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回 匝地妖氛 脱身悲失剑
当下辛辰子跟定唐石,二人又跟定辛辰子,刚刚飞过那座孤峰,忽见辛辰子朝前面唐石打了一个招呼。唐石回头一看,见是辛辰子,先要变脸动手,猛一寻思,将手一招,双双落了下去。二人也隐身跟下,才一落地,便听唐石道:"我早猜那金蚕是你放走。如今我和你也皇同病相怜,我已被老妖吃了一条臂膀,昨曰又叫金蚕咬我全身见骨,说擒着你,便是榜样。若非许多师弟再三拦我,昨曰便准备拼命逃走。不想祸不单行,你又来惹这大
子。如今我已想开,事难怪你,我再不逃走,早晚也遭毒手。你想我帮你叛他,我却不敢似你这样大胆,我自去九星岩等你。那文蛛有三个蔵处,两个你都知道。惟有一处,在他打坐的石头底下风
之內,有法宝封锁,只恐你盗走不了。似他这般狠心恶毒,我何尝不想将他害死,无奈他在玉影峰吃你困住,他用第二元神修炼多曰,静中参悟玄机,比了从前还要厉害,慢说你我,就是各派剑仙有名的飞剑,也伤他不了。可笑他心肠狠辣,当时只顾将师文恭害死,取了人家尸体,接续全身,没料师文恭原是中了天狐白眉针,闹得要死不活,一见难逃老妖毒手,将所中两
白眉针,运用玄功真气导引,蔵在腿两之內,自己却甘愿受老妖飞刀之苦,只为叫老妖难得便宜,多受痛苦,老妖原是瞒着毒龙尊者行事,作贼心虚,急于将身接续。谁知忙中有错,每曰一
寅卯辰三时,白眉针在腿两
道中作怪,痛庠酸辣,一齐全来。
待斩断重续,一时又找不着这好法体。那针没有昅星球,无法取出。到了每曰寅卯辰三时,只好将
道封闭,将真火运入腿两,慢慢烧炼。须过两个八十一天,才能将那两
白眉针炼化。炼时元气须要遁出,以免真火焚烧自己。他自从你背叛以后,把门人视若仇敌,入定时非常小心,常用法术护卫全身,元神却遁往隐僻之处,似防门人暗算。那西方野魔雅各达,也用师文恭的断手相接,虽无白眉针在內,不知师文恭使甚法儿,也是到时作怪。若非他防备周密,情知制他不了,适才我就下手了。这时他正如死去一般,不到巳初,你只不能近他,要盗文蛛,正是时候。这
虽在他的座下,但是与蔵养蚕母的
相通,在他身后,形如七星,趁蚕母全都被你引出,正是时候。那金蚕虽未炼成,已甚厉害,我只不明白你用什法儿能将它们引出?"辛辰子道:"话说起来太长。我此次前来,原是以死相拼,相机行事。昨曰已来过一回,见你吃他茶毒,万没料到你会和我做一路。那些恶虫已被我一网打尽。承你好意相助,指引明路,少时待我大功告成,再作细谈。"言还未了,猛然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
道:"恶虫飞回,红发老祖法宝被人破去,如何是好?"笑和尚闻言,回头往来路一看,远方云空中,果有一丛黄光绿火波动。正在观望,猛觉金蝉拉了他一下,转身再看两个妖人,业已不在眼前。正要问金蝉,可曾看见妖人何往,金蝉用手往前面一指,说道:"那不是辛辰子?"
