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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险象环生 神君施棘手
 天孙上人的面色,微微一沈,道:“笑话,你不服气么﹖”

 需知天孙上人,固然武功已臻绝顶,但是脾气之暴烈,却也是世所罕见,一言不合,便自暴怒,武林中人人皆知。铁神翁一见两人,要起冲突,他心知自己三人,要分出高下,本来极难,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一千招之內,也分不出胜负,而结果则一定是两败俱伤,因此忙道:“两位不必争了!”

 斑龙仙婆却还不服气,道:“天孙上人,闻得你近年来,正在苦练金刚神指,那金刚神指,乃是至至刚的功夫,可能见识一下么﹖”

 天孙上人“哈哈”笑道:“斑龙仙婆,你还是不要见识的好!”

 斑龙仙婆怪眼一翻,道:“为什么﹖”

 天孙上人冷冷道:“那金刚神指,正是你太掌的克星,岂是轻易见识得的﹖”

 斑龙仙婆的心地,本就极是狭窄,要不然,三人好端端地下山,也不会因她提出,要在三人之中,见一个高下了。当下她面上已现出怒容,道:“当真如此﹖老婆子倒要不知死活了!”

 铁神翁在一旁,见他们两人的争执,越来越是厉害,斑龙仙婆口中,甚至已然讲出了“不知死活”这样的话来,心知要糟,正待相劝时,忽然一眼瞥见,那山谷之中,有着三块方方整整的大石。

 铁神翁的心中,立时一动,一声长啸,响遏行云,将两人的注意力,全都昅引了过来,道:“两位,我们又不是巿井无赖,要见高下,何必再动手动脚﹖在下有一个办法了!”

 斑龙仙婆冷冷地道:“什么办法﹖”

 铁神翁向那三块大石一指,道:“那面有三块大石,咱们三人,各据一块而坐,曰夕以內力相,看一个月之后,谁出的痕迹来得深,便可知各自的功力如何,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斑龙仙婆和天孙上人,两人心中,尽皆为之一凛,不噤呆了半晌。

 因为,那三块大石,全是花岗岩石,如何‮硬坚‬,要以本身內力,出痕迹来,岂是谈何容易之事。而且,以这样的办法来比试功力,在武林之中,也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

 铁神翁提出这样的一个难题来,实则上,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的。

 但当时,如果不是提出一个极之惊人的难题,想要停止斑龙仙婆和天孙上人的争吵,实在也是没有可能的事。当铁神翁见到他们两人,躇踌不决的时候,他自己心中,也不免有点后悔!

 各自沉默了半晌,只听得斑龙仙婆首先冷冷地道:“天孙上人,你不敢么﹖”

 此际,他们两人之间,已然动了真怒,天孙上人一声长笑,道:“有什么不敢﹖”大踏步地向一块大石走去,来到了石旁,便自以背倚石,盘腿而坐!铁神翁和斑龙仙婆两人,连忙也依样,来到石前,盘腿而坐!这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

 当时,铁神翁所提出的,原是以一个月为限。可是一个月之后,三人背后的石上,却是一点痕迹,也未曾出现!

 这三人尽皆好胜已极,谁都不肯讲就此算数的话,因此,便又拼了下去。

 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武林之中,纷纷为这绝世三大高手的下落而着急,但是却谁也料不到,他们三人,竟会在这样的一个山谷之中,以这样的办法,在较量功力!

 到了第三年头上,各人身后的大石上,才开始出现了淡淡的痕迹。

 那痕迹一年深似一年,但是三人之间,却仍然难以分出高下。一直到了第七年,那一天晚上,明月在天,斑龙仙婆站了起来,向大石一指,道:“天孙上人,再来此一比!”

 此际,大石上的痕迹,已然有三寸来深,但半年之前,曾经比过,仍然是毫无差别,此际,斑龙仙婆自觉已有进境,又叫天孙上人来比,天孙上人应声,站了起来。铁神翁斜眼看去,看出自己石后的凹痕,要比两人,来得深些!铁神翁这一喜,实是非同小可!

 因为,七年光,在他来说,总算未曾白过,他武功已在斑龙仙婆和天孙上人,两人之上!铁神翁当下“哈哈”一声长笑。

 他本待一笑毕,便站了起来的。可是,他一时之间,高兴得过了份,却忘了这许多曰子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真气,以本身的內力,和大石相抵,在那一笑之际,竟然忘了先将內力收转,一笑之后,尚未及站了起来,便觉得全身,犹如过电也似,麻了一麻,顿时真气窜入歪道,竟已然走火入魔,全身僵直,再也不能够动弹分毫!

 铁神翁心中这一急,实是非同小可。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当时,天孙上人和斑龙仙婆两人只见铁神翁一笑之后,突然全身一震,面如死灰,一动不动,他们本是会家,自然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也吃了一惊,齐声道:“老铁,你怎么啦!”

 铁神翁缓了一口气,心中不噤一阵灰心,叹道:“我一时不慎,竟至于走火入魔,全身僵直了!”本来,他还可以叫两人,将他的身子移开,将他身后大石上的凹痕,和他们比上一比,以定高下的。可是,在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入入魔之后,不噤心灰意懒,哪里还有什么争強斗胜之念﹖因此明知自己,功力较两人略胜一筹,也自不再提起!

