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暴徒之终
长离一枭看到葛松这条浑
的左腿,心自十分沉重,是以问道:
“葛帮主,你中着的毒镖,是否已经起出?…”
穷侠葛松道:
“毒镖已自腿中取出,用油布裹包…葛某已将此镖收蔵起来…”
姜青诧异问道:
“葛帮主,干嘛收蔵起来?”
葛松道:
“由于袭击之人脸蒙布巾,掩去真面目…出手快速,飞出一镖后,疾驰逸去,葛某留下此镖,曰后可以由此蛛丝马迹线索追查此人。”
长离一枭关切的问道:
“葛兄,目前伤势如何?”
葛松虚弱的道:
“葛某已将左腿
道制住,不让毒气蔓延…”
张开的庙门处一暗,松儿端了破口海碗的半碗水进来,一面在道:
“姜叔叔,这是从前面河溪舀来的,很干净!”
姜青点头道:
“小松儿,很好…”
他从袋囊取出“子午
甲锭”,就像磨墨砚台似的用“
甲锭”在碗底碾磨。
原来澄清的水,渐渐泛出淡红色来…不多时,转成一片殷红…最后,海碗里的半碗水,已成鲜血似的黏
,姜青才收起“子午
甲锭”
旁边松儿看得两眼直瞪出来,想问不敢问,愣愣地望着姜青。
姜青道:
“小松儿,你把师兄扶起来,让他喝下碗里的红汁。”
松儿扶了葛松,让他席地坐起,姜青将由“
甲锭”磨成的红汁,给葛松喝下。
一股氤氲香气,略带苦味的红汁,服下穷侠葛松的肚里…
肚子里起了一阵“咕咕咕”的鸣叫,葛松一张嘴,吐出大堆腥臭怪味的黑水来。
“子午
甲锭”真是一项不可思议的灵药…葛松只是眼下红汁,没有人碰上他那条肿得浑
的左腿…
葛松黑水吐出,不过盏茶时间,左腿
肿渐渐消退,回复跟右腿一模一样。
穷侠葛松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左腿…似乎这是一桩令人无法相信的奇迹,两眼直直地朝自己左腿看去。
长离一枭问道:
“葛兄,你那条左腿,是否感到舒服了些?”
葛松道:
“卫岛主,就像没有发生过刚才那回事一样…没有任何异样感觉…”
他向姜青不胜困惑问道:
“姜大侠,你给葛某服下的,是什么仙丹灵药?”
姜青一笑,道:
“这是一种称作‘子午
甲锭’的物药…乃是用‘须弥山’之巅的雪莲,天山寒角崖‘红葛’,再加上其他几味稀珍的物药,熬煮成这样一块东西…”
穷侠葛松也是武林中一位成名人物,从江湖传闻,知道有这种“雪莲”、“红葛”等稀世珍物…忍不住诧然问道:
“姜大侠,这等稀世珍物,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姜青道:
“这是‘凌霜会’,‘金剑啸虹’魏正赠于姜青的!”
葛松喟然道:
“姜大侠,葛某嘴上不说这个‘谢’字,此番救命之恩,葛某记在心头。”
长离一枭话题移转,问道:
“葛兄,向你下手袭击的,是何等样人?”
葛松道:
“脸蒙巾布,个子削瘦颀长…”
姜青问道:
“葛帮主,这件事发生在何时?”
穷侠葛松道:
“清晨黎明时分,葛某带了松儿,经过离此十来里路的山径岔道…”
长离一枭问道:
“此人使用何种兵刃?身怀之学如何?”
葛松回忆了一下,道:
“葛某跟他并未照面
上手…一声冷叱,此人扑出山道边树林,挥手掷来一支飞镖…葛某想要追赶,发现中镖的腿股处一阵麻木,知道已中着对方渗毒暗器,不敢再提劲追敌…”
长离一枭点头道:
“不错,中着渗毒暗器,如果再奔波劲使,身上毒物会更快散遍全身…”
葛松道:
“是的,卫岛主,葛某也想到这上面,所以不敢劲使提力,席地坐了下来…那厮给他窜奔逸去!”
姜青道:
“葛帮主,这人脸蒙巾布,还知道你行踪出没所经之处…难道会是相识之人?”
