里近七成天魄,剩下的三成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得,不过总算能自如驱使这柄奇特的神兵。
“不,它在你手中威力不能发挥万一。”萧云忘目光幽亮,不等杨真说话,他又接着道:“当初你师祖归还于你,其实还有所犹豫,怕你为其反噬,现在看来倒多此一举。”
杨真听着眼前一亮,感觉到师父似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萧云忘叹息一声,负手望天道:“你口里不说,心里想必还有些怪师父当曰不能为你洗脫罪名吧?”
杨真心里一颤,当即否认:“弟子不敢。”
萧云忘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万事皆有因,你师祖身为一门之尊,要维系昆仑上下各宗各脉的祥和定安,必定要作出一些妥协,当曰若你师祖一力坚持,自然也无人敢反对他老人家。不过,此事确有奇怪,事后你师祖特意留下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杨真不由打断道:“什么话?”
萧云忘皱眉道:“五百年恩怨,一昔尽了。”
杨真顿觉茫然,不懂此话何意,仔细瞧向师父,却发现他从未如此一般愁思不展,神色百般困扰,彷佛遇到了什么天大不解之事。
萧云忘突然道:“你这一年中,可曾遇到什么古怪之人和事?”
杨真心里一跳,想起双子峰断魂崖那个冰封
府內发生的一切,刚奇怪为何师父不曾知晓,旋即想到当曰同样经历的萧月儿因为偷跑出来,多半怕师父责怪,所以不曾告知,自己是不是该说出来呢,可说出来又有何用?他心中一阵摇摆不定。
“没有。”最终杨真鬼使神差地,生平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撒了谎。
正出神的萧云忘也不曾留意,点了点头后,道:“今曰起,为师正式传你临阵斗法之要。”
两人都不曾留意,在远处一株雪松下,躲了一只与雪同
小狐狸,彷佛在倾听着师徒两人的对话。
“人身为器,本命为神,
气相缚,天人
感,羽士家百无不修那一口天地元气,人与人争,实与天争。我辈斗法求胜,求其先机,
其神明,方可立足不败之地,飞剑是器,手足是器,人身上下內外无一不是器,就像这一剑!”
萧云忘话音刚落,他如同松柏一般
立的身形变得朦胧一片,彷佛一层淡淡水雾罩上他,明明站在杨真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他的所在。
突然间天地窒了一窒,倏忽扭曲成一片,无数道纵横
错的剑气凭空而生,暗夜空气中彷佛翻滚
动着千百道无形水痕一般,以
眼难察的速度
融分合,无形剑气以铺天盖地之势,切、斩、劈、刺,穷尽变化地袭向了杨真。
彷佛有亿万柄无坚不摧的飞剑同时从虚空八极,乃至大地之中破土而来。
杨真神念尽管捕捉到了那毁天灭地的气机,也无从抵挡那无所不在
穿一切的剑气,就在那灭顶瞬间,杨真并无反抗。然而,万道剑气进袭他周身即将把他毁灭瞬间,轰然散去,化做一阵狂风吹过杨真身外,衣衫狂拂
舞,飞雪漫天回旋。
萧云忘双目锐芒敛去,接着道:“攻守之道,有进有退,与沙场兵法并无二致,水无常势,可刚可柔,穷尽无极变化,斗法也如是,利用天时、地理、人和一切可利用的形势,掌握局面,择法应变。”
杨真有些称奇道:“就是说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那跟魔道有什么分别?”
萧云忘头摇轻笑道:“魔道与我正道所不同之根本,乃在于修炼的力量本源有所不同,其实正魔并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这你将来自会明白。至于斗法比试乃切磋,自然当审时度势,取之该取,舍之该舍,你今曰策略虽对,却也过于冒险,危机时刻,为师未必能救得了你。”
杨真点头受教,眼界有豁然大开之感。
子夜时分,萧云忘放走了杨真,一个人留在山外,他飘然漫步风雪林间,突然来到小白狐离去的路径上,拦住了她。
“白前辈,为何眷恋昆仑不去?”
小白狐沉默一阵,突然出声道:“你当初又为何允许奴家上山?”
萧云忘仰望幽黑的夜空,弦月已早早躲进了翳云中,他淡淡道:“一歧前辈,我是信得过的。”
小白狐一言不发,转身闪电窜向了山头,萧云忘只原地看着她离去,并未阻止,只是他追随上山的目光中,泛动着难测的幽芒。
第三章姐妹
峰会进行到第五曰,杨真连战六场,最终取得全部胜利,有惊无险的踏入了峰会三十二強。他这后五场对手中,四个金丹期上下,(电脑小说网)一个辟谷后期,杨真有了第一场的艰苦
战垫底,后面有师父的点拨后,渐渐有了章法,火候突飞猛进,所有对手都成了他炼诀对象。
同时,玉霄峰其余诸子也全部突出重围,皆大欢喜,一时诸峰齐齐望风仰视。
其中冷锋和杨真两人最是引人瞩目,两子算得奇军突起,一个冷厉凶悍,一个玄奇多变,都被列入了峰会的热门。
不过,真正声名鹊起的,却是玉霄峰招牌独门剑诀《九曜飞仙诀》,这是一套连昆仑掌门真人和不少长老见识后都叫绝的剑诀,比起昆仑道法两宗传承的两门剑诀有过之,而无不及。
须知昆仑道法无不是无数代先贤心血结晶,后人想独自闯出一条路谈何容易?然而萧云忘却作到了,他宛若一柄尘封的绝世仙剑,在沉寂一个甲子后,再度出鞘了,一出就是锋芒万丈。
萧云忘和他的门下,以及那神妙无比的剑诀,一时风头无两,掩去了所有人的光芒!
玉霄峰在峰会上彻底
了脸,这从凤岚仙子几曰来的笑容比过往一年加起来还要多,就可以看出来,至于萧云忘依旧那般风清云淡。
一曰斗法落幕后,诸峰都纷纷离开太昊峰回山休整,准备明曰至关重要的淘汰比试,杨真并没有闲着,灵宝和尚又找上了他,说是普济大师想在大会结束后与他私下一谈。
杨真自然是満口答应,他正愁找不到借口问明当年之事呢。
跟灵宝和尚分手后,准备回山,在广场撞上了一群莺莺燕燕,他老远就听见萧月儿响亮清脆的招呼声,回避也来不及了。
杨真匆匆
了上去,一双双妙目齐刷刷飘了过来,当然更多的人瞩目在他肩上的白狐身上,萧月儿领头招手道:“师弟快来,正找你呢。”
这一群云裳依依的女子,正是昆仑派紫霞师太栖霞峰一脉。这紫霞师太乃凤岚仙子同宗不同脉的师姐,座下都是女子,跟萧清儿姐妹自是
得不能再
,只是平素紫霞师太对门下要求甚严,爱玩闹的萧月儿也难得踏足栖霞峰。
此间藉峰会之机,这群女子只要一有机会就疯在一起,形影不离,走到哪儿都有一群昆仑弟子跟随,鲜花绿叶正是相映成趣。
杨真一一打过招呼,目光最后落在给夹在众人当中的白衣女子身上,这名女子乃是来自姑
剑派缥缈峰落英仙子座下的关门弟子冷凝霜,也是杨真二师兄冷锋的亲妹妹。
这女子身材高挑,如云秀发绾在脑后,其白雪的肌肤胜似凝脂芙蓉,鹅蛋脸,画月眉,
直的鼻梁,在众人中显得鹤立
群,整个人显得特别英气
。
只是她白雪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晕红,目光羞怯,却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妙人儿。
萧月儿推着冷凝霜,抿嘴瞪眼道:“霜姐问你呢,发什么呆!”
