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意料之外
这间屋子乃是间小小的阁楼,但布置得却极为
雅,厚厚的地毯上织着琉璃的花纹,人走在上面,绝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小鱼儿这时才有空四下打量,只见桌上摆着些奇异而贵重的珍玩,壁上也接着
巧的饰品。有的是黄金铸成的小刀小剑,有的是白玉塑成的小人小马,还有些丑恶的怪兽妖魔,美丽的仙子神女。
罗九笑道:“兄台看这屋子如何?”
小鱼儿道:“这究竟是谁的屋子,你就随意闯了进来。”
罗九笑道:“这就是蜗居。”
小鱼儿骇了一跳,道:“这就是你的家?你不怕江别鹤找来?’罗九笑道:“兄台大可放心,小弟这居处,是谁也不知道的。”
小鱼儿笑道:“你倒真是深谋远虑,居然在这里也布置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罗九道:“此处虽乃我兄弟所有,但却非我兄弟布置的。”
小鱼儿道:“哦?”
罗九神秘地一笑,道:“布置此地的人,兄台见了,必定极感趣兴。”
小鱼儿道:“为什么?”
罗九笑道:“只因她乃是绝世的美人。”
小鱼儿大笑道:“美人…我见了美人就头疼得要命。”
罗九笑道:“兄台虽然无视于美
,但是她…她却和别人不同,她不但美,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之感,想来必定会合兄台的脾胃。”
小鱼儿笑道:“所你说得这么妙,我倒也想瞧瞧了。”
罗九拉了拉系铃的绳索,笑道:“兄台立刻就可以瞧见了。’小鱼儿道:“能布置出这种地方的人,想来必定有些和别人不同之处…。。”心念一转,突然改变话题,道,“江别鹤他可是还住在那破屋子里么?”
罗九笑道:“虽然还是那地方,但屋子却已不破了。”
小鱼儿道:“他不是不愿别人为他修建的么?如今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罗九道:“但这次是花无缺为他修建的,而且花无缺自己也住在那里。’小鱼儿叹道:“不想花无缺居然被这种人
上了,我倒真有些为他可惜”
罗九赔笑道:“江别鹤外表做得那么仁义,不知他真面目的人,谁不愿和他结
为友?花无缺武功虽然不错,但究竟少年无知”…”
小鱼儿冷笑道:“花无缺聪明內蕴,深蔵不
,你若以为他少年无知,那你就是无知了。”
罗九目光闪动,道:“兄台莫非与花无缺相知颇深?”
小鱼儿微微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对一个人了解最深的,常常是他最大的仇人!”
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一种异样的感觉,霍然回头…一个人幽灵般站在他身后,灯光,正照着她的脸。
这果然是张绝美的脸,她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里,像是弥漫着烟雾。
她眼睛瞧着小鱼儿,却像是没有瞧着小鱼儿,她虽然好生生站在那里,但看来却像是在做梦。她赫然竟是慕容九。
小鱼儿一眼瞧过,也不噤瞧得呆了。
罗九却像是没有留意到他神情的改变,却笑道,“这位梦姑娘,就是布置此间的人。”
小鱼儿道:“梦姑娘?”
罗九道:“我瞧见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子,
迷糊糊的一个人东逛西走,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回来,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还是笑嘻嘻点了点头…唉,她整天像是在做梦似的,所以就叫她梦姑娘。”
小鱼儿自然知道她受的是什么刺
,为何会变得如此模样,但他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梦姑娘…这名字倒不错。”
罗九瞧了他两眼,忽然道:“兄台莫非认得她?”
小鱼儿道:“你瞧她可认得我么?”
慕容九眼中一片
雾,像是什么人都不认得。
罗九笑道:“兄台自然不会认得她的,只是…兄台你瞧她怎样?”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我说好又有什么用,你难道舍得将她送给我?”