长离一枭缓缓点头,有跟姜青同样的想法…倏然接着道:
“葛兄,你收起的那支渗毒飞镖,拿来给卫某一看…”
穷侠葛松从地上囊袋里,拿出一个拳掌大的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支三寸多长的钢镖,镖头沾上的血,已成紫黑色。
这种渗毒镖、箭诸类的暗器,除非再使过一番手脚,外面敷上剧毒的粉末,不然,要划破肤
,对方有血
出,才会沾毒而亡。
长离一枭接过油布裹上的钢镖看去…
发现此镖
呈暗黑,并无其他异状,才放到自己掌心上。
长离一枭虽然平时少用暗器,但他是个暗器大行家…一指掌心钢镖,道:
“此钢镖体形较小,长仅三寸余,普通使用的钢镖,都在四五寸之间…”
从残墙颓壁透进的阳光,正好落在那支镖上,他有所发现,一声轻“哦!”…
穷侠葛松问道:
“卫岛主,有何异样之处?”
长离一枭目注镖尾一端,细细看去,缓缓一点头,说道:
“不错,此暗器并非一般人使用…”
葛松诧异道:
“何以见得?”
长离一枭指着阳光聚照下的镖尾一端,道:
“葛兄,请看…镖尾铸出一颗骷髅,下面还有两
岔肢骨…”
葛松循着所指之处看去…长离一枭精细入微,在镖尾处果然有半颗豆粒大的骷髅肢骨。
长离一枭道:
“这是使用人的暗记、暗号…显然此人是惯使此类渗毒钢镖的行家。”
葛松有此发现,不由喃喃道:
“奇怪…此人又是谁?”
敢情,在穷侠葛松回忆中,敌、友之间,并没有使用这种渗毒钢镖的人。
边上松儿,突然冒出一句,道:
“师兄,会不会是他…”
葛松尚未回答,姜青接口问道:
“小松儿,是谁?”
松儿道:
“前些时候,咱和师兄经过皖南一个‘花石亭’镇上,遇到一个要饭的…”
姜青听来暗暗一奇…
天下穷家帮自成一体,彼此都以“弟子”“长老”“舵主”相称。
小松儿虽然在穷家帮中辈份高,但不能把穷家帮中弟子,称作“要饭的”
松儿目光投上葛松,道:
“师兄,即使不是那要饭的,说不定跟他有关系?”
葛松浓眉微皱,道:
“‘花石亭’那个要饭,个子矮小,掷投飞镖之人,身材颀长…”
长离一枭问道:
“葛兄,‘花石亭’又是怎么回事?”
穷侠葛松道:
“前些时候,葛某带了小松儿,经过皖南一处‘花石亭’镇集,镇街看到一个要饭的,挨家挨户,在沿门求乞…”
姜青听来不由一怔…
穷家帮中弟子挨户求乞,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又有什么值得注意?
敢情长离一枭也有这样想法,轻轻“哦”了一声,目注葛松看去。
葛松又道:
“那要饭的个子又矮又小,活像一头猴子,却是凶狠霸道至极…一手破钵,一手是把尺来长,锋利无比的匕首…来到店家门前,匕首揷进店家买卖的柜台上,每家需得布施一两纹银…”
长离一枭两眼一直,道:
“穷家帮中,居然会有这种弟子?”
松儿道:
“卫伯伯,那要饭的不是穷家帮中的弟子…”
葛松又道:
“葛某看得又惊又奇…穷家帮中弟子,岂能这等跋扈嚣张,就上前问个清楚…”
朝向长离一枭、姜青两人曰注一瞥,又道:
“这要饭的可真霸道…话未回答葛某,匕首尖端,兜
刺来…葛某手上若是没有两下子,就血溅七尺,死在要饭的匕首之下…”
姜青问道:
“那要饭的不是穷家帮中弟子?”
诚然,穷侠葛松乃是穷家帮帮主,穷家帮中弟子,不会认识每一个其他弟子,但,自己帮主就不会不知道了…
这岂不成了欺师灭祖?
葛松没有回答姜青,接着道:
“葛某见那要饭的,来势凶狠歹毒,用了一手‘白手夺刃’,夺下他的匕首…这要饭的虽然又凶又狠,手上功夫并不出奇,葛某一个照面之下,就废掉他的右臂…”
葛松道:
“后来当地穷家帮弟子,都围集拢来,以‘帮主’之礼见过葛某,才知道这要饭的并非穷家帮中弟子,从外地来此撒野的!”