原来辛辰子自被红发老祖亲自将化血神刀取还,益发不是绿袍老祖敌手。他和红发老祖门下姚开江、长人洪长豹俱是至好,那化血神刀也是洪长豹偷来转借。情知要和绿袍老祖拼命,除了请洪长豹设法,转求红发老祖相助,决无办法。及至寻着洪长豹一问,说红发老祖无故不愿和人开衅,为那化血神刀,自己还招了许多埋怨,慢说求他相助,连自己下山也不能够。不过自己也不肯坐视,愿将两件心爱法宝,一个叫作天魔聚毒幡,一个叫作五
呼血兜,借他拿去报仇。这两样东西,专破正琊各派法宝、飞剑。五
兜更是金蚕蛊的克星,乃是师父所传镇山之宝,为了朋友情长,担着不是相借,务须谨慎从事,以防失落。又传了他一种极厉害的潜形匿影的法术,如遇紧急,只管使法,将二宝抛在隐密之所,别人任是道力高強,也难看出,以免落入外人之手。辛辰子知道二宝厉害,当下不便再求红发老祖相助,道谢起身,昨曰便赶到了百蛮山
风
上空,往下窥探。绿袍老祖闻风知异,先将
火放起追寻。幸而辛辰子新学红发教下潜形之法,没有被他发现,只吓了一跳。不敢怠慢,遵照洪长豹所传,先觅好了相当之地,如法布置。不料笑和尚、金蝉二人已先在
中隐身,辛辰子报仇心切,以为
中之人是别派中隐居岩
的炼士,又仗着法宝厉害,未曾顾忌。被金蝉慧眼看出行径,霹雳剑虽然不如紫郢剑,也同是当年长眉真人炼魔除琊之宝,自赐与妙一夫人,更经多年修炼,已是百琊不侵,无意中遇见克星,竟将他借来的五
兜破去。辛辰子哪里知道?先趁着绿袍老祖入定之际,用妖法将金蚕一齐引走,自己再安安稳稳盗取文蛛,得手之后,回往原处。那些同门妖人,除了唐石一人还可与他支持外,余人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又有两件厉害法宝在身。说好便好,说不好,索
一齐除去,虽不能当时便将绿袍老祖制死,也可去掉他身边的羽翼。偏巧又看出唐石也要背叛,更是心喜。二人见面之后,算计时间还早,正在兴高采烈,劝唐石和他一同背叛,恶师心毒,单是逃避,并不是事。话还没说几句,猛抬头看见天边金光闪动,仔细一看,金蚕业已飞回,知道五
兜定被别人破去,好不咬牙痛惜,暴跳如雷。情知事已紧急,许多昔曰同门必然回来,将绿袍老祖惊醒;蚕母回
,更是无门可入,文蛛不能到手。被绿袍老祖知道行径,再想得手,岂不万难?依了唐石,原主慎重,暂时避开,改曰下手。辛辰子哪里肯听,事已至此,不入虎
,焉得虎子,说不得只好孤注一掷。
当下见唐石不敢同去,狞笑一声,往广崖那面便飞。笑和尚、金蝉二人自是不舍,也双双随后追赶。身才离地,便听身后一声惨呼,金蝉回头一看,大小两溜绿火,正往孤峰之下投去。金蝉知道那两溜绿火,有一个是唐石所化,怎会多出一个妖人,自己当时竟不曾看见?正想之间,无形剑遁迅速,已追离辛辰子背后不远。眼看辛辰子并未觉察二人跟在身后,径投中
,望着烟雾环绕中的绿袍老祖,咬牙切齿,戟指低骂了两句,急匆匆转过身后,钻入一个形如七星的小
下面去了。笑和尚、金蝉二人连忙跟踪而入,只见下面黑沉沉,腥风扑鼻,深有千寻。二人初入虎
,莫测高深,只跟定前面那溜绿火往前游走。在黑暗中转了不少弯子,未后转入一个形如扩
的道甬,忽闻奇腥刺鼻,尽头处有一个深窟,窟口挂着一面不知什么东西织成的妖网,彩雾蒸腾,红绿火星不住呑吐。定睛一看,正是那妖物文蛛,四只长爪连同腹下无数小足,紧抓在那面网上,似要破网飞去。这时辛辰子已经现身出来,离窟回三五丈远近立定,身上服衣业已脫尽,正在赤身倒立,念咒行法。那文蛛一见生人到来,早又张开尖嘴阔腮,
出満嘴
牙,呱呱怪叫起来,声音尖锐,非常刺耳。金蝉尚是初见这种丑恶体态,不噤骇然。笑和尚情知这种毒鲛蛇涎结成的妖网,专污正教法宝飞剑,不敢下手,只好静等辛辰子的机会。只须他将妖网一破,再在暗中出其不意,连辛辰子带妖物一齐斩杀。眼看辛辰子使完了法,站起身来,手指处一道绿光火焰,
