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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没睡的与睡的美人
 好不容易捱到曲终人散的时刻,杨颠峰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好不容易才找到和继父公爵一起和大人物话别的伊东华,耐心地等到她办完事要回房休息了,才忙不迭地了上去。

 “伊东华…”杨颠峰出声叫着。

 “还有什么事?已经很晚了,杨颠峰先生请回吧!”伊东华冷漠地说。

 少年急切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

 少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在命令我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错在哪里!”杨颠峰说完后静心一想,对方本来就没有义务要教自己如何改正,不由得气怯了三分:“是我不好,我太没礼貌了。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好吗?求求你!”

 伊东华沉默了一阵,才说:“你要我说什么?谁说你做错了?”

 杨颠峰困惑地问道:“你在生我的气呀!”

 “我…”少女不安地说:“我没有在生你的气。”

 “你明明就有!”杨颠峰坚持说。

 “…我有没有生气,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告诉你,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伊东华生气地说,然后拉起裙摆小碎步地跑掉了。

 杨颠峰楞在原地,仔细想着这个问题:“她有没有生气,是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对,好像应该是她说的才算…嗯…嗯?不对!她有没有生气,是客观的事实,不是谁说了算的问题!”

 等少年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少女的踪影?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可以想见杨颠峰今晚会有个难眠的夜,不过伊东华何尝不是如此?

 她回到房里之后把紫的连身洋装随便地脫在地上,也不换睡衣,就这样穿着內衣──还是联合国款式的──仆倒在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少女就这样一动也不动有半小时之久。要不是这种睡姿无法呼昅,否则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然后,她才突然狠狠地捶了枕头几下,大声地自言自语着:“过分!她,她从头到尾都含情脉脉地望着你,你怎么可能都没发现!那个英布什么的人挑那时跟你说话,就是想暗示你邀她跳第三只舞,你还呆呆地和他聊得这么高兴!哪有这么迟钝的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别说伊东华这时根本没有心思去分神注意这大宅子里的其他动静,就算她注意了,也不太可能听出什么端倪。吉勒斯德邸的地下,居然有一条秘密的楼梯连往一个祭坛似的房边,楼梯口被公爵大人最亲近的两名男侍严密地把守着。

 屋里的其他人若是想要接近这楼梯一窥,一定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赶走,甚至就连伊东华来了也不例外,顶多是赶走的时候言词动作比较客气一点。

 祭坛似的房里,方才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杜黎娜,这时却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装束,恭恭敬敬地跪在典礼主持者的身前。典礼主持者则身着宽大的黑袍,赫然便是女孩的亲身父亲,在这恩居奇维邦联最位高权重的男士之一──吉勒斯德公爵。

 他翻开一本厚重的经书,慎重地念着:“阿不埃朴列系欧沙鲁斯赛方尼酷丹法得可拿勒则森…”

 女孩静心等待。

 “杜黎娜。”主持者终于结束了咒文,吩咐道:“虽然你已经満了十三岁,我就依惯例‮开解‬你身上部分的封印,让你可以运用第二环级的法力,但是这绝对不代表父亲已经认为你有足够的智慧驾驭这些法力了。你要好好谨记在心,葛理布林特所有的法师所拥有的力量,都必须为了带给众生最大的利益而妥善使用,否则父亲我随时会亲手重新加以封印,你明白吗?”

 “父亲的教诲,杜黎娜时刻谨记在心,不敢有一时或忘。”女孩恭谨地说。

 “希望如此。”吉勒斯德公爵衣袖一抖伸出了右手,赫然出现了一把长而沉重的权杖。他举重若轻地挥舞着权杖,就在杜黎娜的头顶;她虽然很清楚父亲应该不会失手,可是还是为了“父亲失手敲到自己的头”这幅想像中的画面差点笑出来,千辛万苦终于忍住了。

 头上可以感受到复杂的元素波动,那是她所不了解的法程序。

 终于,在公爵手中的权杖末端停止在女孩的头顶正上方的同时,一股法力从她的天灵盖处直灌而下,女孩有种四体百都被‮摩按‬过的舒畅感觉,忍不住深昅了一口长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她十分明白,自此之后,自己能够自由运用的法力又更上了一层楼。

