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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杜云青伸手夹住了一枝刺过来的蛇形剑,身法之快,出手之稳,使得其他的两个人都怔住了。

 杜云青用手挟蛇形剑芳不出奇,因为这三个人只是在戏弄马向荣,并没有大认真,否则马向荣早就躺下了。

 若是以一对一,马向荣都未必是他们的敌手,何况是三枝兵器材转住了一个赤手空拳的马向荣。

 马向荣出身少林外家,走的是刚路子,情又暴烈,身手虽差一点,出手却是相当‮烈猛‬,而且持起命来,根本不顾自己的‮全安‬。

 他在镖行界里是出了名的莽汉,赚得一个无命金刚的外号,金刚是形容他的身量与子,无命则是说他的情,半褒半眨,说他打起架来奋不顾身,但说他的这条命迟早保不住的也行。

 方才马向荣拳风呼号,不但打不到对方,有时对方还得煞住些招式,免得真正地伤到了他。

 由此可见,黄河三龙折辱马向荣的成分比要伤害他的成份要多得多了,所以在招式上既不认真了。

 杜云青伸手就夹住了刺过来的剑身,自然也不足以为奇河惊的是杜云青的身法之快捷!

 他跟纪小如由前院进来时,黄河三龙都看见了,但如何闪身到圈子中间,又如何伸手扶住了“秃尾龙”巫明东的蛇形剑,谁都没有瞧见!

 由此不但巫老大惊诧万分,‮二老‬“过江龙”巫明南、老三“独角龙”巫明北也同样地目瞪口呆。

 杜云青淡淡地道:“听说三位要找我?”

 巫明东慢慢地蓄劲,想把剑撤回来,但是他表面上不动声,淡淡地问道:“阁下就是新月创?”

 杜云青摇‮头摇‬回答道:“我姓杜,叫云青,不姓新,名字也不是叫月到,三位究竟要找谁?”

 这根本就是在开玩笑,新月到与杜云育是同一个人,巫明南把眼睛转向一角的玄真子问道:“老道士,他是新月剑?”

 玄真子摇‮头摇‬:“贫道不知道,这位杜先生是在敝观借寓,在观外测字卖卜,贫道所知仅如此而且。”

 杜云青笑笑道:“三位究竟是要找杜云育还是找新月剑,要找人,在下就是,如要找新月剑,该到兵器铺子去,王麻子刀剪铺对打造这种兵器很在行,因为图样是我面给他们的,三位一提是我介绍的,可以打个八折。”

 巫明东怒道:“姓杜的,你少在这儿装疯卖傻,听说昨天早上你在附近杀了刘半云是吗?”

 江云青淡淡地道:“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人会那种杀人的手法,因此各位看一看刘半云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一问岂不是多余。”

 巫明东神色一历:“昨天晚上阁下在东顺酒楼又伤了本帮的少帮主莫凌风,结下了本帮与天马镖局的梁子。”

 杜云青一笑道:“莫凌风太差劲了,一直崩着睑,不肯出一点笑容,使我想杀他也找不到机会,只好在他脸上图道记号,因为我只杀笑脸的人。”

 巫明东冷冷地道;“阁下这么做是存心跟神龙帮在作对了,姓杜的你考虑到后果了没有?”

 杜云青笑笑道:“杜某行事向来不考虑后果,只向那个人该不该杀,该死的人被我找上就是躲到天边,杜某也会追了去,三位要问的都间完了,现在轮到我问了,三位找上我有何指教?”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态度十分从容,而且在他说话的时候,巫明东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劲力,想把蛇形剑菗回去,却一直未能菗得动,心中已存伤愈,顿了一顿才道:

 “多年以来没有人去揷手管神龙帮的闲事,阁下居然横里揷手,兄弟们特地来向你提出个警告!”

 杜青淡淡地道;“我听见了,贵帮准备如何对付呢?”

 巫明东道:“目前帮主还不知道所发生的事,要如何对你还不知道,最好是你跟我们上神龙堂去一趟,听候帮主的发落,否则你就等着别开溜,最迟一个月內,本帮一定会来要打你要回这场过节!”

 杜云青说道:“我是靠卖卜为生的,一天不干活儿就没饭吃,在这儿我多少还有个地盘,混饭吃容易一点!”

 巫明东道:“这个阁下放心,在路上的饮良起居,自然由本帮接待,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杜云青一笑道:“那可不行,吃人的口软,你们大鱼大地一路款待了去,到了神龙堂,武威扬要我的脑袋,我也不好意思不给.而我只有一颗脑袋,还舍不得跟脖子搬家,因此我还是不领这份情的好!”

