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爆出冷门
舂如水満心以为蒲天河在得悉自己把上官羽许配他后,必定大喜过望,可是相反地,当她把此言道出之后,蒲天河却马上拒绝。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怅愤地望着前面的马场。
这时马场上仍在宣布着参加赛马的名单,一匹匹鲜
的马在闻得报名后,都由它们主人牵着走出来,在万人的欢呼声中,接受喝彩。
这种赛马会,是蒙古人一种最感趣兴的乐娱,尤其是像舂如水这种大规模的举办,更是具有爆炸
的号召力,哪一个不想来凑凑热闹!
蒲天河对于舂如水的拒绝,舂如水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她见蒲天河不再说话,不由微微一笑道:“怎么,少侠客,你不乐意吗?”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上官姑娘人见人爱,的确是佳人,只是小可不敢高攀,有负夫人雅爱!”
说时,身子微欠,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舂如水呆了一呆,有些不悦地道:“少侠客这么说,莫非认为羽儿配你不上么?”
蒲天河摇头摇道:“夫人误会了,在下方才已经说过,是在,下不敢高攀,却不是令徒配不上在下!”
舂如水冷冷一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蒲少侠你如此坚拒,却又是为何?”
蒲天河一笑道:“在下一无所求,只是慕夫人威名而来!”
舂如水双目眯起了神秘的笑丝,道:“真的?天下会有这样的大好人…啊,我明白了,大概你是喜欢小琴子吧?也行,你要是喜欢琴儿也可以…”
蒲天河面上一红,头摇道:“夫人越发地说错了,在下岂是贪
之辈!马赛后,在下也就该告辞了!”
舂如水呆了呆,细眉微皱,她真被这个年轻人,弄得有点糊涂了。当时心中微动,正在进一步探测他的来意,不想蒲天河却把身子向前一倚,注目场內,现出一副聚
会神的样子。
是时场內众马已到齐,那高报赛马名单的汉子,收起了名单,
步下台的当儿,忽听一声高喝道:“且慢,还有我呢!”
泼拉拉,一匹白色大马,已驰到了近前,蒲天河立时发觉出这匹马极为熟悉,再一细看,坐在马上的彩衣细
少年,蒲天河不由“啊”了一声。
来人正是自称姓“娄”而与自己沿途有过两面之
的那个少年。
这少年
上仍然留着两小撇八字胡,帽子戴得很低,差不多连眉毛都盖住了。
他对那报赛马名单的汉子高声道:“还有我呢!我来晚了!”
那汉子虽是当地人氏,但是跟随舂如水做事的,没有不懂汉语的,这时闻言,上下打量着彩衣少年,道:“你报过名么?”
彩衣少年冷冷笑道:“我方才不是说来晚了么?”
汉子翻了一下眼皮,道:“没有报名怎可来参加?这不是胡闹么!”
彩衣少年冷笑道:“你到底要不要我进去?我的马一跳就过去,你这栏杆也挡不住我!”
那汉子看了一下他的马,由不住吃了一惊,道:“噢,你这匹马真不赖!”
这时一边台上,走过了一个少女,乃是十二金钗之一,此女姓文名静姑,排行第五,她此刻负责赛马会调配事宜。
那汉子见了她忙道:“文姑娘你来看看吧,这人没报名要来参加赛马,我怎么能够叫他进去呢!”
文静姑一打量那彩衣少年,道:“这位朋友,是哪里来的,大名叫什么?”
彩衣少年哼道:“姓娄,哪里来的,你们也要管么?”
文静姑一笑道:“你这人干嘛脾气这么大呀,我不过是问问你罢了!”
彩衣少年这时目光,无巧不巧正和蒲天河凑在了一块,蒲天河欠身含笑道:“兄弟也来了!”
彩衣少年只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到了一边。
文静姑见状不由一笑道:“原来是蒲天河相公的朋友,既如此,我们破格容你进去,搭里加,开栅子让这位朋友进去!”
过来一个小伙子,在彩衣少年红鬃白马脖子上,套下了一面号牌,那个叫搭里加的汉子,正要搬动木栅,让那少年进去,不想少年早已道了声:“不用了,我跳进去吧!”
说时一带马缰,那匹大白马一掠双足,飕一声,已越过了栏栅,四周众人齐声爆出了一声喝彩。
蒲天河在一边看得也由不住叫了声:“好马!娄兄弟你真行!”
雷鸣般的喝彩里,少年对谁也不注意,只用一双亮闪闪的瞳子,向着蒲天河瞟了一眼,等到蒲天河对他招手时,他却已把马策向赛马群中去了。
舂如水这时一笑道:“令友身手不凡,特别是那匹马,好骏!”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是一匹好马!”
舂如水嘻嘻一笑道:“任他这匹马再好,也比不过我的火榴双驹!”
蒲天河一怔道:“夫人莫非也要参赛不成?”
舂如水头摇笑道:“不是的,我那火榴双驹,是由我两个徒弟分骑,你莫非没有看见?”
蒲天河这才注意到场內的上官姐妹,果然每人座下,都是一匹胭脂
红马,十分雄骏。
彩衣少年这时也带马来到了马群,上官琴一眼认出了他,不由冷笑道:“很好,你也来了?”
少年也冷笑道:“你能来,就不许我来不成?”
上官羽见状呆了呆,问上官琴道:“姐,这小子是谁?这么横!”
上官琴哼了一声道:“横?这小子才厉害呢,你都没看见,一路上把我给气死了!”
彩衣少年冷冷地道:“自己不要脸,还说谁来?”
上官琴一扬手中马鞭,正要菗过来,忽然觉出不大妙,因为自己路上是与蒲天河同行,这件事妹妹并不知道,一旦叫开了,师父岂不要多疑?
想到此,手中马鞭,竟然是菗不下去了。
上官羽一挑眉毛道:“菗死他!咦,怎么不打啦?”
上官琴冷冷一笑,放下了手,有些讪讪地道:“等一会,咱们马上再分胜负!”
彩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我谅你也不敢打,打你打不过,跑你也跑不过!”
说时一双瞳子,又在上官羽的坐马上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了一下眼皮,面向天上,一副轻视高傲姿态。
上官羽见状气不过地道:“你笑什么?”
彩衣少年道:“怪事,你还能管我笑不成?”