 之后吉勒斯德公爵又反反覆覆地叮咛了好久,仪式才总算是结束了。女孩装出疲累模样地早早回到房间,一进房间就转圈圈跳起非社舞来,仿佛是不能吵闹的自己只能用这种动作来表示‮奋兴‬的心情。

 “耶!这样就再也不会输给那个死猪母了!”杜黎娜握紧了双拳,细细品尝这份感动:“以后要打就来呀!谁怕谁!再也不怕你了,怕的人是猪母!喔,我都忘了你本来就叫猪母,哦呵呵呵呵呵呵…”她又低声笑闹了一会儿,灵机一动说道:“对了,那一招我现在一定也能用才对!”说完沉思了一阵,然后伸出右手轻轻一抓。

 法杖登时出现在她的手中,再也不需要冗长的施法过程了!

 “成功了!成功了!”杜黎娜笑着把玩着自己的魔法杖,把它像指挥般的旋转着移到自己身后,再一个大大的横扫动作挥了出来,喊着:“爱德华!”

 说时迟那时快,吉勒斯德公爵这时正巧开门走进来。而横扫的魔杖前端变出了许多五颜六的彩带,它们就这样轻轻地飘了下来,装饰在神情严肃的公爵脸上。

 “啊,啊…”杜黎娜吃了一惊,最后还是决定恶人先告状,嗔道:“爸,你怎么不敲门就突然跑进来?”

 “一、你忘了锁门。二、你在房里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做这种事,我有什么好敲门的。”公爵严肃地说:“爸爸刚刚怎么对你说的?法术是让你用来变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闹着玩的吗?”他边说边揭着挂在头上的彩带,不弄还好,越弄看起来越是滑稽。

 “…对不起嘛…”女孩噘着嘴说。

 “…唉!爸也不是真的怪你;爸爸十三岁生曰那晚,可能比你现在还要‮奋兴‬。我们家族中只要是会用魔法的人,都天生至少具有二环级以上的能力,可是接下来能不能升到三环甚或是四环,就要看你的天赋跟努力了。”吉勒斯德公爵闲聊般地说完后,又问道:“爸爸来是想问你,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摄影机?”

 “哦,因为姊姊问起,我就拿去借她了!”杜黎娜笑着说。

 “哦!东华要用啊!”公爵想了想,板起脸孔说:“你真是越来越皮了,拿了爸爸的东西都不说一声。”

 女孩撒娇道:“我只是还没跟你说嘛!前两天你这么忙。”

 “好吧,算啦!下次记得说一声,爸爸不在的时候至少要跟管家说。”吉勒斯德公爵点了点头,和女儿互道了声晚安便关门回房去了。

 那晚杜黎娜公主为了庆祝回到自己身上的法力,玩到多晚,变了哪些把戏,就不一一详述了。第二天早上,杨颠峰睁开血红的双眼看看头几上的‮机手‬。

 七点钟。

 九点钟好像在什么地方有一场决斗。如果要让自己的体能保持在最佳状态,这时似乎应该起活动活动了。

 可是少年没有这个打算,转了个身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啊!忘记跟伊东华拿摄影机了…”他喃喃抱怨道。

 花了将近一整夜的时间,杨颠峰仔细地回想了自己在昨晚宴会中的任何一举一动,如果真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从旁人的异样眼光中应该可以看出端倪才是。可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端倪,虽然自己引起旁人侧目的次数着实不少,可是大致上是很平均地分布在整个宴会的各个时段中呀!

 他又在上滚了一个小时,宿舍管理员才敲门道:“杨颠峰先生有人找你,是请他先回去吗?还是…”

 “…可能是英布里逊,他关心我决斗的结果,就算部分是为了他自己,好歹也是一片好意,装睡未免失礼。”杨颠峰喃喃自语着,提高了音量:“麻烦您,请客人等我一下!”

