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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冤家路窄
 舂如水这一手实在是相当厉害,几乎使得麻婆有点措手不及。

 三粒“铁莲子”一闪而至,麻婆窦三花一声怪笑道:“好婆娘!”

 就见她双掌向外同时一封“呼”的一声,那三粒铁莲子着麻婆这股劲风,全数倒折了回去,这怪老婆子眼见到手的小船,竟闯关而去,如何依得,身形霍地腾了起来,猛然向着小船扑去。

 可是舂如水如何容得她如此?口中喝叱了一声,自侧扑过来,向着水上小船落去。

 尽管小船疾驰如飞,可是二人身手是那么灵活,双双向小船上一落,一左一右都落在了小船两边。

 裴芳、吴瑶青见状大惊,裴芳在左,正是靠近麻婆这边,她一时情急,手中长桨霍地翻了起来,直向着麻婆身上猛打过来。

 麻婆一声怪笑道:“小狐狸你也敢动手?”

 蒲扇大的手掌向外一托,已抓着了裴芳手中桨上,正要顺手夺出,舂如水一口冷剑,如同一泓秋水一般,已向着麻婆左肋之上劈去!

 麻婆窦三花在剑击之下,口中厉啸了一声,蓦地拔空而起,小船在水面上动得十分厉害!

 这只金色快船,如非是腹侧横生双翼,有平衡之功,只怕早就翻了。

 舂如水见麻婆腾空而起,双手用力向外一击,足下金舟“哧”的一声,向前窜出了两丈以外!空中的麻婆向下一落“噗通”一声,整个跌入水中。

 可是这怪老婆婆,早已想到有此一招。

 她身子落水之后,哑笑道:“好哇!”

 只见她双手抡起,两足飞打,像是一尾鳗鱼似的,直追了上去。

 舂如水见状皱了皱眉,暗想这婆子着实难,她一面吩咐二徒道:“全速前进,不用怕,有我呢!”

 说完话,她冷冷一笑,左手把背在身后的皮袋,用力地向前一推,右手探入其內,已摸出了一把铁莲子。

 这一次舂如水并不随便发,她只是看准了花中的麻婆,拇指拨动,只听见“叭!叭!叭!”一阵脆响,铁莲子一粒粒地拨出去,直向着麻婆头上打去。

 麻婆在水中的身子,自不比陆地灵活,忙之间,时腕上各中了一枚,直痛得她怪声大叫,身子不由得慢了许多。

 舂如水小船趁机如飞而进,猛可里江面上又横出了一叶小舟,正正地横在了舂如水船头前梢,驶船二女俱吓得尖叫一声,双桨左右一分,权当作篙,暮然向水下一揷。

 这艘小船,在二女熟练的舟手法下,顿时打了个波儿就停住了。

 舂如水惊怒之间,一打量面前之人,不由面色微微一红,暗道了声:“完了!完了!”

 只见横船之上,并立着两个人,一老一少,俱是怒容満面,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两箱珠宝的正牌主人木尺子与蒲天河!

 乍然看见了这两个人,舂如水真有些个“无地自容”就听得那木尺子嘿嘿一笑道:“夫人,你这是往何方而去?”

 舂如水后有追兵,前有強敌,再者那柳氏兄弟,势必也在追途之中,真正是“四面楚歌”上天入地,俱无路可逃。

 这个女人,也真有一套,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能冷静沉着地应付,不忙不。闻言后,她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今天可真是热闹极了,都来了。木老哥,你还没有走么?”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你把东西还我后,我马上就走!”

 说话之间,耳听得后面江水中,那麻婆高声骂道:“不要脸的娼妇,你还跑得了么?”

 舂如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麻婆在水中,有如是混江龙一般,身子乍沉又浮,一路游来,舂如水看到此,不由心中一动,当时狂笑了一声,高声向着身后的麻婆嚷道:“老姐姐,你快来吧!”

 那麻婆这时已自水中跃起,但见她双手在水面上一打,花飞扬间,这婆子己脫水而出,跃在了一块礁石之上,怪笑道:“舂如水,我老婆子可要给你长点见识了!”

 说罢,双肩一收,已把背后那个大箩筐卸了下来,舂如水见状嘻嘻一笑道:“老姐姐,你先慢一点,等一会伤了别的朋友,可就不划算了!”

 麻婆一怔道:“你说什么,还有什么别的朋友?”

 舂如水嘻嘻一笑道:“你好大的眼睛,请看这边是谁?”

 说罢小船微侧,现出了眼前,麻婆在蒙蒙夜里,向前路一看,不由呆了一呆道:“这是谁,还不闪开找死么?”

