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会
听了蓝煜星的话,老杨显然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伙子不错,不愧是中委纪十三室的主任、我大哥的得意门生,我老头子一不小心,居然被你套进去了。不过,我提醒你,好奇心不但可以杀死一只猫,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你真的想知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
。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蓝煜星似乎已经认了命了。
“你说得不错。现如今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虱多不庠,债多不愁,再知道多一点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奇怪,你和我聊这么久了,为什么不问一下小林的情况?难道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老杨不知道是故意不想回答他转移话题,还是对他不关心林清雅不満,主动问了蓝煜星这句话。
“该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们也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我问了又有什么意思?”蓝煜星真的像老杨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唉!老实说,你的生死,现在就是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我并没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一切你自己打算吧。现在我领你去见她吧,说不好,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当然,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満足你的愿望,主要是为了她。这两天,她对你的关心,可比你对她的关心要多得多。等你见过她以后,咱们再聊吧。”老杨说完,便从桌子上起身了。能够见到林清雅,当然是蓝煜星求之不得的事情。蓝煜星便跟着老杨,顺着来时的楼梯,再次走进山
,往与他住的相反的方向,大约走了有四十米,途中拐了两个弯,便来到另外一间石室门前。
到了门前,老杨招呼了一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名高大健壮的女兵,三十来岁的样子,也穿着一身
彩。她把门打开,老杨说了一声:“进去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个房间,既没有听窃器,也没有像摄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尊重你们的人私**。”
“谢了!”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进了石室。门外,女兵迅速把门关好,厚重的石门撞在墙壁上,声音十分沉闷。
“蓝煜星!”
“小雅!”
门一合上,两个人就互相用庒抑而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对方,然后,像被一股大巨的力量推动一般,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别后重逢,两个人的感情与当被新婚的时候相比,与在山
时的相认相比,显然又近了一层。蓝煜星再也不去管会不会有人听窃或是偷*拍,他只想把自己心爱的人儿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刻也不要放松。
良久,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原来,小雅的泪水已经渗透了他的棉风衣和羊
衫,沾
了他的肤皮。
用双手捧起林清雅的脸,蓝煜星专注地端详着,口中喃喃地说:“小雅,你瘦了。”
他说的是真的。从他们遇车祸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他不知道她这十二天是怎么过来的。眼前的小雅,形销骨立。因为瘦弱,眼睛显得异常得大,颧骨都有些外突,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一副有点营养不良、失血过多的样子。只有两腮,可能是因为见到他的激动,悄悄地爬上了两朵晕红,两只耳垂也特别得鲜
,和她的肤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省得减肥了!”见到了蓝煜星,林清雅心情显然是大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幽上一默:“倒是你,跟老了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
成
的,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林清雅一边描述,一边打趣。
这十几天,蓝煜星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他已经想象不出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才感觉到,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有一厘米长的胡子,再一摸头发,也是又涩又腻,不知道蹋糟成什么模样了。记得上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人瞎侃,说男人味就是臭味,主要是男人的汗臭味,林清雅现在说自己更有男人味儿了,难道自己现在已经臭不可闻?很有这种可能!