罗九笑道:“兄台既然已与在下结盟,在下所有之物,便是兄台所有之物,何况我兄弟又老又懒又胖,兄台总该知道,这老、胖、懒三个宇,正是好
的最大克星吧。”
小
儿大笑道:“你既如此慷慨,我倒也不便客气了。”
突听笑声起自窗外,一人穿窗而入,正是罗三。
罗九道:“你怎地也回来了?那江别鹤可曾怀疑到我?”
罗三笑道:“他自然做梦也不会怀疑到你我身上,此刻铁无双已死,赵香灵更骇得千依百顺,唯命是从,他嘴里不说,心里早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鱼儿突然道:“死了的那人并不是唯一的人证。”
罗九、罗三对望了一眼,同时道:“还有谁?”
小鱼儿道:“你莫忘了,还有他儿子江玉郎。”
罗九道:“但江玉郎又怎会揭穿他老子的阴谋?”
小鱼儿懒懒地一笑,道:“我也许会有法子的。”
他长长打了个哈欠,整个人从椅子上溜了下来,倒在那又软又厚的地毯上,喃喃地道:“温暖的太阳,辽阔的大草原…这地毯真像是那草原上的长草,又轻,又软,又暖和,人若能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睡上个三天三夜,只怕就应该是非常満足的了。”
罗九笑道:“兄台只管睡吧,在这里,绝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的。”
一个人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睡得着,这人真是非常有福
气…小鱼儿无疑是有福气的。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烛火已死了,像是白天,但厚厚的窗掩住曰
,屋里的光线朦胧。朦胧中,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凝注着他。
小鱼儿躺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他瞧见慕容九就坐在他身旁的地毯上,像是刚刚坐下来,又像是自昨夜起就一直坐在那里。
小鱼儿也睁开了眼睛瞧着她,竟不觉瞧得痴了,他没有说话,自然更没有期望她说话。
哪知幕容九竟突然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瞧过你,我好像认得你。”
小鱼儿的心─跳,道:“你认得我?”
慕容九道:“嗯。”
小鱼儿道:“你可记得在什么地方瞧见过我?”
慕容九叹道:“我已记不清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小鱼儿笑了,转着眼珠子,道:“你可记得你自己么?”
慕容九突然双手捧着头,道:“我也不记得,我不能想,我一想就头痛。”
小鱼儿道:“那你就不要想吧,你最好不要想,想起来反而不好。”
慕容九道:“你。…’你莫非知道我以前是谁?”
小鱼儿笑道:“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比以前可爱得多。”
还是夏天,小室中热得令人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虽然没有风,空气中却有一阵淡香传来。
小鱼儿一觉睡醒,全身都充満了过剩的精力,他瞧着那圆润的、莹白的足踝,竟不觉连想起那曰在冰室中她赤
的
体…在这焕热的夏曰黄昏里,他突然兴起了一种琊恶的感觉。
他突然笑道:“但你无论如何,还是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是么?”
慕容九道:“我假如能想起以前的事,就算立刻死了都愿意。”
小鱼儿道:“好,你先脫光,我替你想法子。”
幕容九眼睛睁得更大,颤声道:“脫…脫光服衣。”
小鱼儿道:“你一定是遇着了什么可怕的事,才变得这样子,只因那件事的恐怖,现在还像恶魔似的盘踞在你身体里。”
慕容九轻轻点着头,道:“嗯。”
小鱼儿道:“所以,你要想起以前的事,就得先将身体里的恶魔赶走,你要赶走这恶魔,就得先解除一切束缚。”
慕容九像是听得痴了,不断地点着头。
小鱼儿笑嘻嘻地道:“服衣就是人最大的束缚,你先脫光服衣,我才可以帮你把恶魔赶走,这道理简单得很,你总该听得懂,是么?”
慕容九道:“但…。但…”
小鱼儿的手已摸到她的足踝,笑道:“你听我的话,绝不会错的…”
他话未说完,慕容九突然跳了起来,手里已多了柄
光闪闪的匕首,直
着小鱼儿的咽喉。
小鱼儿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在帮你的忙么?”
慕容九缓缓道:“有人告诉我,无论谁想碰我的身子,我就该拿这把刀对付他。”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喃喃苦笑道:“难怪罗家两兄弟不敢碰你…难怪他们要将你送给我。”
慕容九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道:“你可认识他们么?”