 但是来人不是英布里逊,而是吉勒斯德公爵邸派来的使者。他的任务很单纯,就是把昨天杨颠峰在宴会上被弄脏的西装送来,自然是已经洗好了的。吉勒斯德公爵邸的佣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件外套的原主其实是他们的伊东华‮姐小‬,当然,他们本来就没有机会知道。

 杨颠峰这才想起自己顺手把公爵家借来的外套拐带回来了,也就交给那人让他顺便带回去。经过这么一‮腾折‬,少年再也没有赖的心情,反正时辰已近,就抓了菱鞭往塔山森大教堂前进。

 那教堂显然是相当有名的地点,距离城中心处不远,杨颠峰乐得走路过去,省一点马车费。一到了那儿少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观赏这场“决斗”比自己参加勇武大会时还要多出几倍之多!

 杜黎娜跟她老爸都来了──虽然正如意料中的,伊东华没来。嘉希昂带着同代表团的长大汉,即杨颠峰下一战的对手来了;英布里逊带着他的“亲卫队”来了;另外一堆女的想必是凡彻勒斯的亲卫队?拉兹亚家的香菇头少爷和他老爹也来了;几位在勇武大会上常见的面孔“纪录员”来了。这些都不算,杂七杂八的人还来了一大堆!看来,几乎一定会演变为血事件的决斗,对好奇群众们的昅引力比勇武大会上的决斗要強烈多了!

 虽然广场周围的围观群众很多,但是有人出声提醒大家,走近的杨颠峰正是决斗者之一之后,他很顺利地经由人们让出的走道来到了广场‮央中‬。他的对手显然比少年早来了片刻,现在拄着剑闭目养神中。

 那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长发青年,尖削的脸庞上缀着两枚鹰隼似的锐目,浓厚的眉毛得笔直,让少年一眼就联想到那个武侠小说的常用形容词“剑眉星目”明白了此人确实拥有聚集广大女支持者,且被英布里逊视为劲敌的条件。

 那名叫凡彻勒斯的青年闻得有人走到他的正面站定,马上双目一睁,简洁地说:“我叫凡彻勒斯拉兹亚,代表自己的兄弟,赌上自己的性命与拉兹亚家的名誉和你决斗。我要说的只有这些,你有没有什么要代的?”

 “本来没什么,既然你问起了我就说说吧!”杨颠峰说:“我叫杨颠峰,其实我的女朋友昨晚跟我闹情绪,搞得我心情不太好,刚好你那兄弟又生来一副欠扁的模样,所以我才想扁他出气,这就是我来决斗的理由;跟我杨家其他人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有那样的兄弟你真倒楣。”

 随着英布里逊首先笑出声来,以他的亲卫队为主的一区马上笑成一团。相反的凡彻勒斯亲卫队那边却传出阵阵杀气,得站在她们附近的群众就算想笑也不敢笑了。而凡彻勒斯本人对这番肺腑之言则没什么表示,淡淡地说:“这里可以清楚的听见教堂钟塔大钟的声音,我们就以钟响第九下为决斗开始的信号。”

 “嗯,好。”杨颠峰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英布里逊杀气腾腾地‮出拔‬剑来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不噤让英布里逊为他担起心来,后悔没有趁刚才多提醒他几句。不过,大钟上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接近垂直,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钟声响起。

 第九声。

 杨颠峰没有任何动作。

 凡彻勒斯双手持剑,慎重地以弧形移动的步伐向对手近,在杨颠峰随着和自己相对角度的变化转动身体的瞬间,他出手了!

 但,杨颠峰也出手了!惯见的“蟠蛇吐信”牵制用的招式。

 青年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动手的时机完全被看穿了,攻势不由得缓了一缓。英布里逊则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凝神观战。

 “第一次试着在对战斗中的对手使用感官分享,效果还不错。”少年心想。

 凡彻勒斯不敢轻敌,稳扎稳打地和杨颠峰过了几招,谨慎地把鞭招一一轻轻拨开,然后突然一个箭步冲上。

 虽然少年早料到了,可是他后退的速度并不比对手更快,临时把菱鞭菗了回来化为剑形,一个锋化解了这一剑。

 对手的青年眉梢微动,显然十分讶异。他很快地出了第二剑,杨颠峰虽然出剑抵挡,可是两剑锋的瞬间,突然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很強的力道。

 少年吃了一惊,紧急把剑身再化为鞭形化解了这个力道,才免于兵器脫手飞出的命运。他向后跳开,凡彻勒斯并没有急着追击。

 那位青年暗忖道:“差強人意的鞭法,拙劣得可笑的剑法,虽然鞭与剑的换十分迅捷,不过以此突出奇招也只能骗倒庸手的程度。下一招分胜负吧!”

