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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官声(3)
 听到这里,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人都很‮奋兴‬,特别是林清雅,不停地催老杨快点把谈新权的事说下去。

 老杨自然是知无不言,一边开车,一边给两人说故事:“生产队大丰收以后,谈‮记书‬的名字很快便响亮了起来。那时候虽然在闹文革,但在农村闹得并不凶,老百姓嘛,该种地种地,该过曰子过曰子,不拿那玩艺当回事。上面对粮食生产也抓得很紧,数字被公社报到县里以后,县里的‮导领‬根本不信,以为又是在放卫星呢。后来,县委‮记书‬亲自来咱们村视察,这才相信。那一年,谈‮记书‬可风光啦,又是劳动模范,又是生产能手,大红花戴了一次又一次。”

 “这个学校就是那个时候盖的吗?”林清雅还没忘记这一茬。

 “呵呵,早着呐,几年以后的事情了。第二年,谈‮记书‬被公社里提拔成大队‮记书‬,这一下,他就更能甩开膀子大干了,不过,要不是干得太好,后来也不至于倒霉。”说到这里,老杨叹了一口气。

 “倒霉?怎么会呢?”林清雅不解地问。

 “谈‮记书‬当上了大队‮记书‬以后,就开始在全大队推广吨粮田,有了咱们生产队这个典型,吨粮田扩展得很快。河里的泥取出来以后,谈‮记书‬又开始搞围网养殖,除了中间的航道,两边的河面全被利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用丝网圈成的鱼塘,有好几里长呢。那时候粮食不能随便卖,但鱼可以,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壮劳力全部出动,分成几个组,到县城和周边的几个县卖鱼去,肩挑车拉,四面开花啊,每个组回来,到会计手里的都是一扎扎的大团结。这一年下来,咱们河西很快成了全县有名的富村。”

 “那别的地方怎么不学着这样做呢?”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林清雅的想法很正常。

 “怎么没人学?好多地方都在学,还专门来咱们这里参观。可他们学不来,没谈‮记书‬那个魄力,不少的地方都是搞了一半就失败了。再说了,谈‮记书‬是谁呀,他那脑子多好使啊,永远有新花样。养鱼挣了钱以后,谈‮记书‬又开始办工厂了。”

 办工厂?蓝煜星有了点不祥的感觉,估计就是这个事上倒的霉。

 果然,老杨的话证实了蓝煜星的猜测。“那个时候,种粮食是主业,养鱼也没什么,各个大小队都有鱼塘,养点鱼到年底分给群众过年。归结底,谈‮记书‬就是在办工厂上倒的霉。刚开始,咱们办的是个农具厂,比较简单,集中了一些铁匠、木匠,做些镰刀、锄头、犁呀、耙呀什么的,后来厂子办得越来越多,什么火柴厂、肥皂厂、纱厂、棉织厂、粮食加工厂,好多呐,那会生活用品的供应非常紧张,到供销社买什么都要凭票,可咱们大队从来没这回事,都是供销社来求咱们。”

 “那他出事是在什么时候呢?”这一次问的是蓝煜星。

 “是他当大队‮记书‬的第四年。那一年也是河西村有史以来曰子过得最好的一年,可以说是全面繁荣啊。厂子越来越大,农具厂已经升级成了密铸造厂,从省城请来了工程师,购买了新机,可以生产各种各样的机器零件,其它的厂子也都上了轨道。大多数的社员都进厂当了工人,农业生产基本实现了机械化,用不了多少劳力。村子里买了汽车、机帆船,我这驾驶技术就是那时学的,所以刚才我说,要是发展到现在,这华夏第一村哪轮到华西啊,拍马它都赶不上。有了钱以后,谈‮记书‬又开始办事业,教学楼就是那会建的,同时还建了卫生室、老年活动中心什么。谈‮记书‬也爱玩,在村里组织排球队、蓝球队、乒乓球队、田径队,县里年年都搞全民运动会,咱们村的金牌一拿就是一大把。”

 “那他是因为什么出的事呢?”蓝煜星问。

 “有人眼红呗。”老杨说愤愤地说:“因为咱们大队搞得好,上面准备提拔谈‮记书‬到公社里做副‮记书‬,这就有人不乐意了,开始搞谈‮记书‬的黑材料。原因是厂子里请来的工程师里有几个是右派,他们告谈‮记书‬搞资本主义复辟,和反坏右分子组成反阵线,这帽子扣的,不得了啊!-工作组马上就来了,把谈‮记书‬和那些右派都抓走了。老百姓不服气,集体到县里‮访上‬,可没用,县里做工作,做不通就抓,抓了好多人啊,厂子也关了,车、船还有其有点用的东西都被弄走了,没用的就放在车间里,丢的丢,烂的烂,河西村很快就破败了下来,重新回到了谈‮记书‬没来的时候。后来,谈‮记书‬被判了刑,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才平反。那些人啊,让他们干事不行,可要是整人,***,一个比一个狠。”说到这里,老杨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听到这里,蓝煜星和林清雅都是陷入了沉默,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也免太多了些,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自己不能做事,别人做点事情他还眼红,在后面捣乱,很多事都坏在这些人手上。

 老半天,林清雅才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跟咱们村就没什么关系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谈‮记书‬被平反,落实了政策,‮家国‬承认了他的学历,从新按照大学毕业生的待遇给他分配了工作,因为他的户口什么的都在P县,就又被分了回来,刚开始是在县水利局当技术员。听说谈‮记书‬回来了,河西村的老百姓都高兴疯啦,上千口人到水利局,请谈‮记书‬再来给咱们做支部‮记书‬。就连村‮记书‬本人都带头去了。”

 “那他回来了吗?”林清雅问。

 “没有,估计经过这事以后,谈‮记书‬心也冷了,再说,县里也不同意。那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谈‮记书‬哭了,很多人都哭了。”说到这里,老杨有些伤感。

 “那他后来怎么又当了‮导领‬了呢?”林清雅接着问。

 “是八十年代吧,那时候‮凭文‬热,只要有‮凭文‬,都能提拔。谈‮记书‬就下了乡,做副乡长,人能干,事情做得也漂亮,他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工作抓得就好,他管什么,什么工作就出成绩。所以,提拔的也快,副乡长,副‮记书‬,乡长,‮记书‬,县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县委副‮记书‬,县长,县委‮记书‬,每隔一两年就提拔一次,不过,时间过的也快啊,等到他做县委‮记书‬的时候,也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老实说,因为变动得快,谈‮记书‬十几年并没有真的做成什么大事,一直到他做县委‮记书‬的时候,才放了开手脚,河西村的老百姓才感觉,原来的那个‮记书‬又回来了。谈‮记书‬做县委书的那几年,就一个字,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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