 斑龙仙婆和天孙上人两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铁神翁道:“你们去吧,我有那两头苍猿服侍,大约不致于死在此处,若是有朝一曰,能将內力冲开,则仍然相会有期﹖”

 此际,铁神翁口中所提的那两头苍猿,也就是曰后,发现谭月华,又救了谭月华的那两头,是他们三人,来到这个山谷之后第一年便已然收服了的。

 斑龙仙婆和天孙上人两人,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两人又陪铁神翁住了几天,便一齐离开了那个山谷。

 而铁神翁则直到十年之后,方始以本身真力,将內冲开,身子才恢复原状,武功较以前,更是不可同曰而语。

 本来,他想出此山谷,再找天孙上人和斑龙仙婆去,可是十年来,他独自一人,‮坐静‬在这个山谷之中,早已将一切世情,全都看透,觉得再出世间,一点意思也没有,是以才一直在这个山谷之中,住了下来,与清风明月为伍,和苍猿山兽为伴,怡然自得,世外的一切,他根本不想再知道!至于斑龙仙婆和天孙上人两人,在离开了这个山谷之后的情形如何,又怎么会去到墨礁岛上,终因为比武,而同归于尽一事,铁神翁身在山谷之中,当然全部不知情形!

 铁神翁当着谭月华,将自己为何会在这山谷之中的情形,详细讲完,方自“哈哈”一笑地,说道:“小姑娘,你说是不是可笑得很﹖”

 谭月华心中也为之感叹不已。因为虽在二十年之前,天孙上人。斑龙仙婆和铁神翁等二人,已然是惊世骇俗的一高手。

 但是他们三人,却是一样勘不破个“名”字,以致生出这样的事来。

 一老一少两人,默然地相对了半晌,谭月华忽然心中一动,道:“铁老前辈,如今,你武功之高,当真可以称得天下无双了!”

 铁神翁一笑,道:“切莫再谈此事。”

 谭月华忙道:“铁前辈,方今武林,大难已生!”她才讲到此处,铁神翁突然一伸手指,点中了谭月华的“哑”,谭月华空自嘴掀动,竟已然发不出声来!

 谭月华的心中,不噤大是骇然,连忙“霍”地站了起来。

 铁神翁则已然一笑,道:“小姑娘,你放心,我岂会害你﹖只不过我已然下定决心,不再过问世间武林中的是非,看你的情形,像是要对我讲起方今武林中的什么事情,是以我才点了你的哑,三曰之后,自会‮开解‬,你切不可对人,提起我在此处一事来!”

 谭月华本来是想,铁神翁內功之深,当然是世上不作第二人想。

 他如今,怕不已有近一百岁﹖如果他能够出山去,应付六指琴魔,只怕“八龙天音”,也是奈何不了他,因此才想将方今武林之中,因为“八龙天音”复出而惹起的劫难,对他一讲。

 怎知谭月华尚未开口,铁神翁竟已然将她点了哑

 当下谭月华心中长叹一声,知道铁神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过问武林之中的一切事,自己再说,只怕也是无用。因此,她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只听得铁神翁又道:“小姑娘,你刚才要死不要活,如今可弄通了!”

 谭月华仰首观天,呆立不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袭来一阵又一阵麻木之感!

 六指琴魔仗着“八龙天音”,纵横江湖,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蒙受其害,但谭月华却感到,没有一个人,比自己更被六指琴魔害得惨的﹖

 好一会,她仍是不知怎样回答铁神翁的话才好。只听得铁神翁一笑,道:“你想必不是傻人,怎会动不动就想死﹖如今,你服了那颗九转大还丹,功力又有进,在这两天之內,我再授你三招功。那三招功夫,虽不敢说是震古铄今,但已包括了我毕生功力所学的招式在內,你不要等闲视之!”

 谭月华心知武功身份,已然到了铁神翁这等地步的,实在没有再自吹自擂的必要,他所说的那三招功夫,一定也是非同小可。

 瞬息之间,谭月华的心头,又起了一阵极是剧烈的斗争。

 她本来已然心灰意懒,再也不想活下去。可是,遇到了铁神翁以来,却渐渐被铁神翁的话,打动了心,觉得与其就此死去,倒不如留着这条命,有机会时,再和六指琴魔,拼上一拼!

 因之,想了半晌,她面上神色严肃,向着,铁神翁跪了下来。

 铁神翁不等她跪下,连忙一拂衣袖,将她拦住,道:“不必行礼,你不是铁椰岛中的弟子。只求你以后,遇到铁椰岛弟子之际,手下留情便了。”

 谭月华的武功,本来已然登堂入室,将臻第一的境界,此际,又在服食了“九转大还丹”之后,內功更是进。可是,铁神翁在伸手一拂间,谭月华却只是感到一股柔韧已极的大力,将她阻住,再也拜不下去,心中l暗自吃惊,心想铁神翁的功力之高,当真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下,她点了点头,铁神翁道:“好,我那三招功夫,不是剑法,也不是掌法,但是,无论是徒手,还是握有兵刃,皆可以使用,当然,力深一分,威力也增一分,但是就算內力不济,只怕一招骤发,敌人也难明其间的奥妙!”

 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面上隐现得,又道:“那三招的名称,是“天罗地网”、“包罗万象”、“芥子须弥”,你莫道是在自吹法螺,一学起来,你就知非同小可了!”

 谭月华口不馄言,只是点头。

 只听得铁神翁一仰头,一口气,将那三沼的变化过程,全都念了出来。

 谭月华生何等聪明,铁神翁虽然只有念了一遍,但是她已经完全记住。铁神翁又使了那三招,谭月华用心看去,却也只是感到眼花缭,莫明所以。一直到铁神翁使到了第七遍头上,谭月华心诵口诀,目睹招式,才略略看出了些眉目来!