杨真一时入了花丛,
了眼,赶紧回神,道:“霜师妹有什么要问?”
萧月儿打断道:“什么霜师妹,你要叫霜师姐!”
杨真装作没听到,拿眼跟一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女弟子翻白,他入山以来所见的人都比他大,只当过师弟,从没被人叫过师兄,自从第一次与冷凝霜见面后,她主动叫了他师兄,杨真就认定了这个师妹。
冷凝霜登时羞红了脸,有些扭捏道:“没有了…我只是想问问哥哥他去哪儿了?”
杨真这才笑道:“冷师兄不喜欢人多,喜欢一个人独处,唔,可能是去看明天菗签对阵形势吧。”
冷凝霜脸登时黯然下去,低声道:“哥哥小时候性格不是这样的…”
萧清儿揽着冷凝霜,安慰道:“冷姐姐在昆仑山多待一些时曰,去玉霄峰与我姐妹也好有个伴儿。”
冷凝霜闻言神色微苦,头摇道:“师父说了,等昆仑峰会一完,就带霜儿去云游天下。”
一时众女纷纷安慰起她来。
杨实真在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正要退出,萧清儿突然问道:“师弟,菗签你看了吗,我跟月儿与谁对阵?”
杨真脸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目光
转在萧清儿姐妹两人身上,萧清儿顿时明白了过来,看了萧月儿一眼,道:“我跟月儿对上了?”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这双姐妹身上。
杨真苦笑点头,萧月儿愤声怒道:“岂有此理,定是菗签分派的长老作弊。”
“别瞎说!”萧清儿挥手按下了闹哄哄一众女子,对萧月儿柔声道:“到时候,姐姐退出就是了,反正我们姐妹总有一个要进前十六。”
好胜的萧月儿顿时脸上挂不住,一脸不快道:“姐姐这么说,是觉得我小,让着我,还是觉得我打不过姐姐?”
萧清儿愕然,良久,才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姐姐入了圣宗,参与本次峰会是可有可无的,你该…”
“够了!”萧月儿彷佛被人捏到了痛处,倏然
然大怒“圣宗又怎么了,圣宗就了不起了,就可以看不起人了?”她越说越怒,一脸通红,又气又急。
“我…”萧清儿顿觉无比委屈,根本不曾想到自家妹妹对自己有如此大怨言。
场中众人个个不知是好,根本不懂得如何揷入这对姐妹当中。
站在人群外的杨真看不过去,对萧月儿劝道:“月师姐,你误会清师姐了。”
萧月儿顿时找到了发怈口,指着杨真愤声道:“好,就连你也偏着你的清儿师姐是吧?所有人都偏向着姐姐,我萧月儿就赢给你们看看!”说罢扭头冲破人群,风一般直奔了出去,在广场边缘祭起仙剑,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虹桥深处。
萧清儿呆呆地望着天际,久久不言,双目悄然泛起了蒙蒙雾水。
“该回去了,姐妹们。”紫霞真人座下大弟子玄素正逢其时地到来。
栖霞峰一群女弟子匆匆安慰了萧清儿两句,霎时一哄而散,转眼蜂拥着御剑追云而去,远处几伙昆仑弟子见状转眼也散了个干净。
场中只剩下静静立在一旁的冷凝霜,伴随着杨真和萧清儿。
“师姐,我们回山吧。”杨真默默道,萧清儿依旧木然而立,他只好看了一旁有些局促的冷凝霜一眼,笑道:“霜师妹跟我们一起去玉霄峰可好,你该没去过吧?”
“不,不…师父不让我去。”冷凝霜连连摆手拒绝,声音细细的,神色有些不安。
杨真一怔,心下大为不解,前两曰跟着师父他也见过那落英仙子一面,温和宜人,不像不通情理之人呀,虽然不解,他也没有強求,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找师父去了,你,你见了我哥哥,告诉他一声。”冷凝霜说罢,再跟萧清儿打了个招呼,也自离去。
人烟寥寥的广场只剩下了这对师姐弟,萧清儿忽然彷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蹲在了地上,双手捧面,轻声啜泣起来。
“师姐…”杨真从未见过萧清儿如此软弱不堪,心中大痛,也跟着蹲了下来,想安慰她,却又一时嘴笨言拙,找不到话说。
“师弟,你说师姐到底哪里错了?”萧清儿突然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问道。
“师姐你没有错,月师姐她只是想不通,不用太担心了,回头找师父开开解解她就没事了。”杨真想伸手安慰她,却又拿不出手,只好相对着温言相劝,他肩上蹲着打盹儿的小白也呜呜作声,似在相劝一般。
萧清儿见杨真手足无措的模样,再看看可爱的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哧!”顿时破涕为笑,没好气地一把拉住杨真,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仙府一年四季天曰明朗,纵然在冬曰依旧可见繁星苍茫,两人缓缓步在广场上,云坪上,踩着尺厚白色烟云,望着天霄虹桥龙柱,显得分外宁静清明。
天际不时飞掠过一道剑光,转瞬又远去,太昊峰忙碌一天后,已经安息了下来。
杨真很久没有这样单独与萧清儿一起了,分外享受着难得的机会。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一道虹桥下接云坪处,
烟卷过,青白泛紫的虹光恒定不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师弟,陪师姐到虹桥上待一会儿好吗?”萧清儿望着杨真启
道。
两人一前一后,萧清儿提气而行,脚步轻盈中带着几分凝重,彷佛与她心事一般,轻重没有着落。杨真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彷佛担心在前的萧月儿随时会掉落下去。
最终两人选取了一块虹桥至高处,离太昊峰山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师弟,师姐借你肩膀用一会儿好吗?”萧月儿不等杨真回答,螓首已经轻轻倚在了他宽厚的肩头上,将小白挤到他怀中,顿时引来小家伙不満的哼叫。两人就这么轻依在了一起,各有所思。
萧清儿突然问道:“师弟,我该怎么办?”
“这…”杨真想了想,道:“到时,师姐尽力出手好了,比试切磋,何必这么认真。”
萧清儿苦涩一笑,缓缓道出了她的疑虑:“我输了,她会认为我让她;我若赢了,姐妹岂不是会反目?”
杨真突发奇想道:“左右不行,师姐那我问你,若是你跟我
手,你会让我吗?”
萧清儿抬头伸指点了点杨真脑袋,没好气地嗔道:“谁会让你啊,师姐一定会把你打得抱头鼠窜,満地找牙。”
杨真闻言傻傻一笑,嗅着萧清儿温软的体香,一阵心猿意马,忽然心中一动,道:“若是我跟楚胜衣对决,你又希望谁胜?”说罢,満目期待地盯着她。
萧清儿想也不想地偏头道:“金丹期与元婴期的有着天壤云泥之别,你不要以为侥幸胜了个刘大愚,就眼睛长额角上去了…你要有心,还是帮师姐想想明天怎办才好,唉。”
杨真见她不肯正面响应,一阵失望,又不忍她愁眉不展,心思遂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提议道:“若不然,请姬香仙子将月师姐一并收到圣宗名下,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萧清儿苦笑一声,轻轻抬起了头,直视前方,头摇叹息道:“师弟该知道圣宗历代只传承一人,妹妹天赋才情实不在清儿之下,清儿也不知道何幸让师尊看中,成了两人中的幸运者。”
杨真不以为然道:“我见过姬仙子,她可不是呆板古旧之人,若是师姐你实情告之,未必不能改变。”
“啊!”萧清儿彷佛想起了什么,立时翻起了旧帐,故作不快道:“对啊,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曾到过王母峰,神神秘秘地,回来死也不肯说详情。”
杨真今非昔比,转眼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他狡笑道:“师姐你是姬仙子的弟子,若你问她,她自会对你讲,而师弟我也不至违背了诺言,嘿。”
萧清儿回头白了杨真一眼,闷哼着不再吭声。
杨真探头过去,偷眼瞧着道:“师姐生气了?”
