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
一
蔵花在济南城里住了很久,当然知道城北那块空地上的小吃摊,也就是前两天她和任飘伶带面具去解救白天羽的地方。
可是她实在想不到任飘伶不但知道这个地方,而且跟那儿的人都很
。
黄昏未到,将到。
夕阳已染红了空地,小吃摊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怪气的小伙计依旧
怪气的整理桌椅,小吃摊的老板将一块块卤好的牛
,猪脚从锅里捞起摆在柜子里。
天未黑,那已被油烟熏的灯笼却已燃起,这盏灯有点跟没点差不了多少。
小吃摊还未全部弄好,却己有五六个客人在等着吃了。
蔵花他们来时,那位
怪气的小伙计正好
怪气的将面、菜放到那五六位客人桌上面。
看见任飘伶,那位
怪气的小伙计居然像是变了个人,脸上居然有了亲切的笑容,而且还居然恭恭敬敬的弯了弯
,陪着笑上前招呼他们坐。
“今天想来点什么?”
“你看着办吧。”任飘伶笑着说。
“还是老样子好不好?”
“好。”
“要不要来点酒?”
“今天晚上我还有事。”
“那就少来点。”伙计笑笑:“斤把酒绝对误不了事的。”
“好。”
“马上就来。”
小伙计又弯了弯
,才带着笑走。
蔵花看着离去的小伙计背影,不解的摇头摇:“我好像记得这里吃来吃去,一共只有两样莱。”
她回头看着任飘伶,又说:“他有什么好问的?”
任飘伶一笑,然后眨眨眼:“也许他只不过想听我说话。”
“听你说话?”蔵花说:“有什么好听的?”
“有很多人都说我的声音很好听。”任飘伶悠然的说:“你难道没注意到?”
蔵花立即弯下
,捧住肚子,作出好像要吐的样子来,却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听的笑话。”蔵花大笑。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句。”任飘伶淡淡的说:“这句话不但有趣,而且有理。”
“什么话?”
“一个女人若在你面前装模作样,那就表示她已经很喜欢你了。”任飘伶说。
“狗庇。”蔵花大叫:“这种狗庇话是谁说的?”
“我。”任飘伶笑了笑。“当然是我,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说得出这种有学问的话来呢?”
“有。”蔵花忽然板着脸。“还有一个人。”
“谁?”
“猪八戒。”
二
东西很快的就送上来,除了牛
猪脚外,居然还有各式各样的卤菜,只要你能想得出的卤茶,几乎都全了。
蔵花看看这些菜,再看看小伙计,忍不住的问:“这里老板换了?”
“没有呀!”
“这里岂非只有牛
跟猪脚?”
“还有面。”
“没有别的了?”
“没有。”
“奇怪,奇怪,我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蔵花
了
眼睛,“我好像还看见有别的卤菜?”
她再看着小伙计,又问:“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从锅里捞出来的。”
“这里不是一向只卖牛
和猪脚吗?”蔵花说,“怎么今天忽然变了?”
“没有变。”伙计笑笑:“因为今天你是跟任大哥一起来的。”
“如果我自己一个人来呢?”
“那就只有牛
和猪脚。”
小伙计不等蔵花再开门,立即扭头就走。
蔵花怔了半晌,才开口问:“刚才那个伙计叫你什么?任大哥?”
“好像是的。”
“他为什么要叫你任大哥呢?”蔵花说:“难道他是你兄弟?”
“行不行?”
“行,当然行。”蔵花一笑:“看来任何人都可以跟你称兄道弟的。”
“是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很重要的,那就是一定要是个人才行。”任飘伶淡淡的说:“因为有些人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行尸走
而已。”
世上的确有种人,虽然活着,虽然是人,但一举一动郡仿佛被一
看不见的线牵着。
这种人从来就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他的一切都遵照操纵着他的人的意思而活。
这种人千古以前就有,千年以后还是不会消失。
看着任飘伶定向黑暗处和五六个人交谈,然后再看着他走回来,蔵花忍不住又问:“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跛子也是你兄弟?”
“他不叫跋子,”任飘伶喝了口酒:“从来也没有人叫他跋子。”
“别人都叫他什么?”
“张半城。”
“他的名字就叫张半城?”
