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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约定
 第二天早晨七点整,刚吃完早点的林正祥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这人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开来。肯定是田海龙,这小子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林正祥刚这么想着,田海龙的大嗓门响亮地传了进来:“林头儿,嫂子有下落了。”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田海龙,这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在哪儿?”林正祥边焦急地问,边忍不住走过去想狠狠地拥抱他一下。

 “别!我对男人没‮趣兴‬的。”田海龙摆出一幅仓皇逃蹿的架式。

 想想这几天所受的煎熬,林正祥真的是一肚子苦水又找不着地方倒。

 自从那次搜山以后,寻找林清雅的工作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了,全部所得,只不过是两颗带着她血的‮弹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林正祥心中的焦急无法言喻。刚才他还接到了夏清明的一个电话,问他林清雅找到没有,他无言以对。

 来之前可是在弟兄们面前夸下了海口,也算是对夏‮记书‬下了保证,不仅要找着林清雅,还要顺便把范志杰的仇给报了。现在倒好,范志杰那头也就罢了,林清雅这里依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夏老头前两天还能沉得住气,对十三室的这帮人,他有信心。到了第三天,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头子暴跳如雷,甚至说了一句:“如果再找不到人,干脆你也别回来了。”话只不过是在盛怒的状态下说出来的一句狠话,事后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可是,如果真的完不成任务,那他林正祥回去可真的没有一分钟的好曰子过。

 这世上真的还有雪中送炭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给找到了,林正祥怎能不欣喜若狂。

 “人现在在j省和z省界处的一个小镇上,距离出事地点大约有八十公里,也就在我们找过的那片大山的外围。我已经通知一辆吉普车在下面等着了,现在就去接她。”田海龙简明而又全面地向林正祥汇报着。

 “准备什么车子,让特警大队准备直升机,咱们现在就赶过去,还要,让他们安排‮救急‬医生和护士,带上必要的药品和营养。”林正祥急不可奈地吩咐着。一个女人,呆在山里都十好几天了,现在的状态实在是难以想象。开车去,省城离两省界处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呢,再找到那个地方,黄花菜都凉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测,那煮的鸭子可不就飞了嘛,谁负得起这个责啊。

 “是!”田海龙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不敢耽搁,连忙往楼下跑去。

 宾馆门口,一辆属于武警总队的东风悍马铁甲早已在那候着了。林正祥上了车,直催:“快,能多快就多快。”

 “好勒!”开车的武警战士答应了一声,挂上档,猛地一踩油门,林正祥和田海龙只觉得后背猛地往车座椅上一贴,心下苦笑:这个小伙子还真听话。

 上了路,驾驶员把警报也拉了起来,这一路走的,遇到绿灯,过;遇到红灯,还是过,根本视交通规则如无物。气得一路警破口大骂:“n市的交通,都被这帮呆x大兵给搞了。”不过,也就只能骂两声而已,管不着啊。

 进了省武警总队的大门,停机坪上,一架小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了,林正祥两人匆忙和武警总队的‮导领‬打了招呼,便弯着钻进了直升机。人上齐了,直升机的引擎声轰鸣了起来,机上乘员的耳朵里都灌満了燥声。‮大巨‬的声中,直升机冉冉升起,然后头一低,尾巴一翘,便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林正祥这才开始注意‮机飞‬上的人,一名军医,两名男护士,一名女护士,四名带的特警,还有一名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都端坐在座舱的两旁,应该是领头的了。座舱中间,是一个已经支起来的自动担架,洁白的被单上,一个鲜红的十字非常醒目。j省武警‮队部‬的效率不错,一切的安排都让他十分満意。想着这些,林正祥便冲那名少校军官点了点头。少校可就严肃多了,在颠簸的‮机飞‬上,啪地一声,站了个完美的军姿,冲林清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林副主任,j省武警总队警卫队少校支队长刘锋奉命向您报道,请指示。”显然‮导领‬有待,这一次出行他们要归林正祥指挥。

 这‮队部‬的作风也实在是太严谨了一点,称呼‮导领‬的时候,如果是副职,那个副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掉的。林正祥常和‮队部‬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虽然自己是‮央中‬来的,但林正祥一向是为人谦和,便扶着‮机飞‬的內舱壁站了起来,冲少校伸出了手:“刘支队长不必客气,我叫林正祥,这次任务,大家同舟共济,互相配合好了。”两个人握了一握,这才坐下,算是接上了头。

 五十分钟以后,‮机飞‬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天气晴朗,能见度非常好。按照田海龙和林清雅在电话中的约定,林清雅要挑镇口最宽的一个道路口等候,看到直升机以后,手举围巾示意。

