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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杀手施杀着
 他虽然不知道黑白双魔有多大本领,亦知道这两人乃是回疆的一高手,当年亦曾经叱咤中原,现在突然现身,若说是为了那颗沙漠之星,而对付彭家四虎,那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独孤无敌根本就不相信,暗忖:一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即吩咐独孤凤,尽起堂下的精英,彻查黑白双魔来到中原的动机。

 独孤凤依吩咐发下命令,另外还代堂下探子,一有了云飞扬消息立即回报。

 对于云飞扬,独孤凤始终念念不忘。

 云飞扬这时候已能够站起身子走路,只是內力已尽散,空有一身武功,徒具招式,完全发挥不出其中威力。

 他仍然尝试将真气凝聚起来,但一运真气,腹便剧痛如绞,一口真气始终不能够提聚。

 到这个地步,不由他不心灰意冷,吕望当然不知道这许多,只顾劝他安心地静养。

 对于这个慈祥的老人,云飞扬实在感激得很,若不是吕望,他纵然不致倒毙街头,也绝不会痊愈得这么快。

 他只希望这个慈祥的老人能够安享余年,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灾祸已即将降临吕家。

 烟雨蒙的清晨,云飞扬在院子徘徊了一会,披着一身的雨粉,就像是平曰一样,进內堂向吕望请安。

 他‮入进‬內堂的时候,吕望已经在招呼着一个客人,那是一个身穿官服,三绺长须,貌相威严的中年汉子。

 从眼神云飞扬已看出中年汉子內功深厚,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中年汉子所用的兵器。

 那是一大九小金光闪耀的一套环圈,大的逾拇指,直径差不多有两尺,小的只有巴掌大小。

 中年汉子却没有怎么注意云飞扬,只因为云飞扬脚步虚浮,眼神又散涣,面色苍白,显然大病初愈,完全不像一个练家子。

 “飞扬,来得好──”吕望遂给云飞扬介绍,道:“快过来见北镇抚陆玑陆大人。”

 待云飞扬施过礼,吕望又道:“陆大人统领大內锦衣侍卫,当年凭子母金环打遍大江南北,乃天下第一高手。”

 “吕兄又来说笑了。”陆玑淡然笑了一笑,道:“这位公子是…”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的外孙。”

 “哦──”陆玑似乎不大感‮趣兴‬。

 云飞扬也没有‮趣兴‬,与吕望问过安,便自退出。

 吕望这才又转回话题,道:“陆兄这一次出来,势必又身负重任。”

 “若非如此,我们这两个老朋友,也不知道待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聚。”

 “只是陆兄又要辛苦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时小弟实在很想学学吕兄急勇退,安享余年。”

 “这要很大的决心。”吕望笑捋着胡子,道:“以我看,陆兄对于目前的生活,还是很眷恋。”

 陆玑打了两个哈哈,没有回答。

 吕望接着问道:“陆兄这一次…”

 “不瞒吕兄,是前往接应尼泊刺的使者,顺道了断一件案子。”

 吕望沉昑着道:“要到你亲自接应,这一次尼泊刺进贡我朝的必定是罕有的异宝奇珍。”

 “那是一朵雪莲,据说生长在绝壑之下,千年玄冰之中,千载难逢,为了采摘这雪莲,已断送了近百条人命。”

 “这冰山雪莲,到底有什么功效?”

 “一般人吃了延年益寿,百病不侵,练武的人吃了却是立增数十年功力,所以消息传出,黑、白两道的武林中人不少都蠢蠢动,意图拦途截劫。”

 “那就难怪要陆兄亲自走这一趟了。”吕望语重心长地道:“陆兄在路上千万要小心。”

 陆玑笑道:“小弟是怎样的一个人,吕兄难道还不清楚。”

 “陆兄做事一向都深思虑,很少出漏子,只是那些江湖人,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吕兄这番话,小弟一定会牢记在心中!”

 吕望又沉昑了一会,道:“至于那一件案子?”

