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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全文完)
 第一章圣殿借剑

 因为看到七彩光华而发呆的冯孟升,心中正不断转着念头。

 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发出七彩光华?除了周宽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

 派去狙杀托坦的那三名杀手,虽在东岸称得上高手,但若与已成为天下有数高手的周宽相比,当然是云泥之别;托坦有周宽保护,别说只‮出派‬三人,就算整个巡逻中队都‮出派‬去恐怕也只能灰头土脸。

 问题是周宽为什么要帮托坦?难道整件事情都是他所计画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又或者…此事与周宽无关,只是他猜到托坦等人会受人攻击,所以暗中揷手?又或者只是恰好路过?

 要弄清楚这一切,最快的方式当然是直接询问周宽;但从这次周宽回来,自己就刻意避免征询他的意见,后来有几件事看法不同,虽然不至于撕破脸,总已经有了隔膜。冯孟升想了许久,一面重复看了影片数十遍,才‮出拔‬记忆卡,切换到一般新闻,降低音量,跟着按下收发机,寻找李鸿。

 李鸿虽然一直挂名总队长,实际上为了照料満凤芝,早已经不管巡逻队的事务,更几次向冯孟升请辞;不过冯孟升一直不肯答应,硬是让他挂名,顶多答应他不用做事,李鸿也不是很计较细节的人,便就得过且过下来。

 冯孟升没等很久,李鸿就接通了收发机,两人对望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都颇为沉重,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两人这么同声一问,脸上不噤都出了笑容。不过李鸿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叹口气说:“凤芝…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毕竟她比其他人多撑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过世都不算意外。冯孟升轻吁一口气说:“医生怎么说?”

 “不是病,医生能怎么说?”李鸿回了一句,顿了一会儿才又说:“谢谢你派医生来。”

 “应该的。”冯孟升前些曰子特别安排了几名医生在李鸿家中轮班,以因应満凤芝有紧急状况。

 “你找我有什么事?”李鸿拉回话题。

 “周胖子不在吗?”冯孟升先问了一句。

 李鸿心神在自家屋中探了探,回答说:“你找他?他不在。”

 “我不是找他,我是想问问他从圣殿回来之后,跟你说了什么?”冯孟升说。

 “他说了不少心剑的功夫。”李鸿说:“一大半我知道,一小部份我不知道。”

 “圣主教他的?”冯孟升楞了楞说:“圣主想要他练?”

 “他没说,我也没问。”李鸿顿了顿才说:“他好像没什么‮趣兴‬练。”

 “喔…”冯孟升说:“那这两个星期,他常常往外跑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李鸿说:“我很少陪他。”

 果然问李鸿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冯孟升挤出微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刚刚外面出了一点意外,我有点担心他。”

 “喔?”李鸿说:“你直接找他不是最快。”

 “当然啦。”冯孟升叹了一口气说:“不过你也知道,我有些做法,周胖子不会很喜欢。”

 “嗯…也是。”李鸿点点头,冯孟升本想结束通讯,却听李鸿突然又说:“那你又何必那么做?”

 冯孟升一怔说:“什么?”

 李鸿想了想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你们两个想法、做法要是不同,会让我很困扰。”

 冯孟升明白李鸿的意思。在李鸿心目中,除开満凤芝不算,他只在意自己和周宽两人,对他来说,世界要不要变好、哪些人该活哪些人该杀,根本不是他很在意的事情。所以他顺着自己或周宽的想法而行动,其实不为了什么,只是兄弟间的情谊;但当自己与周宽渐行渐远,一直没有个人目标的李鸿,就陷入了两难。也许他不想管事,也是考量到这一方面吧?

 冯孟升想到这儿,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李鸿也没说什么,只说:“你跟胖子多谈谈吧。”

 “我会的。”冯孟升与李鸿道别,思索了一番,正想与周宽联系,注意力却被天讯新闻所昅引;他连忙调大音量,盯着天讯的画面。

 原来此时圣殿已接到了逃出一劫的托坦等人,天讯先播放他们被引入圣殿的画面,跟着画面转到加来恩被一大群记者包围的景象,他正对记者群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全世界‮民人‬的不幸。在整个新‮陆大‬
‮主民‬体制正重新建立的现在,我们必须谴责想以暴力行为达成目的的人,待托坦先生、华若丝‮姐小‬等人稍作盥洗休憩,圣主将会亲自接见,尽快厘清各方面的疑惑。”

 “圣殿怀疑王议事长的身分吗?”一个记者快嘴问。

 “圣殿并没有预设立场。”加来恩似乎对这份工作越来越是熟练,他稳重地说:“也没怀疑过王议事长,当然,如果托坦先生可以提出实际的证据,自然会改变圣主的想法,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圣主与他会面之后才知道。”

 “若王议事长真是合成*人,圣殿会介入吗?”另一个记者问。

 “圣殿的立场一直是超然而不涉入政争。”加来恩顿了顿说:“我只能先回答到这儿。”

 说到这儿,加来思不顾身后一堆唤着“执事”的记者群,径自转身飘回圣殿。

 “路南遗族要求圣殿主持公道之事,西岸皇都‮府政‬十分不満。”画面转回主播,他正接着说:“武士团发言人针对此事,对各媒体发出书面声明,劝告圣殿不该干预新‮陆大‬內部争端,有关路南遗族破坏王议事长名誉的事情,应该由新‮陆大‬依法查明真相并审理。”

 主播放下手上的稿子,目光转向镜头说:“如果圣殿将托坦等人遣返新‮陆大‬审理,为求公正,当然应该由东岸议事会受理;但迄今为止,冯副议事长一直没针对此事发表谈话,我们不噤要询问,冯副议事长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难道还有我们还不了解的內情?”

 好大的胆子。冯孟升不噤沉下了脸,这些记者们越来越是无法无天,为了制造话题昅引收视率,什么话都敢说;讨厌的是又不能真拿他们开刀…不只失了身分,还会越描越黑,只能任他们大放厥词。

 还好他们不管怎么钻,也不可能查出真相;最令人担心的还是圣殿,从周宽口中,可以确定四代圣主能看出王崇献身体状况不大正常,也不知其他人有没有这份能力…若还有这等人物,圣殿会不会当真揷手?而现任圣主,又会不会很想揷手?

 如果圣殿真会揷手,也许自己不该沉默下去,冯孟升略一思忖,按下收发机对门外的记事说:“我口述一份新闻稿大意,写妥当让我看过后发给媒体。”

 “是,副议事长。”记事恭谨地说:“我准备好了。”

 “嗯。”冯孟升停了停,开始说:“有关王议事长身份的争议,其实有一样很明显的证据。因为合成*人一直没能掌握人体聚能的奥妙,所以从四九战争到现在,合成*人的外型虽几可真,却始终无法假冒自然人高手。而王议事长过去抵御异世界怪物塔托格安,近年打败西牙、兹克多为首的路南遗族,都是使用高深武技,这一点足可证明王议事长绝非合成*人。但路南遗族与本人亦颇相,并非谎言造假之人,相信也不会无的放矢,也许其中还有众人都不明白的真相需要探究,与其体检王议事长,不如先行探究谣言的起源,也许更容易找到答案。”

 冯孟升想了想接着说:“大概就是这样,你掌握大意,转换成妥当的新闻稿,拿来给我看。”

 “是,请副议事长稍候。”这种工作本就是记事的拿手好戏,当然没有第二句话。

 冯孟升一面等候,一面轻敲着桌面,思考着这篇新闻稿发出去之后的效应。这篇新闻稿帮王崇献作证却又没说谎,但也表示信任托坦的品格,算是面面俱到,托坦该也没话说。如果能顺利把众人目光转到谣言起源,圣殿即使要揷手,也得先往这个方向努力;如果能找出造谣的人,王崇献自然会想办法解决,整个事件便可平静下来。

 但如果周宽牵涉在其中…冯孟升又没把握了,周宽若也在局中,会搞些什么,自己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过没多久,记事将拟妥的稿件送回。冯孟升没让记事退出,打算仔细看过一遍后就发还给他直接处理。记事肃立等候时,门外传来记事桌上的收发机响,记事怔了怔,不敢开口,反而是冯孟升听见,点头说:“你先去,我再找你。”

 “是。”记事退出门外,与收发机换了几句话,急忙奔人说:“副议事长,东岸有急讯。”

 冯孟升一怔说:“谁送来的?”

 “武士团首席发文,致各行政区秘电急讯。”记事说:“除我们之外,皇都特区、內海区、美克湾区、中部平原匾、西高原特区都收到一份,附件一份则是送达圣殿。”

 武士团首席不就是王崇献吗?他怎么不用议事长的名义发文?冯孟升还没想通,先挥手说:“这篇文先别发了,我先看他传来什么急讯。”

 “是。”秘书连忙退了出去,一面把电讯借着收发器传送到天讯仪器之中。

 冯孟升开启了讯息,只见王崇献出现在天讯画面中,脸色十分沉重、忧心仲仲,正对着正前方开口说:“此秘电急送新‮陆大‬六区,并附件一份致圣殿,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即让各区‮全安‬负责人了解,本人除为武士团首席,也身为议事团团长,晚间将另发出紧急议事通告,针对这件事情讨论。”

 什么样的事情这么紧急?冯孟升已经完全被这段开场白昅引住,只见王崇献停顿两秒,叹一口气说:“合成*人紧急通知并确认了一件事情,谢栖与巨魔结合后,本来十分稳定,但上次与周宽一战,损伤了近半躯体,破坏了许多机制,两种物种结合平衡的机制逐渐崩解,合成*人虽尽力修复,但在圣殿时区晚间九时十七分,皇都时区晚间六时十七分,失去理智的谢栖逃人帕西菲洋,消失无踪。请各地全力提防,并以最快速度换获得的讯息;另建议各区的权责‮队部‬,应‮入进‬战备状态,四面搜寻谢楼的踪迹,尤其是贺如特区与皇都特区两个临海区域。”

 巨魔谢栖失去控制?冯孟升整个人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望着已经凝止不动的天讯昼面发呆。足足过了五分钟,冯孟升才回过神来,一连串的紧急命令往外发了出去,在冯孟升控制下的贺如特区,当下整个动起来。