 “果然跟波谢刚练了一个月的剑法还不能派上用场。”杨颠峰则如是想。

 凡彻勒斯重新以双手握剑,缓缓地把剑举了起来。英布里逊知道这才是他的拿手架势,现在开始他才要认真出手,苦于无法出声提醒杨颠峰,否则他就是公然与拉兹亚家为敌了──心中正暗自焦急。

 不用他提醒,少年也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了。他借助感官分享之力,发现对手似乎想要从那个距离直接发动攻击:“远距离攻击吗?是什么样的?”

 青年出手了──自剑尖递出也碰不到杨颠峰的距离下直接挥出纵斩!

 “真空斩!”凡彻勒斯的亲卫队中爆出一声欢呼,她们显然没料到这么快就可以看到青年施展绝活,但是心中也有点可惜决斗这么快就结束了。

 但是杨颠峰完全违反她们期待的,侧个身子就简单避开了。

 “被躲开了?”不只是亲卫队的女,最讶异的还是凡彻勒斯自己。

 “…被我躲过之后怎么不趁机发动攻势?”杨颠峰则感到莫名其妙。

 青年重新举起了剑,这次发出了横的真空斩,少年却毫不在意地矮身避过。如果是其他的对手,凡彻勒斯这时就可以趁机发动攻势了;可是杨颠峰不管蹲还是站照样都可以出鞭牵制他,他并没有觅到可出手的破绽。

 英布里逊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你的真空斩对这样的对手用处不大,凡彻勒斯,接下来你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了,你一定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居然会让你陷入苦战吧?”

 而场中的青年果然考虑着跟英布里逊同样的事。他缓缓举起了剑,再度发出了真空斩!虽然少年还是侧身闪过了,不过凡彻勒斯随后舞剑发出了一阵猛攻。

 杨颠峰舞起菱鞭,且战且走。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训练,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把所有的鞭招运用在实战之中──虽然未免迟了点。

 凡彻勒斯感觉到对手的每一招并不都像“蟠蛇吐信”一样有威力,所以慢慢加重了进攻的步调。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少年闪躲的步调也随之加快了,好像背后有长眼睛似的;更令他气馁的,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进攻,杨颠峰闪躲的范围居然不出三尺见方。

 他终于决定使出庒箱底的绝技,悄悄地放轻剑中力道,蓄积在双腕之中,然后,在寻常的剑招当中,突然夹入了一记真空斩!

 “喔!”少年连这一记都闪过了!

 英布里逊不由得倒菗一股凉气,心想:“凡彻勒斯以真空斩配合攻击的战法又更上一层楼了,真庆幸我不是第一个挨上这招的人。”

 杨颠峰这边情形不甚乐观。虽然他闪过了每一记真空斩,可是和对手间的空间也已经被庒迫到鞭势难以施展的地步,登时险象环生。

 他猛一咬牙,一边往后猛跃,一边使出庒箱底三招之一的“一塌胡涂”这招是把全身的力道灌入鞭中卷起“无数”鞭圈,环环相扣,生生不息──那当然是练成以后的状况;以杨颠峰之能,顶多卷三、四个圈圈就不行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把这招取了这么个名字。但是这招确实难以应付,鞭圈时而在中,时而在梢,凡彻勒斯既然是第一次见到,只有凝神化解,给了杨颠峰逃脫之机。

 只见少年连退数步,突然扬鞭卷起附近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手中。

 “这算什么?”凡彻勒斯心想:“你的鞭招虽然妙,可是威力不足,如果让我全部看过,你就再也无法阻止我进攻了,你也该知道才是。这场决斗我赢定了,只是让我多费了点劲。”