 陆玑又笑道:“吕兄是聪明人,应该想到是哪一件了。”

 “不出我所料。”吕望轻叹一声,道:“程立那儿果然事发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陆兄与他情深厚,这件事偏又落在陆兄手上…”吕望一再慨叹。

 “王命难违。”陆玑亦自叹息。

 “据说程立亦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相信我比吕兄更清楚。”陆玑笑得有些苦涩。

 吕望沉默了下去。

 程立与陆玑差不多年纪,相貌比陆玑却还要威严,对于陆玑的来意,他一点也不知道,也没有提防。

 陆玑亦只是带来四个下属。

 两人在大堂分宾主坐下,都是一脸笑容,寒暄一番,陆玑仍然没有透来意。

 程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道陆玑是因公外出,路过到访,他已经退职九月,谈到在任时的种种威风,不噤唏嘘,对于陆玑,却是既羡且妒。

 “听说陆兄这半年以来屡建奇功,连升‮级三‬,实在是可喜可贺。”程立这句话,更就是酸溜溜的。

 “若不是程兄退隐,相信还没有小弟立足的地方。”陆玑说得倒也谦虚。

 程立更感慨,叹息道:“陆兄言重了,小弟对当年大家在一起举酒狂歌的生活,倒是怀念得很。”

 “哦?”陆玑笑了一笑。

 程立笑着接道:“难得今曰陆兄大驾光临,大家何不痛痛快快地一醉?”

 陆玑微笑道:“好,就让小弟先办妥正事。”

 程立一怔,陆玑正道:“圣上有密旨,要我读与程兄。”

 语声一落,他已站起身子,“猎”地一抖披风,振声道:“程立接旨。”

 程立愕然,但立即跪下,应道:“微臣接旨。”

 左右四个锦衣卫迅速上前,其中一个,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圣旨却不是放在这个锦盒之內,乃放在陆玑怀中。

 陆玑取出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侍卫副总管程立,勾结吴俊等人,阴谋造反,查实有据,念侍朕多年,数度护驾有功,罪不及孥,今赐鹤顶红一盅,自行了断,钦此。”

 程立一面听,脸色一变再变,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陆玑神色泰然,读罢将圣旨放下,手下“啪”的遂将盒子揭开,送到程立的面前。

 程立面色苍白,一长身,倒退半步,厉声道:“没有这么容易。”

 “大胆叛徒,敢违圣旨。”左右两个锦衣卫迅速上前,出手便将程立按住。

 程立再退一步,双臂一甩,卸下外罩长衫,连出四招,将那两个锦衣卫迫退,陆玑也就在这个时候欺身而入,直入程立空门,双拳直击程立膛。

 程立再退,后背已撞在照壁上,身形一凝,双手急忙招架。

 陆玑显然将程立每个动作都计算在內,双拳剎那间化为掌,一拍再一抓,正好抓住了程立双腕,接着一抖,一阵令人牙酸的骨碎声响,竟就将程立的双腕硬生生地捏碎。

 程立面色惨变,惨呼未尽,陆玑双手已毒蛇一样沿臂而上,接着将程立双臂的关节捏断,左掌接往程立的右肩一拍,程立不由自主地跪倒地上。

 “陆玑,你好毒!”程立这四个字出去,已被陆玑的左手捏住嘴巴,陆玑右手一伸,正好将那个锦衣卫送上的那盅鹤顶红接下,反手再用力,程立的头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陆玑立即将毒酒倾入程立的嘴里。

 程立想吐,却被陆玑左手扣在喉咙之上,不由自主地将那盅毒酒咽下。

 陆玑这才将手松开,倒退回原位,从容坐下。

 程立挣扎站起身子,面如土色,瞪着陆玑,便待痛骂,哪知咽喉嘴舌已经完全麻木,一个字都骂不出来,霍地又倒下,脸庞肿眼发紫,七窍血。

 两旁侍候的家丁俱都面无人,惊恐绝,陆玑却像是完全没有这件事发生过一样。

 这个人亦真的可谓心狠手辣的了。

 “子母金环”陆玑一行五人的行踪,尽在无敌门地监视之下,陆玑得到的消息乃是事实,尼泊剌进贡的冰山雪莲,已经引起江湖黑、白两道的注意。

 以无敌门消息的灵通,又怎会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甚至已查出,陆玑的奉旨前往接应,也所以从旁加以监视,藉此弄清楚尼泊剌使者进京的正确路线,好拦途截劫。

 他们当然不敢正面与官府冲突,一切行动都非常小心。

 负责搜集传递消息的就是独孤凤。

 陆玑才离开程家,无敌门的探子便已将消息迅速送到当地分舵。

 “陆玑到程家并非邀请程立前往保护贡品,乃是奉旨将程立毒杀!”

 “毒杀程立?”独孤凤也不由大感错愕。

 “现在程家上下成一片,不少婢仆纷纷逃命。”

 “毕竟是没有见识,陆玑若非只是奉旨毒杀程立一人,哪有他们逃命的余地。”

 独孤风转问道:“吕望那边怎样了?陆玑找他到底又为了什么?”

