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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儿弯弯照长街
 这女人原来叫胡月儿,原来早已认得柳长街,而且看来还是好朋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他们只不过是在演戏?

 为什么要演这场戏?演给谁看的?

 胡月儿已站起来,手揷着,瞪着他,道:“我问你,若是真的有一对小夫,遇见了你这种人,遇见了这种事,你说那怎么办?”

 这句话竟然将柳长街也给问住了,怔了半晌,才回答:“我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也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胡月儿道:“我不一定是说你,我说的是你这种人?”

 柳长街苦笑道:“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没有想得这么多。”

 胡月儿道:“这法子都是你想出来的?”

 柳长街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道:“我这么样做,只不过要让龙五认为我是个混蛋而已,我们绝不能让他有一点怀疑,随时随地都得小心,他的势力实在太大,耳目实在大多。”

 胡月儿道:“可是刚才…”

 柳长街道:“刚才也有他的耳目,那车夫就一定是他的人。”

 胡月儿道:“你知道?”

 柳长街道:“我看得出。”

 他又解释:“那小伙子要真是个赶车的,看见四大箱白花花的银子,一定也已连魂都要被勾走,可是他却好像已见惯了,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气已平了,忽然笑了笑,道:“听说你最近曰子过得很乐。”

 柳长街苦笑道:“我已连鼻子都被人打歪了,你还说我乐。”

 胡月儿忽然道:“只要能天天有女人陪着,挨顿揍也是值得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

 胡月儿也笑了,笑着道:“你少拍我马庇,你也该知道我是不会上你当的,这件事不办妥,你休想碰我。”

 柳长街道:“连碰手都不行?”

 胡月儿道:“不行,从今天开始,我睡,你睡地,你晚上若想偷偷爬上来,我就去告诉龙五,把你的来历全抖出来。”

 柳长街叹道:“你简直不是人,是个活鬼!”

 胡月儿道:“你本来岂非也是个鬼,鬼。”

 她忽然又笑了,眨着眼睛笑道:“何况你只不过是条街而已,我却是月亮,月亮可以照几千几万条街,所以我正好是你的克星。”

 柳长街笑笑道:“我只不过自己总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选你做我的帮手。”

 胡月儿抬起头,道:“因为我是胡力胡老爷的女儿,因为我又能干、又机伶,又因为我什么事都懂、什么事都知道,因为我…”

 柳长街打断了她的话,道:“因为你不但是个小狐狸,而且还是个狐狸!”

 她的确是条小狐狸,因为她父亲就正是江湖中最老的一条老狐狸。

 只要听见“胡力”这两个字,在道上的朋友,无论谁都立刻会变得头大如斗。

 胡月儿冷笑道:“我也还在奇怪,我爹爹为什么总是说只有你才能对付龙五?为什么要我帮你?”

 柳长街微笑道:“因为我虽然武功高強,聪明能干,却从来也没有招摇炫耀,因为江湖中很少有人真的见过我,因为我毛病虽不少,好处却更多,所以他老人家早已想将我招做女婿。”

 胡月儿板着脸道:“因为你不但会吹牛,还会放庇。”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立刻又板着脸,问道:“你已当面见过了龙五?”

 柳长街道:“已见过两次。”

 胡月儿道:“你为什么不索把他抓住?为什么要把这种好机会错过?”

 柳长街叹道:“我若也跟你一样笨,真的想这么做,你现在看见的,已经是个死人。”

 胡月儿冷笑道:“你的武功岂非很好?岂非已可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不但我爹爹他们一直在夸奖你,连老王爷岂非也一直拿你当宝贝?你怎么也会怕了别人的?”

 柳长街严肃道:“我不怕别人,只怕龙五!”

 胡月儿眨着眼,道:“他的武功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柳长街道:“也许比传说中还可怕,我敢保证,连七大剑派的掌门人都算上,江湖中绝没有一个人能接得住他两百招的!”

 胡月儿道:“你呢?”

 柳长街依然没有回答这句话,又道:“何况他身边还有个极可怕的人。”

 胡月儿道:“蓝天猛?”