“他的名字叫张继平,但别人却都叫他张半城。”任飘伶说。
“为什么?”
“因为这城里本来几乎有一半都是他们家的。”
“现在呢?”
“现在只剩下了这一块空地了。”
“这块地是他的?”蔵花怔了怔。
“是的。”
“他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将这块空地收回来自己做生意?”
“因为他怕收回了这块空地后,上到了晚上就没有地方可走。”
“所以他宁可穷死,宁可看着别人在他这块空地上发财?”蔵花问。
“他并不穷。”
“还不穷?”
蔵花转头看着黑暗处的张半城,他身上的服衣几乎可以送到垃圾堆里去了,脚上的那双鞋可以称之为“夏天极品”的“凉快鞋”
看着他一身的装扮,蔵花摇头摇:“他这样不叫穷,要怎么样才算穷?”
“他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虽然将半城的地全都卖了,却换来了半城的朋友。”任飘伶说:“朋友是金钱买不至的,所以他就叫张半城。”
任飘伶看着蔵花,又说:“所以他还是比别人都富有得多了。”
——在某些人看来,有朋友的人确实比有钱的人更富有、更快乐。
蔵花叹了口气,摇头摇,举杯干完,才说:“这么样说来,他也可以算是一个怪人。”
“就因为他是个怪人,所以我才常常会从他嘴里听到些奇怪的消息,奇怪的事。”
蔵花的眼睛一亮:“今天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消息?”
“朋友多的人,消息当然也多。”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告诉我,城西外有座废墟。”
“废墟?”蔵花一怔:“你觉得这消息很奇怪?只有一辈子没有看见过废墟的人,才会觉得这消息奇怪。”
她笑了笑,接着又说:“可是连只猪都至少看过废墟。”
“他还告诉我,废墟里有二朵花。”
“原来这个猪非但投有见过废墟,连花都没有见过。”
任飘伶不理她,接着又说:“他又告诉我,这个废墟二十年前是南郡王皇甫擎天的
子所住的地方。”
蔵花的眼中已有光芒闪起。
“他还告诉我,这朵花是二十年前皇甫擎天的
子失踪后才长出来的。”
“它是朵什么样的花?”蔵花巳开始觉得这个消息有点趣了。
“不知道。”
“不知道?”
“从来就没有人见过这种花。”
“它长得什么样子?”
对于花类,再也没有人比蔵花更懂,更清楚。
“它没有叶子,也没有
。任飘伶说:“它是从废墟阴暗处的蔓状植物
部长出的一种花。”
“没有叶子,没有
?”
“它的籽不大,发芽后冒出花干。”任飘伶说:“得好几个月才能发育成
,每年开一次花,只盛开四天,随即凋谢,开的花却有如包心莱般大。”
“这么大的花?”蔵花吃了一惊。
——世上最大的花朵究竟有多大?
“花的外形
丽,五大瓣花上有抚状突起,所以瓣花太重,上有时边缘会下垂。”任飘伶说:“这种花你见过吗?”
“没有。”蔵花说:“不过我听说过。”
她又喝了杯酒,才接着说:“在遥远西方的一个属于热带雨季的国度里,有一种花,没有叶子,没有
,它开的花朵大约有五、六岁小孩的高度那么大。”
“在他们国废里,这种花叫什么名字?”
“霸王花。”蔵花说:“用他们的语言来说的话,就叫‘拉俄斯·阿诺’。”
“这是什么意思?”
“据说是二个人的名字。”蔵花说:“是头一个发现这种花的人的名字。”
“所以他们国度里的人就叫这种花为‘拉俄斯·阿诺’。”
“是的。”蔵花说:“所以在废墟里长出来的花,一定也是属于这种的花。”
“他除了告诉你这些事件,还告诉你一些什么?”蔵花有点奋兴的问任飘伶。
“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这些消息一点也不奇怪。”任飘伶淡淡的说:“你又何必问呢?”
“谁说这消息不奇怪,谁就是猪。”蔵花嫣然一笑。
任飘伶笑笑,接着又说:“明天是皇甫擎天的
子多踪恰満二十年的曰子,也是那朵花盛开的第一天。”
“所以皇甫擎天明天一定会去废墟?”