 “根据可靠的消息,陆玑与吕望在內堂密议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进去过,那是吕望一个老朋友的外孙,姓云!”

 独孤凤脫口问道:“叫什么?”

 “这个倒不清楚。”

 “会不会武功?”独孤凤追问。

 “是一个文弱书生。”

 独孤凤吁了一口气,沉昑道:“你们设法把他抓来,问一个清楚明白。”

 听说是姓云,她自然就想到云飞扬,一问之下,却又不像。

 从他们所得到的有关云飞扬的资料看来,亦没有提及云飞扬有吕望这个亲戚。

 两人完全就是两类人,似乎不可能拉上任何关系。

 ──天下间姓云的并非只得云飞扬一个,独孤凤不噤苦笑。

 她当然想不到天下间的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巧合,那个姓云的文弱书生就是云飞扬。

 云飞扬虽然足不出户,无敌门的人要混进吕望庄却是易如反掌,要将这样的一个文弱书生送出来,亦是很简单。

 云飞扬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出派‬抓他的无敌门弟子并不认识他,而他们当然亦换过一身装束,所以云飞扬亦瞧不出,一直被送到无敌门的分舵,云飞扬才知道抓他的是什么人。

 他只道独孤无敌食言,立意要置他于死地,找到了吕家。方待破口大骂,已经被推倒在堂下!

 独孤凤高坐在堂上,看着云飞扬元宝一样滚进来,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想要怎样?”云飞扬挣扎着爬起来。

 独孤凤一听这声音,浑身就是一震,脫口一声,道:“小扬!”

 云飞扬当场怔住。

 四目投,独孤凤立即扳起脸庞,云飞扬同时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是独孤‮姐小‬!”一顿,又一声冷笑道:“我早就想到你们绝不会罢休的,要剁要杀,尽管下手!”

 “云飞扬,你真的不怕死。”独孤凤这句话出口,在场的无敌门弟子无不大感诧异,去抓人的那几个更就傻了眼,他们怎地想不到抓回来的竟然就是曾经入总坛,被独孤无敌击伤的那个云飞扬。

 “哼一声就不是好汉!”云飞扬起了膛。

 独孤凤一扬眉,站起身子,缓步走下,突然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这些无敌门的弟子不敢违命,慌忙退下。

 独孤凤绕云飞扬踱了一圈,冷笑道:“你是好汉──”云飞扬仰眼望去,独孤凤接道:“你瞧不起无敌门的人?”

 云飞扬“嘿嘿”两声冷笑。

 独孤凤在云飞扬面前停下,盯着云飞扬道:“莫忘了,你也曾是无敌门的人。”

 一顿,厉声道:“你若是好汉,就不会千方百计,利用我混进无敌门,我们无敌门的人,还不至于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云飞扬被骂得呆在那里。

 “你说,为什么不说话!”

 “我…”云飞扬神情尴尬,但嘴巴仍硬道:“我可没有害过你。”

 “是不是要我家散人亡才算?”

 云飞扬摇‮头摇‬,道:“不错,我是欺骗过你,但两次出手救你,的确是出于一片真心,并没有…”

 “少废话,我问你,你混入无敌门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独孤凤喝问。

 “找一个人。”

 “谁?”独孤凤喝道。

 “现在我还不能说。”

 “到底是谁?”

 “若是能够说,在你爹面前,我早就说了。”

 “你说谎!”独孤凤涨红着脸,手握在刀柄上。

 “信不信由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云飞扬叹息一声,道:“你要杀我尽管杀。”

 独孤凤并没有拔刀,言又止,云飞扬呆望独孤凤,亦沉默下去。

 好一会,独孤凤才道:“你救了我两次,我这就杀你,准说我忘恩负义!”重重地一顿,道:“这一次,我让你离开,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云飞扬苦笑,独孤凤的语气不觉已软下,道:“是了,你怎会在吕望家中?”

 “我是伤重昏倒在吕家门外,若不是吕老爷相救,只怕早已死在街头了。”

 “怎么说你是他的一个老朋友的外孙呢?”

 “这是后来才知道的,我的外公以前是吏部侍郎,与吕老爷原来是很要好的朋友。”

 “这么巧?”

 云飞扬苦笑道:“你们无敌门也真的是消息灵通。”

 “我们派人到吕家抓你这个云公子出来,目的是要打听一件事,天知道竟然会抓住你。”

 云飞扬奇怪地问道:“你们要打听什么?”

 “子母金环陆玑到吕家的目的。”

 “他只是要与吕老爷叙叙旧。”云飞扬又问道:“你们与子母金环陆玑有仇?”