 柳长街笑了笑,道:“这头雄狮已老了,而且被关在笼子里很久,虽然还能咬人,但牙齿却已远不及昔曰锋利,锐气也已被消磨了很多。”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道:“据说龙五手下有一狮一虎一孔雀,都是极可怕的人。”

 柳长街道:“但现在雄狮已老,黑虎已入山,孔雀虽美丽,都不会咬人。”

 胡月儿道:“你说的不是他们?”

 柳长街道:“不是。”

 胡月儿道:“不是他们是谁?”

 柳长街道:“是个青衣白衫的中年人,看来又规矩,又老实,就像是奴才一样,但武功之高,却已深不可测。”

 胡月儿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长街道:“雄师已经跟我过手,他的掌力实在很惊人,连屋子都几乎被他震动,可是那青衣白衫的中年人就站在旁边,却连衣衫都没有动。”

 他想了想,又道:“所以他替我倒酒时,我就一直注意他的手,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稳定的手,他拿着很重的酒壶,随随便便一倒,就刚好把一杯酒倒満,既不会少一滴,也不会溢出一滴来。”

 胡月儿静静地听着,似在沉思,过了很久,才问道:“你看不看得出来,他这只手本来是用什么兵器的?”

 柳长街道:“我看不出,他手上连一点练过武功的痕迹都没有。”

 无论练过哪种兵器的人,手上都一定会留下练功时生出的老茧,那是绝对瞒不过明眼人的。

 胡月儿沉昑着道:“他练的莫非是左手?”

 柳长街道:“很可能。”

 胡月儿道:“以左手成名的武林高手,最高的是推?”

 柳长街道:“这就得问你了,你岂非本来就是本活的武林名人谱?”

 这的确是胡月儿最大的本事。

 她不但过目不忘,而且见识最博,因为她父亲本就是位江湖中眼皮最杂、人头最的人。

 所以江湖的人物来历、历史典故,她不知道的实在很少。

 胡月儿道:“以左手功夫出名,最了不起的一个人,本来当然应该是秦护花。”

 柳长街动容道:“护花刀?”

 胡月儿点点头,道:“据说他九岁时就已杀了人,杀的还是中原有名的大盗彭虎。”

 柳长街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胡月儿道:“他十三岁时已成名,十六岁时就已横扫中原,号称中原第一刀,三十一岁时,就已接管了崆峒派,成为有史以来七大门派中最年轻的一位掌门人,到那年为止。败在他刀下的武林高手,据说已有六百五十多人。”

 柳长街叹道:“看来江溯中比他更出风头的人,的确已不多了。”

 胡月儿道:“他少年成名,的确锋芒太,但他却也的确是惊才绝技,令人不能不佩服。”

 她眼睛里闪着光,叹息着,又道:“只恨我晚生了十几年,否则我一定要想法子嫁给他。”

 柳长街笑道:“幸好你晚生了十几年,否则我一定要找他拼命!”

 胡月儿白了他一眼,道:“但你说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他。”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道:“像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肯去做别人的奴才?何况他在十年前就已失踪,一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去了海外的仙山,也有人说他己死了,但无论他是死是活,都绝不会替别人倒酒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那个人不是他,我实在不希望有他这样的对头。”

 他的声音忽然停顿。

 就在他声音停顿的那一瞬间,他的人已庒在胡月儿身上。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没有人能想得到他会忽然有这么样一手。

 胡月儿也想不到。

 她咬着牙挣扎:“你这个鬼,我说…”

 她的声音也忽然停顿,因为柳长街的嘴,已堵住了她的嘴。

 现在她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了,一个有经验的男人,总该知道女人用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是种什么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简直可以令男人听了全身骨头都发酥。

 她还在挣扎,还想去推他。

 可是她的手已被按住。

 她的脸已变得火烧般发烫,全身都在发烫。

 一个正常健康的成女人,被一个她并不讨厌的男人庒住,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

 但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外面的门,已被人一脚踢开了!

 一个人手里提着柄刀,闯了进来,赫然竟是那年轻力壮的车夫。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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