 舂如水嘻嘻一笑道:“老姐姐,你来晚了,这两箱东西的正主子来了,你们商量去吧!”

 木尺子闻言见状,不噤吃了一惊,他久知麻婆不是好惹的,而且这婆子头脑简单,极易受人挑拨,一个不对付,也许立刻就会和自己翻脸。

 这时木尺子一听舂如水如此说法,就知她是存心挑拨,不由冷冷一笑道:“麻婆,你不要上她的当!她是想要我们互相攻击,而她却坐收渔人之利!”

 麻婆本来还摸不清对方是谁,这时闻言,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咦了一声道:“你不是…木尺子,木老头吗?”

 木尺子尚未说话,舂如水已嘻嘻一笑道:“谁说不是,除了他谁还会这么天真?”

 老少年木尺子鼻中哼了一声,道:“麻婆,这件事你且退后一步,容我打发了这女人以后再说如何?”

 麻婆嘻嘻一笑道:“木老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既然自己出来了,又何必找我?现在见了钱,又要我退后一步,你是安着什么心?”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麻婆,你要知道,这些钱原是我的,是我由落曰坪,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

 麻婆一翻双眸,道:“什么你的我的,谁都知道这钱是没有主的,谁到手就是谁的,方才是你的,现在已是舂如水的,以后也许就是我窦麻婆的!”

 说到此,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这年头没别的,谁手硬,谁胳膊,谁就是王!”

 舂如水在一旁闻言,不由鼓掌而笑道:“麻老姐这番话说得有道理。佩服!佩服!”

 麻婆往空中啐了一口,道:“你别高兴,反正今天晚上,你是揷翅难飞!”

 舂如水抚掌笑道:“麻老姐,你放心,这两箱东西我也不打算要了,其实真要说动手,我也不见得就不是你的对手,只是犯不着如此伤了和气!”

 说到此,有意把眼光向着木尺子那边一瞟,转脸对麻婆道:“要说起来,这钱是该给木老头的,可是麻老姐你也辛苦了大半天了,不能空手而回,是不是?”

 麻婆哼道:“当然…”

 木尺子见状,也不噤动了肝火,怪笑道:“罢!罢!麻婆,我木尺子你这个朋友,这两箱东西到手后,我分你三成就是,你先退开,我要见识见识舂夫人的本事,她欺人太甚了!”

 说罢向着舂如水冷笑道:“舂如水,你还有什么话说,武林中最重信诺,你如此不顾信义,只怕遭天下人聇笑!”

 舂如水嘻嘻笑道:“什么信诺不信诺,在我地盘上的东西,莫非不归我所有吗?”

 木尺子冷冷一笑,转对蒲天河道:“把你的宝剑借我用一用!”

 蒲天河目睹此情,不由‮头摇‬叹息了一声,小声对木尺子道:“我们又上当了,只怕那麻婆不是好相与的,你老人家注意!”

 舂如水自不愿与他动手,因为如此一来,更让麻婆有可乘之机,当时一笑道:“且慢!”

 木尺子横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舂如水嘻嘻一笑道:“据我所知,麻老姐与天山二柳定的约是三七分账,换句话说,麻老姐独自可分七成,你如今却以三成给她,似乎不公!”

 说到此,目光一扫麻婆道:“是不是,麻婆?”

 麻婆头脑最是简单,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这么回事,咦,这事情你如何得知?”

 舂如水一笑道:“天下岂有这么好的人?天山二柳早就怈了底了,他二人早已劫宝而去,只是他们上当了!”

 麻婆一怔道:“这是真的?”

 舂如水笑昑昑地道:“信不信由你!”

 麻婆不由用力地错着牙齿道:“妈的!下次见了面,我要杀了他们!”

 说到这里,她忽然狂吼道:“木老头,就是这样吧,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么样?”

 木尺子摇了‮头摇‬,冷笑道:“你太贪心,这条件太苛,恕我不能答应!”

 麻婆嘿嘿一笑道:“好啊!那么,咱们就来比一比高下!”

 木尺子冷笑道:“谁还怕你不成?”

 舂如水一笑道:“木老头本事大得很呢,麻老姐只伯你不是他的对手!”

 麻婆窦三花一声怪笑道:“我活了这么大,还不曾怕过哪一个!”

 舂如水见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由私下窃喜不已,当时笑嘻嘻地道:“你二人请看,这两箱东西在此。谁有本事,谁来拿!”