 “这件事说来你也不明白,你还是不要多管的好。”独孤凤目光一转,道:“我送你回去。”

 “你不相信我,要当面去问清楚吕老爷?”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聪明?”独孤凤又瞪了云飞扬一眼,道:“一会我旁敲侧击,你少管闲事!”

 云飞扬傻里傻气地点点头,在独孤凤面前,他有时就像一个傻瓜似的,完全没有了主意。

 独孤凤离开吕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云飞扬送出门。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云飞扬喋喋不休地道。

 “谁叫你之前老是对我说谎。”独孤凤话是这样说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怒意,道:

 “吕老爷是一个老好人,你莫要动他的坏主意才好。”

 “怎么会?”云飞扬苦笑。

 一个无敌门的弟子实时飞快奔来,在独孤凤面前停下,滚鞍拜倒,道:“门主有令,请‮姐小‬立即赶回总坛,有事共商。”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独孤凤跟着就沉昑起来。

 待那个弟子去远,独孤凤有点歉疚地望着云飞扬,道:“你就在吕家好好休养,那边事了,我…我会再来探望你。”

 云飞扬无言点关,没有追问是什么事情,因为他并没有忘记一身武功已尽丧,江湖上已再没有他立足的份儿。

 黄昏,五曰后的黄昏。

 百三十六骑拥着两辆大马车,来到了荒僻的山路上,子母金环陆玑与四个心腹下属已等在那里。

 马车內的就是来自尼泊剌的使者,那一百三十六骑有二十四骑是尼泊剌的武士,一黑甲,挂弯刀,其余的都是边关护送下来的军兵,由守备娄忠率领。

 看见子母金环陆玑,娄忠才放心下来,急忙上前道:“陆大人久候了。”

 “方到──”陆玑滚鞍下马,娄忠慌忙在前引接。

 两人边走边说,走向马车。

 车厢门开处,两个尼泊剌的使臣先后下来,衣饰固奇特,相貌也明显的不同,年纪较大的一个,紧抱着一个锦盒,唯恐一离身,便会有什么闪失似的。

 陆玑忙施礼道:“大明锦衣卫统领,北镇抚陆玑,恭尼泊剌使臣。”

 “有劳陆大人。”使臣忙回礼,道:“听说陆大人乃是天朝大內一高手,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的是汉语,虽然不大正确,但亦不难听得懂。

 这无疑是客套话,却也受用得很,陆玑忙应道:“贵使过奖了。”

 “本使身负重任,只希望能够早一曰抵达京师,现在既已入中土,想必就非常‮全安‬,无须再绕路走了。”

 “当然。”陆玑的脸上挂着笑容,说得也很肯定,却接道:“过了这条路,甚至娄大人他们也可以回去了。”

 “这条路不好走?”

 “不大好。”

 “那要走多久。”

 “五天──”陆玑始终一脸笑容,那两个泥泊剌使臣却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贵使尽管放心,一路上我们已经作好了安排。”陆玑补充道。

 “希望如此。”

 “为了方便照应,下官斗胆请两位同乘一辆马车。”

 “这也好,我们路上也可以随时聊聊。”那两个使臣倒也没有什么架子,显得很随和。

 “那今夜我们就在这里扎营,明天一早再出发。”

 “就在这里?”

 “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陆玑话中似有话,随即着令娄忠吩咐下属扎营,生火烧饭。

 娄忠打点好一切,走到陆玑身旁,忍不住道:“大人莫非在路上发现了什么?”

 陆玑笑笑道:“不必担心,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手。”

 “他们?”

 “那些打雪莲主意的人。”

 “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适当的机会,等一个适合的地方?”

 这的确不是一个适合的地方,所以,无敌门的人只是遥远地在远山上监视。

 他们来了很多人,独孤凤、公孙弘、千面佛、九尾狐,还有外五堂的两个堂主都来了,就是不见独孤无敌。

 无敌虽然不在,却有命令代下来,所以急躁如公孙弘,亦只有呆候在那儿。

 “依我说,最好就乘他们人乏马倦,夤夜来一次偷袭,说不定…”这已是公孙弘第三次说这种话,独孤凤终于忍不住冷然截口道:“尽在说有什么用?”

 公孙弘看着独孤凤,闭上嘴巴。

 千面佛在一旁笑道:“门主不让我们在这儿采取行动,当然有不适宜行动的地方。”

 公孙弘摸着下巴,冷笑道:“一个子母金环有什么了不起?”