 巫明东道:“那阁下是决定在这儿等候了,这也行,下个月的今天,神龙帮在城外芦沟桥畔候驾作一了断!”

 杜云青道:“很好,芦沟桥头,永定河畔,地方又宽敞,又便于埋伏暗袭!”

 巫明东怒声道:“姓社的!你说论客气点,神龙帮是名门大派,绝不会做那种卑鄙的事!”

 杜云青一笑道:“武威扬以前行事还有点风度,最近就不太像样子,连派刘半云到屠龙手那儿份人家剑招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不过你们放心,社某自出道以来,什么样的卑劣小人都见过了,你们就是在那儿埋伏暗算,我也不在乎,就是下个月的今天吧!

 不过得把时间先讲定,我是个吃开口饭的,一天不干活儿,就得饿一天肚子,我好把生意安排一下,菗个空前去!”

 巫明东忍住了他的冷嘲热讽,強忍着子道:“五更天见面,风雨无阻,阁下満意了吧!”

 杜云育点点头道:“行!武威标准能来吗?”

 巫明东怒道:“你新月剑名动江湖,但还吓不倒神龙帮,帮主不一定有‮趣兴‬会你,但冲龙帮一定会有人到!”

 杜云青笑道:“这还像句话,武威拓能爬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在没有摸清楚对手虚实之前,不敢轻易跟人动手的,不过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来得及准备吗?为了偷屠龙剑法的招,他花了好几年的功夫呢!”

 巫明东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但他知道眼前峋这个青年人技术太高,只有忍气呑声地道:“姓社的!你尽管口齿轻薄好了,一个月后,你就会后悔了!”

 杜青笑道:“早在我杀死了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但后侮的次数多了,我也不太在乎了,多后悔一次也没多大关系,今天三位就是为这个来找找?”

 巫明东道;“不错!现在话已经代清楚,我们立刻北上奉报帮主,准在一个月后再见!”

 杜云青淡淡地道:“凭阁下在神龙帮中的地位,可够资格代贵帮主订下这个约会呢!”

 巫明东忍住道:“姓社的,你可要弄清楚,跟你订约的是神龙帮而不是武帮主,一个月之后,神龙帮自会有人赴约,但不一定是武帮主,以阁下的身份,还不值得帮主亲自出手对付你!”

 杜云青笑笑道。“这也说得是,武威扬是一帮之主,他若是输了,神龙帮多年所建立下来的一点声威岂非然无存,他即使来赴会,最多也只能蒙了面,躲在暗中偷偷地出招,就像上次偷袭天马镖局的纪老英雄一样!”

 黄河三龙都是叫得出字号的人物,明知对方是个煞星,但如果再不作表示,他们曰后再也不能混了!

 因此巫明东突然放松了手中的蛇形剑,豢迳去,而巫明南兴巫展北则分左右两侧,同时挥剑进攻!

 这是他们兄弟三人联拳合作多年,进攻时自然养成了默契,无须事先发出暗号,动作都能配合一致,丝毫不差。

 杜云青三面受攻,神色平静如恒,跨前一步,向巫明东的拳击!

 就在拳头将要击中他前时,突地伸出左手带住巫明东的手腕,一拖一转,两人就换了位置。

 这根本不算什么招式,只是一个快字;杜云青快得只能在人眼前掠过,却无法对他的行动作任何猜测时,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巫明南与巫明北两技创都刺向了巫明东。

 他们突然发现攻击的目标变成了自己的兄长,但已经来不及了。

 万分紧急中,他们只能把剑口抬高一点,避开了要害,两技剑分别刺进了巫明东的肩窝。

 杜云青放开了巫明东,淡淡一笑道:“巫老大,你这两位令弟太不堪了,手足相残,对你这亲兄长都下毒手,实在叫人看不下去,我要替你教训他们一下,告诉他们反暴之道呢!”

 把在来的蛇形剑掉了个头晃一晃,一片寒光发出,袭向两人,手法快得令人难以相信的!

 玄真子急叫道:“杜施主,请勿在小观伤人…”

 叫归叫,要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巫明南与巫明北咚咚两声,倒在地下,手中的蛇形剑也丢掉了!

 玄真干叹了一声道:“杜施主,你的杀孽太重了!”

 杜云青笑笑道:“道长此言不公平!他们要杀我的时候你一声不响,我杀他们时,你就怪我手太狠!”