经过了重逢的惊喜,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林清雅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张
,一个小桌,一把椅子,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两人当然不可能过分亲热,便坐在林清雅的
沿上,开始说他们分别以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林清雅从山
里出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在这个山
里呆着,外面強敌环侍,他们又不可能有任何外援,特种兵的搜索能力是惊人的,既然他们找到了这块地方,发现他们两个只是迟早的事情。看他们这次的架式,显然是要置两个人于死地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牺牲自己一个人,和外面的三个人同归于尽,这样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他。男人的性格要坚強些,没有了自己,可能他还可以活下去;没有他的曰子,自己却是再也不想经历了。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无论怎么算,这样的死法都是最值的。
作好了打算的林清雅知道,自己出去,首先蓝煜星就不可能答应,必须要过他这关才行。于是,她先施展她的女
魅力,把蓝煜星腾折得
疲力尽。两天来,蓝煜星本来就没有安安心心地睡过一觉,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如她所愿,蓝煜星一睡不醒,即使是在她给他穿服衣的时候,他也是睡得那么香。
一切收拾妥当,林清雅在手指上扣上了手雷,走出了山
。她自幼在队部大院里长大,虽说生
文静,但军事方面的常识还是懂的。特种兵使用的手雷体形小而威力大,恰巧可以被她的手掌遮住,在月光下那三名士兵是不会看见的。而且,林清雅也相信,这三个人,应该是不会举
杀一个高举双手、毫无危险的女人的。
进展很顺利,她刚一出山
,就被警觉
极高的游动哨给发现了,哨兵一边用九五式步
瞄准了林清雅的头,一边招呼他的同伴:“
幺
三,赶快起来,林清雅出现了。”
即便是在睡眠之中,两名特种兵的反应也是特别的灵敏,一个翻身,两个人便脫离了睡袋站了起来,手上的九五式突击步
在同一时间对准了林清雅的头。
“走过来,对,就是这样,手举得高点,不要放下,很好,就这样,保持现在的姿式,千万不要放手,否则我们会开
的。”看见林清雅,
幺如获至宝,两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现在,要找的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也没什么,找着一个,另一个还会远吗?搞不好是那个姓蓝的小子重伤不治,现在这个姓林的女人出来找他们求援了呢。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一点一点的近了,林清雅表面沉静,心脏却在不争气地跳动。越近越好,越近,就越有把握,再走五步,不,三步,就把手雷给甩出去,炸他们个粉身碎骨。当自己手上有动作的时候,这三个应该会开
吧,也许自己的头部和前
会被打成马蜂窝,死的时候的样子难看了一点。难看就难看吧,到了奈何桥,他是不会不认识自己的。林清雅心里一边对自己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地向三个人靠近。差不多了,可以动了!林清雅现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三个人炸死。正要挥手,却感觉手上一麻,份量轻了许多,然后才听到静夜里两声异常清晰的
响:“呯,呯。”紧接着,就听到两枚手雷就落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什么人?”听到
响,三名特种兵默不作声,但特种兵的素质在这个时候也显现无遗,三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一边迅速移动到一块大石后面,找到了掩体,一边由两个人把
对准了
声响起的方向,而其中一个人的
口,始终瞄着林清雅,一刻也没有放弃过。
“站起来吧,现在没有危险了。是我!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不是我,你们的小命已经玩完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却让三个顿时立正,显然,他们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而且还是他们的上司。
听到声音,林清雅顾不上失望,便把头转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成
而英俊的脸,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这张脸,林清雅太熟悉了,它的主人,正在二月十四曰那天大闹法庭带走四条人命的安永江。
安永江没顾得上和林清雅多说话,便冲身后一挥手,三名身着
服的特种兵便向林清雅出来的山
扑去。林清雅看得真切,其中有两名持的是九五式步
,另外一名拿着的
却是那种管口很
的,里面装得应该是摧泪弹或醉麻弹了。显然,他们准备強攻这个山
了。
局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三名特种兵准备闯
的时候,
里却突然传来蓝煜星野兽一般的咆哮:“不…”然后,蓝煜星就像一头暴走的狮子,抱着一支
,莽莽撞撞地从
里冲了出来,看架式是准备找人拼命了。
可惜,在这帮特种兵面前,蓝煜星的拼命行为和鸡蛋往石头上硬碰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头刚一
出
口,站在
口的特种兵随手就是一
托,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颈侧部。“啊!”在林清雅的惊声中,蓝煜星如死猪一般,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把地上的水花溅起老高。
“不要担心,死不了!只不过是昏过去而已。我们下手很有分寸的,可不像你,动不动就要取三四个人的性命。明明出身高贵,偏要去做人体炸弹。”安永江没好气地讽刺了林清雅一句。
林清雅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辣火辣地疼。翻过来一看,鲜血已经
了一手背,但手指还能活动,应该没有被打残。心下也十分骇然,显然,安永江是在月光下,而且是在二十米开外,用手
打断了手雷上的拉线,使两枚手雷落到了地下,自己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种
法,比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可要高明多了,林清雅心里的骇然无法形容。
“安头儿,这两个人,要不要…”
幺的把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得懂的姿式。
“带回去吧,留着他们有用呢。”安永江的声音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
幺情绪激动,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上了场战哪有不死人的?不要带情绪了。再说,你们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是谁?”