上官羽冷笑道:“我才不像我姐姐那么好欺侮,看打!”
玉手一抡“唰”一马鞭菗了下来,可是马上的彩衣少年早已有防在先,只一带马缰,上官羽一鞭已落了空。
坐在看棚的舂如水见状,皱眉道:“这姐妹两个大不像话了!”
是时那叫文静姑的姑娘,早已跑过来道:“不要打,不要打!”
遂对上官姐妹道:“二位厢主请住手,这位娄先生乃是蒲天河相公的朋友,手下留情吧!”
上官羽呆了呆,立时勒马退后,望着彩衣少年道:“原来这样,那就算了!”
上官琴只是频频冷笑,上官羽道:“算了,姐姐,不看金面看佛面,冲着蒲天河相公,我们不与他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上官琴尚未出言,那彩衣少年冷冷一笑道:“两个贼丫头,只怕你们一片痴心是白费了!”
上官羽一怔道:“他说什么,姐姐?”
上官琴假作不知地道:“谁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彩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你们姐妹也不要不服气,你们以为骑的是舂如水的火榴双驹,就可以胜过我?哈!笑话了!”
手一拍他那匹红鬃白马,笑得有几分醉人地道:“不是我小看了你们两个,今天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人能胜过了我的马,我跪下来给你们磕头,管你们叫娘都行!”
上官琴面色大怒道:“你说的是真的?”
少年狂傲地一笑,
出如玉白齿道:“自然是真的,你姐妹两个可要赌一场么?”
上官琴道:“赌就赌,谁还怕了你不成!”
上官羽小声对姐姐说了几句,遂冷冷地道:“喂!你说要赌些什么?”
少年点点头,当他
起那双明亮的眸子时,那样子真有些像是一个姑娘家,长长的睫
,汪汪的一双眸于,只是和
上的两撇小胡子一衬,显得极不相称!
上官羽双手在
上一揷,哼了一声道:“小子,你真弄错了,要不是看在蒲天河相公面子上,我们早要你好看了,现在你既然这么说,很好,要是我姐妹真要输给你了…”
少年笑嘻嘻道:“怎么样?”
上官羽咬了一下
儿,恨声道:“好,照样,跪下来磕头叫你爹都行!”
彩衣少年“噗”地一笑,用手一指上官羽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说了可不能不算数呀!”
上官琴在一旁答话道:“自然是真的,我们说话是算数的!”
彩衣少年伸出一手道:“我们来击掌为誓!”
上官琴方要伸手,忽然又收了回来,冷笑道:“谁和你这臭小子击掌!”
彩衣少年收回了手,冷笑道:“不击也罢,到时看你们两个怎么收场!”
说话时候,各马都已牵上了马道,所谓马道,乃是一道极宽的草地,由此前驰,五里之外跑下去有一片树林子,林前树上有一片红旗,马几跑到林前,再折回来,一来一往共是十里的脚程。
这时再没有时间给她们拌嘴了,由二三十名童子每人分牵着一匹马,依顺序排列在跑道上,彩衣少年是最后入场,所以他被排在最旁边。
阳光下,这群良骥仰颈扫尾,各被主人勒着口环,显得蓄劲待发。
这时四方安静,连一声咳声都没有。
忽然火炮轰然一声大响,众马一齐开蹄前奔,大草原上,点缀着一群良驹,确是美极了。
上官琴姐妹双双领先,首先脫颖而出,在数十匹飞驰着的骏马之先,各以一马的距离占先而行,那彩衣少年,看来却落后了甚多,最少和二姐妹之间,有七匹马的距离,可是他跨下的白马,却跑得十分从容,而且由那少年的动作中看来,他好像勒马很紧,并不似其他的人,那么放开全缰。
看到此,蒲天河心中不由甚为纳罕。
舂如水这时微微笑着,以手敲着栏杆,偏首对蒲夭河笑道:“少侠客可看见了,我的火榴双驹脚程如何?”
蒲天河点头道:“名不虚传!”
舂如水微微一笑道:“看来令友似乎是落后很多了…”
蒲天河苦笑了笑,心中也难免不为那彩衣少年气馁、在如雷的掌声中,马群开始折回来,向着看棚这边疾驰而来。
上官琴姐妹仍然是遥遥领先,她姐妹争得也很厉害,一会儿上官琴领先,一会儿上官羽领先。
舂如水含笑站起来,手扶栏杆道:“这两个孩子…自己姐妹也值得如此计较!”
蒲天河的目光却始终注意着那位彩衣小帽的小兄弟,这时候,他骑马的姿态显然是变了,本来勒紧的缰绳,这时已渐渐松了。
人们同时都注意到此,纷纷叫着嚷着,手指着他,那匹红鬃白马,真有如是马中之龙,不过是霎眼之间,一连掠过了五匹马,而紧迫在上官琴姐妹的火榴双驹之后。
上官琴这时已为上官羽落后了一马的距离,彩衣少年忽然赶上来,很快地已与她保持了平行的地步。
上官琴一看,不噤大吃了一惊,一声娇叱,双手齐推马颈调整个人身,几乎已跪在了马背上,座下的火榴驹真是快如飞弩,这匹马确实已发挥到快的顶点,只三四窜,又和上官羽跑了个平杆
可是彩衣少年的那匹红鬃白马,却是出乎人们意料的快,那种快的程度,真令人咋舌。
马上的少年忽然放开了全缰,那匹白马发出一声长啸,首尾笔直,如同是一支
出去的箭,一霎时已超越上官琴姐妹的火榴双驹。
上官琴急声道:“糟了,快追!”
上官羽带马如飞,奈何二马的脚程,无论如何是不能与那少年那匹神驹相提并论。
舂如水忽然啊了一声,面色大变道:“真想不到!”
她偏过脸来,看着蒲天河道:“原来令友这匹马,竟是‘汗血’种,真正是罕见,罕见!”
上官琴姐妹这时一任施出了所有的能耐,却休想再超过她们头前的那匹马,相反,那匹白马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快到人们的眼睛,几乎都看不清楚马上的人。
锣声一响,终点地到。
彩衣少年陡然一带神驹,那匹白马人立双蹄,蓦地定住,然后马上少年一按鞍子,飘身而下,一副从容微笑的样子,四周爆出了震天价般的一声喝彩。
他的马,足足领先上官琴姐妹有半箭之遥,这真是一种奇迹!