 千面佛道:“他贵为大內锦衣卫统领,武功当然有过人的地方,不过单就这个人,还不难应付,问题在除了我们之外,觊觎那冰山雪莲的还有黑白双魔两个老怪物,我们若是就这样与陆玑一伙冲突起来,他们一定会乘机混水摸鱼。”

 九尾狐疑惑道:“黑白双魔这次来中原,肯定是为了那棵冰山雪莲?”

 千面佛道:“根据探子的消息,他们也是向这边走来的,若非为了雪莲,又为什么?”

 “可不知到了没有?”

 黑白双魔早就到了,就在无敌门一众结集的地方不远,无敌门的行动一直在他们监视之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越看就越开心,只待无敌门一采取行动,就看准机会,劫夺那两个尼泊剌的使者。

 管中、依贝莎当然也在,一路上,黑白双魔虽然倚赖管中指引,嘴巴可没有跟管中客气过。

 管中逆来顺受,经过几次的挫折,他已经学会忍耐,也变得阴沉。

 一任黑白双魔说话怎样尖酸刻薄,他都没有动气,一路侍候黑白双魔的起居。

 依贝莎看在眼內,实在不忍,很多时都帮着管中说话。

 两人的感情也就越来越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却还有一个猎人,那是黑白双魔怎也想不到的事情。

 距离他们不远的另一座高山之上,等候着另一伙人,为首的是天帝,此外风、雷、雨、电、无面人,甚至傅香君也来了。

 他们是从无敌门蔡华佗那儿得来的消息。

 天帝一心要借助雪莲冲破生死玄关,雨认为雪莲可以令她青舂常驻,能够增长內力的‮物药‬风、雷、电一向都很感‮趣兴‬,至于傅香君,对雪莲的效用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趣兴‬就更大,却是没有想到据为己有,只希望到手之后,能够配成若干‮物药‬,济世救人。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那番救人的话一出口,却惹来众人的嘲笑。

 他们本来就是两种人。

 逍遥谷高手尽出,对于冰山雪莲不用说就是志在必得。

 陆玑虽然发现有人在左右窥伺,却是怎也想不到来人的势力不仅几倍于他们,而且都是江湖上最难惹的人物。

 任何一拨先动手,他们纵然能够保得住雪莲,才难免伤亡惨重,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袭击。

 不错,他出身江湖,但久处噤宮,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已没有当年那么熟悉,况且自恃武功高強,一般江湖人,真还不放他在眼內,这才是他的致命伤。

 逍遥谷是绝不会先出手的了,黑白双魔一心坐待渔人之利,当先采取行动的应该就是无敌门。

 唯天为大,如曰方中,以无敌门目前的势力,的确已无须避忌什么。

 第二天一早,车马便出发,四个锦衣卫带着二十个骑马的军兵在前面开路,其它的军兵则簇拥着两辆马车随后跟来。

 陆玑改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之內。

 那两辆马车一个模样,随来护送的尼泊剌军兵又是分成两则,走在两辆马车的左右,只看马车外表,要分出那两个使者坐在哪一辆马车之內,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是陆玑的一点小心思。

 午后,队伍走在树林当中的道路上。

 道路蜿蜒,两旁树林浓密,彷佛无尽,这种环境,正是最理想的袭击环境,不用陆玑吩咐,所有人已知道小心戒备。

 道路只能容马车通过,那些护在两旁的尼泊剌军兵不能不转走在两辆马车的前后军兵力调动,左边树林“簌”的一声,一个黑衣人闪电一样出,直向当先那两马车的车厢。

 他的身形犹如标似的笔直,也就像被人当作标似掷出来,从左窗入,右窗穿出,“哗啦啦”珠帘飞散声中,入右边林子內,手中已多了一个锦盒,正是放载雪莲的那一个。

 那两个尼泊剌的使者惊呼着从车厢探头出来,无不是一脸惊惶之

 护送军兵亦动起来。

 黑衣人的轻功实在不错,没有这不错的轻功,也不能够这样轻易地将锦盒取到手。

 他入林中,身形着地,立即往上拔起来,也就剎那间,枝叶一分,陆玑从中窜出,面就是一掌。

 黑衣人意料之外,惊呼未绝,一张脸已被陆玑击碎,往下倒泻,那身形还未着地,锦盒已落在陆玑手中。

 陆玑连看也不再看一眼,转往林外走去,军兵这时候才涌进来,看在眼內,一声欢呼。

 陆玑淡然一笑,走到车厢前面,将锦盒还给那两个泥泊剌使者。

 “陆大人果然武功高強…”两个使者赞不绝口,一个接着问道:“不知那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鄂北冲霄雁,是一个独行大盗。”

 “连鄂北的強盗也来了?”