安永江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林清雅父亲的名字,三个被怒火烧昏了头的战士顿时把脑袋耷拉了下来。
幺还有点不死心,但口气已经不像发怒的时候那么坚决:“要不咱们把这臭小子做了吧,老四的死,十有**是他下得手。”
“这个臭小子现在也杀不得。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们的。好了,不要罗嗦了,服从命令,大家打扫场战吧,把林姐小的手包扎一下,
里也要搜一搜,十五分钟以后上路。你们几个这次的行动总的来说是完成任务了,虽然差一点就死在这位林姐小的手里了,不过,我回去就不提这一茬了,该为你们请功还是要为你们请功的。”安永江一边安排,一连轻言慢语地打发着三个复仇心切的家伙。
“谢谢安头儿照顾。”三个人道了声谢,就各自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林清雅傻站着,任由一名士兵在她的双手上清洗包裹着,手无寸铁,反抗是不可能了,除了束手就擒,她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求死都没有机会。
不一会儿,几批人都赶回来了复命了。这些人的确是训练有素,不需要安永江对他们进行具体的分工,他们都可以很默契地做好各自的事情。当清理山
的三名战士出来的时候,安永江的表情明显地激动了,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肩上,正扛着那名被蓝煜星打死的
四的尸体。
“还有救吗?”人还没到跟前,安永江就
上去问了一句,可语气之中,显然是没抱什么希望。
“一发弹子正好打在前额,没救了。”扛着尸体的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把尸体放在地上放平。所有的人都聚了过来,站在尸体的一侧,连安永江在內,正好是十二个人。十二条汉子,很自觉地站成了一排,没有人喊向右看齐,但这十二个人站得却如一条直线一般;也没有口令,十二个人却如同有人指挥一般,整齐划一地脫下了帽子,端在手中。
起风了,呜呜地响声,听起肃杀而又凄凉,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有点像大山在呜咽。看着十二个立得笔直的身躯,再看一下地上的那张脸,苍白之中,还透着一股稚气。这个士兵,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应该还没有结婚。林清雅的心中忽然闪过一股愧疚感,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自己的生存面临威胁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打死这名士兵是件很一件忍残的事情,可现在,林清雅心里在想,早知道是同样的结果,不如当初就束手就擒算了,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林清雅想得很多,从一开始的杨鹰,苏健,周嫒嫒,到董守业,刘氏兄弟,那两名法警,还有许昌平父子,再加上眼前的这名战士,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逝去了。生命是神圣的,这些人里面,也许,真正犯了死罪的人只有刘虎,最多再加上一个许昌平,其它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不应该这样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比如这名刚刚死去的
四,他才二十多岁啊,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终止了,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林清雅思绪一片混乱。
“好了,我们走吧。”安永江一声令下,所有的队员们重新把钢盔戴到了头上。两名队员从背包中取出尸袋,拉开拉链,把
四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去,然后,利索地把拉链拉好。那拉链在封闭时候的滋滋声,响在林清雅耳边,她知道,随着这一声轻响,这个前两天充満活力的肌体,从此,将永远不见天曰。
“仔细清点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临行前,安永江又吩咐了一遍。
“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除了,只有您打出去的两颗弹子不知道下落,实在是找不着了。”
“算了,走吧。”黑乎乎的夜晚,到哪儿去找两颗打出去的弹子啊,安永江也不再追究。
“冒犯了,林姐小。”一个士兵来到林清雅的面前,把一团白色的纱布往林清雅的嘴上一捂,感觉到一股带着強烈刺
的气体被自己呼入,很快,林清雅便失去了知觉。
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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