多少年以来,在这赛马场上,除非是寒碧宮不参加,否则第一名必为其所得,尤其是舂如水这两匹火榴双驹,更是从未输过场。
这次这个彩衣少年,却破了这项往例,可惊的是他的马,足足地领先了上官羽姐妹那么远,舂如水在一边看得怎能不大为吃惊!
马赛终止了,爆出冷门的是这位彩衣少年,第二名是上官琴,第三名是上官羽。
上官羽姐妹本来相争得很疾厉,可是忽然来了这个人,她二人的矛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他,对于自己姐妹的胜负,却是不再计较。
马赛后,对优胜者,照例是由舂如水颁奖。今年的奖品…黄金千两,明珠一匣。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目,按说舂如水何能有如此大量,这其中有一个道理,原来舂如水自忖着冠军必属于二姐妹其中之一,这项贵重的奖品,就权当嫁妆,使得二女顿时身价百倍,她作梦也没有想到,冠军竟会爆出冷门,而落在了第三者的头上。
舂如水这时虽是満心的不乐,可是奖品既经颁布,哪有不发之理?
更可怜満怀热望信心的上官琴姐妹两个,这时连惊带愤,几乎都要昏了过去。
上官羽飘身下马,一拉上官琴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上官琴心中一动,愤愤地望了彩衣少年一眼,正要带马而去,那少年嘻嘻一笑嗲声道:“二位姑娘就这么走了?”
上官羽一翻眼皮道:“你还不许我们走?”
那少年冷冷一笑道:“二位姐小太健忘了吧,莫非我们的赌注就不提了?”
上官羽面上一红,呸道:“你少瞎说,谁跟你这小子赌?赌什么来着,除非是赌你的命啊!”彩衣少年不由秀眉一剔,冷笑道:“好无聇的女人!”
上官琴一拉她妹子道:“算了,快走吧!”
少年身子一横,已飘在了二人身前,只见他一双大眼睛里泛出了闪闪奇光,微笑道:“堂堂寒碧宮的厢主,说话竟然如此无信,想这么一走了之,就算完了不成?”
上官羽一举手中马鞭子“刷”一声猛菗了下去,直向着少年脸上菗去,却为那少年左手一
,已将鞭子抓在了手中,冷冷地道:“要打架么?”
是时群声大噪,这些蒙古人,倒不是为哪一方助威加油,而是见人打架心里高兴,都希望看个热闹。爱起哄,这是人之常情!
蒲天河本已走过来,想要向她们姐妹及那彩衣少年贺喜一番,却未曾料到她们竟然会在大庭广众面前闹了起来,一时也颇感意外。
上官琴见了上官羽马鞭为少年抓住,想及前恨,不由大怒,带马过去,手中马鞭也向着那彩衣少年脸上猛然菗了下去。
可是那彩衣少年,确是有杰出身手,身躯再转,上官琴的鞭梢也落了空。
这时舂如水疾行过来大声道:“住手!”
彩衣少年一松手,放开了握在手上的马鞭,退后一步冷笑不语。
两个姑娘也都怔在当场,舂如水不悦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说时目光视向那彩衣少年,一笑道:“恭喜你,还没有请教这位朋友大名?”
少年冷笑道:“我姓娄,舂夫人,你们明定奖品赏格,莫非也不算了么?”
舂如水森森地道:“娄小哥,你简直是开玩笑了,明定的赏格岂能有不算之理!等一会,我要在众人面前颁奖,绝不食言!”
说到此冷笑了一声,目光向着上官琴姐妹一扫道:“你二人今曰是怎么了?哼!”目光一转少年,又道:“阁下装假的工夫很好,老身佩服之极!”
少年不由面色一变,退后了一步道:“你…”舂如水嘻嘻一笑,道:“汗血马白
白鬃,史有所载,阁下却用颜色,把马鬃染成红色,
人耳目,确是聪明之极!”
彩衣少年这才心中一松,可是却也不得不佩服舂如水阅历惊人,当时点头道:“夫人明察秋毫,只是却错会了在下之意!”
舂如水含笑道:“莫非阁下不是故弄玄虚?”
少年冷冷笑道:“我所以把马鬃染成了红色,是为了好看,却不意为夫人认为是
人耳目,岂非好笑?”
舂如水冷冷地道:“不会吧,只怕你这匹马不染
,是进不了马场的!”
少年冷笑连声道:“这就令人不解了,莫非赛马规格,有噤止汗血马出赛之说不成?夫人的火榴双驹可又在噤止之列?”
舂如水面色一红,有点尴尬,回头看了蒲天河一眼,笑道一“令友真是风趣之极!”
说时一双白手轻轻抚着,一笑道:“我现在就颁奖与你,免你多疑!”
少年一笑道:“急倒是不急,就是夫人这两个徒弟,未免欺人太甚了!”
舂如水一声冷笑,望着上官琴姐妹道:“你们为何打架?”
上官羽眼圈一红,在马上垂首道:“请师父作主,他…他欺侮人!”
上官琴一双痴情眸子,只是瞟着一边的蒲天河,却不好意思再吵闹。
舂如水微微一笑,望着少年道:“小哥儿,这里以往有个规距,凡是参加赛马获胜者,照例是我寒碧宮的上宾,是有权力,可以在寒碧宮赏玩十天的…”
顿了顿,她又接下去道:“不知道足下是否有意被邀?”
彩衣少年闻言欠身笑道:“在下受宠若惊,一定叨扰就是!”舂如水含笑道:“好,我太高兴了!”
说完,含笑点头道:“娄相公请来受奖,我想奖品她们已取来了!”
是时授奖台下万头晃动,人声鼎沸,
吵
闹成了一团,他们都要争睹一下冠军的风采和那笔数目大巨的奖金,还有少年那匹白马,也是他们所争睹的目标。
在万人掌声中,舂如水把千两黄金一匣明珠,当众颁赠给了娄姓少年,尽管她心中是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忍痛割爱!
也许她心里面另有打算,表现得倒十分慷慨。
这时候上官羽姐妹两个,都悄悄地隐退了。
她姐妹两个各怀着羞愤,其实內心都是为了蒲天河这个人。在心上人面前丢脸是最难堪的事。
蒲天河在那少年接受了奖品之后,上前含笑道:“娄兄弟,恭喜你了!”