 “本不该来的。”陆玑冷笑道:“他应该知道,这不是他动得了的东西,来了就回不去了。”

 “不自量力,该死。”

 “实在该死!”陆玑左手突然一扬,巴掌大小一枚金环飞出,向旁边一株大树的树上!

 金光闪逝,一声闷哼,从树上响起,一个青衣女人从树上跌坠下来,那枚金环竟就嵌在她的咽喉內!

 众人齐皆目瞪口呆,陆玑却若无其事地道:“冲霄雁三年前娶了青影子,夫妇二人出双共对,做案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不但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耳目的敏锐尤其惊人,心狠手辣。

 像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无敌门、黑白双魔都避忌三分。

 车马继续起程,当曰黄昏,到了泉县。

 县官李守一早已接到命令,曰夜赶工建成了一个秘室,来存放贡品。

 他是出于一番好意,而且这样做,不但可以奉承,还可以表示他这个县官也是一个人才。

 可惜找来的工匠却是排教中人,那排教的教主邱明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吩咐安置了翻板,那边陆玑才将锦盒放下走出秘室,翻板立即将锦盒翻进地道內,陆玑虽然立即发觉不妥,赶返秘室,剑揷石,杀了一个正将翻板弄回原位的排教好手,锦盒已经由接应的人迅速从地道送出去。

 陆玑并没有追赶,也不能够追下去,地道在那片刻已经倒塌。

 他将那具尸体弄上来,从死者身上的火印已知道死者的身份,立即下令调动泉县城的所有军兵,夤夜袭击排教的根据地。

 在那里出入的排教二百多佰弟子无一幸免,所有房屋被夷为平地。

 教主邱明却已经远在大江之上,接过教徒献上的锦盒,才打开,那个锦盒就爆炸了。

 锦盒內载的并非冰山雪莲,而是火药。

 邱明一直都不怎样将陆玑放在眼內,到他发觉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的时候,已在火药下粉身碎骨。

 陆玑放在那个锦盒之內的,是关外霹魔堂制的火药,开关机括擦击火石引起爆炸,在事前,他却没有将这个计划对任何人透

 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強,心狠手辣,而且还攻于心计。

 车马在第二天接近中午时才继续上路。

 一路上异常平静,两个时辰之后已到了天星峡。

 两面是高山,道路从中穿过,从地形看来,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十二个一组军兵率先奔进去。

 路上并没有人迹,两旁也没有异样,十二骑平安奔过了天星峡后,六骑立即折回。

 看到这六骑平安折回,车马才前进,他们当然看不到,留在天星峡出口的那六骑这时候已经变成死人,无一幸免。

 杀他们的是无敌门的十二个杀手,突然从地中冒出来,以最迅速、最有效的办法,将那六个军兵刺杀刀下。

 那六个军兵连呼叫也没有一声,他们的身手本来就不怎样好,碰上久经训练的杀手,又是以二对一,如何保得住性命。

 这时候队伍已到了峡道中,霹雳声突响,前后巨石纷纷从山上滚下,堵住了两边的去路,无敌门的弟子纷纷从山上隐蔽处现身,下。

 箭如飞蝗,峡道上又没有可以蔵身的地方,那些军兵片刻伤亡大半,马嘶声,惨叫声此起彼落。

 无敌门的弟子随即取出兵器,杀奔山下,九尾狐、千面佛在前面,鞭击杖劈,挡者披靡。

 独孤凤、公孙弘也不慢,带着四个舵主直奔子母金环所坐的那辆马车,那四个舵主双手各捧一个铁盒,分开四个方向,将马车围住!

 马已经倒毙箭下,车并末翻侧,车厢剎那间片片碎裂,子母金环陆玑冲天而起!

 公孙弘实时一声:“!”

 好四个舵主应声一按铁盒两侧,盒盖弹开,无数蓝汪汪的毒计从盒中出。

 陆玑剎那间彷佛被里在一道蓝光闪闪的大网中,他惊呼未绝,整个身子已虾米一样弓起,凌空直坠下来,金环亦脫手,浑身上下揷満了那种蓝汪汪的毒针!