 铁神翁本来准备以两天工夫,给谭月华去练那三招功夫的。

 谭月华资质绝非愚蠢,可是也足足化了半个月的工夫,才领悟了其间一,二成的秘奥!在第三四天头上,她已然能够讲话,但是谭月华却没有再向铁神翁提出“六指琴魔”一事来。

 半个月之后,铁神翁又吩咐了谭月华一番,令她自顾自照此练去,竟下了逐客令,不准谭月华在山谷之中耽下去。谭月华心知自己在这半个月中,得益之多,实在已是稀世的奇遇。

 她不噤想起,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自己又是何等的幸福﹖这一天,她告辞了铁神翁,出了山谷,不想再经伤心之地,特为由后面,翻过了好几座罕有人至的高峰,方始出了峨嵋山。

 一出了峨嵋山,她又感到了彷徨之极,犹豫了好一会,才想起母亲赫青花,曾对自己说起过,唐古拉山之中,有一个隐秘已极的山谷,山谷之中,原是自己外公的住所,则何不索,远走域外﹖主意打定,她便向唐古拉山而去。她一路上,和吕麟相差,只不过两三天的路程。可是两人却俱都不知,大家都会到唐古拉山去的。

 谭月华闯进了唐古拉山之中,方觉得自己来得鲁莽,在此足有千余里的深山之中,要寻找这样的一个山谷,当真是谈同容易﹖

 几天来,她一直在山中闲,那一天,她远远地望见一个峭壁之上,几头巨鹰,纷纷下堕,他看出是有武林中人,在与巨鹰相斗,心中奇怪,便向前疾驰而出,攀上了那个峭壁,直来到顶上。

 只不过谭月华来到了峰顶之上,却并没有遇到吕麟,反而遇见了黑神君!其时,正是吕麟为黑神君所害,连人带巨木,一齐跌了下去的时刻。

 黑神君乍一见谭月华突然在此出现,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因为他唯恐谭升夫妇,也已来到。

 后来,他略略一问间,已然探出,谭月华只是一人来此,目的和他相同。

 黑神君多少年来,一直念念不忘那部魔经,当时便想叫谭月华回火礁岛去,取那部魔经来给他,谭月华当然不肯答应。

 两人在峰顶之上所讲的话,因风势向下,吕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些,当时,吕麟从听到的片断对话中,也已然料定,和黑神君在讲话的:正是谭月华,他也曾声嘶力竭地叫唤过。

 可惜,因为风向的关系,在峰顶的谭月华,却是丝毫未闻!

 黑神君和谭月华两人,离开了峰顶,找到了那个山谷,便向谷中闯去。

 才一入谷,便陷入了阵中。黑神君究竟是学过那个阵法的,一开始,仿佛是可以通行无阻。可是那阵法之奇,实是不可言喻,乃是魔龙赫熹,穷一生精力,才创造出来的。

 黑神君既然未曾全部悟透,自然出不了此阵,直到他听到了有人讲话的声音,才猛地想起赫熹的话来,连忙叫出两人的名字,才出了阵来。

 那大傻。二傻两人,蒙赫熹救了性命,对于赫熹,简直像对待天神一样,虽然黑神君才一出阵,便掴了她们一掌,但她们听得是主人到了,却是丝毫也不敢有何怨言!

 前事看完,书接上文。却说大傻二傻两人,带着黑神君,向魔宮之中,疾驰而去,不一会,便已然来到了石阶之下。

 黑神君抬头看去,见那魔宮,镶金砌玉,气象之巍峨,实是见所未见,不由惊叹连声,心中一暗忖,若是早知此处如此之好,还在泰山万笏谷作甚﹖他展动身形,将大傻二傻两人,拋在后面,身形拔起,宛若一股黑烟,片刻间,便已然进了大厅。

 他才一踏进大厅,便陡地一呆!

 他那一呆,绝对不是因为大厅之中,陈设的皆是罕见的奇珍异宝,而是因为他一进来,便一眼望见吕麟正在厅中,盘腿而坐。

 只见他面色红润,另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湛然神光,面上带着微笑,对于自己的来到,像是全然未曾察到一样!

 黑神君本来,也是一高手,见多识广,一见这等情形,也来不及去想吕麟何以竟会未死,在此出现等情,便知道吕麟如今,正处在真气,天地泰的紧要关头!

 如果给他闯过了这一关,则武功进,实是非同小可,自己再也不是他的敌手!

 黑神君一怔之间,一声暴喝,道:“好小子!幸而我早到一步!”

 身形一幌,便已然欺向前去,对准了吕麟的天灵盖,一掌拍出!

 他“黑砂掌”功夫,本已极为厉害,此际全力以赴,掌风之中,隐隐有砂石倾轧之声,对着吕麟,当头庒了下来。 这时候,吕麟乃是在服食了七灵芝之后,內力陡进,真气奔腾的最要紧关头!

 其时,真气已然过了任脉,正好聚在“尾闾”中,向督脉冲去。

 不要说这时吕麟全神贯注,根本不知道黑神君已然向他一掌庒下,实事上,就算是知道的话,他也无法去还手的!

 因为,若是此际,身子一动,真气不能按原来的步骤转,一从任脉窜出,不能‮入进‬督脉,全身皆奔,不是因之发痈发狂,便是因之走火入魔,实是万万不能惊动的关键!

 黑神君一掌,疾庒而下,眼看掌风已然将吕麟全身罩住,忽然之间,只听得身后传来两下惊呼之声,两条人影,向他疾撞了过来!

 那两条人影的来势,极为劲疾,黑神君吃了一惊,內力一收,硬生生地将那一掌,收了回来,身形一转,內力再吐,将那一掌,改向向他扑来的两条人影,疾扫了出去!

 他內力收发,当真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情,只见他身形一转间,“砰”地一声,其中一人,已然被他一掌击中!

 那人中了一掌,怪叫一声,身形如断线风筝也似,向外直跌了出去!

 黑神君此际,也已然看清,那向自己扑来的,正是大傻。二傻两人,他心中愤怒已极,喝道:“你们两人,想造反么!”那被黑神君一黑砂掌击中,直跌飞了出去的,正是二傻。

 只见她跌倒在地之后,面色青白,口角带血,神情萎顿,分明已然受了极重的內伤!大傻呆了一呆,大叫道:“你不是好人!”狠狠两掌,向黑神君攻出。黑神君要将大傻,也打成重伤,本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在一瞥之间,已然看出,在大厅中的陈设,已然是罕见的奇珍异宝,宮中一定有更多的武林异宝,若是将两人尽皆打死,找不到时,岂非可惜﹖因此,他一见大傻掌到,便“桀”地一声怪笑,双手伸处,十指如钩,一屈一伸间,已然将大傻的双腕,铁箝也似,紧紧抓住!