“一方面是去追忆,一方面去赏那朵旷世奇花。”蔵花说。
任飘伶点点头。
“那么明天也是谋刺南郡王的好曰子?”
“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曰子了。”任飘伶说:“皇甫每年的明天都会到废墟去,而且一定是独自一个人去。”
蔵花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喝口酒。“看来济南城的这场好戏主角,一定是南郡王了。”
任飘伶虽然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浅浅的喝口酒。
蔵花将目光落在远方的黑暗中,忽然开口:“这里岂非已很靠近‘南郡王府’?”
“很近。”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去王府內,将我们得知的事告诉皇甫呢?”蔵花说:“还等什么?”
“等一个人。”
“等谁?”
“一个值得等的人。”
“为什么要等他?”
“因为我非等不可。”
“他就有那么重要?”蔵花问。
“嗯。”
“他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嗯。”
“这个消息也是关系到皇甫的事?”
这次任飘伶连“嗯”都懒得“嗯”了,他慢慢的喝了杯酒,慢慢的拈起个鸭肫,慢慢的嚼着。
“你究竟想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人来的时候。”
“人若不来呢?”
“就一直等下去。”
“那个人难道是你老子?”
“我不是他老子。”声音来自蔵花的身后。“最多也只不过能做他娘老而已。”
三
这个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
惑力,甚至连女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觉得很好听。
蔵花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那个女人的样子,蔵花还真找不出字句来形容她。
夕阳早已没人,月亮不知何时已悄悄的高挂天空。
月光照到空地上己变得清清冷冷的,这个女人就这样懒懒散散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中,不言不语。
她脸上并没有带着什么表情,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甚至连指尖没有动。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蔵花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身上每一处都好像在动,每一处都好像在说话,都好像在叙述着人生的悲
离合。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半张半盒,黑白难辨,看上去好像都永远没有睡醒的样子。
但这双眼睛在看着你的时候,你立刻会觉得她仿佛正在向你低诉着人生的寂寞和凄苦,低诉着一种
绵入骨的情意。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都没有法子不同情她,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的时候,她忽然又会变得很遥远,很遥远…
就仿佛远在天之涯,海之角,远在虚无飘渺的云山之间。
蔵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但她却知道,像这样的女人正是男人们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女人。
花漫雪的风姿也很美;但和这女人一起,花漫雪就会变得简直是个土头土脑的乡下小姑娘。
“原来任飘伶等的人就是她。”
突然一股莫名的气冲上蔵花的心深处,但她却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个值得等的人,也值得看的女人。
任飘伶就一直在看着她。
这个女人懒懒散散的坐了下来,轻轻的拿起任飘伶面前的酒杯,却是很快的一饮而尽,喝得甚至比任飘伶还要快。
像她这样的女人本不该这么样喝酒的。
可是她这样子喝酒,别人非但不会觉得她很
野,反而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醉人风情,令人不饮就醉了。
她一连喝了七八杯,才忽然抬起头,向蔵花浅浅一笑。
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
——只有久已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懒散,又如此冷
。
她又在喝第九杯酒。
蔵花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再看她的眼睛,蔵花这时才发现星光竟己因她而失
。
“这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蔵花忍不住开口说:“你知道吗?”
她的回答居然又是那懒懒散散的一笑。
“你们有什么重要的话,最好快说。”蔵花故意不去看她。“而且请两位长话短说,因为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任飘伶忽然笑了笑,“和尚的酒还没有喝够时,一向都是懒得说话的。”
“和尚?”蔵花一惊:“她的名字就叫和尚?”
“是的。”
这么样的一个女人居然叫“和尚”,为什么不干脆叫“尼姑”呢?
蔵花看看她,再看任飘伶:“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喝够?”
和尚忽然也淡淡一笑:“醉了时才够。”
“醉了?”蔵花说:“醉了还能说话?”
和尚手里还拿着酒杯,目光却已到了远方,她淡淡的说:“我说的本就是醉话。”
“芸芸众生,又有谁说的不是醉话。”任飘伶笑了笑。
和尚又是懒假散散的一笑,她轻轻拍拍他的肩,嫣然的说:“你很好,近来我已很少看见像你这样的男人了。”
她笑着说:“难怪有人要为你吃醋,打翻醋罐子。”
“吃醋?”蔵花作样的问:“谁在吃醋?”