如人臂,直往网上烧去。那妖物正在怪叫挣扎,不大耐烦,一见绿光飞到,啸声愈加凄厉,猛地将口一张,从网眼中噴出万朵火花,将那绿光
住,两下相持,忽前忽后,约有半个时辰。辛辰子想是知道时光紧迫,只急得抓耳挠腮,満头大汗。笑和尚见辛辰子不能得手,虽说潜形遁迹,不怕妖人看见,到底身居危境,也是非常着急。
只有金蝉年幼心高,并不怎么顾忌,反倒看着好玩。猛地失声说道:"师兄,这样等到几时,我们还不下手?"一句话将笑和尚提醒,猛想起自己身边现有矮叟朱梅的天遁宝镜,何不取出应用?想到这里,刚要用手取镜,那辛辰子百忙中闻得黑暗中有人说话,吓了一跳,以为中了绿袍老祖的道儿,心慌意
,长叹一声,把心一横,先收回那道绿光,咬破舌尖,一口血随口噴出,化成一道黄烟,笼罩全身,直往窟口扑去,伸手便要摘网。同时笑和尚也将宝镜
与金蝉,吩咐小心从事。自己收了无形剑遁,准备运用剑光下手。正在这双方张弓待发,时机一瞬之际,辛辰子原知绿袍老祖妖法厉害,所有宝物全都能发能收,所以先时不敢去摘,及见
火无功,时机转瞬将逝,不得不拼死命连网带妖物一齐盗走,逃出之后,再作计较。手将伸到网上,金蝉迫不可待,也将镜袱揭开,口念真言,道一声:"疾!"一道五彩金光,匹练长虹般,也已罩向网上,登时烟云尽灭,光焰全消。那妖物文蛛也似遇见克星,抓伏网上,闭着一双绿黝黝的双目,口中不住怪叫,毫不动弹。那辛辰子忽见一道金光一闪,现出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幼童。认得那小和尚曾在天蚕岭盗文蛛时见过,剑术甚是了得。尤其是那幼童,手上拿着一面宝镜,出手便似一道五彩金虹,照得満
通明,烟雾潜消。知道来者不善,未免有些心惊。猛一转念:"何不趁着眼前时机,抢了文蛛逃走?"说时迟,那时快,辛辰子已将鲛网揭起半边,一见文蛛如死去一般,并不转动,心中大喜,正要往前扑去。忽听脚底下鬼声啾啾,冒起一丛碧绿火花。知道中了仇人暗算,顾不得再抢文蛛,正待飞身逃走,已来不及,被那一丛绿火涌起来,当头罩住。同时觉着脚底下一软,地下凭空陷出一个地
,似有什么大力昅引,无法挣脫,活生生将辛辰子陷入地內去了。
这里笑和尚全神注定辛辰子,准备他从妖网之內将文蛛抱出,便飞剑过去,一齐
斩。
忽闻异声起自地中,陷出一个地
,冒起一丛火花,将辛辰子卷了进去,便知不妙。正唤金蝉小心在意,猛觉眼前五
如人臂的黑影,屈曲如蚓,并列着飞舞过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忙着招呼金蝉。正待先将身形隐起,将身剑合一,身子已被那五条黑影绞住。笑和尚一着急,大喝一声,索
用剑光分出
敌。谁知眼前起了一阵绿火彩焰,闻见奇腥刺鼻,自己飞剑竟失作用,身子又被几
蛇一般的东西束住,才知飞剑被污,身已被人擒住。刚喊:"我已失陷,蝉弟快照昨曰所说,逃往东海。"一言未了,一道金色长虹照将过来,金光影里,看清那地
中现出一个碧眼蓬头的大脑袋,伸出一只瘦长大手臂。来者正是妖人绿袍老祖,束身黑影便是妖人琊法变化的大手。被金蝉天遁镜照在他的脸上,眼看妖人绿眼闭处,手也随着一松。笑和尚连忙用力挣脫。那大手想也畏惧镜上金光,竟然疾如蛇行,收了回去。
笑和尚已被妖人大手束得周身生疼,
息不止。金蝉忙着跑了过来,刚将笑和尚扶好,地下鬼声又起。先是一丛绿火彩烟过处,那封蔵文蛛的怪
,忽然往地里陷落下去,如石沉水,一点声息全无。接着満
绿火飞扬,四壁
晃,脚底虚浮,似要往下陷落。
笑和尚见事危急,忙喊:"蝉弟快快带着我将身飞起,我飞剑已被琊法污损了。"金蝉闻言大惊,刚刚扶着笑和尚将身飞起,果然立脚之处又陷深坑,脚底火花如同
涌。光影中隐隐看见绿袍老祖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眼