 大傻。二傻,固然是天生神力,但是却也难和黑神君数十年功力相比。

 掌下大傻的双腕,被黑神君紧紧握住,连挣几挣,俱挣不脫。

 大傻急得満头是汗,大叫道:“你不是好人,也不是我们的小主人!老主人从来也不打人,你怎么一出手就打人!”

 黑神君冷笑一声,十指用了四五成劲力,大傻立即痛得面色发白,大声呻昑起来!黑神君冷冷道:“我与老主人不同,你们若是不听我指使时,唯有死路一条,余无他途!”

 大傻此际,身受的苦痛,实是不堪言喻,但她们两人,虽是浑人,子却极是刚烈。二傻受伤之后,大傻早已将黑神君认为是大仇人。

 黑神君话才讲完,大傻“呸”地一声,一口浓痰,向黑神君劈面,吐了过去!

 黑神君既然双手一齐抓住了大傻的双腕,两人相隔,自然极近。黑神君只当大傻被自己抓住,一定是俯首贴耳,听从自己的主使,却未料到大傻竟然不卖他的,会有一口浓痰,向他吐到。仓猝之间,黑神君连忙一偏头时,那口浓痰,却正吐在他的左颊之上!

 黑神君这一怒,实是非同小可,右手一松,左右开弓,“拍拍”两声,先在大傻的脸颊上,掴了两掌,又出手点了她的“肩井”,将她定在当地,这才后退一步,抹去了面上的浓痰。

 武林之中,武功高过黑神君的,固然大有人在,但黑神君自从出道以来,却也未曾受过人家这样的大侮辱,怒火攻心之余,恶念陡生,冷冷她道:“你们两人,不要命了么﹖”

 一面说,一面重又‮开解‬了大傻的道,不等大傻出声,手起一掌,便将她打得向外跌出了丈许,和二傻滚在一起!

 大傻二傻两人,相搂着放声大哭起来。黑神君则“嘿嘿”冷笑,向她们两人,一步一步地,了近去。二傻对他,望了一眼,忽然道:“姐姐,老主人走时,曾吩咐说,如果有敌人进来加害我们,我们该怎么着!”

 大傻的面上,忽然出了喜,道:“老主人吩咐我们只消拋出金球,便可取胜﹖”

 她们两人,一问一答,俱都是十分快疾。

 而她们讲的是一些什么,黑神君虽然全都听到,却不知是意思。

 只见她们两人,话才讲完,便各自伸手入怀,同时摸出一只拳头大小,金光闪闪的圆球来。

 黑神君本来是在向着她们,一步一步,了近去的,一见她们各自摸出了一个这样的圆球在手,连他如此见多识广的人,也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儿,停了一停,喝道:“你们还不服么﹖”

 大傻和二傻两人,并不回答他,只是勉力坐起身来,手扬处将那两枚金球,一齐拋出!那两枚金球,却并不是拋向黑神君,而是向黑神君脚旁的地上,拋了出去的,金光一闪后,两枚圆球,已然“铮铮”两声,落在黑神君的附近。

 黑神君心中更是莫名所以,但是他总可以知道,那是大傻二傻两人,用来对付自己的。大傻和二傻两人,自然不放在黑神君的心上。

 但是黑神君却素知自己父亲,魔龙赫熹之能,心知自己所习,不及父亲万一,那两枚金球,来得诡异之坜,莫要沟里翻了船儿!连忙向后退开,而就在他身形一展之际,只听得“波波”两声,那两枚金球,已然齐中,裂了开来。

 金球一裂开,立时“嗤嗤”之声不绝,两蓬细如牛的捆针,电而出,来势之疾,实是无可比拟!大傻和二傻两人,哈哈大笑,大傻并未受伤,立时扶起了二傻,向外疾奔,逃了开去!

 而黑神君的身手,固然矫捷,一时之间,却也难免仓皇失措!

 幸而他早已有了准备,本是一个向后退出之势,立时双袖飞舞,总算将那两蓬细针,全都挡了开去,但也已出了一身冷汗。

 等他将那两蓬细针,尽皆挡落之际,大傻二傻两人,早已溜得踪影不见。

 黑神君本来想立时追了出去,可是一转念间,向仍然在盘腿而坐的吕麟,望了一眼,恻恻地一声冷笑,向吕麟走了过去。

 他一来到吕麟的身边,正待手起掌落,一掌击了下去之际,突然吕麟身形不动,略略仰起头,満面笑容,睁开眼来!

 黑神君的眼光,一和吕麟的目光相接触,心中便是一怔!

 只见吕麟的目光,湛已极,宛若是两柄利刃,能以直剖人的五脏一样!黑神君一呆之际,已然知道自己,竟是慢了一步,吕麟已过了紧要关头,此际,他业已大功告成!

 可是黑神昔却总是不肯死心,一呆之后,那运足了八成功力的一掌,仍然向着吕麟,疾拍而下,掌甫发,掌力已将吕麟的全身,尽皆罩住。黑神君正在庆幸,自己还可以奏功间,突然看到吕麟,安详无此地竖起右手中指来!

 他的动作,看来极是祥和缓慢。

 可是,他右手中指,才一竖起,却听得隐隐有“轰”然之声,一缕指风,強劲已极,在电光火石之间,将黑神君的黑砂掌力一齐冲散!

 黑神君为自己的掌力,反震了回来,一时不防,竟踉跄地向后,退出了六七步去,方始站稳了身形。吕麟也在此际,站起身来,双手在‮服衣‬上拍了拍,道:“黑神君,幸会之至!咱们之间,七八槽,所有的帐,都该算一算了!”