和尚没有回答,却将一张脸
向灯光,“你看见我脸上的皱纹吗?”
灯光凄
。
蔵花虽未看清她脸上的皱纹,却已经发现她的确已经显得很樵悴、很疲倦。
一种对人生无奈的疲倦。
“灯下出美人。”和尚笑了笑:“女人在灯光下看来,总是显得年轻些。”
“哦?”
“像我这种年纪的女人,有时都还会难兔忍不住要吃醋的。”她淡淡的笑:“何况你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呢?”
“你醉了。”蔵花说:“你在说醉话。”
“醉话往往是真话。”和尚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世人偏偏不喜欢听真话。”
“我喜欢听。”任飘伶忽然开口。
和尚的眼波
动,飘过了他的脸,飘向远方,她的声音也仿佛飘向远方。
“你听到话本不假。”
任飘伶的脸色仿佛变了变:“你已知道不假?”
她慢慢的点点头,再也不说话。
任飘伶也不再说话,只是直着眼睛在沉思,过了很久,才长长吐了口气:“多谢”
“你以后总有机会谢我的,”她说:“现在你们最好是快走吧,莫让这位小妹妹等得发急。”
她忽又笑了笑:“男人若是要女人等,就不是好男人。”
蔵花又不住问:“女人若是要男人等呢?”
“那没关系,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你最好记住,男人都没有什么耐
的。”她的目光又疑问远方,“无论你多么值得他等,他都不会等太久的。”
蔵花忽然沉默了下来,她似乎咀嚼出和尚话里的那一种说不出的辛酸滋味。
“我们走了,你呢?”任飘伶开口问。
“我还想喝几杯。”和尚又是懒懒散散的笑笑。
“我陪你。”任飘伶说。
“为什么要陪我?”
“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喝酒的滋味。”
——那种滋味,如果不是尝试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出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滋味,只要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她淡淡的说:“你走吧,不必陪我。”
她又举起酒杯,就在她举起酒杯时,蔵花忽然觉得她似乎已变得完全孤独。
无论多少人在她身边,她还是孤独的。
——那已不是寂寞了,那是一种心死的落寞而已。
任飘伶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拿起酒杯:“我再敬你一杯就走。”
“只望这不是最后一杯。”和尚幽幽的说。
“当然不是。”
两人举杯饮尽。
蔵花也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走?”
任飘伶点点头。
“不等你们说完话?”
“话已说完了。”
“就那么一句?”
“有时只要一句话,就已胜过千言万语。”
任飘伶说完后,立即转身走向黑暗处,蔵花只有马上跟上,走了很久,蔵花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她只能看见和尚那纤细的背影。
那个背影似乎己有些弯曲,就仿佛肩上庒着付很沉重的担子。
——人生的担子。
她的背影看来竟是如此孤独,如此疲倦,如此…
四
一道高墙,一个门。
门上有把生了锈的大铁锁。
除了白天羽和谢小玉外,没有别的人,他们两个看着门上的大铁锁。
“多年来,家父就潜居在这里面。”谢小玉指着高墙里。
“小妹用潜居这两个字,或许不太妥当,因为他老人家行踪无定,并不是一直都在里面。”
白天羽静静的看着门。
“家父如果在家,就一定在里面,否则就不知道上那儿去了。”
“不久之前他还在家的。”白天羽说。
“但此刻是否还在就不得而知了。”谢小玉笑笑:“以前也经常是如此,前一脚他还在外面跟人打招呼,转眼之间就不见了,然后有人在另一个城市里见到他,对一对时间,只差了两个时辰。”
“这么说来,这门虽然锁着,却并不能证明令尊不在里面。”
“是的,在白大哥面前,小妹不敢说狂语。”谢小玉说:“我的确不知道家父是否在里面。”
“如果在门外高声叫喊呢?”
“恐怕也没什么用,小妹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是以前试过这个方法,有时他老人家明明在里面,也不会答应的。”谢小玉说:“他吩咐过,他要见人时,自己会出来,否则就不准前来打扰他。”
“那就只有破门而人一个法子了?”