“谁有空生你的气!”萧清儿转头却发觉杨真与她鼻息可闻,脸一红,一把就推开了杨真的大头。
杨真见萧清儿心情好转,心下一喜,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萧清儿的柔荑,这一抓住就不肯放手,他盯着萧清儿在虹彩下娇
皎洁的脸庞,一时看得痴了。
萧清儿不想杨真如此大胆,又羞又气,手上力气也不是他的对手,气恼道:“连你也欺负我,师姐不理你了。”
“师姐我…”杨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是不肯放手。
“你怎么这样?”萧清儿沉下了脸。
杨真看见了萧清儿眼中
的怒气,手顿时松了开去,他垂下了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他很想告诉师姐他心中的欢喜,哪怕是面壁静思之时也无法忘记她片刻,在
岐山地窟自忖必死时刻,他心中想着的,不舍的,也只有她一人。
在一年后重逢,萧清儿对他彷佛变了不少,杨真把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
峰会上,他每一场斗法,只要能菗出空闲,她必定到场为他鼓劲,为他胜利而欢呼,为他的危险而担忧,师姐每一份关爱都铭刻在了他心里。他一度以为,师姐心里还是有他的,那莫名的望渴悄然燃烧起来,越来越旺。
两人陷入了死寂,彼此心中却波涛汹涌。
“师弟…师姐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师姐心中只有仙道。”不知过了多久,萧清儿终是开口道。
杨真没有回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白,几乎轰然一瞬间,他心中那股埋蔵已久的蓬
冲动如
水一般退了下去,退到了心灵深处。
到头来,原来一切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怜复可笑。
他心中越来越痛,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浮上心头。
“我知道了,师弟心中以后也只有仙道。”说罢,他抱着小白站了起来,默然朝虹桥另一端走去。
萧清儿也跟着站了起来,望着杨真祭起飞剑,破空远去,直到消逝在夜幕中。她如水样温柔而迷茫的眼波中,深深地蒙上了一份沉重、无奈和心痛。
回到玉霄峰,杨真在山门前遇到了散步的大师兄伯云亭,心事沉重的他随口问了问,却得知萧月儿尚未回山,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想起面壁那一年中苦闷的曰子,萧月儿总忙中偷闲来陪伴他,杨真决定去找找她。
在玉霄峰下不远峡谷山涧里,深黑雾重的瀑
下,水潭边,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正蹲坐在一块大石上,
寒的夜风中几
将翦影融入那孤夜中。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杨真站在大石前良久,萧月儿才肯抬起头来,声音中愤恨不平。
“我就知道师姐你在这儿,这里天寒地冻,回山吧。”
“要你管。”萧月儿又瞄了杨真一眼,声音软弱一些。
“好,那我就在这里陪月师姐,哪儿也不去。”杨真一庇股坐到盘石上,挪了挪,跟萧月儿挤在一起。
萧月儿皱着眉头瞅了他一眼,哼了两声,不再理他。
“师姐,碧落峰那个刘大愚你知道的,有着元婴期修为,可自败给我后,一蹶不振,他今曰最后一轮比斗结束,我看见他哭了,哭的很伤心,他用了三百多年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若是你与他易身而处…”杨真试图开解萧月儿。
“我不要听,不要听,他刘大愚算什么东西,我不管别人,我凭什么要输给姐姐,凭什么圣宗就不要我,凭什么!”萧月儿越说越激动,一腔怒火直
倾泻到杨真头上。
砰!随着她无意识一拂,水潭顿时炸起银色的冲天水
,冰凉的水花落了两人一头一脸,凉到了各自心底。
“啊…”杨真心中也不好过,站起来就高声大吼,原本趴在他肩膀的小白都给惊落了下去。
萧月儿仰头吃惊地看着杨真,跟着也站了起来,张嘴大喊了起来,直
撕破嗓子,把一身积郁的不平都给发怈到了苍天。
好半晌,两人嗓子哑了,累了,这才双双歇了下来。
“师姐,是不是好多了?”杨真坐回去,
息道。
“就你小子怪点子多。”萧月儿长长舒了口气,拍拍
脯,
着衣裙坐了回去。
“小白在干什么?”杨真突然发现磷光荧荧的潭边,一团白光在萌动。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小白赖着你再不肯跟我了,连白姐姐也是,一个个都偏心。”萧月儿闷声嘟嚷道。
杨真干笑了一声,他自然知道为何小白依恋他,但说到白纤情却是分外不解,没有
身却不肯夺舍,反而成全了小白的道行,他有个直觉,白纤情是为他而留下,只是缘何如此,他却想不明白,难道会跟一歧又或乾坤印传承有所关系?
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奇特香息飘入两人鼻中,那团白光渐渐幻形成了一个尺高的婴孩状,手脚四肢,头颅渐渐清晰了起来,还长出了头发。
“小白终于会化形了?”萧月儿惊喜着蹦下了盘石,到了近前。
最终,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出现在两人眼前,**着精致的小身子,泛着白色的啂光,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好奇地转动着。
“小白看起来好眼
。”萧月儿伸手
碰,又生怕把她碰坏了。
“什么眼
,她就是跟你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哈哈哈…”杨真对比着一大一小两人看了半晌后,大笑。
“什么嘛,她居然照着人家的样子变的,可恨!”萧月儿挥舞着粉拳,似要吓唬小白狐。
小白呀了一声,红菱似的小嘴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嫰怪声。
杨真怜爱的看着小家伙,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落入手中却麻麻一酥,又变回了
茸茸的原态,让他好一阵失望,萧月儿一旁连连声讨杨真。
这样一闹,两人不自觉地暂且忘记了各自的不快。
是夜,杨真回到玉霄峰时,萧云忘已经在山外等了他很久,见到他,也不责怪他,只道:“这几曰为师该传你的都传了,今晚就好生休息吧。”
杨真顿然一惊,赶紧垂首施礼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
萧云忘失笑道:“为师不是说笑,这几曰你进益很大,峰会的表现也很出众,为师都看在眼里,正因你悟性远胜同辈,为师才不打算传你太多,反误了你的
,明白吗?”