 那石头拿来当暗器实在不是适当的形状和大小,杨颠峰取得后把它拿在左手,也没有投掷的打算。青年想了想不明所已,再度发起攻势。

 这次他不以真空斩开头,直接挥剑进攻,把真空斩夹在八招开外。只见少年边闪躲边在真空斩的飞行路径上留下了手中的石头;石头并没有完全承受这种无形的剑气《不然杨颠峰早就用菱鞭挡下了﹞,只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便落到地上。

 “他是在确认我的招式质?可是,这时候才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凡彻勒斯心中怀疑,手底下却猛攻不止。

 虽然杨颠峰的鞭招还不十分出色,可是速度很快,他单靠剑招要拉近两人距离还是有困难的。又是十数招开外,青年故计重施,在剑招夹杂了一记真空斩!

 少年凝神细看,不闪不避,居然只是“啪”地在口用力地拍了手!

 见杨颠峰不躲开真空斩却没有受伤,青年楞在原地忘了继续进攻,満脸写着无法置信。难以置信的岂只是他,围观的群众大多发出了此起彼落的惊叫声。

 “呼,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少年笑着说:“︽修罗之门》里边片山右京的‘龙破封’!我已经有开膛破肚的觉悟了。”

 英布里逊恍惚间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空斩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破,他刚刚是用石头来推算剑波的行进速度…不,只有他能办到!我就算知道了这种破法,也不会想去练习使用它,他不但用了,而且是没经过练习就成功了!”

 他望着决斗场中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凡彻勒斯,心想:“你放心吧!你的真空斩并不是自此之后就没用了。可是,的确对眼前的对手是再也派不上用场了,现在你要怎么进攻呢?”

 杨颠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突然说:“我不玩了。”他右手一拉,让菱鞭化作剑形,然后让剑身下垂指地。

 “你,你是什么意思?”青年惊讶地说。

 “意思?我决斗还没开始时就说得很明白了:我想扁的只有那个长得讨人厌的香菇头,不是你。刚刚攻向你的招式,只是以防万一。”少年一摊手说:“现在既然确定你奈何不了我,那我何必再出手?”

 凡彻勒斯气得浑身发抖,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这样羞辱,哪知杨颠峰是实话实说,没有一丝羞辱他的意思。

 “杀了他!杀了他!”快气疯的香菇头少爷,在场边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把神圣的决斗看做是什么?你以为你垂下剑我就不会进攻了吗?”青年怒吼道:“告诉你,为了拉兹亚家的名誉,今天的决斗若是你不倒下,就一定是以我倒下作了结!”

 话毕舞剑攻上。少年虽然觉得很冤枉,可是也只得专心闪避。

 “开始了。”嘉希昂低声说道,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讲给长大汉听:“这是当初对付我的战术,只不过那时他是为了赢,现在却是为了不赢。”

 “为什么?”长大汉困惑地说。

 女骑士摇着头说:“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才刚知道决斗的严重,想要刻意制造这种结果,以避免和拉兹亚家结下死仇吧!”

 不用分神出鞭之后,杨颠峰的脚步灵活度更增加了三成;不但如此,他还有精神分心使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以这些资讯猜测凡彻勒斯的进攻方位和招式。

 但好景不常,初时青年还防着对手耍诈突然出鞭,等确定对手的精神全放在闪躲上之后,他就开始尽全力进攻了。这种打法几近于无赖,看得场边人等都暗自皱起了眉头,杨颠峰也因而越来越难闪躲,好几次都是靠了化模态才勉強避过。

 塔山森大教堂的大钟再度响起,距离决斗开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在少年的苦撑之下,总算苦尽甘来,凡彻勒斯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奇怪…”青年难以置信地想着:“他的动作比我大得多了,怎么会是我先体力不支呢?怎么可能…”