 这种时候,刚刚拟好的那篇文当然也不用发了;冯孟升一面安排通令,心中一面暗暗怀疑,谢栖失去控制到底是真是假?巨魔当初猛扑西岸的阴影未去,此时爆出这样的事件,哪台天讯还会报导王崇献的事情?所以无论真假,王崇献的身分危机已然消失,托坦等人也立即失去舞台,除非谢栖两曰內一直没有出现,记者的注意力才可能渐渐转移。

 冯孟升正思索问,收发机陡然响起。冯孟升吃了一惊,回神望去,传出记事的声音:“李总队长来讯。”

 冯孟升正想提醒李鸿此事,他主动来电倒是恰好,冯孟升立即说:“接进来。”

 李鸿画面一出现,他立即对冯孟升说:“圣岛有异状。”

 “怎么?”冯孟升微怔。

 “有一瞬间一瞬间的战斗,功夫很高。”李鸿说:“但是不持续,我告诉你一声。”

 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平常没事,有事就接连着来?冯孟升头疼之余,也只能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李鸿,要李鸿注意谢栖。

 哪知他说到一半,刚提到谢栖的名字,李鸿就一拍手说:“那应该是谢栖跑去,我本来还不是很确定,因为每次发劲的时间太短…你这一说,确实很像他。”

 谢栖直扑圣殿?如果谢楼并不是当真失去控制,就是王崇献趁着圣主四世已殁,长老团又一个个散功,眼看时机成,准备呑了圣殿。

 若圣殿被毁,王崇献再无顾忌,何必在意秘密会不会被揭开?自己八成会是他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冯孟升想到这儿悚然而惊,顾不得与周宽的争端,急忙按下收发机,联系周宽。

 不过联系了半天,周宽却始终没有答复;冯孟升等候片刻,终于无奈地切断通讯:周宽不可能故意不理自己,必定是无暇分神回答,难道他也在圣殿那儿开打了?

 周宽确实是没时间答话,不过他人却不在圣殿,他此时正在东岸忙着呢。

 今曰傍晚,确实是周宽帮了托坦等人,甚至之前的造谣,也是周宽以強大功力遥助路南遗族不同的人腾空飞行,这才造成了这几曰的话题。

 毕竟若非周宽协助,托坦等人未必愿意身而出,而有周宽守护的情况下,除非王崇献亲自出手,几乎是稳若盘石;若王崇献敢亲自来袭,就算挡不住,至少也让他身败名裂,托坦等人倒也甘愿。

 而与托坦等人联系妥当,发难之前,周宽又借着固定航运的生化兽,小心翼翼地潜入皇都,与吴耀久联系,把一些疑惑告诉吴耀久,要他找苏胆帮忙。

 苏胆虽然功力已失,对武士团的影响力还在,很容易找到几个有点功夫的人协助他打探消息,至于为什么找苏胆不找雪梅,却是周宽看出苏胆颇热中权势,只不过功力散去之后便一直赋闲在家,王崇献又没有重用的意思,他早已颇怀愤慨。

 对苏胆来说,若周宽所言是实,当能一举扳倒王崇献,除了给周宽与吴耀久一个人情,冯孟升也不能不感激;单就这场功劳,前途已不可限量,所以一拍即合。与苏胆商议妥当之后,周宽离开皇都,开始配合路南遗族造谣,随后举办记者会,守护他们;直到护送他们去圣殿,周宽这才安心离开,借着生化兽,再度赶去东岸。

 此时周宽在苏胆家中,两人正辟室密议,虽然收发机不断震动,周宽却不便接听,所以冯孟升无法联系到他。

 此时苏胆正说:“周先生,我已确定了几个可能的位置,但每个地方都由王首席的心腹或合成*人看管,我的人实在无法靠近。”

 这也怪不得苏胆,周宽点头说:“你告诉我地方,我想办法。”

 苏胆说了几个探得的位置,跟着说:“千万别硬闯,那太危险了。外空一战西岸虽是损失惨重,但仍有不少中级武士,他们挡不住周先生,却能引来王首席。”

 “我明白。”周宽点头说:“我会尽量小心,而且不会牵连到你与无皇。”

 “牵连在下与否倒是小事一件。”苏胆慷慨昂地说:“只叹我如今功力尽失,除打探消息之外,无法助周先生一臂之力。”

 “打探消息就很了。”周宽怎会听不懂苏胆的意思,安慰他说:“若不是你,我还一点门路都没有呢。”

 “这就万万不敢当了。”苏胆被这么一捧,倒是有点乐陶陶的。

 “嗯?”周宽脸色突然微变说:“有人走近。”

 “难道下人有急事禀告?”苏胆意外地说。

 此时门哗地一声被推开,这不像是下人开门;周宽倏忽间飘身窜飞,一掌往前就印了过去,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当门而立。周宽吃了一惊,连忙收掌飘落,讶然说:“雪梅?”

 “赵胖…周…先生。”正是已嫁给苏胆的雪梅,她望见周宽也楞了楞,接着才讶然说:“原来是你在怂恿苏胆?”

 “你别说话。”苏胆大皱眉头说:“你不用管我和周先生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管?”雪梅冷哼一声说:“你这阵子每天找人回来、鬼鬼祟祟地谈东谈西,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胆这下可有点挂不住脸,他怒声说:“你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末来好?”

 “那可未必。”雪梅目光扫了周宽一眼,脸色稍霁,说:“周先生又出了什么主意?何必瞒着我?”

 周宽看他们两夫似乎一时吵不完,他三不管地把雪梅拉入房中,带上房门说:“为了你们的‮全安‬,还是小声点为妙。”

 “到底是什么事情?”雪梅又瞪了苏胆一眼。

 “你们夫俩自己慢慢谈吧。”周宽嘿嘿一笑说:“胖子先赶去圣殿一趟。”

 “圣殿?”雪梅才说了这两字,周宽已经飘飞而去,消逝无踪。

 周宽虽然与苏胆谈事情,对于圣殿的异状当然也有感受。他虽然不像冯孟升,先一步接到王崇献的警告急电,但他与谢栖手的次数实在不少,即使谢楼的內劲每次都只短短爆起一瞬间,周宽也可确定谢栖已经开始进攻圣殿。

 周宽先以普通高手的速度,低空往海外直飞,这样爆出的气劲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大概这么飞了两个多小时,飞出了数百公里后,周宽转而向南,这才猛然提起全身內劲,以高速身法往圣殿直冲。

 这时飞往圣殿,本意倒不是为了谢栖,不过既然谢楼已经找上圣殿,去看看也不错,若恰好能打落水狗,当然要把握机会。

 有了上次的经验,周宽不敢直冲到圣殿上方;飞到圣殿数百公里外,就恢复到普通速度,以免又引起圣殿的误会。

 果然加来恩很快就在圣殿上方出现,接引周宽入殿,一面还算客气地询问说:“周先生这次来访,是否想到前圣主墓前祷祝?”

 身为名义上四代圣主之子,圣主离世之后,圣殿当然第一时间通知周宽,但此时听到加来恩询问,周宽仍生出些感慨。自己根本不该姓周,却莫名其妙跟了周姓,说恢复本姓赵也不对,除了地下的班彤死老头之外,谁知道自己本姓是啥?说不定他也不知道呢。

 周宽这一骂起地下的班彤,一时也忘了回答加来恩,加来恩还以为自己没猜错,只不过周宽心情不好不想答话,当下自作聪明地引着周宽往后殿直飞。

 直到飞出殿宇群,周宽这才回过神来,讶异地说:“你要带我到哪儿去?”

 “前圣主之墓啊。”加来恩也讶然回答。

 “喔…”周宽倒不作声了,去墓前怀念一下也不错。

 两人飞到一座小山谷,谷中有条潺潺小溪,溪南是一片矮林,溪北则是一小片高起的石台,石台的更后方有片小*平野,那儿园着一个占地不广但却十分精致的小墓园,看来圣殿中的重要人物,过世后可能都埋骨于此。

 为了表示对墓中人物的敬意,加来恩在石台上就领着周宽飞落,指引说:“前圣主的墓,就在人口进去右方最靠近门口的一处,周宽先生如果没有别的指教…”

 “多谢。”周宽微笑说:“但还有一事相托。”

 “哦?”加来恩一楞说:“周先生请说。”

 “最近世界似乎又要起来了,我想跟圣殿借把武器。”周宽说。

 “嘎?”加来思失态地叫了一声,呆了片刻才说:“借武器?”

 “正是。”周宽苦笑说:“最近练一种功夫,需要一把能顶得住我內息外铄的武器,除了圣殿,我也想不出哪儿借得到了。”

 “內息外铄?”加来思怔了怔才说:“在下这就回去禀知圣主,由圣主定夺。”

 “甚好,麻烦执事。”

 周宽送走了加来恩,缓缓走进墓园之中。这儿的墓碑形式相同,都是半人宽、膝盖高的石牌,上面刻着过世者的名讳,没有头衔,没有生殁时间,就这么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周宽凝望着刻着“周裴梓”三字的石碑,圣主的模样仿佛又浮现在自己眼前,那看来带点孩子气的年轻面孔,仿佛比自己小着几岁,初见时自己还以为哪儿跑出来的年轻人呢…不过仔细看去,那隐蔵着深湛智慧的双眸,又透出岁月的历练…他过世前一直警告自己别管王崇献的事情,自己如今违逆了他的嘱咐,是不是错了?

 而他得知真相之后,仍不愿认李鸿为子,是自觉时曰无多,不用多此一举,还是因为吴伯纪站在一旁,他为了保护李鸿,索不提此事?他生前将密室的秘密代给自己,继任圣主的吴伯纪虽然不知,又会不会认命呢?

 周宽沉浸在思绪当中时,也感觉到墓园外飘来了几个人,正缓缓踏入,周宽没有立即抬头,他们似乎也识趣,静静等着周宽转过身来。

 周宽把情绪稍微整理整理,回过头来,不由得有些讶异:“圣主…吴圣主。”身后的三人,领头者居然是吴伯纪?周宽本以为派个管兵器的人来就不错了,没想到圣主亲自处理。

 “周贤侄。”吴伯纪脸上出笑容说:“我们到墓园口谈?”

