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90(全书完)
俊锡回忆…—“遗忘…”
“啊呀呀呀,领带!老公你的领带我一条也没给你放进去!”
“慢慢来,慢慢来。机飞时间还很宽裕呢。怎么这么急?”
“是啊,我都快晕了。”
看着嘻嘻笑着的恩真,民宇的嘴角不由得浮起微笑。这个忘了,那个忘了…老婆已经把出差的箱子打开10多次了,她的这个样子也可爱至极。
“生完汉杰后,好像健忘症厉害了似的。”
“不是吧,是你讨厌我出差吧。”
“什么?谁说的?”
民宇拉住眼睛瞪得溜圆的恩真的手,抱住瘦了很多的老婆的身体。孩子小的时候,只要一到了晚上就哭,大一些后,家里家外地淘气,恩真疲倦的眼睛都凹陷下去了。
“哼…你出差了,我就要一个人带汉杰了嘛。”
“什么,老公出去做事,你就抱怨没人带孩子?”
“啊…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你很吃力。你这么说我就走不了了。”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的。快起来。你再这样就赶不上机飞了。”
“等等…”
民宇贪心地想再多抱一会儿老婆,就抓住她的
,劲使用手拉过她抱住。他一只手抬起来摸抚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脸摸下来,抓住她的下巴,刚想把嘴
凑上去时,恩真的机手响了。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恩真,又遗憾地叹了口气,把梳妆台上的机手拿起来。
什么呀,有儿子那个东西碍事还不够,现在还有她的机手!
不知是什么重要电话,恩真接电话时还做了记录,民宇看了她一会儿,又环顾了一下以后一周左右不能进来的卧室。然后,民宇的视线固定在
边桌子上展开的报纸上。
(韩国诞生的世界级的小提琴家,崔俊锡。这次与帕尔哈默尼克。奥克斯特合演…)
用红线画了标记的三个字,崔俊锡。大声叫嚣自己仅仅是恩真的朋友的那个朋友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忽然有一天消失了的他的消息,忽然又出现在了报纸杂志上。但是以前恩真身边的朋友们中,没有和他有联系的。
“在哪里呢…”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断电话的恩真,拿了把剪刀,把登载了俊锡的那部分报纸漂亮地剪下来,一边精心地放进了剪贴簿里,一边喃喃自语。民宇看着恩真的样子,好像气鼓鼓似的说:
“谁?”
“什么谁呀,崔俊锡。”
“不管你怎么想念他,放到剪贴簿里,也太过分了吧。”
“见不了面,上次听到他的声音是什么时候也记不得了…把大家都看的报纸杂志剪下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在一起的话,他一定对汉杰非常好,是不是?”
每次恩真的话里表达出想念俊锡的意思时,民宇都想大叫。那家伙对我们做了什么事啊!那次和士俊一起喝醉了时,士俊像要哭了似的说出来的那件事…听了俊锡要加害是自己全部的恩真,还有那时她肚子里的汉杰的事时,民宇虽然能理解他,但是不能饶恕他。但是民宇不知道这件事恩真到底知不知道,所以只能苦涩地把它埋在心里。民宇费力地想把差一点噴涌而出的苦涩都再次忍住,这次也装作不知道。
“是…这样吧。”
“不过从间或出现的这些消息来看,他好像活得不错,在哪里呢?”
“不清楚…可能在欧洲的某个地方吧。不过这个朋友
了不起的,能和帕尔哈默尼克。奥克斯特这样的人一起合奏,可见他的实力…”
“当然了不起了,我的朋友吗!带着要成功的决心一句话不说地离开我们去了外国,当然会成功!俊锡,高中时就没有像他那样的演奏家了。大学时也一样。”
“是啊…”“他过得不错吧…”
“是啊,当然。”
“非常想念我们汉杰时,寄过来一张照片也好啊?”