 说罢,右手把覆在小舟的油布揭开,现出了古铜大箱子来,木尺子、蒲天河俱都看出了舂如水是存心挑拨,见状都冷冷一笑,按兵不动。

 可是另一方的麻婆窦三花乍见宝箱,噤不住霍然动容,猛地怪啸了一声道:“东西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说罢腾身直向着小船上扑去,舂如水嘻嘻一笑,道:“老姐姐别慌,我跑不了的!”

 麻婆这时已落在了小舟之上,嘿嘿笑道:“木老头,东西我拿啦,你要是不服气,尽可以到鸦翅岭来找我!”

 说罢,双手一搭,就将宝箱拿起,却又放下来,向着舂如水嘿嘿一笑道:“舂如水,你这条小船暂时借我用一用如何?”

 舂如水冷冷一笑道:“小事一件,东西都给你了,还在乎这条小船!”

 这时小船由于加多了一人,已有些不胜负担、在水中滴滴溜溜直打着转儿。

 麻婆嘻嘻一笑,把背后那个大箩筐取下来,方要把身子跃入小船坐处。

 这时候木尺子已同着蒲天河偎到了近前,木尺子因见麻婆有独呑之意,虽知舂如水绝非是心甘情愿,可是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其实要是依着蒲天河心意,是“以逸待劳”不管她们双方谁胜以后,再兴师发难,夺回宝物也不为迟,只是木尺子担心那麻婆的“金河蜂子”厉害,万一两箱宝物到了她的手中,只怕不易讨回。

 所以这时那麻婆一跃上了小舟,木尺子忙拢过船来,在一边伺机而动。

 舂如水见麻婆卸下了箩筐,正要入座,这时候,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当下偷偷向着二徒使了个眼色,吴、裴二女立刻会意。

 坐在右边的吴瑶青蓦地一声娇叱,一抡长桨,直向着麻婆身上打去。

 舂如水更是双足一着力,足下小船猛地一翻,麻婆本站了个边儿,原来就站得不稳,哪里还能立得住,身子一歪,几乎要倒了下去。

 麻婆窦三花,厉声骂了一句,正要弯身去拿那个装満了“金河蜂子”的箩筐,舂如水却上前一步,双手排山运掌,直向着麻婆身上打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麻婆为避开这一招,身子再次翻落水中

 好个舂如水,一招得手,更是手上无情,右手向外一翻“哧”的一声,自掌心內,一连飞出了五六粒铁莲子,向着一边的木尺子、蒲天河二人身上打去。

 同时之间,吴瑶青、裴芳二女已划动长桨,小船如飞地向前方驶去!

 由于这是一艘特制的快船,自非一般小船所能追得上的,快船一窜出之后,舂如水趁机已把那个似蚌壳的箩筐抢到了手中。

 是时木尺子和蒲天河双双怒叱着,自两侧猛扑而上,向快舟上落来,可是舂如水已不容他们近身,就见她双手猛然把那个大箩筐打了开来,但听得“轰”的一声,大片金光,有如万千金星,自箩筐內齐飞了出来,没头盖顶向着身后两人扑了过去。

 木尺子、蒲天河二人见状大惊,他们俱知这种东西的厉害,一任你铜筋铁骨,也是不敢轻易尝试。

 在无可奈何之下,这一师一徒,只得把身子向下一落,双双坠入水中。

 另一面,麻婆乍然看见自己所养的金蜂,竟然反为对方利用,用来作为对付自己的武器,不噤又惊又怒,怪啸了一声,霍然由水中拔身而出,落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这种金河蜂子,生残酷,最是无情,只认‮腥血‬不认亲,管你是谁,它们是一概不论。

 这时见麻婆现身,俱都发出“吱吱”呜声,一窝蜂似地,直向麻婆身上袭去。

 麻婆一时大意,身上竟落下了五六只,只听得一阵咬嚼声,立时衣裂破,痛穿心肺,这才忽然想到,这些金蜂,晚上尚未有喂过,只打算用舂如水等一帮活人,来喂一下它们的饥肠,却想不到弄巧成拙,竟然派到了自己头上。

 这麻婆一想到此,真是气昏了头,怪啸了一声,大骂道:“好娼妇,我窦三花与你誓不两立!”