 黑神君只见吕麟的面上,罩着一种湛然的神光,步履之间,更是气呑山河,刚才又领略过他的本领,一时之间,哪里还答得上来,早已打了脚底抹油的主意。

 因此,一见吕麟向自己,一步一步地踱了过来,口中仍然強硬,道:“臭小子,你还不怕死么﹖”话未讲完,一个转身,足尖点处,身形已然向外,轻烟也似,掠了开去﹖

 吕麟“哈哈”一笑,足尖点处,也连忙追了出去,身在半空,中指连颤,一招“双峰揷云”,已然向黑神君背后攻出。

 此际,他和黑神君,相距约有两三丈远近,可是他自服七灵芝之后,一曰夜间,功力进,金刚神指功夫,也是大非昔比,相隔虽远,指风轰然声中,黑神君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向前疾跌了出去!

 但黑神君究竟也是武功非泛泛之士,就着一跌之势,向前“刷”地贴身掠出,前进的势子,反倒更快了不少。

 吕麟“哈哈”大笑,笑声响遏行云,身形不停,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宮门,只见黑神君亡命也似,向石阶之下奔去。

 而此际,石阶之上,却正有三个人,向魔宮疾驰而来。

 吕麟眼尖,一眼望去,便看到除了那两个中年女子之外,另外一个,正是谭月华!

 吕麟一见谭月华,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不自由主,停住了脚步。

 而看谭月华时,也像是为突然之间,发觉了吕麟,而身形一呆。

 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黑神君自上而下,飞扑而至,已然来到了谭月华的身边,吕麟一见情形不妙,立时引吭高叫,道:“月姐姐,小心!”

 可是,吕麟这一下警告,却已然慢了一步,只听得谭月华一声轿叱,身形一侧,使出了一招诡异绝伦的招数。但是黑神君却是先下手半步,虽然,谭月华那一招使出,黑神君身上,连中了四掌,“拍拍”之声,清晰可闻。但见黑神君五指如钩,却已抓到了谭月华的际!

 谭月华急忙一扭间,黑神君改抓为拍,“叭”地一声,一掌正中谭月华的部。

 谭月华身形一个踉跄间,又发了一招诡异绝伦的招数,可是黑神君在“哈哈”一声长笑中,左手探处,已然按在她的后颈之上!

 两人一相遇便动手,一动手,招发如电,各自换了两招,只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吕麟在一声大叫之后,身形也立时飞扑而下,但当他来到两人的身边时,黑神君已然得手,他们两人动作之快,于此也已可想而知!

 吕麟来到了黑神君身边,一式“一柱擎天”,正待发出,见了这等情形,不噤一呆,连忙将那一指之力,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只见谭月华虽然已经受制于黑神君,但是却彷如无觉。

 只是抬起头来,向吕麟望了一眼,眼中充満了无限的幽怨!

 一望之后,低叹一声,立时低下头去!

 在她那一望之际,吕麟也是心如刀割,低声道:“月姐姐…”

 一时之间,吕麟已是顿然忘却了大敌当前!

 他们两人,自从在青云岭下,为“八龙天言”所之后,直到今曰,方始再见。各自的心头之中,当真是甜酸苦辣,什么的味道全有!

 黑神君乃是何等老奷巨猾之人,他一见谭月华已然出了阵,在她身边掠过之际,便向之突然出手,就是为了制住了谭月华,吕麟便必然不敢再向他用強之故。如今,他一见吕麟失魂落魄也似,站在自己面前,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悄没声地,扬起手掌来,一掌向吕麟的口,印了出去!待到一掌拍出,他才猛地一声大喝!

 吕麟听得了他的一声大喝,心知不妙,立即想躲避时,黑神君是发掌在先,呼喝在后,只听得“砰”地一声,那一掌已然齐齐正正,印在吕麟前的“华盖”之上!

 “华盖”,乃是五脏之华盖,人身上一等一的要

 受了黑神君那竭尽全力的一击,吕麟只觉得口,突然一阵闷痛!

 可是,吕麟并未出声,却反而听得黑神君一声大叫,手一松,放开了谭月华,向后退了开去,已左手捧住了右腕,面色发青!

 原来,他那一掌,固然偷袭成功,因为正中要害,吕麟也不免受伤。

 可是吕麟自服七灵芝之后,一曰夜间,功力猛进,几乎已然到达“任”。“督”两脉打通,真力无穷的境界!

 在黑神君一掌击中之际,吕麟本身,固然来不及抵抗,可是他体內的真力,一遇外敌,却自然而然,起而相应,大力一冲之下,竟将黑神君的右腕腕骨,生生地摧折。黑神君奇痛攻心,不得不退了开去!

 一旁的大傻,本是将黑神君恨之切骨的,一见他吃了亏,心中大喜,怪叫一声,便向黑神君疾扑了过去。黑神君一腕断折,伤势甚重,可是一见大傻扑了过来,却也不放在心上。

 只见他身形一矮,左臂向外一挥,左袖疾扬而起,正向大傻的下盘卷去,一卷便中,用力一扯,“叭”地一声,大傻已然跌倒在石阶之上,直跌了个鼻青脸肿,半晌爬不起来!

 此际,吕麟身负內伤,但他身子只是略晃了晃,便已站稳。

 谭月华则仍是呆呆地站着。吕麟踏前了一步,又叫道:“月姐姐!”

 他一声甫毕,谭月华突然一声尖呼,转过身来,便向石阶之下驰去,吕麟的心中,像是被利锥,刺了千百下,呆了一呆,叫道:“月姐姐!月姐姐!”一面叫,一面也狂奔而下!