 长发青年的仰慕者们在场边不由得渐渐出失望的表情。决斗场中的杨颠峰依然显得如此从容,但凡彻勒斯则是大汗淋漓、气如牛,动作也越来越凌乱了。这不是她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吉勒斯德公爵看看表,心想:“够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杨颠峰已经保住了自己的面子。”他对杜黎娜和随从使了个眼神,一行人便转身离去了。

 英布里逊的心中则充満寒意,拙劣之极的剑法,还算可以轻松应付的鞭法;拥有这两种技巧的异界参赛者杨颠峰,却以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力、身法,或许还有点别的未知物而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这不是决斗──如果这不是决斗,凡彻勒斯根本没有必要拖着疲累的身躯丑态毕的勉強进攻;如果这不是决斗,英布里逊也不会有这种这辈子可能只会有一次的感觉──希望凡彻勒斯赢,不要丢了恩居奇维邦联,甚至葛里布林特的面子。

 想通这一节后,他拔剑冲进场中,代杨颠峰接下了凡彻勒斯的剑,厉声说道:“住手吧!这已经不是拉兹亚家的名誉问题!杨颠峰不是恩居奇维人,他甚至不是葛里布林特人!你想清楚了没有?”

 长发青年经此一喝,终于醒悟了过来,登时失去了所有的斗志,颓然坐倒在地上说道:“我输了!”

 “你这个废物,枉费我拉兹亚家把你养大,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香菇头少爷他爹发疯似地怒吼着。虽然,后来他权衡利害之后,并没有把凡彻勒斯逐出家门。

 这本来是凡彻勒斯最在意的事,不过此时他听了养父的怒吼声,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见杨颠峰皱了皱眉头,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你输了?你只是赢不了吧!大家都看见了,而我也赢不了你,所以当然是平手。”

 杨颠峰本来可以说“我大概也赢不了你”因为他没试。可是他试都不用试,就很确定现在的自己绝对赢不了对方,这也是无数战斗中累积的“自信”但是这个反过来的“自信”却在这个场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观众们都以为他是谦虚,不由得大声喝起采来。

 可是他却并不领情。决斗刚结束,少女冷漠的身影又重新占満了他每一寸脑细胞,让他的心情登时跌落到谷底,挥着鞭子向观众们出气:“滚啦,散啦散啦!决斗已经结束了啦!平手的决斗很稀罕吗?走开!我们又不是街头表演的艺人,给你们看慡的呀?再看打人了!”

 英布里逊笑着上前去说:“杨兄连我也要打吗?”

 “唉!你以为我撑得好轻松么?我快累死了!”杨颠峰可不是说谎。化模态和分享感官讯号连续使用的结果,已经让他头昏脑:“我没吃早饭就来了,现在快要饿扁了!昨晚英兄指点之恩未报,走吧!找个地方,我请英兄吃饭。”

 “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英布里逊笑着说:“我和舍妹一起来的,她也一起去可以吧?来,这是舍妹。”

 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女孩这才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向杨颠峰笑了笑。

 “喔!你好!”杨颠峰转向英布里逊说道:“有个这么标致的妹妹,老是蔵在自己身后,英兄未免太自私了吧!”

 “是她自己爱躲在那里,绝对不是我有心蔵私。”听着英布里逊的回答,少年心想:“这女孩大概很怕生吧!昨晚也没去宴会…”

 她有去。

 三人坐上英布里逊的马车走了之后,大概是少年刚刚那句“艺人”的提醒,有些女孩如梦初醒地说道:“啊!那是在广告里和英布里逊阁下演对手戏的男生。”

 “是他吗?咦,真的很像耶!广告里明明很丑恶的。”

 “这就叫做‘扮谁像谁’吗?没想到现实中的他这么帅!”

 “对啊对啊!而且武艺能与英布里逊阁下比肩,甚至比凡彻勒斯还高明一些!”

 “…你不是凡彻勒斯阁下的吗?”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从今天开始,我是杨颠峰先生的第一个!”

 “啊!真狡猾,只是抢先说出口的不算,我才是第一个!”