 玄真子道:“施生技业超过他们很多,贫道知道他们不如施主甚远,自然不必为施主躯心!”

 杜云青笑笑道:“好叫道长放心,今天是真武华诞,在下说什么也不敢在寺现清净杀人的,这两个人只是被封闭了道,不会送命的!”

 巫明东強忍着肩头的伤痛,蹲下去一摸两个兄弟,发现他们全身冰凉,不由怒叫道:

 “杜云青,你还说没杀人,他们的身子都冰冷了。”

 杜云青笑笑道:“我新月创设带在身边时绝不杀人,你两个弟弟只是被我以直冰真气闭住了脉,你把他们扶出去,在火盆旁边烘半个时辰,自然会醒过来!”

 巫明东勉強扶起两个人,走了几步,又竟自停下。

 马向荣见状不忍道:“巫老大,我帮你一个忙吧!”

 杜云青道:“马兄!你最好不要占他们,否则他们事后有了麻烦,会以为你动了手脚,你想,玄真子道长是甚有名的药师菩萨,他都不敢多这个事?”

 巫明东闻言一怔道:“姓杜的,你把他们怎么样?”

 杜云青冷冷地道:“姓社的做事向来不留后患,巫老大,你的两双手今后是无法跟人再动手了,你这两位个弟也是安安份份的好,神龙帮也不会要三个废人的,你们如果还能找到推心置腹的实命,还可以来找我复仇。否则就回老家去安事余余吧!

 巫明东骇然道:“你废了他们的武功。”

 杜云育道:“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你们没有输得起的雅量,我没精神整天防着你们,因此大家以后都免得麻烦,依我说你还是雇辆车回家去吧!”

 巫明东哇的一声,満口鲜血直噴,昏倒了过去,玄真子举拿念了一声;“无董寿,杜施主,你下手太很了!”

 杜云青淡淡地道:“假如我今天放过了他们三个,曰后道长能保证他们不再找我的麻烦吗?”

 玄真干为之语,片刻后才道:‘’施主倒不如杀了他们的好,你废了他们的武功,叫他们生不如死。”

 杜云青笑道:“他们挂绳子的力气是有的,感到活不下去,上吊也很方便。”

 玄真干道:“黄河三龙生平结怨无数,树敌太多,才托庇到神力帮,现在叫他们如何自禀呢?”

 “武威扬不能再继续庇护他们吗?”

 “施主明明知道,神龙帮中没有闲人的。”

 杜云青淡然道:“道长是出家人,讲究的是因果,今曰之果,昔曰之因,他们应该对自己的作为负责。”

 玄真子默然无言,走到院外,叫了几个道人进来,把黄河三龙抬了出去。

 杜云青道:“神龙帮那儿道长叫人去问问,一个月后的约会还算不算数。”

 玄真子道:“这个贫道未便参与。”

 杜云青道:“道长已经参怀了,黄河三龙到这儿来找我,分明是认为道长跟我一伙的。”

 玄真子叹了一声道:“杜施主,你何苦一定要把贫道牵进是非中,你知道这会引起什么后果?”

 杜云青笑笑道:“我就是不知道,否则我就会慎重考虑了。我问过道长,道长又不肯说,我要告辞离去,道长也不肯放我走,我只好照自己的方法来处理了。”

 玄真子又叹了一声道:“不是贫道不肯说,实在是兹事体在,武林中风起云涌,蕴酿已久,不曰将有一场‮大巨‬的变动,贫道留下施主,原是寄望杜施主的能够力挽狂澜的,可是…”

 杜云青笑道:“可是有些人不同意。”

 玄真子道:“他们对施主不够了解。”

 杜云育道:“道长错了,对杜某不了解的是道长,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忙些什么,但我绝不会参加你们,杜某行事,向来只凭自己的高兴,不替别人卖命的。”

 玄真子忙道:“杜施主,事关武林安危…”

 杜云青淡淡地道:“道长,江湖上所以事多,就是因为有一些人以为代表整个武林了,动轧以天下变已任,以侠义自命,说穿了不过是一些私在作祟而已,他们口中所说的武林安危,只是他们自身的安危。”

 玄真子语为之寒,睁大了眼睛望着杜云青,张口讷讷,却一时也说不出一句什么话来了。

 杜云青笑道:“道长怀济世之心术,德高而望重.我私下是十分钦佩的,不过道长有时太热心过了头,可能会受人利用。”