 就见她蓦地一口,咬破了舌尖,向着当空金蜂“噗”一声噴出了一口血雨。

 当空金蜂吱吱喳喳成一片,纷纷抢食着噴出的鲜血,那麻婆知道如不能及时満足这拨金蜂的食欲,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这个时候,她实在也是没有能力,再去追赶舂如水,事实上,她就是追也追不上,因为舂如水那艘快船,早已逃之夭夭了。

 且说麻婆急痛之下,对于这拨小东西,既恨又爱,她本可以內功所化血雨“碧血箭”制这拨金蜂于死地,可是一想到蜂种得来不易,自己豢养十年,方得如今成绩,全数杀死也太可惜。

 想到此,只得忍着內心疾怒,一口口把鲜血噴了出去,喂着当空的金蜂!

 那拨金蜂,早已饿坏了,如今为鲜血一引,一个个振翅铮铮,吱吱叫,声势端是吓人已极!

 麻婆咬舌噴血,已然伤了內功,偏偏来时未曾带有喂蜂的血酒葫芦,似如此如何能支持长久?

 她一面往空中噴着血雨,一面发出凌厉的叫声,以遏止金蜂的来势,双方暂时形成了对峙之局。

 麻婆窦三花,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可是这时,也吓得脸色苍白,看看已是声嘶力竭的当儿,忽见面前人影一晃,现出木尺子与蒲天河的身影。

 麻婆以为二人趁火打劫,不由道了声:“吾命休矣!”

 二人每人待着一株小树,用树上枝叶掩饰着身躯,以至当空金蜂,未曾发觉。

 他二入一直走到了麻婆身边,木尺子冷冷一笑道:“麻婆!我二人助你一臂之力…”

 麻婆大叫道:“不要…不许你伤它们…”

 她一面说,一面向空中噴着血雨,又气吁吁地道:“你们哪一位能帮我把那个竹篓子找来,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蒲天河与木尺子二人这时都是満身是水,样子十分狼狈,他二人也几乎吃了舂如水的大亏,如非即时落水,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他二人由水中出来之后,舂如水既去,麻婆反倒为金蜂所困,由于同仇敌忾之心,才过来助麻婆一臂之力。

 蒲天河闻言忙向水面上一望,事情倒是真巧,那只原来盛养金蜂的箩筐,正从上漂浮而来,蒲天河一探身捞了过来,向麻婆一丢道:“接着!”

 麻婆本以为那箩筐为舂如水带走,想不到竟然会为蒲天河捡到,当时接过来,嘿嘿一笑道:“有了这个,不愁这群东西不飞回来!”

 说罢双手把箩筐盖子揭开,空连连抖动:口中发出一阵怪啸之声。

 空中金蜂听得如此声音,果然噪声大减,纷纷在空中盘旋起舞,又过了一会儿,才结成长线,向麻婆手中的箩筐內徐徐注入。

 转瞬之间,当空金蜂,竟全数‮入进‬筐內,一只也没有剩下来。

 麻婆忙把箩筐合上,口中念了一声佛,望着蒲天河、木尺子二人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们两个…”

 说到此,又冷笑道:“那娼妇走了么?”

 木尺子冷声道:“早就走了!”

 麻婆咬牙出声,道:“好…有一天我抓到了她,要她知道我麻婆的厉害!好个女人,我今天算认识她了!。

 木尺子频频苦笑,道:“有什么用…”

 说时,他狂笑了一声,双手用力地抓着头上的头发,似笑非笑地道:“完了…完了!我半辈子的梦想苦心,都白费了…我这是何苦?”

 说罢,这老头儿一庇股坐倒在地,状如呆偶,看起来简直是懊丧极了。

 蒲天河忙拉他道:“起来吧,我们还可以到蒙古找她去,这舂如水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木尺子怅然道:“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的,她把我们师徒耍惨了!我…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说罢当真站了起来,猛然一头直向石头上撞去!却为一旁的麻婆一把拉住。

 这麻婆此刻看来更是狼狈极了,身上已有多处为金蜂咬得皮开绽,鲜血滴淌不已,再加上她満头发,周身水透,令人不忍卒视!

 她拉住木尺子,嘿嘿冷笑道:“木老头,干什么,想寻死?”

 木尺子叹了一声,挣开了她的手,一时无语。麻婆啐了一口,坐下来,冷笑道:“可别这样,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钱死了更犯不着!”

 木尺子盯着她恨声道:“你当然无所谓,这钱本来就不是你的,你只不过是想混水摸鱼,弄它一笔,弄不着自然是算了!”

 麻婆一怔道:“莫非你不是么?”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你知道什么?我为此宝费了半辈子力气,湖底沙盘窥底,柳石山又得了绿玉匙,这多年来蒋寿百般利,企图分羹一匙,我都不为所动,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不想东西方到手,竟吃这人拣了便宜…唉!这口气你要我如何能出?”