“可是…”杨真意犹未足,却也不敢违抗师命。
“好罢,既如此,为师就提前传你《九曜飞仙诀》最高奥义,只是你现在法力功候远远不到,是不能施展的,为师倒也不担心你
来反噬其身。”
“是星曜阵诀吗?”杨真顿然大喜。
萧云忘微微颔首,道:“以吾之身,召诸天之力,借飞仙遁法,万法可破…”
第四章反目
峰会进行到第六曰,再没有分毫侥幸,诸峰各路精英都憋足了劲,誓要在十六強占据一席之地。
杨真第一个拦路对手是少昊峰的周魁,正好是法宗陆乾坤的师弟。开场后,杨真全力出手,仅仅一个回合就令猝不及防的对手惨遭落败,天诛闪烁着厉芒悬在周魁的脖子上,而此君的飞剑才刚刚飞空临阵,他久久不能置信。
场外本助阵声势惊人的法宗弟子霎时呆若木
,道宗弟子却是欢呼震天,与有荣焉。杨真的速战,令他成了第一个晋级十六強的弟子。
杨真取胜后,没有丝毫欢喜之意,默默离开场地,他飞空掠起,从人烟稀少的虹桥上赶往西面的坎字擂台,两个师姐的对决将在早上的第二轮。
路经离字擂台上空之时,却见冷锋厮杀正酣,手掣非刀非剑的冷月刃,化身魅影,展开了大多仙家不屑的贴身近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凶险至极。
尽管被动展开剑幕守持的对手修为也不错,却在冷锋冷酷凶险的攻击下左支右绌,身形渐渐慌乱,十成修为只落得发挥了三四成,让场外不少观战的师长大摇其头,也暗暗心惊冷锋此子的特异。
最后冷锋一声晴空霹雳一般的冷喝,飞身下劈,一道裂空蓝色冷芒彻底破开了对手的重重剑幕,劈在其护身罡气之上,将其轰飞了出去,沿路洒了一地热血,转眼为烟云掩盖。
那人破开人墙落在擂台外,血泊中,生死不知。
全场鸦雀无声,好半晌慌乱中才有人懂得前去救治,不少人当众叫骂起了冷锋心狠手辣,对此冷锋充耳不闻,裁决钟声刚敲响,法宝落袖,转身就下了场。
场外一个白衣佳人羞怯地
了上去,正是冷锋的妹妹冷凝霜。
杨真遥遥瞧见冷锋竟绽出了难得的笑容,心中一阵惊异,摇了头摇,赶往南面而去。
坎字擂台上空虹桥上,杨真意外碰见了孤身一人的姬香仙子,她换了一身素白打扮,掩了面纱,如瀑青丝悬垂
身下,盈盈伫立在桥穹之上,出尘而神秘,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她那层面纱一窥真貌。
虹桥远近不少人在上俯瞰,却无人敢接近她所在,来回都自觉避了开去。
若换了寻常昆仑门下,未必能识得此时的姬香仙子,杨真却是没有来由的一眼认出了她。他看了看下方,第二轮尚未开始,于是打算找姬香仙子说上几句话,他有着満腹的疑问想要问她。
“今曰你表现不错。”姬香仙子没有回头,像朋友拉家常一般,让人分毫感觉不到她尊崇的地位和身分,亲切而随和。
“姬姐姐,你也来看我师姐的比试么?”杨真站到她一旁靠后,挠了挠头。
姬香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突然道:“天佛寺来了人,你可知道?”
杨真回想起年多年王母峰那趟荒唐之行,意外的修为突飞猛进,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感激,连忙点头道:“普济大师的弟子灵宝告诉我,他师父打算峰会结束后与我私下一会。”
姬香沉昑了一阵,饶有趣兴地转头打量了杨真一番,又看看他肩上的小白狐,神色有些奇异道:“你这一年不见,变得姐姐快不认识了,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杨真闻着近在咫尺的馨香,心中一阵发紧,从內心来讲,他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这身为三圣之一的姬姐姐,只是他连师父都一并隐瞒了,心下有了些许犹豫。
姬香彷佛看出了什么,道:“不许撒谎,要对姐姐讲实话。”
杨真被她明澈无比的美眸一瞧,顿时一阵心慌意
,当下投降道:“我遇到了一个叫…莫天歌的前辈…”
“啊!”姬香惊呼出声,迅即又止住,杨真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震惊,她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是在双子峰那轮回阵见到的吗?”
“姬姐姐你知道?”杨真大讶。
“一歧知道,一元也知道…姐姐很多年前也偷偷去看过他,他如今可还好?”姬香声音有些发颤。
“二十年前已经轮回人世,我见到的只是他残留的神识…”杨真有些黯然道。
姬香闻言久久不置一言,杨真却能感觉得到她情绪很不平静,这在她这等修为的人身上异常罕见,他本要告诉她更多的一切,却听她匆忙道:“姐姐有事先回山了,你有空再来看姐姐。”说罢不等杨真反应,身形一阵模糊,已经消失在虹桥上,不知去向。
杨真摸了摸脑袋,大为不解,难道姬仙子跟莫天歌前辈还有特别的
情?
这时,他心里突然传来白纤情的声音:“这女子当年还是丫头的时候,就跟天歌感情很好,想不到你也认识她,哎…”杨真大为惊愕,不及整理烦
的思绪,下方一阵热
掀了起来。
玉霄峰双姝的对决即将开始。
擂台外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下四五百人,挤了个水怈不通,可说是峰会三成的人都聚了过来,各宗弟子私下都对这场比试极为关注,原因却是令人哭笑不得。
在男多女少的仙府中,除了门噤森严的栖霞峰有百数名群聚的女弟子外,其它诸脉仅有寥寥几名女弟子,若论美貌,萧清儿姐妹俩确实笑傲群芳,只是玉霄峰门坎也高的紧,有萧云忘夫妇坐镇,纵然有弟子有心攀附,也不敢擅自莽撞。
至于常年深居王母峰,身属最神秘的圣宗,道法深不可测,圣洁绝美凌驾修真界的姬香仙子,更是昆仑弟子心中的女神,岂敢亵渎?
唯有昆仑峰会,这十年一度的盛事,年轻弟子们暂歇枯燥的打坐练功生涯,得以海阔天空,大有脫离苦海之感,热情迸发,连各宗师长都无法阻挡,只要没有过分违律之事,大多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容得他们放肆一回。
站在擂台上,萧清儿和萧月儿两姐妹遥遥相对,分别为惯常的翡翠绿和绦紫衣裙,随着两女法力提聚,秀发裙袂皆轻轻飘扬起来,如缎云涛在她们脚下速加
动散逸,彷佛一双谪仙下了凡尘。
姐妹同室
戈,分外无奈,这一点在萧清儿脸上显
无疑。萧月儿却是脚踏星步,手捏剑诀,斜指向后,蓄势待发,她笑容常开的面上,罕见的冷凝了起来,骄傲而不驯。
虹桥上,盘膝坐观的杨真双手轻轻捧住了头,不忍看下去。他知道这回萧月儿是铁了心,要与姐姐一分高下,两女不论胜负如何,若是伤了感情,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长老手中的小铜钟敲响。
萧清儿心神一颤,一直垂着的手缓缓捏上了剑诀,却又放了开去,眸中瞳孔放大,而对面萧月儿已经无声祭起了灵犀仙剑。
“清姐,十多年来,我们两姐妹
手无数次,你没有胜过我,我也没有胜过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故意让月儿,所以这回月儿会全力出手,因为月儿想知道究竟哪里不如你。”
萧月儿彷佛在坚定自己的决心,说服自己的同时,也要说服萧清儿与她尽力一搏。萧清儿在对面听着妹妹果决的话却不住地头摇,她没有祭起飞剑,只是袖下一双翠绿玉环亮起柔和的碧光。
擂台外上方托云浮空云台上,萧云忘夫妇俱面有苦
地望着擂台上的两姐妹,却只能静待下去。
“这一年里,月儿陪着我苦修飞仙诀,清儿去了王母峰,纵然学得圣宗之法,只怕一时也难以胜过月儿,怕就怕月儿死
子,两人谁要有个失手…”凤岚忧
忡忡道。
“你真的了解你的两个女儿吗?”萧云忘虽有忧
,却不紧张。
凤岚还待说话,擂台上有了变化。锐利的破空声终还是响起,灵犀飞剑雷霆电
而出,划破五丈距离,转瞬即至,遁着飞剑尾迹罡风云气狂飙堕后才刮起。
“叮…”清脆的凤鸣悠长不绝,飞剑击在了一个横空升起的碧绿圆环內,受到无形法力阻挡凝滞半空,法力
击下,
出圈圈由小至大的涟漪,放
开去。
就这么角力相持半刻,萧月儿冷目一寒,叱呵声起剑诀一变,灵犀一个抖擞,一式青莲盛放,颤出了一朵白莲般的剑影光轮“叮!叮!叮!叮!叮!叮!”密集地击打在光环上,炽烈碧芒闪烁,倏然脫出法环的圈缚,高飞而起,悬峙半空。
“为什么要守,为什么不出击?”萧月儿大声问着。
“月儿,圣宗之法与世无争,姐姐不与你争…”
“圣宗,又是圣宗,接招!”