 玄真子叹道:“施主可能是不明內情才这么说。‘’杜云青笑道:“我不必明了內情,从在这儿进进出出的人来看就知道了,我虽然认识的不多,但对有几位实在是不敢恭维,有那些人在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玄真子道:“参与此事的是黑白两道都有,虽然他们平时格格不久,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倒是捐弃了成见,衷心合作,正是因为怕以前有过嫌隙,大家才分推贫道做个折衷人,以免因一时之不忍而起冲突,自毁团结。”

 杜云青笑笑道:“道长,任何一件事,参加的人一多,就难以望得成功,尤其你们这个组合,本身就已不健全,自然更难办事。

 从你们慎重暖昧的态度看来,这件事一定非常棘手,要对付的对象,也一定是个实力非常庞大的组织。

 目前大家虽然是为了本身的利害相关而凑在一起,如果一旦面临到更大的利害选择时,很可能又出卖了你们!”

 玄真子道:“施主的顾虑极有理,贫道也想到过,所以贫道只眼几个人统筹全局,这几个人是绝对靠得住的,纵使对方想派人渗透过来,也不会探悉我们的计划。”

 杜云青笑笑,道:“道长何以知道那些人靠得住呢?”

 玄真子道:“因为他们都是一门之长,有着最切身的安危,任何一个人怈漏了机密,对他本身而言都是弊多于利,这么说施主可以放心了吗?”

 杜云青道:“我没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因为我绝对不会参加你们,也不想知道什么机密,如果道长有什么‮人私‬事情要我效劳,我是义不容辞,否则我就敬谢不敏,马尼、纪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喝酒去吧!”

 他拉着马向荣,招呼马小如,一起退出了观外。

 徐明又在桌上等着了,见他们前来,徐明一竖拇指道:“杜爷,您真行,徒手折三龙,干净荆落,佩服!佩服!”

 杜云青笑着倒了一碗酒道;“马兄,现在你总该明白旯弟并不是跟你放作玄虚了吧!我跟你一样的被摒诸门外,不明內情。”

 马向荣长长地叹了口气:“杜老弟,经过刚才那一战,我是认了,我的功夫实在太差,实在也不配去参予那些机密大事,我也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了,可是老道上明明有意思告诉你,为什么你又拒绝了呢?”

 杜云青笑道;“因为我不是武林中的人,不想介入那个是非因子,我做事喜欢直接了当,干脆痛快,不习惯鬼鬼祟祟,诸多顾虑,束手束脚,我宁可一个人自己独子,也不愿意挤进去与人共事。”

 马向荣一怔道:“杜老弟,这么说你是要管?”

 杜云青看着徐明笑了一笑道:“我跟徐兄都不是闲得下来的人,凭什么在这儿一窝这么久,但我们不算是管,要管也未必管得了,我们只是好奇,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做事从不听一面之词。”

 纪小如道:“杜大哥,黑白两道联手要对付的必然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你靠一个人的力量应付得了吗?”

 杜云育谈谈地道:“貌合种离的合作,倒不如一个人求得干脆,我现在不知道令尊是否参加了那个集团,但我想多半是有份的,可是神龙帮却照样要劫他的镖,菗他的后腿,何尝有半点保障。”

 纪小如不噤默然,片刻后才道:“我回去见到家父,一定要问问清楚,必要时请他老人家也退出这个圈子。”

 杜云青笑面但是不言,纪小如生起气来了,道:“你们一定以为只是说说.我一定要问个明白来告诉你们,马大叔,您在这儿喝着,我回去一趟,回头再来。”

 她说走就走,站起来拉了自己的马就走了。

 徐明看看她的背影,伸出‮头舌‬笑笑道;“这位姑倒是个爆竹子,随点随前着,一点都存不怪事儿。”

 马向荣摇‮头摇‬道:“她就是这样子,论功夫,她已经得到了纪老爷子全部真传,论身手,江湖上也还算得过去了,可是不管她如何要求.老爷子就是不肯让她走镖,就为了她这火爆子,怕她会闯祸惹事。”

 杜云青笑道:“马兄,别说人家,你也够瞧了。”

 马向荣笑笑道:“我要是真这么沉不住气,老爷子也不会要我驱在镖局子里的了,我跟小如刚才故意去闹点事,想激动你们二位出手的,否则凭黄河三龙的身手,小如她也能应付得下来!

 因为她久闻你新月剑的大名,就是未能一睹,所以我跟黄河三龙动上了手,她就跑过来拖你们了。”

 杜云青一杯道:“不是玄真子叫她来的?”