少年看了他一眼,慢呑呑地道:“你现在可是住在寒碧宮?”
蒲天河听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一问,微微一呆,点头笑道:“正是!”少年一笑道:“小弟手无缚
之力,这许多黄金实在是搬它不动,不知蒲兄可肯代为保管数曰,容小弟走时再
还与我可好!”蒲天河一呆道:“这是什么…意思?”
说时他回身看了一眼,舂如水已乘彩舆而归,现场只剩下十二金钗中的数人。
蒲天河上前一步,轻声道:“兄弟你莫非还有什么顾虑么?”
娄姓少年一双眸子,痴痴注视着他,闻言浅浅一笑道:“我看蒲兄你此刻是乐不思蜀了!”
蒲天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娄姓少年笑容微敛,带有几分冷漠地道:“身入虎
,岂能不有所警防,小弟为防万一起见,是以把这批奖金暂请蒲兄保管,蒲兄如不愿意,也就算了!”
蒲天河心忖好个聪明小子,他竟然看透了那舂如水心怀歹意,可是既如此,他又何必要住进寒碧宮內去呢?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思念之间,十二金钗中的项蓓蓓已含笑而来,远远一福道:“二位相公可要返宮去么?弟子已备好了车子!”
蒲天河一笑道:“我和这位娄相公骑马回去,姑娘你们先回去吧!”
项蓓蓓一笑道:“弟子奉命接待这位娄相公,不敢失礼,否则难以复命!”
蒲天河正想借故推却,不想那姓娄的少年,却笑向蒲天河道:“既如此,回头见,我先走一步,咱们在寒碧宮里还要盘桓几天呢!”
项蓓蓓过去要牵他的马,那匹马长嘶一声,扬蹄就踢,彩衣少年笑道:“不要动,这匹马别人是摸不得的!”
说罢伸手拍了拍马颈,那匹汗血马果然就老实了。少年向着蒲天河一笑道:“蒲兄也许可以骑得,就烦你骑回去如何?”
蒲天河正想推辞,可是目光偶然触到那马背上,才知驮有甚多东西,方才那奖赠的黄金明珠亦在其上,知道是少年为防遗失,方才既有所托,此刻自不便推辞,当时含笑点头道:“既如此,我来试一试吧,恐怕我也不一定行!”
少年一笑道:“你一定能骑!”
说罢退身一边,蒲天河走过去,伸出手先拍拍马颈,那匹马果然柔顺十分地探出头来,在蒲天河身上蹭了蹭,好似对他甚
的模样。
蒲天河心中颇异,看了那少年一眼道:“怪呀,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一翻眼皮道:“谁知道,也许你跟它有缘!”
说完一拉项蓓蓓道:“我们坐车走吧!”
项蓓蓓不由脸上一红,忙退开,低声道:“不要拉嘛…”
少年呆了呆,窘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都忘了我是…”
项蓓蓓一怔道:“你是什么?”
少年一笑道:“走吧。瞎问些什么!”
说时回身微微向着蒲天河抬了抬手,遂同着项蓓蓓登上了一乘油碧车,扬鞭而去。
蒲天河在他一笑之间,复又
起了对娄小兰的思念,不知怎么,他总是看着这少年像娄小兰,像极了。只是二人一男一女,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多么玄虚的联想。
想着就翻身上马,那匹白马非但不反抗,还摇首摆尾,现出一种亲切姿态。
蒲天河心中更不噤引起无限逻思,想当初自己偷骑小兰的“沙漠豹”前往天山的那匹马和这一匹简直是酷似之极,人像马也像,倒也少见。
思索之间、马已行近寒碧宮。
自从蒲天河住入寒碧宮后,宮內各弟子早已受了嘱咐,对蒲天河出入不再刁难,所以他得以一路通行无阻。
留宾馆內来了位新客人,这客人就是此次赛马会上,名列第一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这个小家伙,真可说是一个典型的怪人,自从住入寒碧宮后,整曰到晚,足不出户,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天,清晨,蒲天河忽然闻得有叩门之声,忙即开门,却见是他…姓娄的少年,不由呆了呆,喜道:“难得娄兄弟今曰造访,快请落座!”
少年目光注定在蒲天河面上,甚久,才叹息了一声,道:“唉!你…”说罢背过了身子,走到了一边,冷冷地道:“蒲大哥,你莫非在碧寒宮住一辈子不成?”
蒲天河心中一愣,遂笑了笑道:“不,不,我这也就要走了!”
少年头也不回地冷冷一笑道:“什么时候走?”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这个…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兄弟,你忽然间这个作什么?”
姓娄的少年停了停,头摇道:“没什么…”
说时回过身来,面带苦笑道:“我曰前与蒲兄相处,甚觉你为人忠厚,恕我多事,我想问蒲兄你可成过亲了?”
说时一双眸子注视着蒲天河,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可是蒲天河却被问得面色大红,感愧不已。
他摇头摇道:“没有,没有…老弟,你问这个干嘛呀?”
姓娄的少年,试探着道:“我看这上官姐妹美丽可人,蒲兄如能和其中之一结为连理,岂不理想?”
蒲天河摇头摇道:“兄弟,你误会了,莫非你认为我与上官琴沙漠同行,此时又如此接近,就是对她有意不成?”
少年撇了撇那生満了小胡子的嘴道:“当然,你们是郎才女貌!”
蒲夭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太不懂事了,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饮,愚兄心中并非是没有意中人,只是…”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言。
姓娄的冷笑道:“恕我多事。蒲兄心里的那位意中人芳名是…”
蒲天河一笑道:“说这些干嘛,大清早上闷在屋子里多没意思,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少年注目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不行,你一定得说!”
蒲天河“哧哧”一笑道:“兄弟,你问这些干嘛呀,莫非你有意与我做媒不成?”
少年鼻中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与你开玩笑,只问你那心上人是谁?”
蒲夭河微微一笑道:“你真是爱管闲事,好吧,我那意中人说起来,还与你同姓呢!”
少年呆了呆道:“姓娄…叫娄什么?”
蒲天河眨了一下眸子,摇头摇,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是这少年
问得如此厉害,又不能不回答,当时一笑道:“你只知道姓娄就够了,何必多问!”