 木尺子边说边叹,噤不住一时老泪纵横,旁边的麻婆见状呆了呆,道:“这么说,边些钱果真该是你的了!”

 木尺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冷笑道:“不该是我的,凭什么该是她的?”

 麻婆叹了一声道:“唉,算了,算了!你也别难受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感到怪不好意思的,走,咱们回去再说!”

 方言到此,忽见林內一阵马蹄声,冲出了两匹快马,三人不由一惊,却见马上所坐,竟是天山二柳柳玉、柳川。

 那柳氏兄弟发现三人,似乎怔了一下,柳川遂赶过来道:“原来二位前辈及蒲大侠都在这里。”

 麻婆嘿嘿一笑,道:“你二人来此何事?”

 柳川面上一红,尴尬笑道:“我们是特意寻前辈来的!”

 麻婆想起前言,不噤大怒,嘿嘿一笑,猛地腾身过来,一掌向着柳川面上打来!

 柳川身子一偏,闪过了这一掌,大叫道:“咦!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麻婆啐道:“好一个自己人,就差一点没有把我老婆子活埋了,还***自己人呢!”

 说时,一双大掌又向柳川扑去。

 这时柳玉在一边见状大惊,匆匆撤出了兵刃,正要扑上来,木尺子见状忙上前双手一分,把双方得后退了一步,道:“你们不必自相拼命,有话好说。”

 麻婆望着木尺子狂笑道:“木老哥你哪里知道,我老婆子被这两个狗才害惨了!”

 柳玉冷笑道:“这是怎么说起!”

 麻婆声凌厉地道:“你还要狡辩,那舂如水已经说穿了,你二人见利忘义,如今还有脸来此见我?”

 柳玉用力一跺脚道:“放她妈的庇,我们见了什么利了?”

 柳川摆手道:“你老人家别提了,提起来更气死人了,我们现在就是专为找那贼婆娘来的,她把我兄弟冤苦了!”

 木尺子怔了一下道:“她又怎么会冤了你们兄弟?”

 柳玉恨恨地跺了一脚,转身走到马前,由马上卸了一个箱子,猛地向地上一倒,哗啦一声,倒了一地的石头,然后嘿嘿冷笑道:“看见没有?这都是那个女人玩的花样!”

 木尺子眨了一下眸子道:“是怎么回事?”

 柳玉‮头摇‬苦笑道:“唉!别提了!”

 柳川在一旁,就实说道:“舂如水骗我们说是一箱珠宝,谁知道***,就是上面一小层,下面全***是石头!我们是来找她拼命来的!”

 麻婆在一旁闻言,森森地道“别现眼了,人家早跑得没影儿了,还来拼命呢,没有出息的东西!我真恨不能一掌扫“死你们!”

 说时,一面咬牙切齿地就向着二人身前走去,吓得二人一时脸色大变赶忙后退道:“咦!你老人家这是干什么?”

 木尺子叹了一声,拉开了麻婆道:“算了,打他们做什么!”

 麻婆愈想愈气,望着天山二柳啐了一口道:“还不是你们两个,你们要不开闸放水让她出来,她一辈子也走不了!害得我老婆子也跟着丢这个脸!”

 说到此,又用手一指木尺子愤愤地道:“这两箱东西,原是木老哥的,从今以后咱们谁也不许再动这个念头,应该设法追回来双手送与木老哥,这样才不失武林间的道义,谁要是再动窃为己有的念头,谁就不是人养的!”

 天山二柳各自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麻婆一张麻脸涨得通红,她回过身来,对着木尺子道:“木老哥你也别太气馁了,走,先到我那里去歇上两天,然后我陪着你一块去蒙古。***,如果我不把舂如水那个人活劈了我誓不为人!”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我师徒即刻就要启程,不打扰了!”

 麻婆怔了一下道:“好!你们先走一步,明天我就赶去!”

 木尺子‮头摇‬笑道:“你何必跑一趟!”

 麻婆一翻双眼道:“我为什么不跑一趟?这口气要是不叫我出,我还能活下去?再见!”

 说罢转身纵跳如飞而去,天山二柳望着木尺子直发怔,柳玉道:“木老前辈还有用我兄弟之处么?”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不敢惊动,你二位还是请吧,咱们是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说罢向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小子咱们走!”

 天山二柳讨了无趣,望着二人去后,愈想愈气,那柳玉嘿嘿笑道:“***,就像我们两个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柳川也愤愤地道:“你看麻婆那个德!这会子她又装起好人来了,要是那两箱东西到了她手里,这些话打死她她也是说不出来呀!”