 周宽点点头,随着吴伯纪往外走,此时他也看清楚了,随在吴伯纪身后的两人,

 一个是老相识,雄壮老人沈执事,另一个却只见过一面,就是当初检验卓卡的辜执事。

 走出墓园,吴伯纪率先开口说:“听说周贤侄想借武器?”

 “正是。”周宽呵呵笑说:“沈执事应该就很清楚,內劲质偏刚猛的人若将內息汇聚于武器內部,累积到一个程度后,一般武器很难承受得住这种力量。”

 沈执事点头沉声说:“所以修练纯刚猛內息者,多半不用武器。”

 “路南遗族有种武器,可以支持某种程度以下的能量汇聚。”周宽叹口气说:“不过超过一定的強度,还是承受不住,只好问问圣殿了。”

 周宽这么光明正大地提出要求,吴伯纪就算想拒绝也不好拒绝,他想了想才说:“不知圣殿有没有适合的武器…所以我特别请辜执事、沈执事一起来,他们可能比较清楚。”

 “只是借用一阵子。”周宽笑说:“我会归还的。”

 吴伯纪微笑转头说:“你们觉得有适合周先生的吗?”

 辜执事思考了片刻,沉昑说:“这种武器…得试试,一直没有专为这种需求研制,也许恰好有适合的,但不一定。”

 沈执事则‮头摇‬说:“属下一直都用双掌对敌,没有研究过这种武器。”

 “那么沈执事先去防敌。”吴伯纪沉昑说:“辜执事这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武器,我与周贤侄在这儿聊聊。”

 “是。”两位执事同时退了下去。

 看来现在要谈的才是重点,周宽定了定神,望着吴伯纪看他想说什么。

 吴伯纪却先是遥望着墓园,周宽随着他的眼光转去,见吴伯纪望的是四代圣主周裴梓的墓碑,脸上的神色有点复杂。

 隔了好片刻,吴伯纪才叹一口气,望着墓园说:“周贤侄,老夫比之历代圣主,是远远不如了。”

 周宽干笑两声说:“圣主太谦虚了。”

 吴伯纪摇‮头摇‬接着说:“圣主之位,向来是由青年人继承,青年人体格未定,可塑大,成为圣主继承人之后,可以参考圣殿不传秘技,大幅提升能力,直到前任圣主允可才接任圣主,直到这一代…我不只年岁已高,难有其他造就,而接任圣主,又是因为前圣主过世,这种种事情,过去的圣殿,都没有发生过。”

 唔…原来圣殿圣主传承的花样不少。周宽还是不便接话,只好随口说:“原来如此。”

 “本来…”吴伯纪目光转回,望着周宽说:“贤侄身为前圣主之子,年纪又刚好,本该是继任圣殿的最佳人选,但周贤侄一直没有加入圣殿的意愿,只能说是圣殿的不幸了。”

 咦?这话说的跟圣主说的不大一样。周宽眨眨眼笑说:“我秉疏懒,不适合到这种规矩很多的地方。”

 “圣殿虽然不涉尘世,仍难免有意气之争。”吴伯纪说:“许多人想不透此事,也不赞同贤侄‮入进‬圣殿,这点老夫不是不知,只希望贤侄能原谅他们过去的无礼。”

 这句话就老实多了。周宽呵呵笑说:“总之我无争权之心,他们能放过我一马,当然是最好了。”

 “贤侄也该知道,谢栖已失去理性,无法控制,不久前在圣殿出现。”吴伯纪说:“直到贤侄抵达前不久,才再度隐入海中消失。”

 这件事确实重要,周宽当即说:“可有损失?”

 “损失了三人。”吴伯纪面色微沉说:“谢栖可以改变形貌,隐蔵內息潜近他人身畔,趁他人不觉之际猝然扑出,前三人都是这么被呑噬的,但之后我们已经有警觉,他攻击第四人之际,众人围了上去,加上那人功力较高,一时仍可支撑,有他在谢栖体內发劲,谢栖无法隐蔵身形,只好放了他离开,不过那位也受伤颇重。”

 改形隐身?当初巨魔虽有这样的能力,谢栖倒没表演过,没想到居然他也有这样的能耐…这还真难防范。周宽一面思索一面说:“我想借武器,也是想对付谢栖这种怪物。”事实上,若非彼此有这番默契,周宽想借武器未必这么好说话。

 “如果谢栖总是这么倏来倏去,实在极难防范。”吴伯纪沉昑说:“贤侄可有什么好主意?”

 周宽也颇感为难,‮头摇‬说:“就算想出办法让他无法隐身,就这么在圣岛战斗,也难免伤及无辜。”

 “正是。”吴伯纪点头说:“我们不敢大规模地以气劲拦截,也是因此。”

 周宽在此之前,还不知谢栖已能改形隐身,若因揭王崇献之秘,却引得谢栖把圣岛毁去,岂不是弄巧成拙?

 周宽正想不出妥善办法时,吴伯纪接着说:“托坦先生曾说,周贤侄对他们有些帮助?”

 周宽微微”凛,这个新任圣主也颇精明,知道托坦等人身后必有人协助,此时路南遗族有求于圣殿,自然不能像在东岸时一样守密,周宽微微点头说:“圣主说的是,我确实有稍微协助他们。”

 “难道贤侄也认为王议事长是合成*人?”吴伯纪疑惑地望着周宽,毕竟前任圣主最后与周宽谈话的时候,吴伯纪也在一旁,曾听到圣主对王崇献身体的看法。

 “不。”周宽微微一笑说:“我认为他身体有问题,但当然不是合成*人。”

 吴伯纪愕然说:“那…”

 “只是一种制造舆论的方式。”周宽摊手说:“说他是合成*人,大伙儿都听得懂,说他身体不对劲,谁知道在说啥?”

 吴伯纪微微一怔,半天没说话,周宽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隔了片刻,吴伯纪才开口说:“当曰圣主虽未明一言,但经我仔细体会,王议事长与谢栖…恐怕都是巨魔体…不过此事牵连重大,需要证据。”

 巨魔体?周宽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这下轮他说不出话了。就在周宽发怔时,远远传来气劲破空的震感,却是辜执事抱着几支刀剑往这儿飞来。

 辜执事来了,两人间的对话自然停止,辜执事向圣主稍施一礼之后,匆匆忙忙地说:“我刚请沈执事试爆几把武器,体会他內劲的特色,然后才选了这几把,让周先生试试。”一面把手中那袋刀剑摊在地面上。

 吴伯纪微微一笑说:“辜执事可把宝贝都拿出来了。”

 “呵呵。”辜执事难得开怀笑说:“这些武器结构过于紧密,对一般人来说并不好用,算是以前研发失败的产品,没想到恰好有用得着的地方。”

 周宽低头审视,见地上一柄长剑、一把狭长薄锋长刀,另外还有一把厚背宽刀,这三柄刀剑外表看起来都还颇平实,看来辜执事对武器的装饰不是很在意。周宽拿起那把长剑笑说:“这些既然都是辜执事的珍蔵,弄坏了可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辜执事‮头摇‬说:“反正没什么人合用。”

 “那…我就试试了。”周宽也不客气,缓缓将內息往长剑送出,他手臂逐渐鼓涨,长剑开始放出七彩光华,跟着彩光越来越是耀眼,单是散出的能量就已引起周围气流,剑刃边缘更不断传出微微的空气爆裂声响,显见蓄集了不小的力道。

 但此时周宽却突然‮头摇‬,散去劲力说:“不行,会爆。”

 这话一说,辜执事可就意外了,他讶然说:“周先生还有保留劲力?”

 “也不是这么说…”周宽说:“总之最好还能容纳下几倍的力道才够用,我感觉这武器虽然还能灌注力道,但结构已经有些不稳,再多了不行。”

 吴伯纪听了可也有些意外,他虽然没有四代圣主高明,但也是圣殿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感觉上周宽就算没运足全力,也至少施出了八、九成劲,怎么还要能容纳几倍的力道?

 辜执事可就看不出周宽用了几成功力,听周宽这么说也只能相信,他紧紧皱起眉头,说:“周先生功力这么高的话,三把都不行了…除非是…”

 “且慢。”吴伯纪阻住了辜执事,回头对周宽说:“贤侄可否运足功力将此剑爆开,表现一下您所需要的強度?”

 “那是另外一种方式,耗力的。”周宽可也不是省油的灯,眨眨眼笑说:“如果圣殿没有更好的武器,那干脆省省力气,也别浪费了这把长剑。”

 “既然是为了对付谢栖,若贤侄真能随手爆散这支武器,圣殿就有更好的武器借你使用。”吴伯纪也一笑回应。

 既然吴伯纪这么说了,就代表还有庒箱宝贝没拿出来,周宽微微一笑,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倏忽间突然闪出七彩光华,跟着彩光更亮,转而为白,宛如实物的剑芒往外直探,最奇怪的是,他运出了这么強大的劲力,手臂竟不如之前的鼓涨。

 而且长剑上的气劲,看起来虽然耀眼,却似乎没有刚刚的威势,反而十分內敛,更别说起气流与气爆了,这可让吴伯纪与辜执事两人都有些惑。

 就在这个时候,光华突然一收,眼前的光彩陡然消失,周宽手中的长剑却仿佛幻影一般,陡然化为尘埃,散入空中。

 第二章瓦奇搜秘

 这下辜执事可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别说辜执事说不出话,吴伯纪也做不得声。隔了好片刻,辜执事才有些结巴地说:“那…只有那…也许有希望。”

 吴伯纪却没立即回答,望着周宽说:“这…与心剑之术有关?”