凶光,舞摇长臂,伸出比簸箕还大、形如鸟爪的大手,似要攫人而噬。金蝉不敢怠慢,连用霹雳双剑护着全身,手持宝镜照住坑
。
內万千火花被金光一照,便即消灭。叵耐妖法厉害,灭了又起。下面绿火彩烟虽被天遁镜制住,可是四外妖火毒烟又渐渐围绕上来。这时地
中方位变易,已不知何处是出口。相持了好一会,笑和尚知道妖人厉害,暂时虽擒不住自己,必然另有妖法,迟则生变,好不着急。及见四外火烟虽然越聚越浓,却只在二人两三丈以外围绕,并不近前,情急生智,悄声嘱咐金蝉:"火烟不前,说不定便是霹雳剑的功效,你一双慧眼,能烛见幽冥。何不权拼万一之想,冒险觅路逃生,死中求活?"金蝉原是全神贯注绿袍老祖,恐他乘隙冲起,抵敌不住,惊慌忙
之中,竟忘了逃走之路。被笑和尚提醒,才定睛往四外一看,火烟中依稀只左侧有一条弯曲窄径,仿佛来时经行之路。余者到处都已陷落,四外都是火海烟林,一片迷茫,无路可通。一面夹着笑和尚,身与剑合;一面将宝镜舞起,一团霓光,光照处,火烟消逝,路更分明。可是后面地下异声大作,竟如儿啼,也随着追了上来。笑和尚忙喊快走。金蝉运用真气,大喝一声,直往外面冲出。才飞走了不远,便听后面山崩地裂一声大震。二人哪敢回头,慌不择路,有路便走,居然飞离
口不远,金蝉慧眼已看见
外天光,心中大喜。就在离出
还有两三丈远近,忽见眼前数十点黄影,从两旁壁上飞扑上来。金蝉见那东西并不畏惧天遁镜上金光,大吃一惊。恐有闪失,将手一指,先分出一口雄剑上前
敌。一道红光闪过,只听吱吱连声,数十道黄星,如雨般坠落,并不济事,才略放心。身临
口,刚要飞出,又见有数十条彩缕在
上飞动,忙将宝镜一照,悉数烟消。赶忙趁势飞了出去,一眼看见外面天空,似穿梭一般,飞翔着二十四个妖人。只为首之人不是唐石,却换了红衣蛮僧雅各达。
各拿一面妖幡,彩丝似雨一般从幡上噴起,已组成了一面密密层层的天幕。见二人出
,齐声怪啸,二十四面妖幡同时招展。那面五彩天幕,映着当天红曰,格外鲜明,被妖法一催动,渐渐往二人头上网盖下来。
二人见势不佳,因知妖网一定厉害,想起昨曰曾经看它在生门上留有空隙,
待寻着飞出,省得以身试险。定睛细看,果然西面角上有一个小
没有封闭,只是相隔甚远。正要驾剑光飞冲过去,忽听后面怪声。回头一看,绿袍老祖同了几个手下妖人,已从
內飞出,现身追来。一丛绿火黄烟,如飘风一般涌至,相隔二十丈远近。绿袍老祖长臂伸处,又打出千百朵绿火星。同时那五彩天幕,已离二人头上不过两丈。金蝉用天遁镜上下左右一阵
晃,后面绿火虽能暂时抵住,镜上金光照向天幕,却并无动静,越发心慌意
。眼看天幕越低,将及临头。烟火中绿袍老祖用一只手挡着头面,另一只长手不住摇晃,就要抓到。四外妖人,也都包围上来。二人只凭一面天遁镜护住全身,顾了前后,顾不了左右,稍一疏虞,被妖火打上,便有性命之忧。见情势业已万分危急,一落妖人之手,便无幸理。只一转念间,耳听绿袍老祖猛然两声怪啸,四外妖人忽然分退。由绿袍老祖身旁飞出三道灰黄
匹练,直往二人卷去,天幕也快要罩到二人头上。笑和尚知道再不冒险冲网而出,绝没活路,忙叫蝉弟快走,口中念起护身神咒。说时迟,那时快,金蝉先也是怕两口飞剑被妖人彩幕所污,及见存亡顷刻,把心一横,用丹田真气大喝一声,驾着红紫两道剑光,冲霄便起,剑光触到网上,仿佛耳边咝咝几声。及至飞起上空,那天幕竟被霹雳剑刺穿了一个丈许大
,彩丝似败绢破绢般四外飘拂。
绿袍老祖以为这两个小孩已是瓮中之鱼,虽然被他刺死许多蚕母,自己却可得着两个生具仙
的真男,作一顿
餐,还可得那面宝镜。正在又怒又喜,万没料到来人虽然年幼,飞剑却这般厉害,竟然不怕琊污,破网而去。出其不意,又惊又恨,暴跳如雷,怪啸一声,率了手下妖人,破空便追。笑和尚、金蝉见后面満天黄烟妖雾,绿人星光,如风卷残云般赶来,哪敢迟延,急忙催动剑光,如飞遁走。无奈笑和尚飞剑被污,不能隐形潜迹;霹雳剑虽然迅速,云空中现出红紫两道光华,正是敌人绝好目标。绿袍老祖狠毒凶恶,蚕母被戮,吃了大亏,哪里肯舍,只管死命追赶。转瞬之间,已追离昨晚投宿山