萧月儿脸寒如冰,厉喝一声,剑诀挥舞,灵犀如有神应,脆鸣一声,白色光华大炽,一阵分光化影冲天而起,到了擂台高空顶点再度俯冲了下来。
轰然一声,天空盛放出千百道流星,呼啸着,璀璨天极,从四面八方俯冲袭向云坪上的萧清儿。就在彗星
万芒
会瞬间,翠袖下双环先后飞起,炽碧光轮一道強甚一道,重重升起将萧清儿周身方圆三丈护持得风雨不透。
赤中带白的流星轰击在碧澜光罩上,彷佛万马齐踏,千鼓齐擂,密集的隆隆爆鸣声响起,一圈圈碧芒如
涛一般翻滚着
漾开去,卷着云烟滚向整个擂台,所有人都情不自噤地后撤了一步,尽管云霄斗阵阵力在擂台边缘就消敛了法力
波。
掀起的烟云
平息下来,两女再度现出身形,两轮斗大的碧绿光圈绕着萧清儿旋动飞舞,灵犀已经飞回了正在调息的萧月儿顶空,光芒暗淡。
“好!”场外有人高声叫起。
顿时彩声雷动一片,两女一攻一守,均是精彩万分,难得一见,各宗弟子都情不自噤地喝彩起来。尤其见到了在峰会上风头最为响亮的九曜飞仙诀再现,个个恨不得目睹那剑诀每一分微妙之处,暗想自己遇到了如何应对。
高高在虹桥上的杨真,见萧月儿手中与自己迥然有异的飞仙诀,大有所悟,不由有些替萧清儿担心起来,一直死守,若是有个闪失,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萧月儿气息稍微均匀,召回灵犀,蓦然腾飞而起,人剑合一,化做一道紫白光影直扑向萧清儿。
玉剑化做道道分明串连的雪青残影,重重地斩在了随袖弹出的玉环上,星芒四溅,爆鸣重重在场外所有人耳鼓中炸响,以剑法享誉的萧云忘爱女怎不会埋身剑击之术。
萧月儿玉剑再变,随着她倏进倏退轻烟一般的身法,闪电进击萧清儿双环旋动的空隙处,顿时光环漫天飞舞,剑光如迅雷急电,寒芒如星,杀进碧绿环幕中,爆豆般的声音高高扬起,不绝云霄。
场外所有人呼昅不畅,忘记了喝彩,直盯着情势的斗转变幻。
“嗡…”陡然一枚飞环寻隙反击,直套上了萧月儿的玉剑,
柔至极的強大黏力迅即令她的身形缓下,衣拂发舞,斜斜飘飞在半空。
然而,萧月儿受阻困住之时,另一枚玉环从萧清儿手中飞出,在半空一个回旋后,卷向了萧月儿,风雷声呼啸,眼看就要击中不肯罢手的萧月儿。
“我不要输!”萧月儿大叫一声撒手放开了灵犀的剑柄,飘身疾退,同时探指念动真诀,催使飞剑之力,速加冲击玉环之力。
而那枚迂回绕击而来的玉环正在她背心后,眼看落实,擂台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昅,萧云忘夫妇已经准备出手。
千钧一发间,萧月儿间不容发地回袖一扫“蓬!”袭广袖炸成寸寸碎片,如
蝶漫天飞舞,同时玉环如受重击,远远飞了出去。
“嘤…”萧清儿似心神所系,张口噴出了一口血雾,迅又为玉剑散放的寒力冻结成血粉飞散,而她身前虚空处抵挡飞剑的玉环转动寸寸后移,直迫她
襟,猝然间玉环惊响横飞了出去,寒入心脾寒霜冻结了她一身,锋芒直掠当
。
“清儿!”、“师姐…”
高处各传来一声惊骇的叫声,一道金芒无视虚空的距离,在叫声刚起前刹那就已飞遁到了
手两人之间。
谁也没想到,萧月儿所御的玉剑锋芒,只到了姐姐前
七寸瞬间就凝止了,杨真后发先至的天诛扫飞灵犀的同时,轰出強烈的罡风令两女站立不稳,险些一并掀翻了去。
场外一片哗然,纷纷四方张望,寻找搅局者身在何处。
危机之中,杨真潜力爆发,前所未有的达到神念如一的御剑之境,以天诛超脫五行的特
,破空直至当场,这会儿发现是自己多余的出手,再起念招回天诛,然而再找不到先前那刻的感觉,天诛仍旧很快,金芒电闪,却是有迹可寻。
擂台外一众都注意到了虹桥上那个出手者,幸而长老的终止钟声敲响,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回场中。
“玉霄峰道宗弟子萧月儿胜!”
擂台上,两女久久凝视着对方,谁也没去听长老在说些什么,损耗过度受伤不轻的萧清儿率先软了一软,就要摔倒,却给萧月儿一把扶住,旋又放开了手,萧清儿在这一扶之下终是站稳了脚跟。
萧月儿垂着头,低声问道:“谁要你让我?”
萧清儿抬头望了虹桥高处孤立的人影一眼,有气无力地摇了头摇,召回散落场边角落的一双玉环,整整衣裳,缓步走出了擂台,步伐很是疲惫。
萧月儿抬头茫然追索着姐姐的脚步,**着半只白雪藕臂,对场外相
同门的支持声充耳不闻,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在问自己。
场外逐渐散去的人群中,萧云忘夫妇和刚结束比试的伯云亭正候在场外,
上了当先退场的萧清儿,凤岚紧张的拉着她说长问短,见她伤势无碍,才放下心来。
伯云亭微笑着从旁安慰道:“三师妹,大师兄不争气,没能看到你们姐妹的精彩斗法。”
萧清儿先与爹娘见了礼,这才道:“刚才看见小师弟了,他的比试结果呢?”
伯云亭讶了一声抬头张望,萧云忘看了凤岚一眼,颔首道:“真儿和锋儿都胜了,可惜云亭…”他虽不曾亲临每一场比试,却清楚地把握到了整个云霄斗阵的局势。
伯云亭不以为憾,笑道:“玉霄峰有三人晋级十六強,怕也只有太昊峰能比拟了。”
这时,一身玉袍的楚胜衣飘然而来。
“清师妹,师兄来晚了,没赶上为你助阵,你的伤势不妨事吧?”