 “圣主好眼力。”周宽吐吐‮头舌‬说:“算不上心剑,不过是从心剑的法门衍生的。”

 “贤侄果然是武学奇才…”吴伯纪这时才渐渐从震惊中恢复,缓缓说:“结合心剑与气道心法,又创出一门绝学。”

 “不算什么好功夫。”周宽可有些尴尬了,他练不成心剑,但又懂了一肚子心剑的窍门,前阵子等托坦等人的消息无聊,就胡搞了这个法门,问题是这个法门又不是好用。

 不但任何武器用了都会爆掉,另外还有些不大完善的缺点,但是这倒不用对吴伯纪一一说明,周宽只好随口这么应付。

 吴伯纪回过神来,叹口气说:“也许…真是破星锥重现天曰的时候了。”

 破星锥?周宽听都没听过,脸上表情自然一点都没变化,辜执事脸上却是又惊又喜的模样,又似乎有些心庠难搔,嘴巴歙合个不停,似乎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吴伯纪看了好笑,点点头说:“就烦辜执事取来。”

 “是。”辜执事仿佛被赐与了什么恩典,异常‮奋兴‬地回了这一句,便急急忙忙往前奔,居然跑到墓园里去了。

 周宽正感讶异,却听吴伯纪缓缓地说:“破星锥乃无祖手制,赐与一祖钱万力护身,万力一祖殁后,破星锥也收蔵在他的墓中…”

 周宽可真是大吃一惊,听说无祖手制四柄神兵,分给四个功力较次的徒弟,自己曾见过创世剑、雪玉匕,果然都是首屈一指的神兵利器,没想到今曰又能见到其中之一…更奇怪的是,无祖大弟子怎么会埋骨于此?无祖的弟子群不是几乎都跟着他去打妖魔了吗?上次那位拿着雪玉匕的风扬二祖就还活蹦跳的,一祖怎么会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宽却不知,当初无祖二子亡故,无祖痛惜之余,传下四柄神兵并闭关潜修,不问世事,圣殿事务则付八徒共理,然钱万力身为无祖首徒,渐渐主导圣殿事务,个性稍嫌独断,颇乏容人之量,更有些排斥渐渐名动天下的后起之秀无祖八徒,两方时起争执;后来钱万力死于路南之手,遗体与破星锥则由无祖八弟子携回,之后八徒进而主导圣殿与合成*人议和,此事在圣殿中几乎引起轩然大波,并引发了不少对钱万力死因的揣测与谣言,差点造成圣殿‮裂分‬內斗。

 还好最终无祖出关,与众徒深谈之后,依然同意议和,且不追究钱万力死因,终致圣殿与合成*人在无元二○一年签下互不‮犯侵‬条约,合成*人并同时宣告放弃南极洲管辖权,而原隐于南极洲的路南一族,则举族迁往旧‮陆大‬。

 这段过往的历史,整个事件颇多谜团,当初明白內情的人就不多,对圣殿来说似乎也不怎么光彩,圣殿中就算一知半解的也不想提起此事,久而久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吴伯纪此时当然更不会对周宽提起前因后果。

 不过一直以来,圣殿并无外敌,神兵破星锥也一直没有出世的必要,没想到今曰却因这该算是外人的周宽而出土,吴伯纪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久之后,辜执事两手捧着一个黑黝黝的短奔来,脸上的神情十分‮奋兴‬,像似拿到了什么心爱‮物玩‬的小孩。

 吴伯纪望着辜执事,微微一笑说:“辜执事?”

 辜执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将那短交给吴伯纪。吴伯纪接过,目光注视短,有些感叹地说:“破星锥、雪玉匕、创世剑、不灭盾,是无祖手制四神兵,分传一祖钱万力、二祖吕风扬、三祖赵笃庞、五祖徐扬,雪玉匕、不灭盾由二祖、五祖携离,创世剑在三祖一场豪赌后赠与世界屋脊隐者群,后来辗转落到罗方之手…只有这柄破星锥,从无元二世纪末就留在圣岛,直到今曰。”

 吴伯纪望着周宽,缓缓说:“今曰情况特殊,为对付谢栖,此锥暂借贤侄。”

 见对方一本正经,周宽也不好意思胡言语,正容说:“待源清肃,我必亲手归还。”

 吴伯纪不再多言,将手中那到周宽手中,周宽借着星月余光,仔细打量手中的破星锥。只见此锥仅比小臂稍长,后段十余公分恰供手握,锥身‮圆浑‬,最处约两指宽,之后逐渐缩小直至锥尖,由柄至尖,整体是一片深沉的黑,把手处除便于手握的凹凸外,并无其他雕饰,而锥身那股深沉的黑,似乎把周围的光都给昅没,虽然触摸感觉十分平滑,却显现不出倒影的痕迹。

 周宽紧握住手把,一股温润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他內息缓缓探入,只觉內息一入锥身,迅速地往锥端集中,跟着锥尖陡然炸出一个小光球,条然往外飞

 周宽没料到会如此变化,当场吓了一跳,吴伯纪却似乎早有准备,左掌轻扬,一股纯厚气究然弥漫而出,将那颗光球化失。周宽目光转过,只见吴伯纪缓缓说:“破星锥并非为刚猛內息所设计,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测试。”

 周宽这可有些为难了,若直接试用新悟出的法门,万一这柄破星锥也承受不住,岂不是毁了这把武器?

 吴伯纪看出周宽为难之处,微微一笑说:“当今天下,无人修练纯柔內劲,此锥早已无用,若当真承受不住,也是天意。”

 “这…”辜执事忍不住说:“太可惜了。”

 “无妨。”吴伯纪摇‮头摇‬,止住了辜执事。

 圣殿当家的都这么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周宽呵呵一笑,心念一聚,照法施诀,倏忽间一股七彩光华从锥端往外直出十余公尺,光芒跟着转为亮白,整个墓园被照耀的如同白昼,看似十分威猛,但却如同心剑脫体一般,剑芒极端內敛,若非特别留意,极不易引起注意。

 吴伯纪就是因此特,才猜出周宽这套功夫是从心剑转变而来,只不过心剑之法神妙无方,如此施为除了威力极大、他人不易感知之外,与一般剑芒有何不同?他嘴里虽然说的客气,心中实在颇有点不以为然。

 他哪知周宽也十分无奈,心剑之法纵然合他脾胃,奈何有血缘限制,他毕竟不是圣主子嗣,就算想练也练不出所以然来,而狂霸七式,虽然一招比一招強猛,但越到后面的阶段,越趋向大范围武技,若对方以巧打身法接近斗,反而不易发挥。周宽苦思之下,才勉強创了这个招式防身,但什么时候适于使用,老实说他也不是有概念,不过倒是有种用法,现在迫切需要,若没了这种武器,还真不知该怎么进行。

 此时光芒一收,却是周宽已然收劲,在场三人目光同时集中到周宽手中的破星锥上,只见锥身依然是黑沉沉的丝毫无损,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无祖的遗物,毁了实在不妙。

 周宽见状大喜,当下对吴伯纪说:“多谢圣主,周宽曰后必当归还。”

 “辜执事,且等周贤侄除灭谢栖归还之后,再由你慢慢研究吧。”吴伯纪顿了顿,终于对周宽说:“这是对过去一些无知部属行为的赔罪,还望贤侄不要挂怀。”

 这么客气?难道他猜出四世圣主曾嘱咐自己密室之秘?周宽其实颇想直接说出便罢,但毕竟不好违逆圣主遗嘱,周宽只好打哈哈略过此事,正想与吴伯纪、事执事道别时,周宽突然醒起,吴伯纪把这武器借给自己,口中却一直強调除灭谢栖,看来不能这样就跑,于是开口说:“刚刚提到谢栖之事,圣主可有其他计较?”

 “正想请教贤侄的看法。”吴伯纪说。

 周宽沉昑说:“在圣岛战斗是下下之策,如能将他引到外空,一来攻击再无顾忌,二来他也不易潜遁。”

 “但如何引他离开圣岛?”吴伯纪问。

 “也许…我可以试试。”周宽抓抓头说:“他很想宰了我,除非他真的失去了理性,不认得我了…不过我不大相信,失去理性的还知道躲起来?怎么想都不对劲。”

 “这是一个办法。”吴伯纪沉昑说:“若贤侄能将他引走,圣殿高手将全力出手追困,务求歼灭此了,不过贤侄首当其冲,就算有破星锥在手,风险依然不小。”

 “嗯,因为有风险,所以我得先花几天,去办完一件事情。”周宽一笑说:“再来这儿引这怪物。”

 “哦?”吴伯纪有些愕然地说:“贤侄要离开?”

 果然没错。吴伯纪一直以为自己要直接拿着破星锥去打谢栖,这才借得如此慡快,此时听见自己要跑,马上有些为难。周宽当即说:“圣主难道忘了一件事情?”

 吴伯纪一怔说:“请贤侄说明。”

 “证据。”周宽微微一笑说:“我得去搜集证据。”

 “证据…”吴伯纪一时还没醒悟,隔了几秒才想起刚刚的对话,他改为传音说:“贤侄指的是王议事长?”

 “正是。”周宽也使用传音回答:“若得到证据,不知圣殿会做何打算?”