民宇看着一边不在意地聊天,一边又检查一遍自己出差的包的恩真的样子,用手摸了摸西服口袋里的恩真和汉杰一起照的照片。
临近秋天的英国伦敦郊外的一个草地上,一个男人用书盖着脸,仰面朝天地躺着。干净利落的牛仔
和针织衫很协调,褐色的头发留长了,盖住了耳朵,衬托得他被雨水弄
的脸更加有气质。他离开祖国已经有4年了…看不到她…也有4年了。
遗忘,以为会不太困难。以为看不到就会忘记。直到现在一直带着的不好的感情…相信了又相信…不会再想起。但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看着蓝天时,连一分钟都忍受不了,就要闭上眼睛呢…
我…为什么不能从她那里解脫呢。4年,这4年来狠毒地磨折自己的就是从来没有减少的对她的想念、**、还有…爱。与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在外国度过的这段时间,他有了飞跃的发展。做最好的小提琴家的梦一点都没有放弃,参加了很多比赛,得了很多奖,这些他在韩国的朋友们…—士俊、舒贤、志润、恩真…—通过一些音乐报纸杂志都看到了。就这样过得很好啊,朋友们这样想,也没有去找他,都远远地观望着他。但是不管怎么拉琴,或是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在宾馆里纠
在一起,都是想忘起、想摆脫他爱的情人和她的小孩。差点死在自己手里的小孩,恩真的儿子汉杰…伴随着负罪感,想像着要是这孩子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还是做着这样的白曰梦。把他带回现实世界的是他的朋友杰洛德的声音。
“约翰!白花桥边有人找你!”
“是吗?谁?”
“不知道,一个长着和你一样的褐色头发的东洋男人。长得非常帅!找你时是非常犹豫不定的样子,去看看吧。”
“OK,谢谢。”
东洋男人,会是谁呢…是不是士俊来找我了…心里疑惑着,俊锡向杰洛德所指的白花桥方向大步流星走过去。
位于学校附近的荷花池里讨人喜欢地开着白色的荷花。横跨荷花池的桥没有明确的名字,但是在生学们中间,都叫它whiteflowerbridge…—白花桥。看见在远离生学们的避静的地方,桥的那头,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东洋男人的背影。看见他的样子,俊锡的腿一点儿劲都没有,差一点要瘫坐在地上了,心里一沉。
过了这么多年,样子一点都没变的恩真的丈夫,民宇。
“你好吗?”
在咖啡屋的一角,民宇还是和以前一样用満不在乎的表情,向坐在他对面的俊锡问好,而俊锡的脑子里掠过数百种可能。
我对恩真做的那些事他知道了吗,为什么来,恩真有没有稍微想我一点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在这里他怎么知道的…
“不要透出这么好奇的表情,我坐在你对面,会不安的。”
“啊,不是。您好吗?”
“当然。恩真也是,汉杰也很好。”
虽然俊锡没有问,但是民宇知道他最关心的部分,都说给他了。但是听民宇的话,俊锡的嗓子像堵住了似的,只能低下头。听了从民宇嘴里说出的恋人的名字,眼泪都快
出来了。汉杰这个名字一定是她和他的儿子…觉得难以想象的思念一下子大了几万倍似的庒在俊锡肩上。
“通过媒体知道了你的消息。不过恩真每次看到都觉得遗憾。因为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偶尔和我这么说时,我总是当面驳斥他,但是她的性格你知道吧?太喜欢你了,我的话她根本不在乎。已经有几年没见,更有相反的效果了。她非常想你。”
俊锡装作咳嗽,费力地忍住眼泪。因为绝对不想在她丈夫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
“啊…”“不仅是她,还有士俊,偶尔见面的舒贤、志润都是这样。都非常想你…想知道你的消息,正好我有事要来这里,就打听了你的地址来了。不过你过得不错。”
“过得还好。就说我很好,就请这样告诉他们…”
无力的声音从俊锡嘴里
淌出来。这时民宇应该充分看到他的神色了,但是他又忍残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俊锡。
“我们的儿子。名字叫汉杰。因为这小崽子我可受了不少苦。”
民宇无声地微笑着把照片递给俊锡。她,和她的儿子一起照的照片。现在一定很会说话了的小孩在照片里和恩真一起笑着。恩真也一样微笑着。
俊锡的心碎成了一块块的。瞬间,对民宇的恨汹涌而起。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你,现在像你一样笑的人应该是我。你这个位置,也应该是我的位置!但是看着向自己
出胜者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民宇的样子,俊锡开口说:
“这个,为什么给我。”
“你的第一个外甥吗。以后见面时如果不认识怎么办,所以给你准备了一张。而且,旁边还有你喜欢死了的女人。这可以说是最好的礼物吧?”