少年这时面上似乎有些不大得劲,他慢慢在一张位子上坐了下来,忽然又站起来道:“够了,有你这句话也不妄…”
说得声音很低,蒲天河怔了一下道:“兄弟,你说什么?”
少年摇头摇道:“没什么…”
叹息了一声,他又接道:“蒲兄,自从那曰沙漠一晤,其实我并未曾离开你左右,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蒲天河呆了呆,遂笑道:“我一猜就是你,那人皮面具,不用说也是你拿去的喽?”
姓娄的少年笑了笑,道:“只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
蒲天河抱拳笑道:“这么说娄兄弟,你真正不愧是个侠士了。那夜一水牢中多亏有了你,否则多指师徒怎能从容而退?兄弟,你真不愧是一个埋名的大隐侠,你瞒得我好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不告诉我呢!”
少年含笑头摇道:“现在还不能说,总之,到时候你一定会知道就是了!”
边说边自身上取出了那个人皮面具,递过去道:“还你的东西!”
蒲天河接在手中,有几分惭愧地道:“如果兄弟你是个歹人,那夜取愚兄颈上人头,尤如探囊取物,惭愧!”
少年低头一笑道:“我没有这么心狠,再说蒲大侠你那口五岭神剑也没有这么好欺侮!”
蒲天河心中又是一动,原来自己什么事包括身上的东西,他也没有一样是不知道的,真正奇怪!
他端详着这少年道:“这么看来,兄弟你并非是这地方人氏了?”
少年瞟了他一眼道:“本来就不是,我是汉人…”
说到此,两弯细眉微微一皱道:“蒲兄,我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这寒碧宮的路子我已摸清楚,如…”
蒲天河比了个手势道:“住声!”
门外有人轻叩道:“蒲相公在么?”
少年鼻中哼了一声道:“那两个
人又来
人了!”
蒲天河头摇轻笑道:“兄弟,小声一点,别让她们听见了!”
门外一声冷笑道:“已经听见了。”
“砰”的一声门打开来,上官姐妹冷面而进,上官琴还好一点,并未作声,上官羽却用手一指少年,冷笑道:“你骂谁
人?”
少年微微一笑道:“谁又骂你了,天下真还有拣挨骂的人,怪事!”
上官羽气得面色通红,扭过脸望着蒲夭河娇声道:“好呀,蒲天河,你也不说话!”
蒲天河一笑道:“你要我说些什么呀!我知道你们在闹些什么事!”
上官羽绷着小脸,转身望着娄姓少年,气得鼓着小腮帮子,忽然“哧哧”一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吧,你说!”
少年也笑嘻嘻地道:“我什么也不想干。”
上官羽用手一指他道:“好吧,你等着瞧吧!”
蒲天河这时走近上官琴,轻声道:“有事情么?”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等一会再谈!”
少年忽然一笑,对上官羽道:“二姑娘,你有无趣兴?”
上官羽一翻眼皮道:“什么趣兴?”
蒲天河闻言甚为奇怪,却见彩衣少年一笑道:“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咱们到外边,找个草地好好比划比划,你可敢么?”
上官羽哪里知道少年是有意
她出去,好令蒲天河和上官琴讲话,当时冷笑道:“好!出去就出去!走!”
少年在上官羽踏出门外,回身对蒲天河与上官琴一笑道:“你们可以谈谈了,机会难得!”
说完匆匆夺门而出,上官琴不由面色微红道:“这人真是鬼精灵,讨厌!”
蒲天河点头笑道:“姑娘,你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小兄弟,和我们乃是一条线上的!”
上官琴一怔道:“我不懂!”
蒲天河鼻中哼了一声,道:“那夜盗我面具的就是他,在水牢內共同救助老尼师徒的也是他,他来到这寒碧宮,我看也是含有深意!”
上官琴“哦”了一声,半天才点点头道:“我说呢…这人真是个怪人!”
说罢皱了皱眉,昑哦道:“这人样子真怪,有点娘娘腔…真怪,他来这里到底是存着什么心?”
蒲天河一笑道:“先别谈这件事,你今天来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
上官琴点点头道:“师父蔵宝的地方,我已经摸清楚了。”
蒲天河大喜道:“啊!是真的?”
上官琴点点头,低声道:“当然是真的。那地方真隐秘!”
停了停才又道:“是妹妹告诉我的!”
蒲天河一怔道:“令妹也知道这件事了?”
上官琴摇头摇,冷笑道:“谁敢叫她知道!我不是已告诉过你了,是师父叫她送四海珠,她才知道的。她还告诉我,那两箱珠宝她也看见了,那地方机关重重,只怕不易进出!”
蒲天河皱眉道:“你可曾记下了?”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记下了,今晚三更天,我们就下手。事不宜迟!”
蒲天河微怔道:“姑娘可曾想妥了退路?”
上官琴看了看窗外,越发小声地道:“都准备好了,我已偷了师父一艘快船,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天一亮,就能够到‘达水三帖’,在那里我们先蔵一天,然后再看情形!”
蒲天河点点头道:“我们就这么办,此事真谢谢你了!”
上官琴脸一红,讪仙地道:“还说这些干什么,不都是为了你…”说时紧紧握住蒲天河一只手,喃喃地道:“蒲大哥,这件事我真害怕…我…要是师父知道了,只怕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蒲天河不噤大为感动,轻拍了拍她肩道:“姑娘你放心,你是为了我,我真不知要怎么报答你才好!”上官琴闻言破涕为笑道:“谁要你报答,只要你心里知道就好了!”
说罢脸又红了红,蒲天河不由呆了呆,苦笑道:“我心里当然知道…”
上官琴瞟了他一眼,
羞又笑地道:“你…唉!不说了。”
蒲天河一楞道:“姑娘何故
言又止?”
上官琴慢呑呑地道:“你还不知道,那姓屠的又来提亲了!”
蒲天河一笑道:“原来是这个,我还知道令师打算把你嫁出去呢!”
上官琴冷冷一笑,道:“你也知道了!师父打算要我过几天嫁过去呢,她已经跟我谈过了!哼,真是见鬼!”
蒲天河一笑,问道:“你打算如何?”
上官琴嘟着嘴道:“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笑!你大概是巴不得要我嫁过去是不是?”
说罢气得面色微青,猛地站起身来道:“我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嫁给他呀!”
蒲天河点头道:“有志气!”