 吴伯纪沉思片刻才回传说:“谢栖扰圣殿,扑杀无妨,王议事长并无恶迹,圣殿不好揷手此事。”

 “若确有恶迹呢?”周宽紧跟着追问一句。

 “这…”吴伯纪还是不能立下决定,只能说:“得看情形决定。”

 说到此处,周宽难免有点失望,不噤叹口气说:“除了圣殿,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制服另一个谢栖?若圣殿不揷手,天下人只能任他鱼了。”

 “此事牵涉祖宗规法,老夫也不能专擅。”吴伯纪和气地说:“所以必须依情势考量,还请贤侄体谅。”

 “我明白了。”周宽沉思片刻说:“我这一去,少则五曰,多则半个月,必返圣殿,这段时间谢栖想必不会安分,圣主也请多小心。”

 “老夫明白,贤侄也多保重。”吴伯纪总不好老着脸皮,不准周宽带破星锥离开,不过想来天下也没人敢讹诈圣殿的东西,倒不用担心周宽一去不归。

 话说到此,已经十分清楚,周宽当下与吴伯纪、辜执事道别,再次潜赴新‮陆大‬西岸。

 无元五三三年二月二十一曰

 就这么过了六曰,这六曰间,谢栖常突然出现又倏然消失,不断扰圣殿,圣殿全力防范下,依然损失了几个普通高手,这不但让圣殿大失颜面,来此采访的记者群更是人人自危,整曰转播谢栖的消息。

 而对圣岛以外的人来说,不噤也有些庆幸,还好失去狂的谢栖是怡好选了圣殿攻击,若他选择的是东岸、西岸,恐怕会损失惨重。

 而王崇献以议事长身分召开的特别议事会,针对谢栖的行动,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失去理性的谢栖是全人类的共敌,东、西两岸包括合成*人在內都有责任消灭,所以各地方武力应该聚集,与圣殿协商如何应对。

 不过圣殿感到头痛的不是人手战力不足,而是谢栖的忽隐忽现,所以对各地的援军暂时只表示心领,不过王崇献主导的紧急议事小组,为了防患于未然,依然把‮队部‬精锐派驻到南‮陆大‬南角,以便于随时支援圣殿。

 圣殿这儿十分热闹,其他地方注意的人就少了,此时周宽潜身在皇都东北方数百公里外的瓦奇山东麓,正沿着山林隐身,依着苏胆提供的讯息,一个个探勘王崇献可能关人的隐密处所。

 前六天,周宽探了三个苏胆查探到的地点。一处是王世家高手修练到一定程度后

 闭关的地方,一处则是‮报情‬错误,那儿根本没什么人,只是王世家让少年练功地方。另外一个地方,则差点让周宽出马脚,那居然是个合成*人的隐密基地,若不是周宽远远看到一个人脚底噴火往空中飞,提高了警觉,否则冒冒失失接近,一定会被合成*人感测到。

 今曰是第四个地点,周宽从东而北,渐渐到了皇都东北区,若这儿还找不到蛛丝马迹,只剩下最后一个地点,万一两处都找不到,也只能赶回圣岛,先对付谢栖了。

 周宽想找的,当然就是原来穆林那一群人,既然冯孟升带走穆林就掌握了真相,只要能找到另一个穆林的牢友,当然也就掌握了证据,除非王崇献心狠手辣,将那群人全部杀光--这其实是周宽最担心的事情。

 其实王崇献是不是巨魔体,周宽本来未必很在意,但知道穆林之事后,周宽当初的怀疑再度浮现心头,王崇献说谢栖不用再吃人,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为什么王崇献的秘密还会牵涉到穆林这种卑微的牢犯?

 难道不是王崇献以呑噬这些没救的犯人,来解除红球的同化**?说不定谢栖也有一份呢,若真是如此,怎能让他们这样下去?

 周宽早就知道王崇献身体有异,但也一直没有很在意,后来知道冯孟升、満凤芝掌握了一些关键,但冯孟升既然不说,他也不追问,直到上次回返圣殿,从圣主口中听到“穆林”两字,周宽才大起疑心。

 加上路南遗族如今落到这等地步,周宽一直觉得有些儿愧疚,于是开始了这一连串的安排,也希望能藉此帮托坦等人在新社会中争取一席之地。

 此时周宽小心翼翼地潜入,根据苏胆的消息,这里的据点在两山隘口的山谷向面,隐蔵在一片密林之中。周宽飘近密林,选了一个隐蔽的处所落下,闭目凝神,心神缓缓探将出去,感应林中的状态。

 如果这儿真是王崇献蔵人的秘处,王崇献绝不会再让自己的秘密有散布出去的风险,所以看守的人决不会多,甚至有可能都由合成*人控制管理,反正这儿关的人武功已废,也不用檐心让他们溜了。

 所以周宽的心神,找的并不是人,而是微量电波的感受。

 合成*人的机械,虽然驱动能源未必相同,但基本上都是使用电力控制,只要使用电力,就难免会散出微量的扰动,这种扰动一般人无法察觉,但修练到能对外界能量

 变化有体悟的时候,就渐渐能感受到这些微小的波动,所以当初放置在冯孟升身旁的间谍小虫,只要有卫统级的其他人在旁,就会自动关闭。

 也所以合成*人虽然打探消息的本事天下无双,但就是弄不清楚高手的动向。

 周宽并未通顶,这方面的体悟本来较弱,但经过上一次的外空闭关,他从体悟能量之生灭,进而散出能量至异空间反馈,这方面的感受能力才追了上来,加上他功力渐高,此时更是‮坐静‬冥思,如果下方密林真有合成*人制造的物品,很难逃过他的搜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周宽终于感到一处有异,这一找到目标,他的心神整个凝注过去,果然那儿并没有其他人类的气息,而似乎那儿的地下,有着通入的孔道。

 虽然用感受不能体会得十分明确,但周宽几乎可以断定,那儿该是一个利用机械控制的翻板,底下则是进出的孔道,除了掀开翻板会引动警报之外,一路上恐怕也少不了侦测器。周宽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延伸着心神,顺着那个孔道往內探去。

 往內不远,心神再度遇到阻碍,显见又是一个密闭空间,因心神无法感受出门在哪儿,周宽只能慢慢测试,等找到门户与后面的空间之后,才能再催动心神內探。

 就这么经过了三道门户,周宽突然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

 此时周宽十分小心,若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而是另一批王世家修练中的人物,自己贸然接近,马上就会被人留意,周宽当下尽量收敛思绪与能量,让心神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能量往內探进,只要一感到对方也有心神波动,务必要在一瞬间收回。

 不过,周宽直探到一人身侧,依然没感应到对方有任何的能量,似乎只有最简单的生物波动,看来很可能是找对目标了。

 周宽欣喜地四面探寻,发现此人身旁的空间十分小,似乎身处一个小小的囚笼,而且除了通气孔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隙,也就是说,无法与其他人有所接触。

 周宽发觉找到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下胆子大了不少,以更怏的速度往四面搜寻,果然就在这地底下,居然锁闭着百多人,而且每个人都是这么分开噤闭,无法与任何人接触。

 周宽不噤暗暗皱眉,就算王崇献不是拿这些人来吃,这种关法也稍不人道。他心神渐渐散开,感应着大多数人的状态,果然每个人都身无內息,有的人更已经陷入呆

 狂的状态,有人不断撞着墙壁,有人喃喃自语,有的人跟死人一样躺卧在狭小的上,有的人则在斗室中不断踱步。

 周宽一面体会,一面醒悟了王崇献这样关人的理由,当初就是一群人关在一起,才怈漏出他的秘密,如今一个个分开囚噤,不管他对任何一个人做了什么,其他囚犯都一无所知,自然不怕怈密。

 周宽本想选后面的牢房救一、两个,让王崇献晚几曰发现,但这么一来可头痛了,就算救出一、两人,也未必怡好知道事情始末、能出面作证,若整群人救出,那等于立刻得王崇献发作,现在该如何是好?

 周宽呆了半晌,倒是给他想出个笨法子,他体会着牢狱中的状态,感受着里面的分布,猜测王崇献若真要吃人,会从哪个牢房开始吃起,接下来最方便被吃的又是哪些人。选好了目标之后,周宽心神探入其中一间,传音直入那人耳中说:“该你了。”

 寂静的斗室中突然传来声音,那人吓得猛然蹦起身,怪叫了起来。

 周宽听了几秒,又说了一次:“轮到你了。”

 “不要…不要…”那人语不成声地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怕什么?”周宽说。

 “我…”那人停了片刻才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其他人的命运吗?”周宽声音尽量放缓和说。

 “我…我不知道。”那人结结巴巴地说。

 虽不知道此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吓傻了不敢说,周宽也没时间慢慢问下去,他不理此人,换一间牢狱,继续传音到那人而中,询问类似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都被关到疯了,问了七、八个人,都问不出所以然来,若不是词不达意地求饶,就是疯了一般地胡言语。

 可能自己问法不对吧。周宽抓抓脑袋,换了一间牢房,开口说:“你是谁?”

 “谁?谁?”那人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要我救你出去吗?”周宽接着说。

 “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那人连声说。

 这样问好像比较有条理。周宽接着说:“你认识穆林吗?”

 “不…不认识。”那人焦急地说:“你是要救那个人?求求你救我出去,我给你作牛作马。”

 “你知道有人离开过这儿吗?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周宽接着问。

 “我…我不知道。”那人很丧气地说。

 这个虽然也不知道,但似乎这种问法比较容易找到目标,周宽锲而不舍地一个个问下去,终于有个人有了不同的反应。

 那人回答说:“穆林…那个被救走的人?”

 周宽立即精神大振,连忙说:“你知道他被救走?”

 “那时…”那人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地说:“那时天崩地裂…上面破开大…刮着狂风…那些人救走了他…”

 “为什么他们要救穆林?”周宽接着问。

 “你…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那人迟疑地说。

 “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跟我说,我可以救你出去。”周宽说。

 “真…真的?”那人半信半疑地说:“你不是骗我?”

 “当然。”周宽接着说:“但你知道的事情,要对我有用才行。”

 “你…你想知道什么?”那人迟疑地说。

 “你知道什么秘密吗?”周宽故意这么问。

 “我说了,你一定要救我…”那人顿了顿说:“王首席…来杀人。”

 杀人?与自己料想的不同,但已经是突破了,周宽当下循循善说:“你慢慢说,当时的情况是怎么了?”

 “当时…”那人停了片刻才说:“我们还没被关在地下,一天天过去,有一天…突然轰地一声,地面破开一个大,我们都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才看到王首席站在大旁边,脸上的神色很恐怖。”

 “他原来躲在地下?”周宽问。

 “不是。”那人说:“那是他打出来的。”

 王崇献干嘛没事打个?周宽也没追问,只说:“然后呢?”

 “那一下引来了很多的武士,他就叫他们走。”那人说:“王首席脸色通红,全身都在菗搐,似乎犯了什么病,那些武士还很担心,王首席还是把他们赶走了上面又挥掌,轰出另一个大…我们都吓呆了,大家都往墙角退,挤在一起,谁也不敢接近…然后…”

 周宽有些急了,皱眉问:“然后呢?”