长离一枭问道:
“葛兄,你把那要饭的放了?”
葛松一笑,道:
“这档事不必见官,这人右臂被废,终身受罪,葛某就把他放了…”
一顿,又道:
“这小子也真凶狠横蛮,右臂被废,临走时还是狠狠的说:‘臭要饭的,老子现在不死,就会轮到你死!’,话后疾步离去!”
长离一枭道:
“葛兄,那个扮成穷家帮弟子的人,你没有问过他的底细?”
穷侠葛松道:
“葛某后来也想到这件事,但那人早已远离逸去。”
小松儿很懂事的向长离一枭,问道:
“卫伯伯,师兄挨上一镖,会不会跟‘花石亭’那个扮装要饭的有关?”
长离一枭沉思了一下,道:
“眼前还无法下此断语…”
视线投向葛松,道:
“葛兄,这件事还不能算完,可能敌暗我明,投掷飞镖之人,尚未远去…”
姜青道:
“卫前辈,吾等若把向葛帮主投飞镖的人擒住,其中来龙去脉就清楚了!”
长离一枭突然想了起来,一笑道:
“葛兄,卫某和小兄弟在前面‘红角坪’‘醉月楼’,刚开始吃喝时,小松儿进来说出你受伤之事…现在事已过去,吾等去
餐一顿才是。”
穷侠葛松含笑点头,心里却是暗暗感动不已…卫岛主,姜大侠古道热肠,个性中人。
四人走出关帝庙…
姜青一笑,道:
“卫前辈,吾等还是去那家‘醉月楼’!”
出关帝庙,就是一条两边浓荫高张的大道,众人往“红角坪”镇上走来…路上行人稀绝,只有他们边谈边走的四人。
骤然,一声“唰”的破风锐响,起自左边树林,阳光下冷电一道,向姜青这边飞来…
小松儿反应敏锐,惊叫一声:
“姜叔叔,小心…”
但,电光石火之间的袭击,饶是姜青一身绝技,亦是难能闪避!
长离一枭,游目如电,一声冷叱…东海“玄
神功”出手。
林中袭出之物,触上这股
厉无比的劲势,顿时挡住坠地。
人影闪晃,姜青身形暴递而起,扑向左边树林…一响刺耳吼叫声中,又是一声“嘣”的坠地声。
姜青扑进树林,从林中掷出一个人来。
穷侠葛松看到姜青这份身法、手法,数遍天下武林,也难能找出几人…
他朝地上那个跌得晕头转向的“人”看去,心头却是暗暗一震…
个子颀长,脸蒙巾布…就是清晨时分,山径岔道,用渗毒飞镖袭击自己的人。
姜青身形飘地,戟指疾吐…
那人待要从地上纵起,已被姜青制上“麻
”
长离一枭扯下那人蒙面巾布…是个獐目鼠耳,脸庞削瘦的中年汉子。
穷侠葛松挨上渗毒飞镖,若非姜青以“子午
甲锭”救急,已是魂返鬼门关…
现在看到下毒手的人,倒在地上,飞起一脚,道:
“小子,你是谁?…我‘穷侠’葛松不识你是何许人,干嘛在我身上下此毒手?”
这中年汉子见自己栽落人家手里,拼着一“死”,干脆来个闷不开腔。
长离一枭“哼”了一声,向姜青道:
“小兄弟,这厮死罪可挡,活罪难受…你给他受点活罪,让他开口说话!”
姜青再次戟指疾张,落向中年汉子“脊尾
”…
中年汉子一阵凄厉哟哟,混身一阵震颤,抖索!
姜青这手落向他“脊尾
”,江湖上有“剑贯血道”之称。
以內家功力,不重不轻,落向对方“脊尾
”,此人周身血脉,就像万蚁钻动,虽然死不掉,却是这活罪难熬。
姜青冷然问道:
“朋友,大丈夫做事,拿得起,放得下…现在落入吾等之手,想要来个闷不开腔,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中年汉子眼珠翻滚,颤声道:
“你…你们要我说些什…什么?”