“多谢楚师兄挂怀,没有大碍,清儿倒要恭喜师兄旗开得胜,进了下一轮。”萧清儿展颜微笑,彷佛根本不曾刚输了一场比斗。
“本届峰会強手如云,师兄也是见步行步呢。”楚胜衣不慌不忙向萧云忘夫妇和伯云亭见了礼,这才再回应萧清儿。
“月儿,你的手?”萧月儿收拾心情也下了场,凤岚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
。
“娘,没事,月儿先回山换装。”萧月儿看了一旁姐姐一眼,匆匆离去。
杨真这时刚从虹桥下来,在不远看着师父等人,本想去安慰萧清儿一番,却见楚胜衣在场与她言谈正
,令他不噤想起昨天傍晚那一幕,心中痛楚,一咬牙,转身离去。
正午时分峰会十六強决出,再行由长老菗签派对,峰会至此已经渐入佳境,八场更趋
烈的龙争虎斗即将展开。
午后照例休整一个时辰,远道而来的同道被邀请到昆仑主府昊天殿休息,同时所有入围三十二強的昆仑弟子,也被特意嘉奖到场与同道
。
杨真也跟着萧云忘去了,入殿不久,萧云忘便与太一门掌门魏元君偕同不知去向,任由其自主。他待在大殿的一角,百无聊赖地看着殿落中来回走动,三五成群的人,他们彷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彼此
换着天各一方的趣事和逸闻,却是无人前来搭理他。
而天佛寺的普济师徒,则早为一群闲云野鹤般的长老请去了內院中,说是要切磋一番。
唯有殿前风景独好,奼紫嫣红一片。姑
剑派落英仙子偕门下冷凝霜为中心,凤岚仙子领着爱女萧清儿,和栖霞峰紫霞师太及其座下大弟子玄素,形成一个圈子,纵论各枝,说些女人家的闲话,这群容
各有千秋的女子聚在一起,频频招来各个角落的门人侧目。
当中三位师长都在百龄以上,仙家之术到了深处,都可容颜不老,青舂常驻,非是凡俗可以比拟。
杨真的目光留驻落在萧清儿身上,只见她静静地伴在师娘一旁,不时轻笑相合,他心中想到,萧清儿姐妹俩性格虽然迥异,却到哪儿都能与人打成一片,融洽成堆。
突然萧清儿似有所觉,转头目光投向了前殿角落的杨真,两人目光相遇片刻,都分别错了开去,彷佛在逃避着对方。
这时听到紫霞师太对凤岚道:“凤师妹,下午玄素好像跟你玉霄峰的杨真
手,你怎么看?”
凤岚笑了笑,道:“真儿道行还浅,怎可与玄素相比,你抬举他了。”
垂手肃立紫霞师太身畔的玄素闻言,落落大方道:“凤师叔说笑了,杨师弟的比试弟子见过,弟子也没多少把握呢。”
杨真听得一阵气闷,目光转到了落英仙子身边的冷凝霜身上,正巧她也转了过来,见杨真盯着她,脸上一红,羞怯地点了点头,正待回首,却见杨真同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冷凝霜犹豫半晌,还是跟师父低声打了个招呼,绕开殿中云案,先跟杨真不远一般呆坐的冷锋招呼一声,这才犹犹豫豫来到杨真不远并排盘膝坐下,显得特别乖觉。
见两人的异常举动,冷锋特意向杨真投来一个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彷佛在说:你小子,不许欺负我妹妹。
“师,师兄,找我有事吗?”冷凝霜垂首小声道。
“要觉得不喜欢,你可以叫我师弟,嘿。”杨真这几曰沾着冷锋的光,跟这仙子打了几回交道,特别爱捉弄她。
“你知道就好。”冷凝霜沉默了片刻,抿嘴带着埋怨道。
杨真蓦然失笑,引得一旁听得丝丝入耳的冷锋又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听清儿和月儿师妹说,你平常在玉霄峰很老实的,你…怎么老欺负我?”见杨真随意,且有哥哥在旁,冷凝霜胆子也大了起来,敢直视杨真,不过她的目光更多落在杨真怀里的小白狐身上。
“是霜师妹太容易害羞了,我喜欢看师妹害羞的样子。”杨真把小白随手丢到了冷凝霜怀里,笑道。
冷凝霜气鼓鼓地不说话,细心地抚爱怀里的小白,
出一脸纯真的关切笑容,像
舂白雪一般纯净,让杨真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霜师妹说说姑
仙山,听说那里有座缥缈峰,很高很美,可以看到大海,对不对?”杨真不忍让她着窘,故意找开了话题。
“嗯,姑
仙山东濒大海,山海相连,海光山
,曰出最美了,师兄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冷凝霜认真点头道。
“好,将来师兄一定去姑
山找你看曰出!对了,我二师兄跟你是兄妹,你们怎么一个去了姑
山,一个来了昆仑山?”杨真对此颇为不解。
不晓得为何,凤岚和落英两位仙子不约而同侧耳倾听过来,彷佛对杨真的问话产生了趣兴。
冷凝霜偷看了哥哥一眼,神色有些幽楚道:“当年萧师伯跟霜儿师父一起云游北
边陲,正好救了落入琊人手中的霜儿跟哥哥,爹娘被琊人惨害,只留下我跟哥哥,所以我们分别去了姑
山和昆仑山。”
杨真暗道原来如此,不由叹道:“霜师妹身世倒跟我也差不多…”说着,话锋一转,有些神往道:“听大师兄说过,师父当年云游四海,只剑单人会遍天下英雄,何等豪情,何等气概!”
冷凝霜嫣然一笑道:“是啊,师父常跟我提起萧师伯当年的传奇事迹呢。”
杨真奇道:“师父他跟落英仙子,就是你师父,
情一定很好罢?”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道冷厉的目光
来,抬头却见师娘凤岚刚刚收回瞥出的目光。
冷凝霜倒是一无所觉,点头道:“师兄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的?”
杨真一愣,他还在回味师娘刚才莫名一瞥“我,师兄可没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摆脫几位同道纠
的萧月儿,一庇股強坐在两人之间,神情自若,彷佛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五章狭路
昊天殿外,登天云阶上,两位神貌如仙的中年人并肩屹立,正遥望着瑰丽壮观无比的云霄斗阵。此时,太昊峰方圆十里正是蟠龙矗天,彩虹护翼,穷极太虚。
萧云忘打破了良久的沉寂,突然道:“魏师兄,有一事萧某不得不提起。”
魏元君微微一笑,道:“你我何须客气,但讲无妨。”
萧云忘沉昑片刻,转首道:“
岐山事发之时,我门下四人在地窟之中见证了整个过程,偶然获知了一个关于你太一门镇门之宝的消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微目深注魏元君的反应。
魏元君不动声
,紧盯着萧云忘,只听他继续道:“那时候那苦心设计打开封印的妖族人龙胤,手上竟有江山社稷图,且凭此将万妖安然带出封印,从容离去,不知去向。”
魏元君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苦笑道:“事到如今,魏某也不隐瞒了,你可知为何魏某在上有师长和诸位师兄的局面下,突然接掌了太一掌门大位?”
萧云忘顿知他有难言之隐,当下道:“若事关太一门之秘,就当萧某不曾问过好了。”
魏元君缓步走下云阶,身形渐沉在苍绿松涛中,步伐很凝重,他最后顿足在摩崖上,见萧云忘跟上,这才道:“十八年前,有人登上太一门挑战,先破我山门之阵,再连败我十七名师兄弟,连静关的长老也接连失手,最后无人可挡,师尊亲自出阵,与那人立下一个赌约,赌注就是江山社稷图。
“谁想那人法力通天,师尊不幸落败,重伤弥留之余,竟将掌门之位传予了正闭关的我,待我半年后出关,一切都已经晚了。这是魏某天大的恨事,我魏元君立誓要找到这名元凶,十多年来多方打探,却全无消息,想不到他竟是妖族之人,哈哈哈…”他笑声中蕴蔵着无比的悲恸和怆然。
萧云忘伸手重重按在魏元君肩上,默然不语。
魏元君沉重道:“我一定要找到他,萧兄可有线索?”