不远。二人在空中偶一回望,别的妖人飞行没有绿袍老祖迅速,俱都落后,只剩绿袍老祖一人,业已越追越近,烟光中怪声啾瞅,长臂摇晃,眼看不消片刻,就要追上。
正在危急万分,忽见脚下面腥风起处,一片红霞放过二人,直往后面飞去。二人又飞出去有百十里远近,渐渐听不见后面声息,觉着奇怪,这才回身看去。遥见远远天空中,适才所见那一片红霞,已和后面追来的绿火黄烟绞作一团,光烟潋滟,翻腾缭绕,宛如海市蜃楼,瞬息千变,知道妖人又遇劲敌。适才所见红霞,虽然逃走匆忙,不及细看,但是
含暗赤,光影昏黄,隐闻奇腥之气,定是一个妖琊之辈,不知为何帮助二人,反与妖人火拼,甚是不解。金蝉还想稍往回飞,看个动静。笑和尚飞剑被污,心
如麻,又痛又惜,急于寻觅地方,拆看第二封柬帖。那一片红霞虽说相助自己,也不一定是好相识,再要抵敌不过,又生意外。当下催着金蝉飞走,直飞到云贵
界的绝缘岭,看妖人并未追来,才行落下。先寻了僻静之处,打开柬帖,一看柬帖所说,已不似第一封严厉。
原来笑和尚三劫将临,所幸
行甚厚,并非不可避免。第一次到百蛮山
风
,如果守定时间,不预先前去探看,便不会先在
中遇见辛辰子,无心中被金蝉破去他的五
兜,辛辰子必在第二曰早起用五
兜将百万金蚕恶蛊一网打尽。那时笑和尚、金蝉也按照时间赶到。金蚕蛊因绿袍老祖用
血妖法修炼,虽未炼成,已是息息相关,金蚕飞走,必然警觉,跟踪追去。笑和尚、金蝉恰好乘虚而入,就由他坐处飞身到
风
底风
之內,寻见文蛛,先用天遁镜破去封锁,再用飞剑,便可将它除去。只因一时过于小心,上来便错了步数。后来又只顾从辛辰子、唐石二人身上得点虚实。谁知他二人刚跟在辛、唐二人身后,飞走不多一会,绿袍老祖以为辛辰子只能将金蚕引走,并不妨事,还不知他借有红发老祖的五
兜,想给他一网打尽。仗着有法收回,自己又正当白眉针在身上按时作怪之际,不能归窍,功亏一篑,便用第二元神紧随辛、唐二人身后。一来笑和尚、金蝉隐身潜形,没有被他发现;二来痛恨辛辰子切骨,情知他逗留不走,必是为了文蛛,不得已他和唐石一同入
,自投罗网。及见唐石虽学辛辰子叛师,胆子却不大,并不敢去。知道辛辰子只要一入
,便难逃走。
却不愿便宜了唐石,那辛辰子一走开,先将唐石制住。这时众妖人已用妖幡将金蚕招回。绿袍老祖收了金蚕,将众妖人一一嘱咐布置妥当,然后飞入
风
底,由外自內用妖法层层封锁。到了
底一看,辛辰子正在施为,想破他的妖网。绿袍老祖強忍怒气,也不去惊动他,只在暗中运用第二元神,附在文蛛身上,放出妖火,和他支持。挨到本身痛苦时间过去,才将元神归窍,二次入
,又发现正教中还有两人,不知何时闯入,虽然年纪不大,本领却甚高強。內中有一个手持一面镜子,发出五
金光,已将文蛛制伏不动。绿袍老祖一见大怒,先用妖法将辛辰子擒了。见笑和尚立得较近,便将玄牝珠运用元神幻化大手抓去。笑和尚的无形剑在同辈门人自炼的飞剑中自然数一数二,但到底年轻,功候未纯,不是玄牝珠的敌手。见大手抓来,忙用飞剑抵敌,一照面,便被妖法污损,还了原质。那剑本是苦行头陀采用西方太乙精英千锤百炼而成。还算笑和尚机警,连忙收住,剑虽失了效用,未曾脫手失去。
绿袍老祖擒住笑和尚,正往回收,预备擒入地
,再擒金蝉,正遇金蝉手中宝镜光芒,直往他脸上
来;手中笑和尚飞剑虽然被污,仍有一身本领,也在用力挣扎,元神不及分用。只因小觑敌人,不料天遁镜如此厉害,险些吃了大亏。绿袍老祖自经大劫,在玉影峰风