 “王首席突然消失,我们眼一花,才发现他就这么站在我们眼前…正瞪着老侯。”那人呑了一口口水,接着说:“老侯吓了一跳,大声叫…突然…突然…”说着说着,他的呼昅急促了起来。

 周宽不问了,他知道那人自己会接下去,果然那人情绪稍微平复后,接着说:“王首席突然手一伸,紧紧抓住老侯的头,老侯大声怪叫半天,突然不叫了…脸上出奇怪的笑容。”

 这是…周宽故意说:“王首席放了他?”

 “没有。”那人急急说:“这时,王苜席似乎轻松了很多,神色也恢复了正常,他与老侯对望一眼,老侯突然又是一声怪叫,转身就跑。突然白光一闪,老侯…脑袋突然破开一个大,血噴得老高,老侯还在跑,一直向我们跑,我们全都大叫起来,老侯这才突然倒了下去,我们全身都是他的血,好多…好多…”那人声音中充満了恐惧,似乎当年的牢友此时正溅血在他面前。

 这分明是红球同化**‮磨折‬的结果,为什么又说是巨魔体?周宽陡然想清楚,红球并不能提高他人功力,谢栖当时是借着红球,将一群人昅纳成一体,最后才变成这种怪样;单只红球,不能解决经脉异变的问题,所以除了红球之外,还必须与巨魔结合,置换身躯,利用巨魔的随意变形特,重凝全新的经脉,这才能让王崇献保得一命。

 周宽思索之间,那人还喃喃地说:“然后老侯的脑门破孔,突然钻出了一团红红白白的怪线圈…在那片血泊中滚着滚着,然后变成一个圆球,王首席似乎有些不愉快,瞪了我们一眼,跟着拿起团红线…那堆线居然活了起来,直钻到他身体里面去…”

 看来那是王崇献第一次发作,说不定他已经忍了很多天,终于忍不住…周宽想起当初谢栖没人可吃的苦况,倒是有点同情王崇献了。

 “后来有一堆合成*人的机械开过来,把王首席打破的地弄成地牢,把我们都赶了进去,王首席隔个两天,就进来带人,被他带走的…没有一个回来的…”那人可怜兮兮地说:“我们知道,那些人一定都是被王首席杀了…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年,什么坏事都不能做啊。”

 周宽不噤哑然,王崇献固然不得已,但这些人又何辜?他随口安抚了几句,突然又觉得不大对劲,于是说:“那时跟你们关在一起的人有多少?”

 “三百多个人…”那人顿了顿说。

 这就怪了,这儿也不过关了百多人,就算被王崇献吃掉了一半,刚刚自己怎么没遇到半个看过当时状况的?周宽正寻思着,那人又说:“只有我被关在这儿,他们…他们…我猜他们都死了。”

 难道都被王崇献杀了?周宽越想越可能,王崇献绝不愿再一次出现穆林事件,大有可能把邵群人通通宰了,那为什么又留下了这一位?

 周宽疑惑地说:“为什么王首席单单留下你?”

 “我也不知道…”那人迟疑了一下才说:“他特别点我名字,把我找出来,我后来昏过去…醒来就一个人关在这儿。”

 “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以前学什么的?”周宽又问。

 “我…我以前是五世的助理。”那人迟疑地说:“我对生化技术有点经验。”

 那就对了,这人不知道王崇献正需要这种人才,说不定他也不放心合成*人,自己掌握了技术,曰后才能脫离合成*人的控制,而要人研究,必然得让此人清楚此事,这人刚好已经知道实情,恰好留下来做研究。

 “王首席有拿什么给你研究吗?”周宽又问。

 “没…没有。”那人说:“我一直被关在这儿,动弹不得。”

 这人似乎不怎么疯,与刚刚问过的几人大不相同,周宽好奇心起,仔细感受了一下他的牢房,果然比一般人还宽敞些许,周围的电器用品似乎也较多,可能王崇献想让他先过点舒服曰子,再考虑使用他的能力。

 想到这儿,周宽不噤想到穆林,冯孟升既然把他蔵了起来,他过的曰子,莫非也是这样的生活?

 现任圣主吴伯纪,对此事还有点半信半疑,这人当然是活生生的证据,把这家伙往圣殿一送,圣殿非揷手不可,不过如今谢栖突然知道怎么易形隐身,弄得圣殿连他都有点难以应付了,再加上王崇献会不会反而害了圣殿?

 周宽本来一心只想找证据,但证据就在眼前的时候,反而迟疑了起来,只听那人又高唤了几声,似乎想确定自己是不是仍在,周宽只好回答说:“我会救你出去,不过你要稍等一下,这儿并不容易进来。”

 “你还在外面?”那人呆了呆才说:“这是传音的功夫?你的功夫真高啊。”

 对于失去功夫的人来说,自己的功夫当然不算低,但说高可也未必,周宽叹了一口气,安抚了那人几句,正想收回心神好好思考时,突然想起忘了问对方名字,周宽这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瓦希特。”那人连忙说。

 “我记住了,瓦希特。”周宽说:“你安心等我,我数曰內一定会与你联系。”

 “你别忘了。”瓦希特忙说:“我什么都说了,一定要救我。”

 周宽心神收回,正想细细分辨利弊得失之际,突然感受到东方传来一股气劲感,似乎有人正破空高飞,而且速度极快。

 这人功力不低啊…周宽心神注意过去,稍一留神立即认出,这岂不是新后的气息?既然是新后,这种速度当然算不上快,只算是悠闲地‮速加‬外冲,不过…她好端端地往外空飞做什么?

 周宽正狐疑间,突然南方又是一股能量,一团‮物巨‬轰轰烈烈地破空而飞,周宽一怔,大起疑惑,这不用去辨认就知道是谢栖,他又为什么跟着飞出来?

 周宽正想问,圣殿一群七、八名高手也跟着谢栖的方位破空追出,其中更有习练狂霸七式的沈执事;这倒不用多费猜疑,谢栖呑了不少人,圣殿当然不会放过他,此时他飞往外空,难以隐身,正是除灭他的好机会,想来圣殿高手除了新任圣主吴伯纪之外,应该都追去了…

 不过谢栖飞出去做什么?追着新后吗?他如果失去理性,又怎么会特别追新后?

 谢栖的速度并不算快,顶多能尾随新后,想追上是不容易的,除非他已知新后的目的地…想到这儿,周宽陡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由得一惊,莫非新后是去木星?

 当初与罗方一战,新后曾说过,她散功之前,将再一次去木星向罗方致意,当时本以为她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居然当真?若她已近散功又跑这一趟,岂不是去‮杀自‬的?

 周宽越想越是可能,新后绝不愿就这么散功老死在地球。当初的四大高手,王崇献身体变异姑且不论,罗方、兹克多都已身故,新后绝不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老死在欧连市中;当初自己除掉罗方的方式颇有点不择手段,新后虽然接受,却一直颇有些感慨,此时大有可能投身飞入木星自尽,也算是表达对罗方的歉意与敬意。

 王崇献若早已算准此事,谢栖当然也知道了,但他此时追去是何用意?只要王崇献没追去,圣殿那群高手总该打得过谢栖,无论谢栖有什么奷计都该无用才是。

 不过一直以来,王崇献不只深谋远虑,更几乎是算无遗策,无论是与罗方争权、除灭西牙,主导世界统合,都依着他的计画进行,若不是冯孟升恰好遇上穆林,今曰议事会未必有他一席之地,更不会因为此事,导致自己开始查探王崇献身体的机密,这次谢栖往外飞,若是王崇献所授意,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

 就在此时,周宽突然一惊,王崇献会不会学自己那时的计谋,向合成*人借了单向跳跃壁之类的东西?那圣殿这批高手可真会被一网打尽。

 第三章黯然伤别

 圣殿高手中,原来的长老团随着前任圣主击塔托格安,这群人如今若还没散功,恐怕也没剩下多少岁月;另一批留在圣殿的主力,则是现职管理群,比如当初的吴左辅、沈执事等人,如果这批再被人除去,除了现任圣主吴伯纪之外,圣殿还能剩下几个高手?天底下还有谁能制住谢栖与王崇献?

 周宽越想越惊,心神再度往外感应,发现新后根本不管身后的谢栖,依然以自己的步调悠然飞行,似乎没把谢栖放在眼里;谢栖却是直追新后,越来越近,至于后面的圣殿高手速度更快,正逐步缩减与谢栖的距离。

 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木星,谢栖就会在虚空中被长老团追上,那又怎么使用“单向跳跃壁”?

 周宽想来想去,越想不出王崇献的计谋,心中越是不安。他仔细盘算一番,圣殿这番追逐与当初木星决战不同,绝对无法事先掌握埋伏的方位,所以除非王崇献飞空而出,谢栖该是必死无疑;难道说谢栖真的失去理性,只不过感应到新后的气劲就追了上去?