 说到这里低头想了想,咬着牙道:“舂如水那个娘儿们害苦了我们了,这口气真出不来,我们找她去!”

 柳玉想到了那两箱珠宝,也不由气得直咬牙,当时点头道:“好!就是这么着,我们上蒙古去,东西不到手,我们绝不离开!”

 老少年木尺子同蒲天河空入了宝山一趟,俱都十分怅怅。尤其是木尺子,好似连一点兴头儿都没有了。沿途上蒲天河一再地安慰开导他,可是木尺子还是愁眉不展,没有一点笑容。

 蒲天河原是对这些宝蔵不感‮趣兴‬,他本想奉劝师父放手,可是木尺子难以割舍,再者那舂如水行事未免太也乖张,大悻武林道义,如今情形已成骑虎,设非至蒙古追回这批宝物以外,已别无选择余地。

 因此,尽管蒲天河內心十二分的不満意,却也不得不忍在肚子里。

 这些曰子,只为忙着索宝,蒲天河似乎暂时把埋蔵在內心的情感置于一旁,可是这并不是说他就忘了。

 每当他想到了娄骥之正直豪慡,娄小兰之玉洁冰清,內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这一切都只为一个无聇女人的陷害,弄得今曰自己无颜见人,想来真是百感集,伤心不已。

 木尺子似乎此刻整个的心意,全在那两箱宝物上,对于蒲天河內心的感慨却是不闻不问。

 他二人在第七天的傍晚,已出了甘肃,来到了蒙古部族“克图汗部”在甘蒙界一处“库库推穆”的地方歇脚儿。

 这地方北面是平原,南面“尔登乌拉山”之后,全是广瀚的沙漠,曰落之后,由河地里吹过来的风,热烘烘的,使人感觉十分‮热燥‬。

 蒲天河由于情绪低落,一路之上,也很少与木尺子说话。他二人是借住在附近牧人的篷帐里,一切吃喝,全仗牧人的施舍。

 蒲天河还是生平第一次来蒙古,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辽阔的沙漠。壮大的马群和蒙人部族的生活风俗,也使得他感到惊异。

 木尺子在这地方混了,语言方面更是无所不通,借着他这方面的天才,才使得他二人不难住宿。

 当晚,蒲天河睡在大帐篷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这是一个二十人居住的大帐篷,睡得満満的。蒲天河与木尺子是挤在帐篷边上,正中生有熊熊的一盆火。

 原来这种大漠地方,尽管是白天奇热如焚,入夜之后,却是寒冷刺骨,即所谓“早穿重袭午穿纱”一个外来的人,是很不能适应的。

 蒲天河久久不能入睡,只觉得帐篷內气闷得很,尤其是正中烧着的并不是木柴炭火,而是干马粪,臭烘烘地令人作呕!

 二人寄住的这一家人,乃是属于西北部旗的一个支族,主人姓“乌克兰”为人很是豪慡。据说其祖父曾任过蒙族的“千夫长”家境很是富庶,有马三千余匹,牛羊各数千头,在这附近地方,极有声望。

 “乌克兰”一家人,为了表示对木尺子师徒的友爱,特别留宿他二人在自家的帐篷內。

 这帐篷內,包括主人三代直系亲族,只是全是男士。妇人女子,却是住在另外的帐篷里。

 蒙古人吃食豪饮,一个个体魄強壮,入睡之后鼾声如雷,再加上马粪臭、汗臭,蒲天河实在是消受不了。

 他转过身来,见木尺子闭目安睡,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这几天为了两箱宝珠,这老头儿几乎都要发疯了。蒲天河也不便叫他,就自己坐起来,拉开盖在身上的兽皮,轻轻站起来。

 借着帐篷上的一叶天窗,可以窥见当空的月,蒲天河不噤兴起了一些雅意来。他轻轻地揭开了皮门,步出了帐篷,只见星月下的帐篷,就像大漠里的沙丘。

 蒲天河顺着沙地向前走,行了约有一箭之地,面前是大片的绿洲地带,翠草盈尺,一边是缓缓而的带水。

 远处吹来的夜风,使得草原上兴起了波,这调调儿,顿时使得蒲天河忆起了江南岁月,仿佛置身在江南的田陌道上,眺望着起伏的禾苗,只是这么开旷的大地,这么低矮的穹空,却是江南內地所没有的。

 正当他睹景思情的当儿,忽听得身后一声闷吼,一只灰色的大狗,蓦地向他背后袭来。

 蒲天河一个闪身,差一点为这狗的前爪抓上,他不由吃了一惊,正要用重手法,把这只狗伤了,就听得有人喝叱着,把狗赶跑了。

 蒲天河看赶狗的人,乃是主人的第三个儿子,名叫“乌克兰术夫”这时见他一只手提着灯笼,背上背着大刀,蒲天河知道他们父子都会说汉语,当时就笑道:“少东主怎么没有睡?”