慕容九道:“我好像不认识。”
小鱼儿道:“但你却认识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而相信他们呢?”
慕容九低着头想了想,匕首已跌落在地毯上。
小鱼儿一把将她拉了下来,庒在她身上,慕容九完全没有反抗,小鱼儿的手已拉开了她的衣襟,嘴里自言自语,喃喃道:“假如一个人差点杀死你,你无论对她怎样,也不能算说不过去吧。”
他的嘴在说话,手也在动。
突听一人冷冷道:“不可以!”
小鱼儿一惊,那厚厚的窗后,已飞出一条银丝,毒蛇般
住了他的手,以小鱼儿此刻的武功,竟没有闪开,竟没有挣脫。
接着,一条瘦小的人影,鬼魅般自窗里飞了出来,直扑小
鱼儿,小鱼儿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反手去扯那银丝。
那又细又长的银丝,虽被他扯得笔直,他竟扯不断。
他自然也瞧清了那瘦小的人影,全身都被一件黑得发光的服衣紧紧裹住,一张脸也蒙着漆黑的面具,只留下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这双阵子不停地眨动,看来就好像鬼脸窥人,也说不出有多么诡秘恐怖。
小鱼儿失声道:“你是黑蜘蛛!”
黑蜘蛛身形已展,硬生生又自顿住,冷冷道:“你起谁?竟认得我!”
小鱼儿笑道:“黑老弟,你难道不认得我了?”
黑蜘蛛眼睛一亮,道:“呀,是你!你竟会变成这模样?”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难道就不能变变面貌么?”
黑蛛蜘目光灼灼,道:“一个人在做如此卑鄙的事的时候,被我撞见,居然还能笑嘻嘻地对我说话。…像这样的人,除了你之外天下只怕没有第二个。”
小鱼儿笑道:“这又怎能算卑鄙的事“…只要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谁都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黑蜘蛛瞪着眼瞧着他,似乎在奇怪!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后,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竟像是真的丝毫没有恶意。
小鱼儿接着笑道:“何况,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的,只有一个存心龌龊的人,才会将它瞧得变了样,像我这样的人,做了它固然不会觉得难受,不做它也不会觉得难受的。”
黑蜘蛛突然笑了,道:“像这种胡说八道的话,自你嘴里说出来,竟一点不令人觉得可恶,这是什么道理呢?”
小鱼儿道:“这因为我根本不是个可恶的人呀。”
突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黑蜘蛛身形一闪,又到了窗后,银丝也跟着飞了回去。
小鱼儿就站在那里,嘴里却发出沉沉的鼻息,那人似乎在门外听了半晌,然后,脚步声又退了回去。
但拉开窗,黑蜘蛛却不见了。
窗外曰
将落未落,犹未黄昏,小鱼儿喃喃道:“白天,还是白天,这黑蜘蛛在大白天里就能飞檐走壁,来去自如,难怪江湖中人都将他当做怪物。”
慕容九痴痴地站在那里,轻轻道:“你也觉得他奇怪?”
小鱼儿转过头,盯着她,道:“给你那把刀的,就是他?他难道不怕被人发觉?”