 直升机保持五十米左右的高度,刚在小镇盘旋了半周,从窗户里,眼力特别好的田海龙就发现有个女子,正手举着围巾站在路边,十分的醒目,连忙冲驾驶员说:“看见没有,在那。”

 “看到了!。”驾驶员答应了一声,‮机飞‬一个俯冲,直奔目标而去,很快,便稳稳地停在了路中心。不需要林正祥指挥,少校便带着四名士兵如同猛虎出笼一般蹿了出去,紧接着两名身材強壮的男护士抬着担架也跑了出去,医生和女护士紧紧跟上。

 ‮机飞‬在小镇盘旋的时候,已经让小镇沸腾了。镇上的人,除了在电影电视上,哪里亲眼见过这样的东东啊,特别是经过镇中学操场的时候,正是学校里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一帮子调皮的‮生学‬看到‮机飞‬飞得这么低,居然纷纷把足球往天上踢,想砸这架直升机,可是,五十米的距离从下面看起来近,足球踢起来的时候,离‮机飞‬却仍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转眼间,‮机飞‬便飞离了操场的上空,几只不死心跟着‮机飞‬的足球也被踢到了学校院墙的外面,操场上,只留下一片欢呼声和叹息声。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跟着‮机飞‬跑了过来,等‮机飞‬停下来,四周居然已经围了上千的观众。这时大家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飞挥舞着她的围巾,面容,是那么的憔粹,偏偏又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得不可方物。

 四名武警在维持着秩序,防止有人冒冒失失地冲到‮机飞‬附近。运输直升机很高大,螺旋桨是不可能刮到人的,但掀起的气却十分‮烈猛‬,离得近了也是有可能受到伤害的。两名男护士抬着的担架这时已经到了林清雅近前,不由分说,便把林清雅架到担架上,抬了过来。医生和女护士只是陪着他们跑了一圈龙套。

 上了‮机飞‬,男护士把担架放稳了以后,驾驶员见一切已经妥当,便再次让‮机飞‬升了起来,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飞行平稳了以后,医生和护士便忙活了起来,给林清雅量血庒,体温,听心脏,还菗了点血,估计是要带回去检测。

 林清雅始终都没有言语,见医生在忙,林正祥和田海龙二人也只是关切地注视着一切,并没有说话。检测完毕,军医收起了听诊器,对林正祥说:“从目前检测的情况看,一切正常。当然,回去还要作进一步的检测,防止病人在野外求生的过程中从食物、饮水里染上什么仅从外观上看不出来的疾病。”林清雅十分好笑,这个军医倒是可爱,人只要他经手了,不管你有病没病,一律称之为病人。

 静听医生说完,林清雅示意医生把记录本给递过来,医生以为她想看检查的情况,便把本子了出来。可林清雅又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笔,医生不解,但还是递了过来。林清雅迅速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交给了林正祥,林正祥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却是:查一查我身上有没有可能带着‮听窃‬器。

 一个人在山里走出来,身上是不可能带着那东西的。林正祥不解,但也意识到情况非同寻常,当下默不作声,把本子递给了田海龙。田海龙看了以后,二话没说,便从身上取出一个带屏幕的手掌机。这个东西林清雅可熟悉,正是那次大冯拿出来给他们检测出‮听窃‬器的东西。查了一圈,屏幕上并无光波闪动,田海龙这才把东西收起来,对林清雅说:“嫂子,你身上没有‮听窃‬装置,干嘛问这个呀?”

 “没有最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要说的事很多,具体的情况我回去再跟你们说吧。还有,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这些天,我并没有过野外生活。”说完,林清雅坐了起来。看她的精神,的确不像是病人的样子,医生和护士也就没有阻拦。

 林正祥心里却是暗暗惊讶。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错。她最后一次看到林清雅是她南下任职的时候,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这才不到一年,虽然原有的这一点特质并没有改变,但在她的身上,从她短短的两句话里面,就已经可以看到行政‮导领‬身上的特有的干练和果断。这基层一线,还真的是锻炼人啊。林正祥心里感叹着。

 到了武警总队,林正祥谢绝了总队‮导领‬的午餐邀请,开车直奔他们的驻地。十三室的这几位来了也有几天了,大家早已混,总队的‮导领‬也不強留。于是,三个人回到宾馆,就在宾馆的餐厅简单地吃了一点,便回到林正祥的房间议事。

 主讲的当然是林清雅。她有太多的情况要告诉林正祥和田海龙两人。

 听完林清雅介绍的情况,林正祥问林清雅:“你的下步打算是什么?”