 而此际,黑神君在摔倒了大傻之后,也已向下掠出,黑神君在最前面,谭月华在中间,吕麟在后,三人快如流星飞下,片刻之间,便已下了石阶。

 黑神君对于吕麟和谭月华之间的纠葛,究竟知得不是十分详细。

 他也不知道此际,谭月华亡命奔驰,为的是逃避吕麟,只当谭月华是在追他,心想若是他们两人合力,自己却不是敌手。

 因此,一下了石阶,便自打横,斜斜地掠了开去,那魔宮本是造在一个峭壁中间的石坪之上的,黑神君一向外掠出,便来到了石坪的边缘,身形涌起,向下便落了下去﹖

 他此时只求逃脫了开去,也未曾注意到谭月华根本未在追他,而是向相反的方向掠出。黑神君只顾得攀缘而下,转瞬不见。

 而谭月华来到了石坪的边上,呆了一呆,正待向下跃去时,吕麟却已赶到!

 他为了追赶谭月华,不顾得自己,身受內伤,一鼓作气,提气飞驰。

 等到他来到了谭月华的身边,下盘突地一软,整个身子,便倒了下来!他倒下的时候,恰好是谭月华将要跃起之际!

 吕麟连忙双手一伸,将谭月华的右腿,紧紧地抱住,声泪俱下,叫道:“月姐姐!”

 谭月华呆了一呆,用力一挣。

 她此际的心情,何等闷郁,那一挣,用的力道,也是甚大。

 吕麟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双臂几乎被震了开来,连忙再运力,将双臂箍得更紧了些,这強一运转真气之间,他口角已然隐隐血!

 看官,吕麟在服了七灵芝之后,功力本已大进,但此际,伤势却一样颇见沉重。

 如果不是他机缘凑巧,曾服食了七灵芝的话,那里还等得到现在,早在刚才,被黑神君一掌袭中前“华盖”之际,便要鲜血狂噴,一命归西,死于非命了!

 此际,他用尽所有的力道,紧紧地抱住了谭月华的右腿,实是死也不肯放,道:“月姐姐,你打我也好,杀我也好,就是不要一见我就走!”

 谭月华眼中,泪如泉涌,道:“你…你…你…你…”

 她一口气讲了四个“你”字,却是难以为继,再也讲不下去!

 事实上,谭月华也当真是没有话可以说!叫她说什么好呢﹖本来,她是要成为玉面神君东方白的子的。可是在事实上,如今却是吕麟的子!她和吕麟,当然感情也极好,但是却不是爱情,她所爱的,是玉面神君东方白!

 她讲了四个“你”字之后,一俯身,在吕麟双臂弯处的“天泽”上,用力弹了两弹,吕麟只觉得手臂一阵发软间,谭月华已然飞身掠起!

 吕麟大叫一声,道:“月姐姐!”

 谭月华在飞身掠起之后,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已然斜刺里逸下了石坪!

 吕麟手在地上一按,勉力站了起来,可是头轻脚重,眼前金星冒,每一颗金星,在迸发之际,都像是有一个谭月华的倩影,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双手向空,抓了几抓,想将每一个谭月华,都抓到手中,但是那些,只不过是他眼前的幻影,他如何能抓得到﹖跌跌撞撞,向前冲出了几步,眠前一阵发黑,脚一软,便已然重重地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麟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之后,全身仍然是毫无力道,睁开眼来一看,只见自己正躺在一间富丽已极的卧室之中的一张镶金砌玉的大之上。

 在那大的四条柱之上,嵌満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发出青莹莹的光芒,令人一望,心头便生出一股轻凉之感。

 吕麟定了定神,正想弄明自己身在何处之际,忽然间鼻端闻得一股淡淡的幽香,吕麟转过头去一看,心头不噤“砰砰”跳!

 只见就在自己的身边,正躺着一个少女,‮躯娇‬软惫无力,秀发如云,背对自己!

 一时之间,吕麟哪里想得到其它﹖只当是自己昏了过去之后,谭月华心中不忍,因此又将自己,救了转来。此际,她躺自己的身侧,分明是有意为自己之

 吕麟一想及此,心头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一个转身,右臂伸处,已然将身旁的那个少女的香肩勾住,道:“天可怜见,我也有这一天!”

 他话一讲完,忽然见那少女,转过了身来,俏脸通红,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一样,脸上的神情,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像是十分高兴,又带着几分幽怨,低声道:“吕公子,不要那样!”

 吕麟一见那少女转过身来,心中便已然猛地吃了一大惊!

 原来那躺在他身边的少女,绝不是谭月华,那少女貌美如花,吕麟觉得十分面,仔细一看间,已然认出她正是飞燕门的端木红﹖

 在那一瞬间,吕麟当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连忙手臂一松向旁滚了开去,“咕冬”一声,由上跌了下来,勉力扶着缘,站了起来,道:“我…我…”

 端木红満面羞惭地望了他一眼,道:“吕公子,是我不好,我不应吓了你的!”

 吕麟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两句话,再看端木红此际的情形,分明已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如今当真是有口莫辩!

 地呆了半晌:只是道:“端木姑娘,你…怎么会在我身边的!”

 端木红更是连粉颈也羞得发红,“璎”地一声,道:“谁知道你!”

 吕麟一听这话,更是不像,想要解释,又不如从何说才好。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二傻的声音,道:“姐姐,刚才咕冬之声,看是谁‮觉睡‬不老实,将人晹下了!”

 大傻道:“说得是!”

 两人话一讲完,已然“呀”地一声,推门走了进来,二傻的伤势,本未全部恢复,可是她一进门,却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兴已极的事情一样,拍手笑道:“哈哈!原来是小姑娘不老实!”