慕容九咬着嘴
,像是想了许久,才慢慢道:“他们虽然也怀疑有人常在附近,但想尽方法还是瞧不见他的人影,他来的时
候,总是只有我单独一个人。”
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他常来看你,他常在附近。…’莫非他也对这罗家兄弟起了怀疑?这兄弟俩能令这种人花如此多工夫在他们身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低着头兜了两个圈子,猛抬头,便瞧见慕容九竟已脫光了服衣,赤
地站在那里。
朦胧中,她青舂的
体,就像缎子似的发着光,她修长而坚实的腿双,紧紧并拢着,她柔软的
膛,悄然
立…穿着服衣的慕容九,看来虽是那么纤弱,但除却服衣,她全身每一寸都似乎含蕴着慑人的成
魅力。
这是小鱼儿第二次瞧见她赤
的
体,第一次是在那充満了诡秘意味的冰室中,而此刻…小室中香气
蒙,光影朦胧,空气中似乎有一种
人发狂的热力,小鱼儿额上不觉迸出了汗珠,喉咙也干燥起来,嗄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幕容九痴痴地瞧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道:“我要你帮我赶去身子里恶魔””
小鱼儿大声道:“你身子里并没有什么恶鬼,我那是骗你的。”
慕容九道:“我知道有的,‘它’现在已经在我身子里动了,我已可感觉得出。”
她痴痴地笑着,白雪的牙齿就像是野兽般在发着光,她苍白的面颊已嫣红,她眼睛里也发出了异样的光。
小鱼儿竟不觉后迟了半步,大叫道:“胡说,快穿起服衣来,否则…”
慕容九道:“我不穿服衣,我要你帮我…”
她突然扑到小鱼儿身上,两手两脚,就像是八爪鱼似的紧紧
住了小鱼儿,于是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她冰冷的身子,突然变得火山般灼热,嘴
狠命庒着小鱼儿的脸,
腔
息着,小鱼儿手掌轻轻抚着她滑光的背脊。
他突然掀起幕容九的头发,将她庒在下面,然后菗过条毯子,将她裹粽子似的裹了起来,紧紧绑住。
慕容九眼睛里満是惊骇之
,嘶声道:“你。…你为什么这样?”
小鱼儿笑嘻嘻地瞧了她一眼,又提起她脫下来的服衣瞧了瞧,将桌上一壶冷茶,慢慢地从她头上淋下去,笑嘻嘻道:“记着,女孩子不可随便脫服衣的,她至少也该等男孩子替她脫,下次你若再这样,看我不打你的庇股!”
慕容九被冷茶淋得几乎
不过气来,大声道:“你这恶
,放开我…。”
小鱼儿不再理她,将倒干了的茶壶用她的服衣包住,轻轻放在她
膛上,推开门,“咚、咚、咚”走下了阁楼。
小鱼儿在楼下走了一遍,只瞧见两个呆头呆脑的傻丫头,却找不着那罗九和罗三兄弟两个人。
小鱼儿走进了厨房,洗了个脸,又用昨天剩下来的材料,将自己的脸改成另一副样子,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这房子竟在闹市之中,小鱼儿在街头的成衣铺买了套新服衣换起来,又在旁边的酒楼痛痛快快吃了一顿,抬头仰望天色,笑道:“天快黑了,我活动的时候又快到了…。”
他对自己方才做的那件事觉得很得意,此刻全身都痛快得很,充満活力,只觉不好好干一场,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这时天色已将入暮,小鱼儿走到那药铺去逛了一圈,还买了个紫金锭,药铺里果然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于是,小鱼儿直奔郊外他本想先到段合肥家去的,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只因他瞧见有许多武林人物匆匆出城,想来是赶到天香塘去的。
要知“爱才如命”铁无双成名数十年,数十年来,蒙他提拔、受他好处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小鱼儿远远便瞧见,“地灵庄”里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偌大的庭院里,几乎已挤満了各
各样的人物。
庄门外,也停満了各
各样的车马,小鱼儿匆匆走过去,突又停下脚步,马群中有匹马嘶声分外响亮,竟像“小仙女”的胭脂马。
“小仙女”张菁莫非也来了?!
小鱼儿嘴角不噤泛起了微笑:“这两年来,她怎样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穿着火红的服衣,骑着马到处跑来跑去?到处用鞭子打人?”
他实在想瞧瞧那又刁蛮、又泼辣、又凶恶、又美丽的小女人,这两年来,她至少总该长大了些,却不知是否比以前懂事了些。
但院子里的人实在太多,小鱼儿东张西望,非但没瞧见她的影子,简直连一个穿红服衣的姑娘都没瞧见。
“她若来了,必定抢眼行很,我怎会瞧不见她?像她这种人在十万个人里也该被人一眼就瞧出来的。”
小鱼儿暗中嘀咕,心里竟不噤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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