“当…然。”
民宇虽然气势汹汹地拿出照片,但是看着満脸都是对恩真的想念的俊锡,他的心里错综复杂。以前与俊锡的那段对话又浮现在脑海中。
如果说万一…如果恩真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会怎么样?你也会爱…那个孩子吗?
“什么?”
“如果说万一。恩真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哥你应该更清楚。但我还是想问一问。”
“怎么说呢…”
“现在无法回答吗?”
“不是…这好像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
“啊?”
“虽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恩真会留在我身边吗?如果发生那样的事的话…那就是她已经不爱我了。她会离开我的。”
从回忆中醒来的民宇,又看着俊锡。正死盯着自己给他的照片看的他…其实很久以前民宇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因为欧洲,尤其是英国,他也在那里生活了很久,认识的人非常多。民宇的老朋友英国朋友戴彼得,民宇告诉了他韩国留学来的小提琴专业的崔俊锡,仅凭这个名子,3天就找到了他。但是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过了几年的原因,是希望俊锡能够找到…以前那段对话的答案。
你爱的女人如果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就证明她已经不再爱你了。所以,对恩真的所有
恋,都应该在这些时间里摆脫掉。看着目光无法从照片离开的他,同样是男人的民宇开始对他生起气来。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是一张照片,他连眼睛都离不开!
“你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
“什么?”
俊锡反问突然大喊一声的民宇。
“4年了,4年过去了!你到底为什么还不能摆脫,为什么!”
“大哥…”
“为什么这么没出息!就像音乐上的成功一样,
恋也应该丢掉…你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看着按捺不住越来越大的怒火大喊的民宇,俊锡觉得“原来他知道了,我没什么能再隐蔵的了,也不能再隐蔵了。不过这样心里反而舒服多了,从刚才见到民宇时起就一直想问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了。
“她…幸福吗?”
“…”“哥,你…让她幸福了吗?”
民宇低下头。因为他
着泪的这句话,他自然而然地低下头。
“应该是这样的吧。看这个,笑得这么美…”
“…”“大哥…以后…也请让她这样笑。”
“俊锡…”
“让我忘记是吗,这并不比想念要好。忘记很难但是我觉得再没有比让我忘记更能毁掉我的事了。反正是这样…那就想念的时候偶尔拿出来看看。一辈子不见,也能这样活下去,也能坚持。”
暂时不说话的他,又看了看恩真的照片,轻轻地笑了,把照片收起来。
“想得快疯了时,看,…这样看看就行了。”
民宇的心被他的这个样子刺痛了。你这样说的话,那么我的幸福…会有负罪感的…
“就说过得不错…请告诉朋友们…就说啊,住在一个什么地方呢。我一定会回韩国的。”
好像自己的话都说完了似的,俊锡从座位上站起来。民宇非常感谢他最后的这些话不是特指恩真,而是说给所有朋友听的话。也感到了他最后的对民宇的关怀。看着打开咖啡屋的门要出去的他的背影,民宇急忙起来叫住他。
“崔俊锡!”
俊锡站住了,但没有转过身。
“恩真…她说如果在一起的话,你会多喜欢汉杰啊…所以说想给你一张汉杰的照片。这才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时间仿佛静止了,俊锡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钟,从怀里掏出刚才那张照片,举起来,为了让民宇看得见,劲使向后挥舞了几下。
“请…让她幸福…”
俊锡独自念叨着出去了。和平时一样的雾气蒙蒙的伦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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