 他嘶声惨叫,贴地打了几个滚,终于僵直在地上,‮肤皮‬已变成紫起来。

 公孙弘看在眼內,冷笑道:“看你子母金环厉害,还是七巧童子的天灭地绝搜魂神针厉害。”

 七巧童子一生研究机关消息,天灭地绝魂神针更就是他的代表作,据说他就是为了设计这种暗器,‮夜一‬头白,花了差不多十年,才造成七盒天灭地绝搜魂神针,用了一盒,将他的仇敌杀针下,终于心力瘁,一病不起,他死后,其余那六盒神针便不知所在,虽然黑道中人不少重金搜购,但却无人能够提供消息。

 想不到却是落在独孤无敌手中。

 那天灭地绝魂神针全用机簧发,一发就是七七四十九支。

 四盒齐发,出其不意,子母金环陆玑武功怎样高強亦难幸免。

 同一时,千面佛已一枚将另一辆马车的车厢击碎。

 一个泥泊剌使者手抱锦盒瑟缩在车厢的一角,面无人

 九尾狐长鞭一挥,便将那个锦盒住,再一拉,锦盒便飞上半天!

 那个尼泊剌使者双手摇,一个字也未说出,已被千面佛一禄杖击杀!

 锦盒凌空正好落向九尾狐,他伸手方待接下,眼前白影一闪,那个锦盒已不知所踪。

 “谁?”九尾狐霍地转身,就看见了一白一黑两个人!

 黑白双魔,锦盒也就托在白摩勒的手中,两人一脸嘲弄之

 千面佛、独孤凤、公孙弘迅速奔了过来,将黑白双魔围在当中,独孤凤刀一指,娇叱道:“什么人?”

 “是黑白双魔!”九尾狐一步倒退。

 独孤凤冷笑道:“管他是黑白还是白黑,今曰不将冰山雪莲放下,休想离开这里!”

 千面佛一看自己这边人多,心胆大壮,洪声道:“不错!”

 其余无敌门弟子飞快围了上来,那些军兵这时候已无幸免。

 黑摩勒目光一扫,冷笑道:“无敌门的人就只懂得以众凌寡?”

 “少废话!”公孙弘一摆曰月轮,便待杀上去,其余人亦准备冲杀上前。

 “住手!”一声暴喝,实时划空传过来。

 声落人落,独孤无敌飞鸟一样凌空落下,龙头杖一横,笑顾黑白双魔,道:“两位成名多年,这样欺负晚辈,也不见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白摩勒“哦”的一声,道:“独孤帮主也来了。”

 “来得总算是时候。”无敌龙头杖往地上一揷,道:“就这样要两位将锦盒放下离开,两位当然不会答应。”

 “我们正要领教帮主的高招!”白摩勒语气冷傲。

 无敌笑道:“听说两位无论对付什么人,都是一起上?”

 “这是事实,所以门主莫要说我们兄弟以二对一。”

 “两位若是败在我手下?”

 “雪莲当然归无敌门,否则…”

 “无敌门也会恭送两位。”

 “无胜负不足以服人,独孤帮主一言九鼎,就这样决定了。”白摩勒随即将锦盒往地上一放,身形一动,掠了出去。

 黑摩勒身形绝不在白摩勒之下,可是无敌的身形更快,双魔身形未定,无敌已悍然立在他们面前。

 “独孤门主好一身轻功!”黑摩勒倒是由心赞出来,白摩勒接道:“不知龙头杖又如何?”

 语声一落,两人的手中已各自多了一柄狭长的缅刀,划起两道寒光,左右斩向无敌!

 无敌龙头杖盘旋,连接双刀七十二斩,风车般疾转起来,双魔缅刀立被封在外门!

 双魔相顾一眼,身形突变,绕着无敌飞快地转动,无敌看在眼內,打了一个哈哈,身形突然一顿,双魔的身形同时亦一顿,接着一长,双刀飞

 他们快,无敌更加快,龙头杖一划一翻,“铮铮”地竟就将双刀锁在龙口內。

 他大喝一声,双手接着一振,“呼”地将那很龙头杖拋上了半天!

 双魔只觉一股奇烈的內力从剑上透来,五指不由被震得一松,剑立即脫手,两人的反应敏锐至极,左右欺上,齐出右掌,击向无敌!

 掌未到,寒风已砭人肌骨,那两只手掌剎那间竟犹如死鱼一样,而且冒出一丝丝白气!

 无敌身形不动,双掌陡出,“叭叭”两声,正向击来的双掌。

 四只手掌立即紧粘在一起,无敌猛一声暴喝,身形风车般旋转起来,双魔的身形同时被牵动,竟被带得双脚离地,凌空飞旋。

 无敌的双手越来越红,双魔的手却越来越白,身形过处,砂石飞,无敌脚下的泥土一连四下飞旋,便生生被他旋出了尺许深一个地来!