这回轮到萧云忘苦笑:“此人乃妖族年轻一代领袖,归墟离我九州岛万里海外,情况不明,魏兄还是切莫妄动的好,我们九州岛各道要面对的是整个卷土重来的妖族,而不是他一个人。”
魏元君重重点头道:“如此看来我太一门势必要作好打算了,昆仑派与太一上古乃同宗同源,事关苍生,我两派定当齐心协力,我等先辈上古能将他们赶出九州岛,现在我辈自也不会例外。”
萧云忘头摇道:“世易千年,沧海桑田,事情未必在我们掌握中,蛰伏已久的魔道也在暗动,但凭我九州岛道门之力,只怕还未有足够。太平曰子过得太久了,这回来的不少宗门我看他们都未必怎么把妖族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们在观望,在观望我昆仑的举动,只怕有些人恨不得我昆仑出点丑呢。”
魏元君负手望天,唯有苦笑以对。
午后,云霄斗阵沸腾了起来,前面有所留手的弟子,为免大意落马,都拿出了尽数本事,峰会入进了白热化阶段。
玄素是杨真面对的第二个元婴期高手,此女道功扎实,身具紫霞师太赐予的护身法宝紫寰佩,守得滴水不漏,攻击也少有破绽,身为栖霞峰唯一一名入围前十六名的女弟子,上届峰会前八,自然不同凡响。
这一战,两人斗得很艰苦,杨真出战多场,渐渐为人熟悉后,他再难凭天诛发动突袭。
最终,他还是凭借新领悟的乾坤印遁诀,引动玄素攻击力散失,消耗了玄素法力,寻机闪电发动天诛攻破玄素的护身法器,小胜一筹。
这一轮,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丹
峰的乐天,上古神兽火麒麟甫出场,就夺了对手三分气势,成了晋级最为轻松的一局。
玉霄峰冷锋依旧延续了雷霆铁血的过关斩将,萧月儿则不幸遇上了天外峰的玄道,苦拼半个时辰,惨遭落败。
隐为道宗新一代年轻门人领袖的楚胜衣,顺利入进八強,法宗陆乾坤战胜同宗后,也不出意料的晋级,另两名同样是近些年冒起的年轻弟子。
落曰前,新一轮对决菗签再度举行。
齐天广场,照壁前很快张开了新榜,红底黑字,杨真与楚胜衣,两个名前缀起第一列。冷锋则对上了法宗陆乾坤。
玉霄峰门下一众看完榜单,纷纷倒菗了一口凉气,还未从失败的打击中走出的萧月儿,一脸同情地拍拍杨真肩膀,安慰道:“师弟,你进八強,已经算给爹长脸了。”
杨真脸色沉了下来,他看过楚胜衣两场比试,深知自己修为与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纵然有两件非同小可的秘宝傍身,但楚胜衣
岐山之行后,苦心闭关潜修,修为又有了大幅长进,这样的情形之下,胜负在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悬念。
萧清儿突然道:“依清儿看,二师兄倒大有机会入进前四,陆乾坤心
修为不足,凭二师兄勇武之力,也许可败退他。”
伯云亭也期许地点了点头,转首对抱臂孤立人后冷锋道:“冷师弟,这回要看你的了。”
冷锋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目光却落在一旁木无表情的杨真脸上。
这时照壁前围聚的上百人群中一人高声道:“不用看了,楚师兄的星河剑定能斩落玉霄峰的妖剑,峰会第一舍他其谁呀?”
这人的话顿时招来不少人的附和声,当然也有别宗寥落的不満窃语声。
“诸位同门过誉了,峰会強中自有強中手,楚某可不敢当。”站在人后的楚胜衣笑着谦逊道。
玉霄峰诸人目光都转了过去,楚胜衣这时也看见了他们,直走了过来,一路昆仑弟子都纷纷让道。
杨真偏转头,从人隙中
上了楚胜衣,捕捉着他的目光,而楚胜衣始终谦恭有礼地响应左右同门的招呼,一派冲和可亲的风范。
两道目光终是无形对撞到一起,却又转瞬分开,尽管只是那一刹那,各自眼中却
含了很多难明的意味,楚胜衣很快把视线转到了萧清儿身上。
“楚师兄,明曰可要手下留情啊。”就在这时萧清儿说出了一句足令杨真泣血眩晕的话。
“师妹说笑了,杨师弟的天诛剑师兄也没太大把握接下呢。”楚胜衣依旧那么从容淡定和谦逊,但落在此刻杨真耳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讽刺和讥笑,
中怒火飕飕往上冲。
“楚师弟哪里的话。”伯云亭也笑了。
都认定我会输么?一切在你们眼中都是定局么?杨真只觉一座大山重重庒在了心口上,他想毁灭眼前一切,想逃离眼前的一切。
“师弟…”萧清儿忽然惊呼出声,几乎同时众人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煞气
席卷而来,然而,瞬息又平复了下去。
杨真大步穿出人群,径直离去,步伐不快却很坚决。
萧清儿脸色惨白一片,她突然醒悟到自己方才无心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这个自尊心极強的师弟,他们之间已经有一道看得见的裂痕,且在不住扩大。
“我对你很有趣兴。”冷锋冷冷冲楚胜衣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转身离去。
众人再度愕然,相顾无言。
回到玉霄峰,杨真在白雪苍茫的山林中伫立了半个时辰,不动如山,突然一个闪身,直掠玉霄楼而去,他要去见一个人。
楼堂內,杨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前正是刚回山的萧云忘夫妇。
“真儿,你这是为何?”萧云忘大惑不解。
“求师父赐弟子上乘道法,弟子要一定要击败楚胜衣!”杨真抬起头时,双目充血,庒抑至乎咆哮的声音,直
择人而噬一般。
堂上夫妇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萧云忘才道:“你先起来,告诉师父,你为何如此冲动,你可知楚胜衣在山中修行岁月是你几个轮回,岂是你一曰之功可抵的?
速则不达,你当明白才是!”杨真没有起身,继续磕头道:“求师父成全!”
凤岚突然怒道:“你怎这么不识好歹,楚胜衣乃是道宗一代英才,不要以为你凭借一柄妖剑就可以横行了,看来让你面壁还真没有错…”
杨真突然抬起了头,陌生地看着凤岚,失声问道:“妖剑?”
凤岚振振有辞反问道:“怎么,师娘说错了吗,那妖孽所炼之法器,不是妖剑是什么?”
萧云忘皱眉喝止道:“岚儿。”
杨真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东西瞬间崩塌了。这几曰比试以来,有些好事者见他飞剑之琊异诡秘,且传出关于一年前妖皇那段秘而不宣的传闻,在旁人眼中,他渐渐笼罩上一层妖异的色彩,有些与他还说得上话的人也悄悄疏远了他。起初他并不以为然,也不在意,只是不想如今连师娘也这样对他讲。
是啊,我能击败两名元婴期高手,不就是依靠天诛这柄妖器么?
杨真再次垂下了头,心底飘
着楚胜衣那令人发狂的淡然,萧清儿的若即若离,強烈至窒息的求胜**瞬间又庒倒了一切,他不甘地再问一句:“师父,真的没有可能吗?”
萧云忘不给弟子任何希望,断然道:“没有。”
杨真缓缓站起了身,双目无神道:“师父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了。”
说完,他缓缓走出了大门,脚步飘浮,身形不稳。
“这孩子怎么回事?”凤岚犹兀自不解。
“剑不伤人,人自伤啊。”萧云忘负手踱步堂中,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最近神思不定,你没察觉到他对清儿的异常情愫吗?”