 “很简单,立即抓捕s市的‮长市‬谈新权,常委副‮长市‬吴伟安,玉伦集团总经理钱大富,而且,据我们分析,近三年来,所有从p县提拔起来的副处级以上‮部干‬基本上都是谈表权和许昌平二人提拔起来的,这些人,特别是升得比较快的,都有嫌疑,全部要实行‮控监‬,不能让他们走掉一个。”林清雅的话干脆而果断。

 “那个蓝煜星,就是和你一起被他们抓去的那个怎么办?”

 “设法营救,不过,难度太大。主要是我们现在依然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什么地方。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能就这么算了。”林清雅表面平静,內心却如刀绞一般的痛。

 这正是那天蓝煜星和她商定的计划。

 蓝煜星的计划是,以自己为人质,换林清雅出去,把情况告诉林正祥,让十三室行动起来,把谈新权等一帮人一网打尽。那个时候,蓝煜星已经十分清楚,谈新权和这个案子有脫不清的关系。

 虽然对案件的內情,他们犯罪的动机和目的并不是十分明白,但这个案子越往后发展,谈新权的嫌疑就越大。这个案件发生在p县,后来牵扯进来的所有的‮员官‬,从董守业开始,一直到许昌平,都有p县的背景,而这批人,正是在谈新权和许昌平这两任县委‮记书‬的基本班底。

 到钱大富浮出水面以后,蓝煜星已经十分明白,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而钱大富经营公司的手段,和谈新权管理p县的方式如出一辙,这个公司在发展过程中,如果没有受到谈新权的影响,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

 到了‮海上‬和z省,知道钱大富发迹的历史以后,蓝煜星对谈新权的怀疑,已经到了九成九。钱大富的确是一个能干的商人,但他不是‮府政‬
‮员官‬。而s州的那个工业园的情况,蓝煜星也十分清楚。和现在引进一批外商投资企业的大张旗鼓不同,这个工业园的背景十分复杂,参与这个项目决策的,实际上是中新两国的最高‮导领‬人。而且中新这两个华人‮家国‬的关系特别微妙,所以,这个项目,在政治上的意义甚至要大于经济上的意义,这个项目在正式拍板之前,一直处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下,因此,项目实施以后,全世界都吃了一惊。

 而在项目已经正式签订了协议到破土动工之前的一段时间,这件事依然处在十分机密的状态下,仅仅是在一次‮央中‬经济工作会议中过一点口风,而且,这次会议的精神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十分高,只传达到县市级委正职,连县‮长市‬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范志杰刚刚‮入进‬中‮委纪‬三年,‮入进‬了十三室內部的中层,副司级;谈新权刚刚任县委‮记书‬,而许昌平只是县长。钱大富在‮海上‬实施的空手套白狼计划,正是建立在对政策的先知先觉和科学分析的基础之上的。在钱大富这个大胆的计划中,谈新权的影子挥之不去。

 到老杨出现,特别是有了他和老杨的第一盘棋之后,蓝煜星对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显然,老杨也罢,谈新权也罢,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他,否则不会有那一盘棋。那只是蓝煜星在s市的第二盘棋。从前的蓝煜星,根本就不喜欢下象棋,此后的蓝煜星,也从未再和其他人下过棋。老杨不是一般的棋手,他这样的实力,绝不会和一个连会不会下棋都不知道的小伙子下棋。而老杨对他说的话偏偏是:听说你棋下得不错。听说?听谁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谈新权。老杨通过这盘棋印证了他是范杨杰,他也通过这盘棋印证了这个组织后面的人是谈新权。

 这些,蓝煜星都通过手指的书写,告诉了林清雅。

 然后,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求林清雅答应帮助他,帮助他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出去,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林清雅一直不答应,蓝煜星一直没放弃;林清雅一直在‮头摇‬,蓝煜星一直在书写。

 当蓝煜星写道:“小雅,就当我没有活过来,成吗?”

 林清雅没有答应,继续‮头摇‬。

 蓝煜星又写道:“小雅,你应该明白我,无论你做与不做,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的,所以都是要死的,你难道不愿意让我在临死之前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吗?”

 林清雅动摇了,但还是摇了‮头摇‬。

 蓝煜星最后写道:“小雅,既然你不答应,那咱们两个人就会一起死在这里,那好,我答应你。反正咱们两个人横竖都是个死,你出去帮我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咱们一起死,或者,在你做完一切之后,如果确认我死了,你就跟着我来好了,我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等你,好吗?”

 说到这里,蓝煜星已经整整求了林清雅半个小时,林清雅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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