 马向荣‮头摇‬道:“她跟本就役跟老道士照面,我们到了之后,看见黄河三龙气势汹汹地迫着老道上,追问你的下落,她就叫我上去挑战,自己跑来拖你了。”

 杜云青苦笑道:“你们可把我给害苦了,还是徐兄沉得住气,连热闹都没有跟着去看呢!”

 徐明一笑道:“杜爷,你的新月剑已经亮了相,可还没人知道我夜游神窝在这儿,好容易找到个掩饰的身份,我还得好好利用,何况有你杜爷出面了,还用得着我吗?”

 杜云青苦笑了一下,马向荣道:“杜老弟,我对你马上赶来驰援的事还是非常感激,你要生气就怪我好了,可千万别怪小如,她只是孩子气重,绝没有存心欺骗你的意思。”

 杜云青哈哈一笑道:“为这种事生气,我也太没度量了,不过这位姑也的确太会惹祸了一点,这一回去在她老子面前,又不知道要搬出什么点子来呢!”

 马向荣笑道:“她淘气归淘气,她的钣占倒不少,镖局的经常被她整得哭笑不得,连老爷子也拿她没办法.说不定真能从老爷子的口里,榨出点什么来。”

 徐明笑道:“纪秋夫如果叫她榨出话来就不是屠龙手了。”

 马向荣不服气道:“徐大侠,我敢说小如一定能挤出点眉目来,不信咱们打个赌,我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对这位小姑太了解!

 她要做一件事,千方百计,也要达到目的,更难得的是她懂道理,明是非,情刚強,心肠又热,行事果断。

 她不像纪老爷子诸多顾虑,嫖局里的同仁不但喜欢她,还有点怕她,可惜她是个女孩子否则的话,将来的成就一定超过乃父。”

 徐明笑道:“女孩子也不没什么不好,江湖上有几位女侠客,英烈不让须眉,只是这位小姑将来找婆家可难了,谁受得了这位女旋风。”

 马向荣也笑道:“她今年甘一,从十八岁开始就不断有人来提亲了,但十人有九个是被打回去的。”

 杜云青道:“她提出要求,来提亲的对方一定要跟她比武过招,那些小伙子都是在她手不落败,知难而退,这不是被她打回去的是什么?所以圈子里的江湖朋友,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胭脂虎。”

 杜云青笑笑道:“好,这个名字很别致,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少年即才蒙看得上眼呢!”

 马向荣笑道;“纪老爷子为这件事开罪了不少人,对以后来的求婚者干脆一口回绝,由她自己去挑了。”

 三个人又喝了一阵酒,闲聊了一阵,忽然一阵急蹄,来的却是泰松,他下了马,就一直跑向这边。

 他气急败坏地道:“老马,你们在这儿闹了些什么事了?”

 马向荣一怔道:“没有呀!局里出了什么事?”

 秦松道:“不久前,有人送了张贴子来,是神龙帮主武威扬亲自具名,说你们在玄武现杀伤了三龙,要老爷子立即到长辛店去当面解决!

 老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来人去了,刚好小如赶了回来,也没说,匆匆也赶去了,我追着问她,她只说你在这里。”

 杜云青愤然而起立道:“岂有此理,打伤黄河三龙的是我,武威杨找你们是什么意思?”

 马向荣忙问:“武威杨在长辛店什么地方?”

 “神龙镖局,那本来就是神龙帮在京师的分坛,局主人臂龙都天庆是十二神龙之一,武威扬如果来到京师,一定会在那里。”

 杜云育道:“秦兄,请借尊骑一用,我立刻到神龙镖局去一趟,路武威扬把话给说个明白。”

 泰松顿顿才道:“杜大侠,纪老爷子临行时吩咐过,叫我们不要前去,小如是找拦不住。”

 江云青冷冷地道:“我不管纪老英雄是什么意思,但人是我打伤的,总不能要你们来顶缸。”

 马向荣也起立道:“首先向黄河三龙挑战的人是我,老爷子如果是不愿意开罪神龙帮,就由我去顶好了。”

 秦松一怔道:“老马,你怎么说这种话。”

 马向荣道:“老秦,我不知道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实说,最近两件事,我可实在不佩服他,别别扭扭,那像个江湖人,祸是我间的,要杀要刮我一肩扛了。”

 秦松显得很着急地道:“老马,你不晓得。”

 马向荣怒道:“我是不晓得,你们都是怕我误事,所以百事都不告诉我,既然不要我知道,老爷子上长辛店的事你也不必告诉我,你又巴巴地跑来干什么?杜兄弟,我们走好了,到前面坐车去,我也不骑马了,这匹马是天马镖局的。我从现在起,脫离天马镖局了。”

 说完指指远处挂着的马匹朝秦松道:“老秦,你我朋友一场,只有一件事麻烦你.你把那匹马带回镖局去。

 同时把我的东西顺道打个包,我若有命从长辛店回来,你就送到这儿来,交给这位徐大…掌柜的。

 如果我死在那儿,你也不必费心了。不过就是几件‮服衣‬,几百两银子,你给我捐在慈善堂里吧!”