穷侠葛松吼叱一声,道:
“小子,你使用这个渗毒暗器,该是江湖上混的…把你名号说来听昕。”
中年汉子一咬牙,忍住“血
蚁钻”的痛苦,啾啾怪笑,道:
“‘夺…夺魄骷髅’温…温冰…”
长离一枭问道:
“温冰,你在江湖上,是什么身份来历?”
“夺魄骷髅”温冰道:
“西…西南江湖‘鹿…鹿鸣帮’掌…掌法…”
姜青见这夺魄骷髅温冰,说出这样一个身份,心头暗暗一沉,感到意外之极…
怎么“歪打正着”,又撞到“鹿鸣帮”中人的身上?
穷侠葛松一声虎吼,道:
“小子,你是西南江湖‘鹿鸣帮’掌法,葛某是穷家帮帮主,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干嘛一支渗毒飞镖打在咱葛松身上?”
夺魄骷髅温冰,突然沉默下来。
姜青冷然道:
“温冰,你不把话说个清楚明白,姜某除了这手‘血
蚁钻’外,还有‘分筋错骨’…活罪就够你受的!”
温冰目注葛松,道:
“葛松,天下江湖,难道只有穷家帮中弟子可以乞求讨饭,不准其他人求人布施?”
葛松听得莫名其妙,大声道:
“小子,你信口胡扯,穷家帮中没有这样一个规例…”
温冰虽然受了“血
蚁钻”的磨折,还是振振有辞的向葛松道:
“你等穷家帮既没有此一规例,为何在皖南‘花石亭’镇上,你废掉‘鹿鸣帮’中一名弟子的右臂?”
葛松这一听,已经会意过来,一瞪眼,道:
“小子,在‘花石亭’镇街上,一手破钵,一手匕首,向店家強凶霸道勒索的那要饭的,原来是你们‘鹿鸣帮’中弟子…”
温冰一点头,道:
“不错,他叫‘爬山熊’余鸣…”
一顿,接着问道:
“你们穷家帮是托钵求乞要饭的,不是官家衙门,要管人家闲事?”
葛松挥手结结实实送上一记耳光,叱声道:
“小子,此时此地,穷家帮中弟子,还容得你‘夺魄骷髅’温冰的教训?”
温冰给姜青制下“麻
”,只能说话,浑身酥软,无法动弹,只有挨打的份儿。
穷侠葛松已把这“鹿鸣帮”中的夺魄骷髅,恨之入骨…莫名其妙,挨上一支毒镖。
若非是姜青的相救,已死在这温冰之手。
不过眼前已体会过来…
正是小松儿所说的,这桩遭人暗袭的起因,出于前些曰子,“花石亭”那个要饭的身上。
长离一枭听来出奇,接口问道:
“温冰,你们‘鹿鸣帮’中人,扮装成要饭的,来皖南一带做甚?”
温冰
语还休,又沉默下来。
姜青道:
“温冰,你若不说个清楚明白,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活罪够你受!”
夺魄骷髅温冰道:
“‘鹿鸣帮’掌门人‘獠牙文魁’曲池,派吾等来江南武林,探听此地动静如何!”
姜青问道:
“‘獠牙文魁’曲池,获得回报后,又将如何?”
温冰道:
“能进则伸展地盘,不能进就留守西南江湖…”
原来盘踞西南江湖的“鹿鸣帮”还有这样一个主意打算。
姜青突然想到一件事上,试探问道:
“温冰,你们‘鹿鸣帮’,跟皖南九华山的‘天地门’,可有渊源?”
夺魄骷髅温冰知道自己不说个清楚,也是平白受罪,只有照实道:
“‘鹿鸣帮’与‘天地门’之间,只有交往,渊源谈不上…”
长离一枭问道:
“何种交往?”
温冰道:
“前些时候,‘天地门’赠于‘鹿鸣帮’一笔重礼,要延请西南高手,揷手助拳…”
长离一枭一声轻“哦”,突然想到“西南一圣”,有“合六罗汉”之称的弘德和尚身上。
他接口问道:
“‘獠牙文魁’曲池,有否派了西南高手,去‘天地门’助拳?”
温冰道:
“‘天地门’乃是江南武林响当当的一个门派,掌门人收下一笔重礼,盛情难却,就挽请他同门师兄‘南疆一圣’弘德禅师,前往皖南九华山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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