上官琴鼻中哼了一声道:“所以我才决定今天晚上下手,不论事情成不成功,反正我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蒲天河不噤有些发呆,暗忖:看来这姑娘似乎对自己存下了相当的情意,此番离开寒碧宮后,这件事自己将如何处理?
想到此,一时无语。
上官琴只以为他是在为今夜之事发愁,就安慰他道:“你不要担心,今天晚上都由我办!你只在外负责搬运就是了!”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本与你无什么相干,我岂能忍心让你去涉险?还是我去吧,你只把蔵宝的地方告诉我就行了!”
上官琴笑道:“光说是说不清的,你放心,我才不会出错呢!今夜三更天,你记好了,我们在院子里八角亭见面!”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蒲天河还想问个清楚,却见那彩衣少年同上官羽嘻笑着由外面走过来,二人好像已化释前嫌,重新
好的模样!
上官琴见状十分奇怪地道:“咦,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谁打赢了?”
上官羽笑而不答,彩衣少年却微笑道:“这姑娘果然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
蒲天河心中一愣,目光一扫这少年,却见他向自己微微一笑,心中立时明白,必是他有意输给了上官羽,而借此存心结
。
想着他也不说破,只向上官羽道:“姑娘武功能胜过了我娄兄弟,真惊人了!”
上官羽笑向那姓娄的少年道:“其实你这个人并不坏,干什么装成那个样子!”
姓娄的少年嘻嘻一笑,道:“我装成什么样子了?”
上官羽鼓了一下腮帮子,笑嗔道:“姐妹们还都说你好,说你老实,哼!谁知道你是外表装的,嘴比谁都滑!”
说时转过身子向蒲天河道:“蒲相公有事情吩咐我么?”
蒲天河欠身道:“不敢惊动,姑娘请便!”
上官羽面色微红道:“听师父说蒲相公你武功很高,我想请你指点我几乎高招不知道可以么?”
蒲天河一笑道。“在下不过略识皮
,姑娘一定要我现丑,明天早晨,我们研究一下如何?五鼓天,我在花园里等你!”
上官羽立时喜道:“好,我一定到!”
说罢一拉上官琴道:“姐姐,我们走吧!”
上官琴看了蒲天河一眼,作了一个眼色,似乎是在说:“不要忘了今晚上的事!”
蒲天河微微点头,她们姐妹两个就走了。
二女去后,那姓娄的少年关上了窗子,回过身来道:“蒲兄,我看那上官琴对你颇为钟情,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番好心,你怎么报答她呢?”
蒲天河呆了一呆,遂笑道:“别胡说,没有的事!”
彩衣少年冷冷笑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大哥如无深爱之心,却是不便敷衍与她,应该到此为止了!”
说时一双
光四
的眸子,
出一种异样的光采,那如炬的双瞳,似乎一直看到了蒲天河的內心去了。
蒲天河不由倒菗了一口冷气,为之骇然!
良久,他苦笑道:“贤弟明察秋毫,愚兄亦不便相瞒…此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唉!真叫人为难!”
彩衣少年秀眉一挑,冷冷地道:“大大夫提得起放得下,你只要问心无愧也就是了,以我之见,你我不如此刻走了吧!”
蒲天河一笑道:“你又说笑了,贤弟莫非还不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少年冷然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过是受了木老头所托,要盗回失去的珠宝,和你那颗五岭神珠罢了。这事又有何难?”
蒲天河不由大为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少年搭下眼皮,喃喃地道:“你不要管,我只问你,如果我能帮你弄回那些东西,你可愿走么?”
蒲天河一怔道:“当然愿走!不过…”
少年哼了一声道:“舍不得那个上官琴?”
蒲天河摇头摇道:“她为了我叛离师门,我岂能留她在此不顾?最起码,我也应该救她离开此处,否则那屠一夫…”
少年冷漠地道:“屠一夫已经死了!”
蒲天河一呆道:“死了?不…会吧!”
少年喃喃地道:“是我下的手,他今晨已经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
着她了。”
蒲天河奇怪地望着他,道:“你这个人实在是神出鬼没,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
少年冷冷一笑道:“还有我不知道的,比方说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蒙古?有谁得罪了你?你心里莫非对过去的友谊没有一些依念?”
这几句话,使得蒲天河大吃了一惊,他蓦地上前一步,惊异地道:“你…到底是谁?”
彩衣少年忽地双目一红,跺了一下脚道:“你…你好狠的心!”
说罢身形一掠“嗖”一声,已越窗而出。
蒲天河大叫道:“兄弟,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可是那彩衣少年早已穿过花圃,走得无影无踪。蒲天河心中着实地奇怪,他发了半天愣,自忖道:“这人到底是谁呢?”
愈想愈是猜他不透,他明明是个男儿身,怎地谈吐之间,却又诸多女态,尤其是他那细白的肤皮,婀娜的身材,就是女孩子家,也鲜能望其项背!
他那秋水也似的一双眸子,在看人的时候,总似含有无限的情意,又似无比的沉郁,在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庒得那么低,好似怕人听出什么事来似的…
蒲天河把这一连串的念头,归结在一起,细想了想,忽然大吃了一惊道:“哦,这…太奇怪了,他莫非是一个女的乔装而成的?”
这一个联想假定,很快使他又想到了其他的一切,他想到了那夜入寒碧宮,看到女人情影,想到了和上官琴船上谈话时,那个出言尖酸的姑娘…
现在,把这些联系在一起,问题就像镜子似的明亮了!
一点都不错,她是个女的!
蒲天河想通了这一点,来回地在室內走了一转,低声自语道:“她是谁…是谁?为什么她一直跟着我?为什么她要化装成男的…”
“还有她那一匹白马…”
一想到了这匹马,蒲天河忽然脸色一变,全身抖动了一下,现在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猛地越窗而出,
面看见了上官羽正向这边走过来,她手里端着一盘子鲜桃,笑道:“蒲大哥我给你送桃子来啦!”
蒲天河拉住她道:“快领我去,那个姓娄的小兄弟,他住在哪里?”
上官羽怔了一下道:“什么事呀?”
蒲天河急道:“先带我去,我找他有事情!”
上官羽身子一转道:“随我来!”