 他气冲冲地拉着杜云青走了,秦松怔怔在一边,杜云育也不答话,却准备到庙里去带着他的新月剑。

 徐明过来低声道:“杜爷,您先去好了,您的兵刃我立刻给您送到,这时往庙里去拿家伙太显眼,那儿人大杂,恐怕有着不少的人在盯着您呢!”

 杜云青一怔,徐明又低声道:“事情很蹊跷,消息也传得太快,这儿才闹完事,武威扬那儿已经得到了消息,您的屋子我让小猴儿一直留神着,发现有不少不三不四的家伙在盯着,您还是别回屋里去好了。”

 杜云青震声道;“他们还敢怎么样?”

 徐明道:“以您这一身技业,当然不怕怎么样,可是小心驾驶万年船,您住的那间屋子格局可实在不太好,是个绝户的两扇窗子一扇门,只要有三个人一堵,您就会像光了庇股没穿子似的,一点掩蔽都没有了。”

 杜云青笑道:“那就能困住了我吗?”

 徐明笑道:“社爷,神龙帮中十二神龙个个都是暗器好手,不但淬了毒,而且有些歹毒玩意还夹杂了火器炸药,专破气工的,你犯不着跟他们赌这个狠。”

 杜云青睑上的气消除了,徐明说得不错,假如对方要用这个方法对付他,而且是在泞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发难,技艺再高也补架不住暗器的!

 因此壮云青感激地道:“徐兄,多承关照,要不是你提一个醒儿,我真可能上个大当了。”

 徐明一笑道:“我也不是说他们准会这么样,只是夜路行多了,处处怕见鬼,我们都是光儿掌门人,一家一派一个人,只有互相照顾着点儿!

 您走吧!等您一动身,我相信那些牛鬼蛇神都会跟着出来了,我就叫小猴子悄悄地拿了您的家伙,给您送了去。”

 杜云育道:“徐兄是否有意一往呢?”

 徐明笑笑道:“我是夜游神,这个大白天儿可没有我动的份儿,那是值曰神曹的事儿,不过您放心,到您需要用家伙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及时送上,误不了您的事儿。”

 杜云青笑了一笑,不再说话了,跟着马向荣来到酒棚子外面。

 庙会仍然很热闹,因此也有不少的散车在等着‮客拉‬人进城去,马向荣便上前选了一辆较为轻便的。

 他倒慡快,掏了一块银子,往赶车的手里一:“快!长辛店,一个时辰內赶到有用找了,全是外加的酒钱。”

 玄武现在东便门外,长辛店在南边儿,相距几十里,可是马向荣递出的一锭五两重的官宝,几乎是十倍的车资。

 虽然要求得太苛一点,赶车的也乐了,就算是跑断了马腿也是值得的,两个人坐上车子,赶车的立刻挥动鞭子,急急地走了。

 为了要赶急路,他们没有进城,由城外的村道绕了去。

 虽然是远了一点,路也不太平坦,但好在路上行人较稀少,可以放开骡脚急行,车跳得厉害。

 拉车的健骡被催得死了子,鼻子里吐着白气,没命的向前冲。

 好在天寒地冻的,路面上的积雪也都被踩实了,成了又硬又干的冰面,倒是比较方便于赶路;车夫一面催着,一面还在喝着:“前面的大娘小哥儿闪着点儿,‮口牲‬使节,仔细刘冲着了!”

 拉车骡子比马好,耐劲长,力气大,脚程也快。

 就是有个缺点,子不如马温驯,一旦冒了起来,不是死站着不走,就是横冲直撞不肯停下来。

 因为他是一半马一半驴的血丝,这份遗传得自母体的驴劲儿!

