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逼供(下)
听完林清雅的话,蓝煜星知道,坏了!林清雅果然是不打无把握的仗啊,怪不得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样,自己在这件事上还是做得太草率了一些,其它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林清雅却是知
知底,这一回看来是要全盘皆输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林清雅对自己的关心,虽然那几天自己很少和她接触,可是,哪天早上睡懒觉没吃早饭,哪天早上又出去晨练,其实都在她的眼里。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要想破这个案子,还真得离不开她,招就招了吧。蓝煜星愿赌服输:“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当好这个参谋就行了,帮我参谋一下这个案子下一步究竟怎么办。”林清雅还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早已作出选择的她,并不想捅破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否则,以后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自处,还是就这样心照不宣吧。
“好,你问吧!”在林清雅面前,蓝煜星第一次这么干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连“您”也不用称了。
“董小方找你什么事?”林清雅第一句话就掐住了要害,而且完全是一种认定了董小方肯定找过蓝煜星的态度,跟本不给他否认的机会。
不过,蓝煜星也不想否认:“那天早晨,我确实是和董小方会了面,他告诉了我董守业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不过,是什么话我不能说,因为我答应过他,这句不话不告诉第三人,除非得到他的认可。当然,那句话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无法作为证据。但我可以告诉你,仅仅从那一句话就可以看出,董守业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
对蓝煜星的话,林清雅理解,男人嘛,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人家,以他的脾气,是肯定不会说的。所以林清雅也不再纠
,反正需要问的话多着呢。于是,她接着问:“那你对董守业的这件案子究竟是什么看法?”
“这个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我也搞不清,我只能猜测。我以为董守业不会受贿,因为他说的理由根本不能令人信服,最起码不能令我信服。第一,坦率地说,除了这个案子以外,我个人十分欣赏董守业的品
,所谓江山易改,秉
难移,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当然,我并不是说一个好部干不可能褪化为贪官,但是,几乎所有贪官的腐化变质都是潜移默化的,都有一个过程,象董守业这样突然间就成了大贪的部干极为少见,几乎没有。”
“嗯,有道理,但并不绝对。你说下去。”
“第二,他刚开始的时候说贪钱是为了给儿女上学,在被揭穿以后,又改称是为了安度晚年。但是,他又的的确确是把钱打到了儿子的账户上,而且是儿子在国中
行银办得信用卡。据他个人解释,是因为不懂金融常识,不知道卡被儿子带到国美以后在国內还能查出来。这也明显不合常理。这让我产生一种很強烈的感觉,董守业一方面试图把事情做得看起来天衣无
,一方面又故意留小辫子让我们抓他。”
“还有吗?”林清雅穷追不舍。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是像上下级之间那样说话了,更像一对配合默契的拍档。
“第三,就是关于杀手,据他供称,是他的差点死去的战友,这一点我们也核实过了,在自卫还击战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个烈士。在这一点上,他几乎给了我们一个死胡同让我们钻,根本无法取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按常理,如果他不承认,我们自然要置疑问,现在的问题是,他把一切都应承下来,就很难引起大家的怀疑了,谁会想有人要主动求死呢?”
“那为什么会出现今天会上说的事情,居然有人打电话找董守业催款?”林清雅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清楚,不过,我怀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背后的人出了问题,和董守业没有协调好,犯了错误,比如和董守业的串供不一致,董守业临时改了他认为更好的口供,假如是这样的话,以董守业做事的严谨程度,那可能说明我们的內部也有敌人,而且是消息非常灵通的人,董守业认为他的口供会很快地反馈回去,才敢于临时改变计划,这样就比较可怕了,属于最坏的打算,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怕董守业扛不住,火上浇一把油,好把案件定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了解內情的人通过这种方式故意提醒我们,这是我往好里想。”
“那你还有其它的理由吗?”
“有,第四,就是董守业的死亡。董守业作为一名特种兵,在已经抢得凶器以后,如果策略得当,完全有可能脫身,但是,他采取的几乎是一种杀自的方式。我想,也许是我们的审讯给了他庒力,他担心最终无法自圆其说,导致功亏一篑,这才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手段,以求尽快把案件定
。”
“其实你说的都是猜测,虽然有道理,但并不必然。还有吗?”
“当然,还有就是董小方告诉的话了。有了这句话,一切都好解释了。”蓝煜星对自己的分析做了一个总结。
“那好。我尊重你对别人的承诺,不过,刚才说的都不是关键,关键下一步怎么做。”
“其实,我觉得这个案子到这里难度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大。”蓝煜星的这句话是出乎林清雅所料的,她吃惊地问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对这样的案子,我们应该从习惯性的思维跳出来,我们只想着,对方是因为收钱而杀人,为什么不想想董守业是为了杀人而收钱呢?”蓝煜星在提醒林清雅。
“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案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除掉那三个人,而不是为了收钱。董守业之所以收杨鹰那两百万,其实是为自己制造一个杀人动机,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
“这是不是说明,这三个人,本来就有人想要他们死。而他们却要假手董守业,董守业也甘心做他们的替罪羊,代人受过,舍却自己的生命去保另外一个人,对吗?”林清雅疑惑地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仅仅是推测。所以,我们不妨想想,董守业为什么要制造这样明显的杀人动机。”蓝煜星在引导着林清雅。
“那是因为,董守业想要庇护的人,同样也有杀这三个人的动机,而董守业的目的,只是想完完全全地引开我们的视线,让我们连查的念头都没有。对吗?”还没有等蓝煜星回答,林清雅已经很奋兴了,接着又说:“如果按你这么说,这个案子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到去查其它人,只要我们想到了,找到新的犯罪嫌疑人并不难,是不是?”
“理论上说是这样,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犯罪分子有从容的时间消灭证据。就算我们找到了怀疑对象,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证据,而且,能让董守业甘心付出生命去保卫的人,岂能是一般的人?”对此,蓝煜星忧心忡忡。
“是啊,还有一点比较关键,冯记书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案子上费心了。在香港的黑帮电影上常看到这样的情节,老大杀了人,只要有小弟愿意出来顶罪,警方往往也会乐观其成,最后皆大欢喜,这边的人保住了,那边的案子也破了,我们这儿不会也遇见这样的情况吧。”
说到这里,林清雅忽然感到一种庒力,很犹豫地问道:“蓝煜星,其实,这个案子要是这样算了似乎也没什么。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对方的力量应该十分強大,杀那两个人的手段,真的太可怕了,还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杨鹰给除了。反正委纪这边的案子也算是破了,赃款也追回来了,至于究竟是谁杀的,那是安公的事情,由他们腾折去吧。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说这话的林清雅,哪里像是在下属面前的导领,分明是一个担心丈夫安危的小
子。
“你怕了?”蓝煜星似乎也入进了角色,口气里完全没有一丝对导领的尊敬。
“倒不是我怕,我只是怕又会…”说到这里,林清雅猛然停了下来,两个人看了一眼,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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