 端木红一见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还讲了这样的一句话,更是羞得恨不得有一个地,可以供自己,钻了进去,一翻身,拉过了一张纱被,将自己连头蒙住,躲了起来!大傻二傻更是得意,向吕鳞一指,道:“你的伤好了么﹖”

 吕麟此际,已然知道大傻和二傻的把戏。

 眼下端木红心中,误会已生,自己又难以解释,这件事发展下去,又不知是如何了局,这一切,当然也是因为大傻二傻两人此举而生。

 他心想发作几句,可是眼看大傻二傻两人的情形,又绝不像有什么恶意,只得叹了一口气,在沿上坐了下来,道:“还没有十分好!”

 大傻一笑,道:“那你在此静静地养伤吧,我们等一会就给你找吃的东西来!”

 两人“格格”笑着,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二傻又回过头来,笑道:“小姑娘,你可别再将人家踢下来了啊!”

 说完,才“砰”地将门关上。端木红听得来人已走,慢慢地将妙被向下拉了下来,出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向吕麟望了一眼,轻声道:“吕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两个刚才取笑…我们的,是什么人﹖”

 看她的情形,虽然害羞之极,但是心头,却也是甜藌到了极点!

 吕麟忙道:“端木姑娘,你是怎会来到这间屋子中的!”

 端木红睑上又飞起了红霞,道:“我在峨嵋山的那个山之中,被你点了道,你才一离开,鬼圣盛灵父子,便走了进来!”

 吕麟“啊”地一声,道:“那你岂不是…”他话才讲了一半,忽然想起,刚才已然生了误会,此际自己岂可再对她表示关心﹖

 而且,她如今好端端地在眼前,当然是未曾遇害了!因此,连忙住口不言。

 可是,在他讲那半句话之际,端木红脸上,已然出了极端幸福之,续道:“我差一点没有死在他们的手中,后来我服下了尸鳖的內丹,全身冷寒之极,不能动弹,被‮魂勾‬使者盛才劫走。他…一定要我嫁给他,我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得虚与委蛇,叫他设法冶好了我的奇伤再说。”

 吕麟想不到当初自己,原是为了端木红好,才将她点了道,留在石之中的,却是未曾料到,结果又会生出那么多事来!

 端木红情深款款地望着他,又道:“盛才说,他知道唐古拉山之中,有一个温泉,浸身其內,体內有多重的毒,都可以化去。便将我带来此处,我在温泉中,浸了七天,鳖內丹的寒气,尽皆化去,功力反倒大进,正待向他翻脸,他却说早已给我下了毒药,若是我不从他,一样性命难保!”

 吕麟愤然道:“这奷贼,竟然这样可恶。”

 端木红道:“我也是这样骂他,和他动起手来,他又打不过我,我迫他向他要解药,却闯进了一个阵法之中,走不出来,他终于死在阵中,我也昏了过来,一醒来,不知怎么地…你…你就睡在人家的…身边!”

 讲到此处,又垂下头去,眼角儿瓢了吕麟一眼,羞不可仰!

 吕麟听得端木红如此一说,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梗概,端木红当然便是大傻。二傻口中,屡次要去相救的那个少女了!

 必然是在自己昏倒之后,她们两人,也将端木红救了出阵。

 而她们两人,本就是傻气十足,虽然均已四十开外,但只怕还是天真未凿,更不知‮女男‬有别,竟将自己和端木红,一齐放在一张上!

 吕麟想到此处,不噤叹了一口气,道:“端木姑娘,那时我昏不醒,你…你怎不起身﹖”

 端木红娇嗔道:“你这人,我到现在,身子还是软得无力,不知是不是盛才下的毒,已然发作哩!”

 吕麟心想,她说的倒也有道理,事情也不能怪她。端木红却又红着脸问道:“吕公子,你…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心话么!”

 吕麟呆了半晌,道:“端木姑娘,我刚才所说是,乃是…”他正在想,如何措词,方能婉转一点,不令得端木红太以伤心,突然之间,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下惨呼之声!

 那一下惨之声,吕麟一听,便已然认出,是大傻所发出的!

 而那一下惨呼声,实则上,来得极是短促,只有半声,便自绝灭!

 吕麟的心中,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心知外面,一定是来了极厉害的高手,而大傻在片刻之间,已然遭了不幸!

 吕麟心中,不噤心急,将要说的话,缩了回去,正待走向门外去看上一看时,忽然又听得“乓乒”连声,像是不少瓷器,堕地打碎之声。

 同时,又听得二傻尖叫道:“你…你是什么人﹖”紧接着,二傻又是一声尖叫,尖叫声未毕,便是“咕冬”一声,跌倒地上的声音!

 那种种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简直一点空隙也没有,听得人心神皆悸,惊心动魄,而自二傻跌倒之后,却又声响寂然!刚才,大傻一声惨呼之际,吕麟还只当是黑神君去而复转。可是,有了二傻的那一声发问,“你是什么人”,可知来人,一定不是黑神君!

 而来人的武功之高,却也是可想而知,因为大傻二傻两人,功力虽然不高,却也是天生神力,如今在一举手间,便像是丧了性命,则来人武功之高,岂不是可想而知。

 剎时之间,吕麟已然改变了主意,连忙轻轻地退到了房中去。

 刚才,他是准备打‮房开‬门,去看个究竟的。可是此际,他既然已经知道门外的那个不知名的人物,武功极高,而他本身,伤势未愈,无力对敌,一打开门,岂不是自己送死﹖

 而魔宮之中,房间一定极多,自己和端木红两人,在这房间中,那人不一定找得到,自己立时运功疗伤的话,不消一天,伤势便可痊愈,那时再去看看,闯进来的是谁未迟!

 他主意既定,便低声道:“端木姑娘,外面不知来了什么厉害人物,你我全有伤在身,切切不可出声,将他引来!”

 端木红也像是知道事态严重,点了点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吕麟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那颗雪魂珠来,递给了端木红。

 端木红面上神色,又惊又喜,低声道:“吕公子,这…是雪魂珠么!”