“当然也不止是用这一种法子,像越墙也是能够入进的。”她笑笑:“但自大哥似乎是不会做越墙之举的人。”
“我是光明正大的来找令尊决斗,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越墙而入。”白天羽想了想:“我要破门而入,你不会阻止吧?”
“我应该是要阻止的,但是我的能力又阻止不上,何必去多费精神力气呢?”她笑了笑:“这不过是一扇门而已,不值得豁出性命去保护它。”
“谢姐小,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家父得罪了很多人,却很少有几个朋友。”谢小玉淡淡一笑:“神剑山庄虽然名扬天下,但是却保护不了我,身为谢晓蜂的女儿,不聪明一点就活不长的。”
“不错,令尊的盛名,并不能叫人家不杀你。”白天羽说:“像那天追杀你的‘铁燕双飞’,就没有人敢阻挡他们。”
“怎么没有,你白大哥不就是挡住了他们吗?”她说:“敢向谢晓峰的女儿出手的,绝非是泛泛之辈,因此能够保护我的人也不多,像白大哥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谢姐小,别忘了我是来我令尊决斗的。”白天羽冷冷的说:“你最好别太急着跟我
上朋友。”
“为什么?你要找家父决斗,又不是找我决斗,这跟我们成为朋友毫无关系。”
“在跟令尊决斗,总有一方要落败的。”
“那是一定的,但是这也没多大关系。”谢小玉说:“武功到了你们的境界,胜负上下,只是些微之差,绝不可能演变成生死
血惨剧的。”
“那可很难说的,”白天羽淡淡的说:“我的剑一发就无可收拾。”
“你一剑伤铁燕夫
,轻劈林若英的剑,不是都能收放自如吗?”
“那是他们太差,我还没有全力施为。”白天羽浅浅一笑。
“你跟家父决斗时,更用不着全力以赴了。”谢小玉笑着说:“高手相搏,只是技与艺之分,没有人使用蛮力的,有时甚至于对立片刻,不待
手,双方就已知道谁胜谁负了。”
“你的造诣很高,否则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白天羽眼中一亮。“不到某一种境界,不会有这种体会的。”
“白大哥,我是谢晓峰的女儿,是神剑山庄下一代的主人,总不能太差劲吧?”
白天羽凝注着她,忽然说:“以你的造诣,那天应该不至于会给铁燕夫
追得亡命奔逃的,他们还没有你高明呀。”
谢小玉心头一震,她没有想到白天羽居然会如此细心,而且还会旁敲侧击的探听她的虚实,脑子里飞快的一转,她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任何巧词掩饰,都不如说实话来得好,因此她笑了笑:“如果我真的比他们差了很多,又怎能逃过他们的追杀?”
“这么说你是存心逃到‘水月楼’?”
“可以这么说。”谢小玉说:“我知道那一对夫
是很厉害的人物,因此我想看看有谁能庒一下他们的凶威,也想看一看,家父名扬天下,为多少人排除过困难,轮到他女儿有难时,有谁肯
身出来保护我。”
“那结果令你很不愉快吧?”
“不错,那一天在‘水月楼’的几乎都是名闻一时的侠义之辈,结果却使我很失望。”
她看着白天羽,笑着又说:“不过我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我遇见了白大哥这样的一个年轻英雄。”
“我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救你的。”
“至少你是救了我。”
“那是因为刚好我也要找铁燕双飞比比剑。”白天羽说:“而且我估计一定能胜过对方,否则我也不会傻到拼命来救你的。”
“这一点我知道。”谢小玉说:“我跟白大哥那时毫无渊源,也没有理由要求白大哥如此的。”
白天羽看着她,笑了笑说:“你倒是很能看得开。”
“我只是将己比人,叫我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我也同样的不干。”
谢小玉突然用一种很温柔,很有情感的眼光凝视着白天羽,然后再用一种很柔很柔的声音说:“除非是一个使我倾心相爱的人,我才会为他不顾一切。”
“你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没有?”
“没有。”谢小玉说:“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
她的眼光虽然很柔,却直直的落入白天羽的眼中,但是白天羽却无视于她的暗示。
他仿佛己决心结束这次无聊的谈话,他走向门,伸出右手抓向门的大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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