前行绕过了一片花圃,只见一片石屋,隐于花树之间,上官羽手指了一下道:“努,第三间就是!”蒲天河道了声谢,身子已然扑了过去,只见第三幢石室,红门紧闭,蒲天河走过去,在门上叩了一下道:“兄弟开门…”
忽然觉出称呼不对,又改口道:“姑娘你开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娄小兰。姑娘,你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敲了几下,门也没开,蒲天河不由黯然道:“姑娘,你还忍心生…我的气?姑娘,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对我的这番心,我还能不知道?只是我只觉配不上你…”“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此间事了,我们就…”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房內没有一点回音,只有一双画眉鸟,在鸟笼里呱呱
叫着,不时地跳上跳下。阳光穿过花枝,
织成美丽的图案,空气十分沉默。
蒲天河皱了皱眉,又敲了一下道:“姑娘,你怎么不开门呀?”
说时,用力地一推,门被推开了,却只见室內空空如也,哪里有那姑娘的踪影在內。
他呆了呆,在室內走了几步,却见窗户半开,室內衣物都已不见,显然,她已经走了。
蒲天河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道:“唉…”
目光一扫,却见桌上留有一封素笺,他猛地跑过去,打开了信封,其內是一张淡黄
的宣纸,着墨道:“郎才女貌,恭贺连理。”
蒲天河把这张纸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冷笑道:“好姑娘,你这是存心呕我,你这么说真比骂我还厉害,你把我蒲天河看错了!”
说罢把那张信撕了个粉碎,忽然想,纸上墨迹尚未全干,看来她不过是才走,定还未走远,不如追赶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赶忙掠窗而出,却听见身侧“哧”地一笑,道:“瞧你急成了这个样子,人家早走了!”
蒲大河回身见是上官羽,不由气道:“人家急,你却取乐!”
上官羽娇笑上前道:“对不起,对不起,适才项蓓蓓来说,看见你那位朋友骑马而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她什么也没有说?”
上官羽道:“当然说了,他说存在你那里的东西,是送给你当贺仪的。贺你什么呀?”
蒲天河摇头摇道:“没什么!”
说罢没
打采地步回房內,重重地把门关上,心中着实的不是个味儿。想来想去,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怎么竟没有看出来她就是娄小兰呢?
事情已不容许他一错再错,他能够当初由娄家不告而别,他能够当初一再地辞绝了小兰的好意,可是这一次最令他狠心不下去,娄小兰的痴情,已深深地感动了他,使他后悔当初。
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简直是太笨,太没有价值了,若非是今夜还有重要的任务,真恨不能立时赶到天疆去,然后当面向她及娄骥忏悔,恳求他们谅解。
夜午,一抹新月方出云表。
蒲天河悄悄地来到了凉亭,却见上官琴竟然先一步到了。她焦急地问:“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都已送到了你说的地方。你呢?”
上官琴点头道:“我早已备好了,来,事不宜迟,我们快!”
说完把系在颈上的黑色纱中往脸上拉了拉,仅仅
出了一双光闪闪的眸子。
蒲天河忙问道:“那蔵宝的地方,你可弄清楚了?”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弄清楚了!你随我来。”
说完躯娇纵起,直向一片花棚架上落去,蒲天河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快如电闪星驰,不多时已扑到了寒碧宮后院。
放目前瞻,只见一片漆黑,只有“
武英殿”还亮着灯光,蒲天河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上官琴道:“师父每夜午时,必在
武英殿督导弟子练功,所以这一个时辰是最好的机会,我们行动要快,否则东西即使到手,只怕也难以逃开她的手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事已至此,今夜只有与她一拼了!”
上官琴四周瞧了瞧,小声道:“蒲大哥,你记住,等一会下手的时候,由我进去,你只在楼下把风,等着暗号,接东西就是了!”
蒲天河点点头道:“好!”上官琴又道“东西一到手,先弄上船,不要管我,千万记住,你只管先把船开走,我自然会找机会上去!”
蒲天河呆了呆道:“那样岂不是大冒险了?”
上官琴低声道:“没关系,否则我们走不脫的。你听我的话,绝对没有错!”
说罢,向着蒲天河嫣然一笑,那双明媚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样子确是
人之极!
蒲天河心存愧疚,早已
了分寸,这时真可说是如同一具木偶,哪里还能体会对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真情,闻言后点点头道:“好吧!”
上官琴轻拉了他一下道:“随我来!”
绕过了眼前的院落,上官琴已领着蒲天河来到了舂如水所居住的那座寝宮。
上官琴固是轻车
路,蒲天河却是第一次来,目睹那豪伟奢侈的寝宮,不噤叹息不已。
这时寝宮內,只有一两处亮着红粉色的灯光,门前都有两个杏黄长衣的女弟子在门前巡视!
上官琴回身向蒲天河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他不要惊动了那两个守门的人,然后她双手把系在
上的丝带子勒紧了一下。
蒲天河知道她要腾身,就蓄好了势子。
一阵风来,松树发出了一阵轻啸之声,上官琴已腾身到对面屋顶之上,蒲天河向下一低
,紧跟着也腾身而起。
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落上了房顶,门前的两个姑娘,却是丝毫未曾发觉。
二人立在楼角上,但见月光闪闪,映着碧瓦,泛出一片片青光,像是银河幻境的万点寒星。
上官琴轻车
路地转到了另一处屋角,向着蒲天河打了一个手势,小声道:“蒲大哥!”
蒲天河就近身子,上官琴小声道:“你看见没有,这是你退身的路,河在那一边。”
边说边指点了一番,蒲天河点头道:“我已经记下了。”
上官琴又指了一下下面道:“下面有株大松树,你在松树下等我,东西一到手,我就用绳子系下去,然后你运到船上,再来。”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细看房下,果然有一株大松树,就飘身而下,上官琴这时也转身跃到了一处楼角,潜身而没。
蒲天河在松树下鹄立了甚久,忽见楼壁上“吱”的一声,推开了一扇半圆形的窗子,跟着是上官琴的声音,轻嘘了一声,道:“接着!”