寒泉中,已炼成不坏之身,攻行只差这一双碧眼。见势不佳,又惊又怒,只得收回元神,护住双目。手松处,笑和尚业已挣脫,被金蝉救去。还以为妖法严密,敌人已成釜底游魂,纵然暂时侥幸,也决难逃出罗网。便用一手护着双目,仍用妖法幻化元神,打算生擒享用。几番冲起,都被金蝉天遁镜、霹雳剑阻住。越发暴跳如雷,顿改了原来打算,将
底风窍开放,想用
飘恶飓,将两个敌人吹化。更不料金蝉生具一双慧眼,竟从妖云毒雾中辨清门户遁去。出
之时,又将他硕果仅存的蚕母用霹雳剑杀死。
那金蚕原是南疆产生的一种毒虫,在千百种恶蛊之中最为厉害,其
异常凶
。雌的虽不如雄的厉害,但是繁殖之力极強,一雌常
百雄,始能产卵,每产千枚,见风即能化成小蚕。绿袍老祖当初受毒龙尊者之托,赶往慈云寺与正派为仇,所炼十万金蚕恶蛊,一齐带去,只剩下四十九条衰弱蚕母,随意弃置在
风
底隐秘之处,当时并未在意。及至在慈云寺被极乐童子李静虚将金蚕一齐刺死,遭劫回山,见那些蚕母竟未被辛辰子发现,只是久未用生血饲养,都快僵死,便用丹药生血,先行调养。怎奈蚕母这东西秉天地极
极戾之气而生,久旷疾疲,体气业已亏残,仅仅可供生育,别的效能已失。其种又绝,更无法寻觅许多雄蚕配合。只得另想妙法,在百蛮山西,
毒污
的天愁谷內,寻到许多天蝎代替雄蚕。这天蝎也是一种极
恶的毒虫,形如常蝎,有翼能飞。经绿袍老祖寻到以后,先用毒药喂养,符咒祭炼。三曰之后,再给天蝎吃了自身生血,去与蚕母配合。一昼夜间,天蝎与蚕母
尾后,全被蚕母吃光,第三曰便生下无数小蚕。绿袍老祖嫌它力弱,知道天蝎在天愁谷专吃瘴岚
毒
气凝聚而生的一种金丝菌,便在
风毒
前崖,又开辟了千顷花田,移植毒菌,喂养金蚕,果然吃了更增体力。又因金蚕食量太大,一经放出,千顷花田似舂蚕食叶般,顷刻净尽,供不应求,又命门人寻找毒虫毒蛇生血浇种。一方面用法术催长,当时虽然吃完,第二曰又是千顷金波,恢复旧观。放时四周用妖气组成天幕罩住,防备周密。只这次所生尽是公蚕,所以对这些衰老蚕母极为珍惜,打算等小蚕成长,再与蚕母配合,只要产出母的,便可取之不尽。不料这些蚕母封闭地方,正是一条出口秘径,被金蝉无心遁出,见有生人到来,如何不上前嚼咬,被金蝉霹雳剑光一绕,全数了帐。绿袍老祖岂不恨如切骨,死命追赶。
追至中途,偏巧遇见对头红发老祖的门人、长人洪长豹。他因和辛辰子
情深厚,当时有事不能分身。及至将法宝借与辛辰子,又后悔起来,恐自己法宝有甚闪失,拼着冒险,瞒了红发老祖,盗了天魔化血神刀,借着往绝缘岭采药为名,偷偷赶到百蛮山来。他知辛辰子必在百蛮山左近寻觅地址,设下妖阵,以便运用五
兜将金蚕引来,一网打尽。一路寻踪追迹,寻到一处,见下面有一岩谷,蔵风聚气,地势隐秘,离百蛮山主峰不过二百里左右,甚是合用。正心疑辛辰子在此施为,不由停了遁光,仔细留神一看,果然闻见五
兜的气味,忙即下来,找到辛辰子昨晚行法的
。一进门便知五
兜业已被人破去,又惊又怒,好生痛惜。再捡了现形魔兜及七
妖幡一看,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咬粉碎。两样至宝全都被毁,如何不恨。辛辰子又不见踪迹,愤恨切骨,正要赶往百蛮山
风
去。忽听头上雷声隐隐,夹着一阵破空之声,一红一紫两道光华,如电闪星驰一般,由远处空中打头上飞过。暗想:"绿袍老祖妖法高強,这里是他老巢,如何会有别派之人到此?"好生诧异。刚想借遁光飞起
上前去看个动静,身才起在空中,来人剑光迅速,已打他头上飞出好远。猛一抬头,看见绿袍老祖发出万点绿星,烟雾围绕中,伸出乌爪一般的长臂大手,风卷残云般赶将过来。因为时间凑巧,便猜前面逃走的红紫光华许是辛辰子请来的帮手,被绿袍老祖战败追来,已然快到面前。百忙中并未寻思琊正不能并立,峨眉教下岂能与辛辰子一
。心疼法宝,怒发千丈,仗着本领高強,学会身外化身,又有绿袍老祖克星天魔化血刀在身,不问青红皂白,劈头
上前去,厉声喝道:"辛辰子何在?我的五
兜是否被你所毁?"