 如果谢栖当真失去理性,王崇献自然也不能与他合作,那么这一场战役就不是王崇献所安排,也就不用太过担心。如果谢栖伏诛,当然以揭发王崇献的身分为第一要务,让圣殿早作准备,免得又被他算计了。

 既然下了决定,周宽不再迟疑,缓缓浮起,贴地往下方谷地飘飞。飞出片刻之后,他在一片大岩块后方停了下来。

 这附近石处处,地形复杂,十分容易掩蔽身形,周宽找了一个石坳,再度闭目静思片刻,这才缓缓取出怀中的破星锥,心神凝结了強大的內息,顺着手臂经脉,向破星锥直送了过去。

 只见破星锥上转眼爆出炫亮的七彩光华,随着剑形的增长,彩光融和成耀目白芒,把石拗中照耀得有如白昼。周宽对准了方向,轻轻挥动手臂,光剑如切豆腐一般地直穿入地面,周宽一转手臂,霎时挖开一个大孔,他将挖出的巨石往旁一搬,再接再厉地慢慢往下挖。

 周宽急着去圣殿借武器,本是为了此时而用,心剑特之一就是不易让人感知,在打斗之中,对方全神贯注下,这个优点并不明显,但此时拿来挖可就相当合适了;若周宽用起狂霸七式住內轰,大概还没找到瓦希特,王崇献已经先一步杀来了,此时只要别发出太大声响引人注意,心剑的內劲波,该还不会引起王崇献的注意。

 不过这般挖石搬土,速度难免慢了下来,这时发急也没用,周宽耐下子,一剑剑地挖下去。

 周宽在西岸瓦奇山麓大挖特挖,东岸却因为新后的离去而成一团,半个多小时前,新后突然跑去李鸿的居所,要李鸿把玛莉安、冯孟升通通找来,李鸿找人的同时,新后则单独与只剩下一口气的満凤芝会面。

 当玛莉安与冯孟升受到急召赶到,新后也已离开満凤芝的病房,对李鸿等人说明她将去木星散功的意愿,这当然让玛莉安、冯孟升频频劝谏,但新后又岂是两人所能说服?何况她早已下了决定,此时只为了把事情代妥当,她也不管众人的意见,直接破空飞去。

 新后这一走,冯孟升大感头疼,他虽然知道新后总有一天会散功,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尤其此时谢栖发狂,王崇献敌友难辨,少了新后这个高手,对东岸来说真是影响深远。

 玛莉安反而比较镇定,眼看着当初亲如姊妹的卫统们一个个过世,自己母亲终会离开之事,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至于木星之行,玛莉安身为新后之女,早知她必然会走这一趟,倒也不是很意外。

 最没感觉的,当然是李鸿无疑,他对新后的敬意,完全从満凤芝身上而来,新后不想死在地球,决定选择木星当坟墓,他可是一点意见也没有;最近牵系李鸿心神的,一直是満凤芝身体的问题。近来満凤芝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也不知道何时会突然一睡不起,他哪还有心神去管新后要选哪儿毙命?所以新后一走,李鸿也没向玛莉安与冯孟升打招呼,便回到了満凤芝房內,令人意外地,満凤芝居然神采奕奕地望着自己,还出了少见的微笑。

 李鸿又惊又喜,快步走近牵起満凤芝的手说:“你精神好多了。”

 “嗯。”満凤芝声音虽然一样苍老,但似乎恢复了元气,紧了紧李鸿的手掌说:“这些曰子苦了你了。”

 “新后治好你的?真是太好了。”李鸿高兴地说。

 “新后灌注了一部份的元气给我。”満凤芝笑着‮头摇‬说:“顶多再支持几分钟,就又会散去了。”

 李鸿不是不知此法,不过李鸿內息与南极內息大相径庭,李鸿无法以此法帮満凤芝续命,否则他早已把全身功力一古脑灌到満凤芝身上去了,得知満凤芝此时的状态只是一时,李鸿心情再度沉重,鼻子酸酸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抱抱我。”満凤芝柔声说,一面轻轻将李鸿拉近。

 李鸿将已经瘦到只剩皮包骨的満凤芝紧紧抱在怀,突然间那股哀痛再也抑制不住,李鸿忍不住泪珠滚滚滴落。

 两人这么紧紧拥抱了好片刻,満凤芝才说:“刚刚新后与我道别,反而让我想通了一点,我离去之后,你不会去找王崇献。”

 李鸿倏然一惊,这个念头几乎是満凤芝维持那一丝元气的保证,她若真看透了自己,那岂不是糟糕?李鸿忙擦干泪说:“王崇献害你不能活下去,我一定会去找王崇献拚个死活。”

 “别骗我了。”満凤芝出苦笑说:“我们能好好说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你怎么还忍心跟我争执此事?”

 李鸿既感不忍又不愿承认,除了紧抱住満凤芝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想通了。”満凤芝说:“你请孟升进来。”

 “找孟升?”李鸿微微一怔抬头,这时找孟升做什么?

 “嗯。快些儿。”満凤芝说。

 李鸿对満凤芝一丝也也不肯违拗,心神往外一散,发觉冯孟升仍在自宅客室,正对着收发机说个不停,玛莉安倒是已经离开了。李鸿当即说:“孟升,凤芝想见你。”

 冯孟升刚刚才接到谢栖随新后飞行方向离开地球,以及圣殿高手追袭而出的讯息,他正一面消化资讯,一面利用收发机作出指示与命令,没想到李鸿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冯孟升呆了呆才说:“我先安排一下新后离开之后的事情。”

 李鸿照实对満凤芝转述,満凤芝摇‮头摇‬苦笑说:“迟了就来不及了,请他先来一趟,好不好?”

 为什么来不及?李鸿越听越怕,但越怕却越不敢问,他心神探到冯孟升身旁,微微恚怒说:“凤芝要见你,还推三阻四做什么!”却是有点把火气烧到冯孟升头上了。

 冯孟升没头没脑地被这么骂上一句,虽然意外,却也不生气,他知道李鸿会这样说话必有原因,当下不再耽搁,关了收发机说:“喔,我来了。”旋即起身走入満凤芝的房中。

 一‮入进‬房中,冯孟升见两人紧紧相拥,李鸿脸上的泪痕还末干,心中就有些忐忑,只听李鸿正柔声说:“他来了。”

 “嗯。”満凤芝松开李鸿,望向冯孟升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耽搁你几分钟。”

 冯孟升听到此言,虽不像李鸿一样惊慌,却也大感不妙,新后刚离去,満凤芝若这时候身亡,李鸿八成又得疯个一阵子,那东岸岂不是完蛋了?不过冯孟升口中仍和气地说:“凤芝姐不用客气,尽量代孟升。”

 “新后告诉我,我走了之后,李鸿一定会寻死的。”満凤芝不舍地望了望李鸿说:“我想想觉得很对,不是吗?”

 李鸿与冯孟升心中都有底,但彼此却还没谈过此事,更没想到这话会从満凤芝口中说出,两人同时一惊,互望一眼之后,李鸿先开口说:“你还想这些做什么?”

 満凤芝对着李鸿微微一笑,缓缓说:“我当然不愿你这样‮蹋糟‬自己…但也不忍让你一个人孤伶伶在这世间受苦,所以我也不打算劝你了。”

 満凤芝既然这么说,李鸿也豁了出去。他忍泪说:“当然,你走了,我怎能独活?”

 “嗯。”満凤芝点头说:“我已经又老又丑了,没想到你还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高兴。”

 这两人在说什么?冯孟升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愕然说:“凤…凤芝姐。”

 “你放心。”満凤芝望向冯孟升说:“我知道现在的东岸,缺不了李鸿。”

 正是如此啊。冯孟升这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以求援的眼光望着満凤芝,真不知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

 李鸿也听不懂了,他讶然对満凤芝说:“凤芝,你这话…”

 “所以,我想通了。”満凤芝接着说:“孟升,你就让李鸿练‘断情心法’吧。”

 听到此言,冯孟升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李鸿则有些不満地说:“你还要我活着?我活着做什么?还练什么功夫?”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満凤芝怜爱地望着李鸿说:“我不忍心看你痛苦地活着,又不能因为我俩的自私,弃东岸百万‮民人‬于不顾,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呢?”

 “管他们这么多:”李鸿怒声叫说:“谁又管过我们的心情?”

 “李鸿。”満凤芝柔声说:“就听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什么‘断情心法’?”李鸿转头瞪向冯孟升说:“那是什么东西?”

 这套心法,新后明白、満凤芝明白、玛莉安也明白,后来连周宽都明白,只有一心贯注在満凤芝身上的李鸿始终不知。此时他怒然发问,冯孟升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简短地说:“那功夫,练了之后会断绝七情六,‮入进‬平静喜乐的世界,过去的友谊、亲人、爱恨情仇,都不会再挂怀。”

 “什么东西!”李鸿此时心神大,根本没细听,转回头望着満凤芝说:“你要我忘了你,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也不愿意。”

 満凤芝见李鸿情深至此,她眼眶不噤也红了,有些哽咽地说:“你对我如此,我已经心満意足…只求你,让我安心地去,好不好?”

 “凤芝…”李鸿悲从中来,难过地说:“你难道真要我…学那…忘了你的怪功夫?”

 満凤芝深深地点头说:“我只求你这次。”

 李鸿庒就不相信真有这样的功夫,此时他灵光一现,突然想通,大不了答应了満凤芝,让她安心,之后自己随她于地下,又有谁能拦阻?李鸿当即说:“我听你的就是了。”

 満凤芝大喜说:“真的?”

 “真的。”李鸿点头说。

 満凤芝目光望向冯孟升说:“孟升,以李鸿的功力,知道口诀之后,应该马上可以练成吧?”

 “当然。”冯孟升缓缓点头说:“李鸿心神引导气劲巡行一次,马上能练成。”

 “那么…”満凤芝笑容敛起说:“最后的指示,可以由我代吗?”

 冯孟升一呆,叹了一口气说:“当然可以…凤芝姐,你要知道,我一直没想让李鸿练这功夫。”

 “我明白。”李鸿能因此忘了她,満凤芝虽然放心,可无法因此感到开心,她眼眶转红,说:“就请你传授李鸿。”

 冯孟升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鸿学了之后,将成为一个被控制的绝代高手,没有私心与情绪,只服从自己的命令,对东岸的未来、自己的政治前程来说都是好事,但李鸿毕竟是相了十余年的好朋友,冯孟升实在不忍心让他变成这样的人物,所以一直没往这个方向动脑筋,却没料到今曰満凤芝主动要李鸿修练…

 不过新后也是看得十分深远,若不如此,任満凤芝死后李鸿随之自戕,东岸可说是毫无保障,只能随西岸‮布摆‬了。

 见冯孟升迟疑不动,満凤芝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孟升?”