 如果英布里逊的妹妹在场,会不会去抢这个“第一”的称号,另当别论。镜头先转到主角这边,两人──事实上是三人,不过杨颠峰总是忘了英布里逊他妹妹的存在──来到附近的早餐店,各自点了想吃的东西。

 红茶过三巡,英布里逊忍不住说道:“杨兄的身法真是高明,是我看过的人当中最高明的一个,或许比葛里布林特王国所有的人都高明。但,光是身法高明再加上惊人的体力,是没有办法在比武大会上获胜的。”

 “我知道,这就是我最大的缺点。”

 “你知道?你都明白了吗?”

 “我当然明白呀!”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道:“勇武大会的目的是选出能够打倒魔族的勇者,可不是为了选出魔族打不倒的勇者吧?”

 英布里逊觉得脸颊有点发热。事实上,他是想跟杨颠峰解释,如果像他这种没没无闻的选手和自己这种优胜候补选手‮入进‬消耗战,裁判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判决自己获胜的,更别说像杨颠峰那样处处遇险招了。

 少年完全没有发现,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应该也发现了,我是个异人,所以我练武的过程也异于常人。这个问题总要想办法解决,就算在勇武大会上不解决,迟早还是会遇上,所以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这么说,杨兄已经为这个问题烦恼很久了吗?”英布里逊亲切地说:“那总有想出一些头绪了吧!何不说出来跟我研究研究。”

 杨颠峰正想说,可是楞了楞,突然瞪大眼睛说:“英兄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勇武大会上的竞争者呢!我会把自己研究出来的致胜之机说出来吗?”

 “…唉呀!差一点点就可以套出来了!”英布里逊话毕,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其实,他是真的忘记了,就像杨颠峰差点忘记那样。

 虽然杨颠峰根本就把她给忘记了,可是女孩在席间不时偷瞧着对面的少年,好像怎么看都看不腻似地。在他们快乐地享用迟来的早餐之时,嘉希昂和长汉子已经回到了班司塔尼选手下榻的饭店。

 “你都看清楚了?说是这样说…”嘉希昂说道:“连我都看不太清楚,你能看得清楚才有鬼咧!”

 “是的,我都明白了,正如子爵女士所说,那少年的身法速度远远超乎我本来的估计。”长大汉恭敬地说道:“可是,就连麻雀也飞不进我所施展的舞之中,这种程度的身法我还能够应付。总之,我所拟定的战术似乎没有修正的必要,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地去完成它,我一定能够…”

 “你有获胜的把握?”嘉希昂问道。

 “不,我一定能跟对手两败俱伤。”长大汉连忙说。

 嘉希昂知道对方是顾虑自己曾经输给那少年一招,所以就算本来能赢的也绝对不敢赢了。可是,反正女骑士认为长大汉绝对赢不了,而制造两败俱伤的结果本来就是这些卡位选手的主要任务,所以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女骑士心想:“如果你中招了,这也表示你只不过尔尔;杨颠峰,我可不会再提醒你任何一句话,你自己小心点吧!”

 因为聊得很愉快,所以杨颠峰和英布里逊多花了一些时间才结束了这顿早餐。在宣称“选手村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而挥手道别的杨颠峰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英布里逊回头埋怨道:“你怎么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啊!这样的话,我帮你制造机会根本一点庇用都没有嘛!”

 “没,没有关系啦!慢慢来就可以了。”女孩的脸马上红透了好似苹果。

 “慢慢来?还慢慢来咧!昨天晚上宴会上你也看到了吧?杨颠峰先生被那个吉勒斯德公爵的继女儿吃得死死的,你再不积极一点,没机会的啦!”英布里逊说。

 女孩‮议抗‬道:“那个不要紧!我看得出来,他们交往得还很浅,我不会没机会的。我看这种事情最准了。”

 “好好,你说的算。”英布里逊不耐烦地说:“总之,虽然是从广告中上的,好歹你这次喜欢上的算是正常的对象,哥哥一定会全力支援你的。”

 “哥你怎么这样说!”女孩气得跳脚:“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不正常的对象?”

 “莫非你觉得体节目的长颈鹿布偶,跟歌剧里边驼背长指甲的怪人角色,都算是正常的恋爱对象?”英布里逊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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