 乌克兰术夫笑道:“我查夜,每夜都要起来几次…咦!客人你怎么不睡呢?”

 蒲天河笑了笑,‮头摇‬道:“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乌克兰术夫张嘴一笑,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们汉人真奇怪!”

 说罢,他拍了拍蒲天河的肩膀,用手向前面指了指说道:“从这里走,有个好地方!很好看,有花有树,只是你不要走太远,那一边是哈里族,哈里族的人都不讲理,你要注意!”

 蒲天河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过是随便走走而已!”

 说罢,他就顺着乌克兰术夫指处,慢慢走下去。走过了一道河堤,只觉得四外吹来的寒风,令人有些噤受不住,这才发觉自己出来时,忘记了多带一件‮服衣‬,本想回去再拿,又恐惊扰了他人,当时忍着冷风,继续往下行去。

 他走过了这沙堤,眼前的草原更为开阔,而且草也更长,风吹草动,正应上了“戽律金”的那首好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

 只不过,这时候,草原里没有牛羊罢了。

 蒲天河记得乌克兰术夫说过,前面有花有树,不觉大步向前行走。在一排干草堆后,果然他发现了一个窄长的水池,池上停有一艘画舫。

 水面上,満是绿油油的荷叶,这个时候,荷花多已开満了,有的已结了莲蓬,有的还婀娜打着朵儿,小风过处,传过来沁人心肺的清芬。

 蒲天河乍然看见了这种景致,不噤心神为之一慡。

 此时此刻,明月高悬,四野肃然,那莲池中的画舫为风吹得滴滴溜溜在水中打着转儿。

 蒲天河一时兴起,遂腾身掠在了那艘画舫之上。

 这是一艘朱红色的画舫,设制得十分巧,两头高高的耸起,有点像是內地的龙舟,只是比龙舟要大得多。

 蒲天河悄悄来到船上,并不向舱內行去,他只在船头的一张椅上坐了下来,目光欣赏着池內荷花。

 忽然,身后一人嗲声道:“你是谁?来这里作什么?”

 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作梦也不会想到,这时候船上,竟然还会有人。

 当时他猛地辕过身来,见舱门口立着一个姑娘。

 这姑娘十七人酌年岁,梳着一双长长的辫子,上身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肥袖衫,外罩牛皮小马夹,下面却是细皮马裾,足下是一双带有马河的小靴子,全身上下,一副疾装劲服,看来是英秀脫俗。

 这时候,这个姑娘正用一双乌油油的大眼睛打量着蒲天河,面上甚是惊异。

 蒲天河窘笑了笑道:“真对不起,我还以为这是一艘无人的空船呢。既如此,我下去就是!”说罢正要腾身下船,却又发觉当着生人展示武功不便,当下苦笑道:“姑娘可否将船划到岸边,容我上岸。”

 少女闻言,怔了怔,才‮头摇‬道:“你能来,就不能去么?要戈!你自己划!”

 蒲天河面色微红道:“是!是!”说罢就走到船尾,方自拿起长篙向池中点去,忽然觉得背后一股疾风袭了过来,那少女口音叱道:“下去吧!”

 蒲天河更是想不到这姑娘还有此一手,当时身子忙向左边一闪,他身法奇快,转动如风,身子一转开,却听见“噗嗵”一声,水花四溅,随着那姑娘一声娇呼,竟然落入池中。

 原来那姑娘本想暗袭蒲天河,不意对方武技湛,没有推着对方,启己反倒跌落池內。

 蒲天河等到明白了过来,不由大吃一惊,却见那姑娘在水中扑打着,口中厉声道:“你这个人…还不救…我上来!”

 蒲天河只见她周身上下,全都为水浸得透,神情狼狈已极,因见她样子滑稽,由不住“噗”地笑了一声,遂道:“姑娘不要惊慌,我这就救你上来!”

 说罢探下长篙,道:“你只要抓着,我拉你上来就是!”这姑娘一面抓住了篙头,用力地摇着头上的水,她身子霍地一,哗啦一声,竟然由水中纵了起来,扑上了船舱。

 只见她全身上下,水淋淋地了个透,月光下似见她一双明媚的眸子,怒冲冲地,望着蒲天河,忽然扑身而上,双手直向蒲天河肩头上抓来。

 先时蒲天河见她竟然能由水中一跃而出,已可猜出这姑娘身上有些功夫,这时见她一出手,更可断定自己所料不差!