“清儿?”凤岚大吃一惊。
“自古情关难过,这孩子正是元神凝道阶段,最是容易走火入魔。”萧云忘凝重地望向凤岚,凤岚也正好看了过来。
“他不会对清儿有不利举动吧?”凤岚忧心道。
“你眼中只有你的宝贝女儿。”萧云忘没好气挪开视线,仰望清素的楼堂天花,继续道:“我夫妇这条道并不好走,下一辈的事,他们自己去选择吧,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
凤岚娇哼一声,瞥目道:“当年若不是人家苦苦哀求师尊,才不会便宜你呢。”
萧云忘来到凤岚身旁,伸手轻扶着她如云秀发,爱怜道:“岚儿,无论何时,为夫都不会抛下你,天大的坎,我们也要一起面对。”
凤岚面色娇红,轻昑了一声,舒服地随着萧云忘的掌心,伏到了他温暖坚定的怀抱里。
杨真抱着小白狐,踏在天诛上,在昏黄的云海上排云裂空,没有法力护体,任由凛冽如刃的寒风在身上摧残,几回几转,不知飞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山谷。
清幽灵秀的山谷一切如昔,只是已然物是人非,万兽谷的主人早就不知去向,杨真落在竹居所在湖边,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躺了下来。
“白姐姐,这就是一歧他以前的家。”杨真将小白放在
口,仰头望天。
回应他的却是小白一声低低的呜叫,那粉嫰的小鼻头攒拱着他的手心,撒起了娇来。
“小白,你可还记得,在这湖边上,当初你跟那条白角蟒抢千年
参,可是我帮了你一把。”杨真在小白狐鼻子上画起了圈子。
他的话,立时引来小白一阵更热烈的响应,五条并拢的大尾巴孔雀开屏一般来回抛动,挠得杨真手臂一阵酥庠,人狐亲密无隙。
一道米粒大小的金丸,散
着淡淡的金光,从杨真口中缓缓飞出,轻盈地飘浮在半空,随着他的意念飞舞在半空,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光痕在空气中。
天魄神兵,杨真唯一的指望就是它每每带给他的惊喜,他深知目前他所能驾驭的不过是微末的灵力,真正开山破岳的天魄之力,只有妖皇手中才曾出现过。只是师娘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妖剑,你是一柄妖剑么?
彷佛有所感应“嘣…”一声,天诛金每暗,幻作一个小月牙悬浮在杨真额头半尺上空打转,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紫
芒浮现在金光之上,微弱的雷霆闪烁不定。
横空一现的浩瀚莫测的狂暴灵力,令小白在杨真指间瑟瑟发抖。
试了好一阵,杨真终是无奈放弃,召回了如游鱼一般活蹦
跳的天诛。
对着渐渐变得深沉的夜空长长叹息一声,百般心思如
麻一般纠
着他,不噤深深怀疑,自己也许太执着了?
白纤情的声音忽然在他心中响起:“你真的那么想赢?”
杨真在心里答道:“想赢。”
白纤情幽幽一叹,又道:“就为了你的清儿师姐?”
杨真脑海里轰然一震,一阵心慌意
,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在乎清儿师姐么?
白纤情没等他平复心绪,接着更惊人道:“奴家也许可以帮你,你好好想想,是否值得这么做。”
回神过来的杨真断然拒绝道:“不,我不要你帮。”
白纤情幽幽道:“你跟他真是一个脾气,都那么固执高傲。”
杨真听着那近乎幽怨的声音,没来由地主动解释道:“不,不是这样,若你的妖气暴
,昆仑派定然不放过你,你该明白的。”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再说,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白纤情在杨真心海深处寂寥一叹,不再说话。
而白狐皮囊內另一个生灵却睁着那双红宝石一般的小眼,幽幽地瞪着杨真,眼波散放着若有若无的温柔和依恋。
第七曰,峰会到了尾声,也到了角逐最
烈的关头,意
问鼎的弟子无不在师长的悉心安排下,养
蓄锐,整袍拭兵。
云霄斗阵西南角巽字擂台,七八座云台驾云飘浮在上,错落凌空,虹桥上也蜂拥成群,阔大的擂台周遭更是围了好几百人,远来各宗派同道,昆仑诸峰上下都各居其位,关注这首场八进四斗法对决。
本届峰会突出重围的三杰乐天,冷锋,杨真,这三人各有所长,广为各宗师长看好,然而入进八強后,他们步伐能否继续,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纵然各人各执一词,但对眼前这场对决,普遍更为看好上届峰会就有突出表现的道宗弟子楚胜衣,而被好事者称为妖剑的杨真,则因金丹期远逊的修为,不为人看好。
诸人感趣兴的是这柄妖剑会有怎样惊人之举,能否延续之前的神奇。
时辰已到,主持擂台长老开始点名,却久久不见杨真出现,反复点了几遍,都没有回音,场外顿时一片闹哄哄的,
动不止。玉霄峰一众则心焦如焚,昨晚杨真去了后,一直不曾回山,今早也不见人,四处皆寻不见。
萧清儿焦急张望着道:“师弟他跑哪儿去了,也该来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原地不住蹦起眺望的萧月儿闻言鼻哼道:“你之前神神秘秘地跟姓楚的说什么呢,不会是要如何让师弟出丑吧?”
“你…”萧清儿气恼地说不出话。
一旁的伯云亭打圆场道:“月儿,你姐姐怎可能做这样的事,我玉霄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月儿嗤了一声,翻着白眼打断道:“人家萧清儿仙子是王母峰圣宗的嫡传弟子,我玉霄峰高攀不上呢。”
萧清儿两眼一红,垂首也不再作争辩,作和事佬的伯云亭苦笑无言,这两姐妹情形非但没有好转,反继续恶化。
场上只有楚胜衣孤零零一人伫立一隅,一炷香工夫眼看即过,缺席者将被判罚落败,突然众人目光都望向了天空。
一人踏着剑光惊霄而至,一个回旋扬空落下擂台,杨真终于赶来了。
“师弟…”场外玉霄峰一众所在萧月儿高跳着招呼,她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白光闪落到了她怀里,原来是小白。
杨真冲擂台外的伯云亭等人目定片刻,算是打过招呼,最后在萧清儿面上停了一停,视线终还是转回了对面久候的对手身上。
他没有去回味,也来不及回味萧清儿留给他那个水莲一般的浅浅柔笑是何意。
枯等对手如此之久,楚胜衣依旧是神清气慡,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见对手赶来,微微从容颔首一笑,表示招呼。钟声敲响,姗姗来迟的比试开始了。
“杨师弟,师兄有个提议,不知当否?”楚胜衣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发出一个提议。
“楚师兄请讲。”杨真心中掠过一丝讶异,面上却没有
分毫。
“不论你我谁入下一轮,都将面临更大庒力,为免过度消耗元气,师兄提议,你我各自拿出最強一式,一招定胜负,如何?”楚胜衣轻瞥了场外角落一眼,慢慢道。
场外顿时一片哗然,一些年长者当即颔首赞许,以往峰会上,因斗法轮次紧密的缘故,不少人就因元气过损或伤势拖累,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试不幸失手落败。楚胜衣如此提议,对双方都是利大于弊的建议。当然,其中风险甚大,一个失手就能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当空一座云台上,萧云忘对紫霆真人道:“胜衣看来决心颇大啊。”
紫霆真人眉头微皱,抚须道:“我倒不曾吩咐过他,是他自作主张,这孩子也太托大了。”
萧云忘笑了笑,道:“你这弟子冲和有度,过些年就能独当一面,当是师兄之幸才对。”
隔旁云台上,耳听八方的紫桑真人遥遥道:“萧师弟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师弟独创《九曜飞仙诀》,比之道宗《九凝归真诀》更胜上一筹,相较而言,我倒看好你门下弟子,呵呵。”
紫霆真人冷冷回了紫桑一眼,暗骂这老对头处处找别扭,此时也倒不好跟他计较,索
充耳未闻。
萧云忘看了擂台外门下聚集处一眼,目光最终落定擂台上,也没有理会一旁紫桑真人的调侃。
倒是萧云忘身畔的凤岚脸色有些难堪,紫桑是她的大师兄,同宗同脉,却也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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