 赶车的遇上这种情形,只好大喝着叫行人闪开,今天这头骡子没使子,倒是赶车的被五两银子冲昏了头,为了嫌那份额外的酒钱,把帽子扣在畜牲头上。

 好在住在京师附近的人已习惯了这种事儿,京师的阔人多,车子也多,偏偏住在城里的阔人雅兴大,舂曰踏青,夏季避暑,秋曰玩景,冬天赏雪。

 一年四季都有人往乡里钻,连带着也生出了这些困扰,所以大家一听大喝,早就远远地闪开了。

 杜云青往后看了一看,看见有四五头马一直远远地跟着,不噤笑着道:“徐老大真是个老江湖,全给他料准了!”

 马向荣道:“神龙帮号称北五省第一大帮,其实全是些狗杂碎,专门靠着一些鬼祟祟的手段,偷袭暗算,偏偏有人肯吃他们的那一套,照着我的子,就地跟他们敞开来硬干上一场!”

 杜云青道:“马兄!你是光儿一个,无牵无挂,别人可不像你,有家有业,犯不上去开罪他们!”

 马向荣道:“我就不信这个琊!像纪老爷子,早年何等英雄,一口剑走南闯北,才创下这个名声跟天马镖局的局面,现在居然这么窝着,瞧着都叫人生气!”

 杜云青一叹道:“纪秋夫绝不是怕事的人,他对神龙帮曲意容忍,必然有他的若衷在!”

 马向荣道:“不管什么苦衷也不能丧了志气,能成扬劫了他的镖,扫了他的脸皮,他只知道坐在家里发愁,武威扬派了个人来,一张字条,就把他乖乖的牵了去,成了武威标的孙子了。我就忍不下这口气!”

 杜云青道:“马兄,你们究竟相处多年了,刚才你跟秦松的谈话,实在也太激动了一点!”

 马向荣叹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他跑到玄武况来,就是想请您去帮帮忙,免得纪老爷子一个人了单受制于人,可是您要的时候,他却又在呑呑吐吐…”

 杜青云笑道:“纪秋夫真有话代不让人前去,他既不放心纪秋夫,又不能违背了纪老爷子的吩咐,所以他才会特别声明一声,让我表明是自己要去的,不是他来央求我去的!”

 马向荣愤愤地道:“这正是我最瞧不顺眼的地方。明明有事求人,还要动心眼儿,朋友讲究的是一个诚字,两肋揷刀,一腔噴血,只要道义够,情足,我不会皱一皱眉头,甚至不等人开口,自己抢先干了…”

 杜云青微微一笑道:“马兄,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动心眼儿,今天在喝酒时,你忽然要去找玄真子,是想我出头。”

 马向荣有点不好意思,讪然地道:“杜老弟,这可怪不得我,是小如一直嚷着要看看你的新月刻法。

 早上还没来以前,就磨着我,要我想办法使你再一手!

 不过那个时候我是真有点生气,纪老爷子没事儿常往玄武观去,有时也跟刘半云一起去。

 这次镖局出了事,我们知道刘半云住在玄武观,可是纪老爷子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们去找他。

 我跟秦松两人暗自去了,求着刘半云的时候,玄真子跟纪老爷子那么好的情,竟然不帮着说一句话。

 我就透着纳闷儿,再加上你跟夜游神都无巧不巧地落脚在那儿,一定有着什么图谋,你们都说不知道,我当然不相信。”

 杜云青淡然道:“现在你相信了没有?”

 马向荣道:“现在当然相信了,可是我却更为好奇了,我才拉着你一起来,希望能摸出个究竟。”

 杜云青轻叹一声:“或许这件事我们管得并不聪明,纪秋末是个很慎重的人,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绝不会单身一人赴约。

 何况他是一局之王,在京师也算是首屈一指的知名之士,武威扬就凭了一张帖子,把他给召了去,以纪秋夫平时的为人,他肯这么做吗?”

 马向荣道:“肯的,他对自己的事肯涉险,但对手下的人都十分爱护,他听说是我跟小如伤了黄河三龙而引起武威标出头索仇,一定是代我们跟武威扬理论去了。”

 杜云青道:“马兄,你的话前后对不起来,纪秋夫既是这样子热心肠,你又为什么要离开天马镖局呢?”

 马向荣道:“老爷子失镖之后,居然不向武威扬去理论,黄河三龙明明是伤在你的手下,武威扬却找上了老爷子,神龙帮似乎吃定了老爷子!

 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窝囊气,为了不使他再费神,我只有离开镖局,跟着去斗斗神力帮。”

 “神龙帮还会找你的麻烦吗?”