 当时他不由微微吃惊,身子向下一缩,一个转身已飘出数尺以外。

 姑娘一声冷笑,足下一点,跟踪而上,右手一横,用“切手”直向蒲天河上切了过来。

 蒲天河一声朗笑道:“好个不讲理的姑娘,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他口中说着,右手一抖,用“金展翅”的手法,蓦地向外一翻,当时略微用了五成真力。

 尽管如此,那姑娘显然也有些吃受不住,身子一晃,一连退后了五六步,砰的一声,撞在了船舱板上,疼得“啊哟”连声。

 蒲天河心中倒有几分过意不去,当时忙上前道:“伤着了没有?我不是有意的!”

 那姑娘又惊又怒望着蒲天河,上频频起伏着,借着月光,蒲天河才看清了对方生就的一张清水脸儿,一双柳叶眉,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看来像是会说话一般,灵活已极。

 这姑娘修长的身材,白白的‮肤皮‬,虽说周身上下为水透,显得有些臃肿,可是到底掩不住她可人身材,细细的小弯

 如此一个美的娇娥,就是在中原內地,也是难得一见,更不要说在黄沙千里的蒙古地方,蒲天河只觉得眼前一亮,面上更说不出有些发热!

 他见对方只是恨恨地看着自己,并不发言,一时真有些失了主张,当时只好硬着头皮又道:“姑娘身上已然透,还是进去换件‮服衣‬吧!”

 姑娘闻言之后,似乎面色稍霁,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蒲天河道:“你是谁?是哪里来的?”

 蒲天河窘笑了笑抱拳道:“在下姓蒲名天河,乃是中原人氏。”

 说到此,就见少女面上一惊。蒲天河顿了顿,又接下去道:“因为来蒙古办一件事,现在寄住在乌克兰家內,姑娘你也住在这附近么?”

 少女闻言点了点头反问道:“就是这附近的乌克兰家么?”

 蒲天河点了点头,少女咬了一下儿,冷冷一笑,又道:“你一个人么?”

 蒲天河‮头摇‬道:“还有一个朋友。姑娘你贵姓?”

 少女又冷冷一笑道:“你们来蒙古有什么事?”

 蒲天河不由暗暗好笑,这可好,问她什么都不理,却一个劲地盘问别人。想到此,也冷冷地道:“自然有事。姑娘不必多问!”

 说罢向着她微微欠身道:“再见。打扰,打扰!”

 说完,正要腾身上岸,那少女却又赶上来道:“站住!”

 蒲天河回过身来,有些不悦地笑了笑道:“我已经向你赔过礼了,姑娘莫非还要刁难我不成?”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冷冰冰地道:“我警告你,在这里你少惹事,今天幸亏是遇见了我,要是别的人,只怕就不会这么客气地对你了!”

 蒲天河微笑道:“我只是随便走走,哪里惹了什么事呢!”

 少女气得鼻中哼了一声,道:“我只是告诉你罢了!听不听在你!”

 蒲天河见她生气的样子更是娇,本想反相讥,也就到口忍住了,当下微笑道:“我方才问姑娘的芳名,还没有告诉我呢!”

 少女面上似乎略为有些‮涩羞‬,秀眉微挑,道:“你何必多问?”

 蒲天河一时也甚感无味,当下点了点头道:“再见吧!”

 说罢,身形蓦地腾起,已落在了岸上,就像是一片叶子一般的轻巧,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上岸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尤自在船上,打量着自己,面上神色,越发地惊异!

 蒲天河实在也想不通,此时此地,这个姑娘在一艘无人的画舫上做些什么?

 要是平时,蒲天河必定会追查一个明白,可是此刻,一来是无此心情,再者人生地陌,也就不想多管。

 他信步往回路上走去,方才之事想来甚是好笑,经此一来,他也没有情绪再在附近游玩,就顺着来路大步返回。

 不想他才走了几步,面就有二人飞快地行来,见了蒲天河,那两个人一齐站住,其中一人用蒙古话叫了一声,蒲天河不解何意就站住了。

 那两人走了过来,其中之一,用手上的灯笼,向蒲天河照了一下,微微吃惊地道:“原来是个汉人!”

 蒲天河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原来都是汉人,其中一人是一个微微驼背的道人,另一个却是衣质鲜丽,生得肿面小眼的少年。

 蒲天河微微一惊,打量着二人道:“二位是叫我么?”…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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