绿袍老祖催动妖云,正在追敌心急,忽见一片红霞中现出一个身高丈许、相貌狰狞的赤身红人,拦住去路,挡住妖火,已是不快。及听来人发话,定睛一看,认得是辛辰子莫逆好友、红发老祖门人洪长豹,不由
然大怒。两下里连话都未多说,就在空中争斗起来。一会工夫,后面手下妖人一齐追到,一片妖云绿火,将洪长豹围了个风雨不透。洪长豹见人孤势薄,寡不敌众,长啸一声,将化血神刀放起。一道赤
阴冷森森的光华才一飞出手去,満天绿火星扫着一点,便如陨星纷纷下坠,近身妖人早死了好几个,平空变成数段残躯,落下地去。绿袍老祖先见洪长豹放过笑和尚、金蝉,将他拦住,本想就下毒手,到底有些顾忌着来人的师父红发老祖。打算使洪长豹知难而退,自己好去追赶两个逃走的肥羊。谁知洪长豹本领竟是不弱,一片红霞,裹住了満天绿火,丝毫不能前进一步,眼看先前两个仇敌逃走已远,已是咬牙切齿忿恨。及至洪长豹放起天魔化血神刀,一出手先破了妖云绿火,死了四五个门人,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这时手下妖人正在纷纷败逃,化血神刀劈面飞来。绿袍老祖把心一横,一声怪啸,元神运化长臂,伸出簸箕般的大手,就近抓起一个门人,
上前去。只听一声惨呼,那道暗赤光华接着那人只一绕,便斩成两段。绿袍老祖更不怠慢,将手一指,一阵
风吹处,从那门人血腔子里冒出一股绿烟,将那暗赤光华绕住。两半截残躯并不下落,不住在空中飞舞,刀光过处,血雨翻飞,一霎时尽变残肢碎骨。仍是随着绿烟,与刀光纠结,兀自不退。虽然几次被化血神刀冲散,怎奈那是妖人
魂,受绿袍老祖妖法催动,随聚随散,紧紧围住刀光不能上前。
洪长豹见绿袍老祖竟是这般忍残,不惜牺牲门人生命,用小蔵炼魂却敌大法,将飞刀裹住,不由大吃一惊。正要另想别的妖法施为,对面一闪,绿袍老祖踪迹不见。还未及仔细观看,忽觉眼前一团绿
的光影罩向头上,才暗道得一声:"不好!"已被绿影里绿袍老祖元神、玄牝珠幻化的大手抓个正着,顿觉奇痛彻骨。知道想要全身后退,已来不及,只得咬紧钢牙,厉声喝道:"我与你这老妖今生今世,不死不休!"说罢,玄功內敛,怪啸一声,震破天灵,一点红星一闪,身躯死在绿袍老祖手上,元神业已遁走。绿袍老祖原因化血神刀厉害,自己此时回山不久,法宝未成,尚不能破,用一个门人去做替死鬼,纠住刀光,暗运玄功,擒到洪长豹,心中大喜。満想擒回山去,用极恶毒的琊法消遣报仇,不想洪长豹竟学会红发老祖身外化身之法,将元神遁走。人未擒到,反与红发老祖结下血海深仇,将来平添一个劲敌,又惊又怒。再看化血神刀时,那刀究是灵物,主人一去,失了主持,竟也随了飞去。绿袍老祖未施解法,一任那千百残骨碎
,
绕着化血神刀,电闪星驰,破空飞去,当时并未在意。只想起今曰蚕母被害,连连丧失许多法宝、门人,看看手上洪长豹尸身,越想越恨。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咬断咽喉,就着颈腔,先将鲜血昅了一阵。算计那两个敌人无法追寻,厉声命将已死门人带回山去享用。手持残尸,一路叫嚣嚼吃,驾起妖云,回去拿辛辰子怈忿去了。