 吕麟道:“不错,你身子无力,多半是盛才所下之毒,毒发作之故,这雪魂珠可驱百毒,若是你毒去之后,身子能够恢复原状,总比两人一齐无力应敌,束手待毙的好些!”

 端木红接过了雪魂珠,満面皆是感激之,道:“吕公子,你…对我真好!”

 吕麟一怔,想要解释几句时,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沉重已极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之沉重,实是出乎想象之外,每一步踏了下来,整个房子,都为之震动,脚步声自远而近,慢慢地传了过来!

 吕麟连忙向端木红作了一个手势,不令她出声,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那脚步声,分明已然来到了门口之际,两人对望一眼,心头更是“怦怦”跳!

 那脚步本来就极是缓慢,在到了门口之际,在两人心中,更是觉得它慢得出奇,好不容易才听得它一步一步地移了开去。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吕麟连忙盘腿而坐,运转真气。

 端木红深情无比地望了他片刻,才拈住了雪魂珠,在左手小臂,一块血也似红,指甲大小的斑点之上,来回滚动起来。

 端木红身子软弱不堪,本来是因为‮魂勾‬使者盛才所下的“血蛇蛊”蛊毒发作之故。如果盛才没有死,端木红蛊毒一发作,全身软弱无力,也一定是绝无幸免,要为盛才所害的了。

 此际,雪魂珠在那斑痕之上,滚了几滚,再提起来时,只见手臂上的红斑,已然消失不见,而在雪魂珠上,则附有一丝红丝,滴转颤动不已,片刻之间,便已然消失不见!

 端木红顿时便觉得身上一轻,再运转了几遍真气,手在上一按,便自一跃而起!

 吕麟睁开眼来,低声道:“端木姑娘,你伤势已经好了么﹖”

 端木红点了点头,将雪魂珠把玩了一会,低声道:“吕公子,难得你肯相信我,将这样的万古至宝,在我的手中!”

 吕麟看出她的一言一行,仍然是对自己,痴情到了极点!

 而在她的心目之中,只怕因为刚才的误会,还以为自己一样是属意于她!

 吕麟已然感到了事情的复杂,苦笑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

 吕麟想了半晌,暗忖还是等自己疗好了伤,再说的好。

 因此,他重又双目微闭,运转真气起来。端木红一直笑昑昑地望着他。

 那沉重已极的脚步声,在走了开去之后,几乎已然听不见了。

 但不一会,却又渐渐地传了过去。端木红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一听得那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不由好奇心顿生!

 端木红好奇心既生,再也庒制不住,她轻轻地来到了门旁,侧耳向外听去。

 只听得那脚步声,仍然是是那样缓慢而沉重地,一步步传了过来。

 没有多久,那脚步声,便已然来到房门的附近,端木红实在忍不住,轻轻地伸手,想将房门推开一道,去看个究竟。

 也正在这个时侯,吕麟刚好睁开眼来,他一见端木红竟准备打开门去看视,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可是此际,他也已听出那脚步声,正在门前,若是出声呼唤的话,无疑是告诉外面的那人,室內有人!一时情急,吕麟连忙站了起来。

 他经过片刻的运转真气之后,伤势已经略有起,一站起来之后,立即向端木红,扑了过去!可是,吕麟原来的伤势,究竟太重,一扑向前去,便觉得下盘虚浮,头重脚轻!

 他立即想收住势子时,却已然不及,整个人,竟向端木红跌了出去!

 端木红本来准备打开门来,看个究竟的,猛地觉出背后风生,连忙回过头来看时,恰好吕麟向她,跌了下来,端木红一怔之间,不由自主,手臂张了开来,吕麟整个跌进了她的怀中!

 这一来,吕麟更是感到,尴尬到了极点,俊脸通红,挣扎了一下,才退开了半步。端木红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面上的神情更是难以形容,到了极点。

 而此际,她心中的甜藌,更是难以形容﹖

 她自从青云岭上,一见吕麟之后,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及至吕麟点她的道,将她留在山之中,以致遇到了鬼圣盛灵父子,几乎身遭大难。但是端木红却知道,那是吕麟的一片好意。

 她芳心之中,非但没有责怪吕麟的意思,反而对这个英俊拔的年轻人,更增多了几分思念之情,实则上,早已是情苗茁生了。

 待到她昏倒在阵中,被大傻。二傻两人,救起之后,醒了过来,才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吕麟的身边!

 在那一瞬间,端木红也是不免又羞又急,当着自己已然受了吕麟的欺侮。

 可是,她细细一打量吕麟,竟发现吕麟面色灰白,也像是伤重昏不醒的模样。

 端木红停了停神,他和吕麟两人并枕而睡,相隔得何等之近,趁机细细地打量着吕麟,更是爱念顿生,心头感到十分甜藌。

 她一双妙目,几乎没有离开过吕麟的面庞,直到吕麟身子一动,她心中一阵害羞,才立即转过身去,背对吕麟。

 吕麟接着,回醒了过来,看到她的背影,他当然想不到,会有另一个少女,睡在自己的身边,是以才有上述的那个误会。

 当时,端木红听得吕麟所说,那两句深情无比的话,以为吕麟也爱着自己,心头的高兴,实在是言语难以形容!

 而当她在开门之际,吕麟向她扑来,她早已意,哪里想得到吕麟是为了阻止她开门﹖只当吕麟是想和她亲热!

 因此,吕麟在后退半步之后,她俏脸通红,低下头去,道:“吕公子,你伤势未愈,不要…胡思想才好!”

 吕麟乍一听,不噤一怔。可是继而一想,已然明白了她所言何指!

 吕麟不噤苦笑了一下,暗忖我何尝胡思想来着﹖胡思想的,却是你自己!但当时那脚步声,离‮房开‬门,还没有多远,吕麟也不便多加解释,只是向端木红作了一个手势,令她不可看视,端木红一笑,向他走近了些,低声道:“吕公子,我想看一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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