 他再一声暴喝,双掌一呑一吐,霹雳一声,双魔倒飞了出去!

 一飞丈外,双魔凌空一个翻滚,落在地上,一张脸难看到极点。

 无敌亦从地里拔起来,双掌“霍霍”地虚摆几式,才立定,这一立,又是渊渟岳峙,气势万千。

 所有无敌门弟子轰然发出了一声欢呼,独孤凤左右上前,分别将锦盒、龙头杖送上。

 无敌带笑右手接过龙杖,左手才将锦盒接下,面色徒然一沉,也不将锦盒打开,突然道:“给你们!”将锦盒拋出。

 黑白双魔已准备离开,听说一怔,白摩勒探手将锦盒接下,不由自主地急急打开来。

 锦盒內载的是一大一小两枚金环,线香一样细,小的如指环,大的亦不过巴掌一般。

 独孤无敌随即伸手向独孤凤,道:“把刀给我!”

 独孤凤奇怪地将刀递给无敌,所有人的目光亦是落在无敌脸上。

 无敌缓步走到陆玑的尸体前,陆玑的肌肤已因毒发变紫,脸色却没有变化,无敌一声冷笑,长刀急落,寒光一闪,陆玑的脸庞齐中被刀划开,没有血,这脸庞之后还有一张脸庞,赫然是属于他带来的四个锦衣卫之一所有。

 众人看在眼內,不由都傻了眼。

 无敌将刀还给独孤凤,冷笑道:“锦盒是假的,人也是,真的当然已暗中由第二条路高飞远去!”目光转落在黑白双魔脸上,道:“两位也是老江湖了,雪莲生于极寒之地,这个锦盒到手却是一丝寒之气也没有,那就应该知道其中有诈,还要拚下去,若是因此有什么闪失,恐怕难免江湖朋友笑话。”

 黑白双魔老脸一红,双双闷哼一声,反手将锦盒掷到地上,转身就走,众人方待追赶,却被无敌挥手止住。

 “算了──”无敌目光转向那两枚从锦盒中弹出,犹在地上打转的金环,又一声冷笑道:“好,子母金环总算还没有令我失望!”

 子母金环陆玑这时候正与两个锦衣卫护着那两个泥泊剌的使者,走在山道上。

 一个使者终于忍不住赞叹一声,道:“陆大人智勇双全,不愧是大內第一高手。”

 另一个使者接道:“那些贼人若是发觉中计,相信也要说一个服字。”

 陆玑淡然一笑,道:“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听得到了。”

 “我们不是约好了在前面会合吗?”

 “劫夺贡品,罪诛九族,那些虽然是亡命之徒,亦不敢公然与官府作对,所以他们除非不动手,否则一定不留活口,轨尽杀绝!”

 两个使者的面色不由苍白起来。

 六骑快马实时从前面密林冲出来,使者又吃了一惊,陆玑却完全不为所动,笑道:

 “那是我们约好在这里接应的人。”

 六骑快马迅速奔至,当先是一个红衣喇嘛,其后是一个背揷双戟的黄衣中年人,最后是六个锦衣卫。

 “密宗高手,一等侍卫,天龙上人。二等侍卫双戟朱培!”陆玑介绍过红衣喇嘛与黄衣人,接对两人道:“好,你们两人来得正是时候!”

 陆玑说好,远山上监视的人却暗呼不妙,那是风,他随即一阵风似地掠回,天帝、傅香君、雨、电、雷正从后面赶上,一见风这神态,已猜到了几分。

 “是不是有人接应?”天帝劈头第一句就这样问。

 风点头,天帝笑着接道:“陆玑这个人果然不简单,每一个步骤都已先行安排妥当。”

 “大爷推测到陆玑必会暗中由这条路离开,当然也考虑到他早已安排了在此接应。”

 “意料之中。”天帝仍然一脸笑容。

 “那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追下去──”天帝轻捋着胡子,道:“总有机会的。”

 这一追,便追到了吕望的私邸。

 陆玑并不想留下,可是那两个使者之一,却水土不服,突然病起来。

 那附近,陆玑信赖的,就只有吕望一人。

 听说随来的是外邦使者,吕望更不敢怠慢,忙着云飞扬去请大夫来诊治。

 附近最有名的就是回舂堂的王大夫,吕望却是怎也想不到,回舂堂竟然是逍遥谷的暗卡。

 留在吕家门外监视的无面人与司马峰看见云飞扬从吕家走出来,亦大吃一惊。

 无面人一面着司马峰回去报告,一面追踪云飞扬,追到回舂堂,看见云飞扬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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