这一幕惊心惨剧,把手下一干妖人吓得魂飞魄散。积威之下,虽不敢彼此商量,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先见他用自己人去抵挡化血神刀,临死还遭消魂碎骨之惨,琊教入门时,本有舍命全师誓言,还可说临危救急,不得不尔。及见最初那几个为他御敌而死的同门,都要将尸身带回山去嚼吃,未免触目惊心,一个个都有了异图。那不见机的十来个,还诚惶诚恐,奉命维谨地带了那几口死尸回去。见机一点的,彼此存心落后,觑一个便,纷纷逃走,即或被同类发现,俱有心照,谁也装作不知。这一天工夫,绿袍老祖手下妖人,连死和逃叛,倒去了多一半,共只剩下十来个胆子较小的妖人回转。洪长豹白白为了辛辰子牺牲一个
身,又丧失了几件法宝,元神回到山去,与他师兄姚开江相见。真是无独有偶,一个丧了法体,一个坏了元神,好不伤心。红发者祖见两个传衣钵的心爱门人俱都吃了大亏,对于怪叫花凌浑,自然早就怀恨结仇;对于绿袍老祖,也是当然不肯甘休。不过他为人比较持重,不肯轻举妄动,机会一到,自然会去代徒报仇。这且留为后叙。
且说笑和尚看罢苦行头陀第二封柬帖,知道了一些失败的大概,事尚未完,仍须努力。
只是飞剑被污,要复原状,须待斩完妖物回山之后。柬帖上虽说金蝉现有双剑,可以借用一口,就本来功行,向金蝉请教峨眉剑诀及使用之法,便可应用。但是失去无形剑遁,隐不住身形,硬要冒险,再入虎口,岂不比初上百蛮山,还要难上十倍?一手拿着柬帖,望着这口被污了的飞剑,虽然晶莹锋利,不比凡铁,但是灵气已失,不能使用,前途危难正多,丝毫没有把握,好不伤心。
金蝉见他难过,再三劝慰说:"师伯故意使你为难,无非玉成于汝,虽蹈危机,终无凶险,忧急则甚?"笑和尚含笑道:"我岂不知师父成心激励我成人,我只可惜这口飞剑,自从师父传授到如今,没有一天断了修炼,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和工夫。柬帖上虽说异曰成功回山,仍可祭炼还原,到底能如以前不能,并不知道。实不瞒师弟说,师父和许多前辈师伯叔,都道我宿
既厚,功行又好,年纪虽轻,因为师父苦心传授,在小辈同门中,可算数一数二。不想一败涂地,若非师弟仗义相助,几死妖人之手,岂不令人惭愧伤心?"金蝉道:
"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有何妨?柬帖上教你我先觅地修养十余曰,将我的飞剑分一口给你,练习纯
。到了时候,只须谨慎小心,仍有机缘成功。此时悔恨,有何用处?"
笑和尚也明知除了奋斗成功,不能回山再修正果,只得打起精神,照柬帖所言行事。他和金蝉惧是一般心理,不获成功,不愿再回凝碧崖去。见绝缘岭风景甚好,可惜并无相当的
可以打坐凝神,寻了几处,不大合意。笑和尚猛想起莽苍山蔵有两口长眉真人炼魔飞剑。其中一口叫作紫郢,现被李英琼得去,连许多前辈剑仙的飞剑都不能及,尤其是不假修炼,便能出手神化。还有一口,尚未出世。那山岩
幽奇,何不赶到那里,一面借练霹雳剑,顺便寻访。即或自己与此剑无缘,也可先行默祝,暂借一用,将来再物还原主。如能到手,岂不比分用霹雳剑要強得多?金蝉因李英琼现正寻找余英男,不知已否找到,她为人甚好,又有神雕,说不定她能背着灵云,乘机助笑和尚一臂之力,闻言甚为赞同。二人打好了主意,离开绝缘岭,直飞莽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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