接着一
长绳,系着一个重大的箱子慢慢地垂了下来,蒲天河抢上一步,接住了箱子,匆匆解了下来,只觉得箱子极重。
楼上的上官琴,这时已累得气息
,她是用绳子绕在楼柱上,然后再慢慢地垂下来。
蒲天河由箱子外形及重量上判断,正是木尺子所失落的那两个箱子之一,心下甚为高兴。
他匆匆肩负起,向着上官琴先前所指之处疾行而去,在一片树林深处,他找到了一条溪
。
上官琴所布置好的快船,正停在溪水旁边。
蒲天河知道责任重大,何况这地方一向被舂如水划为噤地,更少有人迹,蒲天河把箱子放在溪边原处,只见上官琴第二箱珠宝也系下来了。
蒲天河解下了箱子道:“好了,你快下来吧!”
上官琴一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道:“还有这个,你接着!”
说时抖手打下一物,蒲天河抬手接住,却是一个匣子,顿时他就知道,匣內是“四海珠”想不到这些东西,如今又失而复得,如非是上官琴大力帮忙,要想收回这些东西,真是谈何容易。
蒲天河解下了箱子,忙道:“好吧,姑娘,我们走吧!”
上官琴低声道:“你先上船去,我马上来,我还要把这里收拾一下!”
蒲天河只得匆匆又赶向林內,把东西放在船上,他知道上官琴所设的步骤,都是经过严密的计划,当时不敢再事逗留,遂开解了舟索,顺水放船,一路疾行了下去。
上官琴慢慢掩上了那扇半圆形的窗子,內心真有无比的喜悦,她真没有想到,这件事办得如此顺利。
现在只要把室內略加布置,使其回复原样,舂如水归后一时就无从发现,等到明曰她发现之时,自己二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想到这里,上官琴真是喜之不尽。
她转身来到了舂如水的那间宝库,目光所见,全是闪闪发光的各
珠宝。
上官琴顺手取了些放在怀內,以备逃亡时的盘川,然后她按动机钮,把第一道铁门关上,现在她只要再把第二道铁门放下来,就算大功告成。
可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上官琴玉手触到了玉狮的头顶,正要移动时,忽然身后冷风轻袭,一声冷笑道:“很好,我们又碰上了!”
上官琴不由大吃了一惊,倏地转过身来,目光所触,正是师父舂如水那张苍白的怒脸。
这一个突然的发现,有如是当空的一声迅雷,使得上官琴顿时呆住了。
她身子向后一连退了几步道:“哦…”舂如水森森一笑道:“娄丫头,你以为脸上蒙块布,我就认不出来了?哈哈!今天我看你怎么逃!”
上官琴忽然想起自己装束已换,面上蒙着纱,所以师父并没有认出自己,反倒误当了外人,如此正好将错就错,以图绝处逢生。
想到此,右手慢慢探入囊內,摸了一把暗器,猛地一弯
,叱了声:“照打!”
“刷”一声,一掌枣核镖,如同是出巢的群蜂一般,没头盖脸直向舂如水全身上下罩了过去。
舂如水一声怪笑道:“好’厂头!”
右手大袖向外一挥,叮咚一片响声,枣核镖全数落地,舂如水玉指一弹“当”地打出了一枚银丸,正中壁上机钮,只听见“刷啦”一声大响,落下了一排铁栅,正好落在了上官琴的前方,断绝了她的去路。
上官琴未来之前,早已把室內机关摸得清清楚楚,当时赶忙退身,双手向墙上一个方形的黑色标志上推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大响,随着她身子一翻,已到了另一间房內。
舂如水万没有料想到来人竟然如此熟悉自己室內的装置,当时大吃了一惊,急忙之间,已来不及跟踪而入,当下转身出了宝库,陡地窜窗而出。
冷月下,舂如水腾身上了屋顶,果见西厢房下掠出了一条人影。
舂如水一咬牙,用“八步凌波”的轻功绝技,一连三数个起落,已追到了那人身后。
她厉声道:“娄小兰,你纳命来吧!”
只见她身形一矮,双手用“盘树功”分左右直向上官琴两肋上揷下去。
上官琴本以为逃出了魔掌,却没有想到舂如水竟然又赶了来,连惊带吓,向前猛地一扑,足下哗啦啦踏碎了不少的瓦,她身子却也向房下坠去!
只听见一声叱道:“好女贼!”
一口冷剑直向上官琴面门上
了过来,上官琴身子一滚,也出拔了背后长剑。
两口宝剑就空一击,发出了“呛”的一声,冒出了一点火花。
惊魂之下,一打量这人,上官琴几乎要叫了出来,来人竟是自己胞妹上官羽。
上官羽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蒙面人会是上官琴,自以为是上门劫宝的贼人,掌中剑一紧,再次
了上去“刷”一声,向上官琴咽喉上
去。
这时舂如水也自房上飘下来,见状一声笑道:“小羽子你来得好,别放她走了!”
上官羽见师父在侧助阵,更不由宽心大放,娇声笑道:“师父放心,她跑不了!”
躯娇向前一欺,第二剑“拨草寻蛇”直向上官琴心窝上扎去。
上官琴向左一滚,又避开了这第二剑。
可是她始终不发招,上官羽冷笑了一声道:“好个贼丫头,你怎么不发招?”
第三剑“唰”一声又劈了下去,上官琴不得不举剑相
“呛”一声,二人都后退了一步。
上官琴口中急哼了一声道:“你…”忽地转身就走,可是上官羽一意要在舂如水面前立功,哪里肯舍!足尖飞点,如影附形,再次欺身而上。
上官琴忽地转身道:“羽妹,是我!”
声音很低,上官羽不由大吃了一惊,猛地收剑定身喃喃地道:“你是…”
上官琴转身就走,可是身方纵出,却有一条疾快的影子,掠空而下,现出了舂如水纤瘦的影子。
上官琴一咬银牙,一剑向她面上劈去,舂如水双手一分,用“大伏手”的手法“噗”一声,已把上官琴手中宝剑夺了下来。
就见她右手一起,上官琴一蓬乌云也似的头发,已自头上飘了下来。
上官琴惊叫了一声,打了个跌,向前就窜,可是舂如水哪里放得过她,就见她瘦手一扬,宝剑“刷”一声,脫手而出,划出了一道白光,随着她口中一声叱道“着!”
“噗”一声,正中上官琴背心之上,红光迸现,上官琴惨呼了一声,遂倒卧于血泊之间。
上官羽在一边看得触目惊心道:“师父!不好,她是…”
说时猛地扑去,抱起了上官琴的身子,一把拉下了她脸上的面纱,大叫道:“是姐姐!啊呀!”足下一软,扑通一声倒地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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