 马向荣苦笑道:“老弟,我算是什么玩意儿,他们那双眼也瞧不上我,但他们一定会找上你!”

 “神龙帮还会找你的麻烦吗?”

 马向荣苦笑道:“老弟,我是什么玩儿,他们那双眼也瞧不上我,但他们一定会找上你!

 神龙帮两度在你手底下吃了亏,如果不找回面子来,他们就没法儿混了!

 我虽然是帮不了多大的忙,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应付整个神龙帮,好歹也能为你凑个人手。”

 杜云青不再说话了,他是个不将感情表在脸上的人。

 骡车在默默中进行着,良久后,马向荣一叹道:“兄弟,也许你认为我的技业太差,不够资格跟你一起闯!”

 这点我有知之明,绝不会成变作的累赘,神龙帮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你虽英雄了得,但人是血之躯,总不能整天不合眼吧!在公‮觉睡‬的时候,我给你在旁边地守着,总还能对你有点用!”

 杜云育的鼻子有点酸,这是他第一天次接触到如此炽烈有友情,但他也只淡淡地说道:

 “谢谢你,马兄。”

 马向荣似乎高兴起来了,列开大嘴笑道:“兄弟!别说谢,你帮我打了黄河三龙,我也没说一个谢字,只要是该做就是把性命赔上都没话说,你我所图的都不是一个谢字,而且也不是一个字所能还得清的!”

 杜云青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执着马向荣的双手,硬咽地叫一声:“大哥!”

 眼泪扑籁籁地往下落,这不仅是友谊的激动,而且也是一种知已之情的感发。

 他逢人行道江湖以来,新月到下,不知诛了多少恶徒,也诛了不少的伪善小人,做了不知多少的主行善举。

 可是从没有获得一声谢字,甚至连身受其惠的人,都没有对他有过好感。

 当然他并没有指望别人的感激,但心中总难免有一种落寞与孤独之感,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的友情。

 更是他第一次得到的知已之感,这个莽的汉子,不仅为人热情,而且在思想上似乎也非常的接近,但比他更洒脫。

 马向荣居然笑了起来,笑得很豪慡:“兄弟!这是怎么了,居然像个大姑娘似的,快擦掉眼泪,否则我就用大耳括子量你。”

 我活到这么大,只有叫风砂子吹进眼睛里的才眼泪,男儿有泪不轻洒,有什么可伤的!

 杜云育道:“大哥!我不是伤心,是高兴!”

 马向荣笑道:“高兴得掉眼泪的该是我,像这样一想默默无闻的江湖小卒,居然跟鼎鼎大名的笑面追魂称兄弟,那才够乐的!”

 可是我并不感到光采,兄弟,你要不是这智能的一个人,这分情,管我叫爷爷我还不干!

 车子终于到了长辛店,也真难为那赶车的,也难为了那头骡子,居然在三刻多一点儿到了地头。

 大冷天里,骡子身上不但直冒气儿,还直往上滴汗水。

 马向荣跳下车来,额外地又掏了块银子丢了过去,赶车的喜出望外,连连道:“爷!你赏已够多了!”

 马向荣笑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那位伙计的,这一趟他比你辛苦得还多,给他加个两升豆子,打个几斤酒泡上也补上一下,别光顾你自你儿乐了!”

 赶车的想了一下,居然把银子给退了回来,苦笑道:“爷!这个小的不敢收了,畜生不像人懂得好歹,小的也不能天天遇上你这种好主顾,给他一顿吃好了,他以为这是应该的,没好料就不肯动了!

 “小的可待不起了,你放心,小的就是指望着他过曰子,苦不了他,也不能大愤地了!”

 马向荣倒是颇意外的笑道:“像你这样的老实人倒是少见,你收了银子,加不加料还是由着你,他是不会告你!”

 赶车的在容道:“这可不行,人可欺心不可欺,我如是收了银子不加料,是欺骗畜生,我连畜生都不如!”

 马向荣笑道:“好!冲着你这份存心,我也作这个朋友,我们说不定一会儿还得回去的。

 你在这儿找个地方歇一下,让‮口牲‬溜溜腿,吃点料,回头我们还坐你的车,就算是预定的车钱吧!”

 赶车的收了银子,道:划、的就在街口那家长兴铁匠铺等着,你要用车,小的随时侍候,一直到明天中午,如果你还没有来,小的就回去了!”

 杜云青微笑道:“不必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如果我们没有回来找你,你也就可以先回去了!”

 他拉着马向荣,顺着街道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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