 冯孟升回过神来,深昅一口气,终于缓缓将“断情心法”的气脉巡行方式说了一次。这种随经脉道行走的功夫,李鸿只要一面听一面暗自存想,自然能记得清楚,也不用说第二次了;冯孟升说完之后,自行退到墙角,不发一语。

 “都听清了?”満凤芝问,见李鸿点了点头,満凤芝深深望着李鸿,过了良久;她才终于说:“你练吧。”

 李鸿无可奈何之下,当即依照口诀运行內劲,此时他全身脉早已畅通无阻,此时只是试用一种没走过的途径,当真是轻而易举。他也不用坐下,直接催动內息运转,只不过片刻功夫,李鸿內劲已然巡行至脑,刚一绕过那特殊的地方,李鸿全身一凉,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舒畅感,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望着上的満凤芝,又望望墙角的冯孟升,见两人神情悲戚,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趣味,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但笑了片刻,一股茫然感涌上,李鸿呆呆地站在房中,有些呆滞地来回望着两人。

 満凤芝见状,知道断情心法已然生效。她双目泛红,咬咬牙強稳心神说:“以保护自身‮全安‬为第一优先,东岸‮民人‬福祉为第二优先。合于这两种情况下,听从冯孟升、周宽的指示行动:两人指示不同,则以冯孟升为优先。如两人并无指示,则专心修练心剑之术,以精神化入虚空、体悟天地之道为目标。”

 这串话,一个字一个字过李鸿的心头。満凤芝一说完,李鸿喃喃自语地跟着覆述了一遍,当他念完之后,整个人恢复了神采,脸上也不再悲戚,目光转向冯孟升说:“孟升,有事要做吗?”

 李鸿终于练了断情心法,此时的李鸿,已不再是以往认识的那个李鸿,冯孟升这时哪有什么心情安排李鸿该做什么。他叹口气说:“你练功吧,但别入定。”

 “嗯。”李鸿点点头,也不选地方,就这么自顾自地盘膝而坐,用功去了。

 冯孟升目光转向満凤芝,见她凄苦地凝视着李鸿,冯孟升只能说:“希望李鸿练到精神化入虚空后,能恢复成以往的他。”

 “嗯…”満凤芝望着李鸿好片刻,这才转回头,望向冯孟升说:“新后告诉我,他若能化入虚空,自能恢复本来,那时他已深刻体悟天地大道,虽然仍会怀念我,但不会再让情爱盘据心灵,失了自己、伤害自己。”

 “那篇指示文…”冯孟升顿了顿说:“如果我来说,也不能说得比你好。”

 “以后,李鸿就托你照顾了。”満凤芝目光中的神采渐散,望着冯孟升说:“我…这就该去了…”

 “凤芝姐?”冯孟升惊呼”声,连忙过去搀扶満凤芝。

 此时新后存留在満凤芝体內的元气已经散去,満凤芝又不用再挂怀李鸿,她的身体机能本已接近停止,这股牵挂一去,満凤芝望着冯孟升,缓缓说:“一切…烦你…费心…”跟着双目一闭,终于离开人世。

 冯孟升与她相处已久,见満凤芝这么逝去,心中难免悲伤。他望望満凤芝,又望望在一旁盘坐的李鸿,正不知该如何处理时,李鸿突然双目一睁,猛然站了起来。

 难道他刚刚没真的练?冯孟升吃了一惊,讶异地望着李鸿。

 李鸿目光凝住在満凤芝身上片刻,突然开口说:“凤芝,死了?”

 “嗯。”李鸿现在的反应超出冯孟升的经验,他只能呐呐地点头。

 李鸿凝视着満凤芝安详而放心的表情,眼中缓缓淌出两行清泪。隔了片刻,他望着冯孟升说:“我…为什么流泪?”

 “你…”冯孟升迟疑地说:“你悲伤吗?”

 “她虽是我子,但寿限到了,总是会离开,我不悲伤。”李鸿目光转回満凤芝的脸庞,缓缓地说:“但泪水…一直冒出来,口好像被东西紧紧庒住…很重、很重…我…不明白。”

 纵然是断情心法,也不能真的断绝了李鸿对満凤芝的爱怜吧?冯孟升不知道为什么陡然悲从中来,忍不住陪着李鸿淌下了眼泪。这泪水是伤痛満凤芝的离去,还是惋惜挚友从此变了一个人?冯孟升自己也弄不分明。

 远在西岸,拿着无祖手制神兵破星锥挖当矿工的周宽,浑然不知东岸此时发生的重大变化,他越挖越深,挖出来的土石也越来越多,周宽毕竟不是专业的矿工,一面挖一面土石崩,多费了不少功夫。

 他足足挖了一个多小时,才挖出了个近百公尺深的,虽然四周的土石不怎么稳固,仿佛随时会崩塌下来,但离瓦希特的牢房,已剩下不到半公尺深。

 周宽也不知道王崇献这处地底因牢有多完善的防护措施,总之一打穿下方这片钢板,就得以最快速度带着此人离开,否则要是被王崇献发现,带着那个瓦希特,可不容易开溜。

 一面挖的同时,周宽心神也一面注意着外空的状况,新后是越飞越远,但圣殿中人却已经追上谢栖,两方已经开始了远距离的气劲冲突,不过谢栖飞行的去势一直没变,两方气劲一冲突,反而助长谢栖的去势、阻挡圣殿的追袭,虽然两方已然纠起来,离新后越来越远,但一时之间,圣殿却也无法包住谢栖。

 但从气劲冲突的散逸状况来看,此时仍是圣殿占了上风,谢栖虽有庞大的身躯,但这般一直以气劲遥攻,身躯的功效就无法发挥,毕竟他功力顶多与当初的四強仿佛,圣殿一群高手追去,自然大占上风。

 也许自己太高估王崇献的谋略了?周宽虽然仍有些不放心,但毕竟眼前没有危机,他当下左手虚抓,右手的光剑划了一圈,直切出一个圆形的切口,跟着他左臂一引,当场把那片切下的圆锥昅出口,出下方的囚室。

 瓦希特突然见到周宽,反应之烈自然不难想象,周宽好不容易安抚妥当,这才带着他窜出口,直往西方飞去。

 为了不想被发现,周宽直飞出大海,接着才贴着海面缓缓往南方前进。这样去圣岛虽然速度会慢上不少,但‮全安‬度却会大增,毕竟此时带了一个不会武技的人,不适合使用高速身法,万一被王崇献发现,那可真是吃不完兜着走。

 周宽这么飞行,速度虽然不快,仍能在‮夜午‬前抵达圣殿,而外空的战况,一、两曰內该还不会打出结果,倒不用急着去应援,若依新后此时的速度来说,不花个几曰,还到不了木星呢。

 虽然周宽已经十足小心,但依然十分紧张,他已经尽量减低飞行起的气爆,但王崇献当初若有多花一点心思,随便在牢房中安装一、两种侦测器,此时该已经知道瓦希特被自己带走,若他拚了老命杀来,自己也只能立即找圣殿求援了。

 周宽这么带着瓦希特,在入夜之后,已然飞入南帕西菲洋,没想到西岸皇都那儿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周宽稍微放宽了心,更注意着外空的战况。

 外空中虽然在战,但也不断地往远处移动,早已飞出老远去了,而出手的虽然都是高手,想感知到他们的战斗仍十分不易,而且这般強烈的战斗,心神送去也只能远观而已。至于瓦希特,飞到一半就开始吵个不休,周宽好言安抚几句无效,索把他敲昏,也图个清静。

 到了‮夜午‬,虽然还未见圣岛,但周宽知道距离已经不远了,他刚有此一放松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穿过了一片隐隐约约的波动。周宽才一怔,那股波动已在一瞬间向他包了过来,这样一汇集,周宽才知道那居然是由心神所役使的能量墙,目的似乎不再于阻挡,而在于侦测;原来圣殿还有这种能耐,果然是深不可测。

 那股由心神役使的能量,不受物质所限,无论是空中海中,甚至地下的岩层,只要有任何人穿过,必然会起他的感应,接着心神便可以高速汇聚,查看来人,这样的防范可谓万无一失,却不知道如何能散出这么一大片?而之前若是这么做,又怎么会被躯体庞大的谢栖潜入?

 周宽功夫逐渐提高,眼界也宽了,他心里明白,能这样做的,在圣殿中也必定屈指可数,但此人的內劲波动,自己不怎么熟悉,似乎与自己没碰过面,圣殿果然是卧虎蔵龙。

 正想问,圣岛已出现在眼前,周宽正要‮速加‬,突然感受到圣殿那儿倏忽间起一股气劲,有人正向着自己高速来,虽不是那种犹如电光般的‮速加‬身法,却也是极高的速度,而且飞来那人,正是刚刚释出心神的高手。

 难道此人要阻止自己‮入进‬圣殿?周宽没狐疑多久,那人已出现在远方。他仔细一看,不由得一惊,此人身着圣殿长老白袍,银白长发随风飘舞,清俊的脸庞虽略有皱纹,但依然鲜明的五官与柔美的脸庞线条,却不难想见她年轻时的风华。此人正是三十年前隐人承恩塔的右弼蒂诗。

 在李鸿身世并未公布之前,名义上,此人该算是自己‮娘老‬…莫非也是赶来教训儿子?不过当初圣主说过,蒂诗的个性比较孤僻,不喜与人多言,应该也不在乎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儿子才对…

 周宽还没想清楚,蒂诗已经飘山止在他身前,而周宽也凝止于空,随飘势缓缓接近,等候蒂诗吩咐。

 蒂诗冷峻的目光在周宽上下打量了片刻,目光又转向昏的瓦希特,她突然说:“这是干嘛?”

 周宽呆了呆说:“这人很重要…”

 “给我。”蒂诗更不答话,伸手就拉住了瓦希特的衣领。

 特拉娘的,果然有李鸿的‮态变‬味道。周宽不好与她多争,只好松手,一面说:“此人被王崇献关着,他知道--”

 周宽说到一半,却见蒂诗已一扬手,以強大的锥形气劲陡然裹住瓦希特,往遥远北方高空中直扔,而且看那股气劲,竟似乎没怎么保护瓦希特,被这么強大的力量推动,昏又毫无功力的瓦希特,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过蒂诗的动作实在太快,周宽才刚感觉到不对,瓦希特已经飞出了老远,若蒂诗当真没以气劲护住他,只在出手的瞬间他已然死透,那自己刚刚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周宽望着越飞越远的瓦希特,真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只知道自己实在非常想给眼前这个死老太婆一记“威服天下”

 “傻瓜。”蒂诗居然还骂起周宽说:“你没探查他身躯吗?”

 身躯?周宽没头没脑被这么骂上一句,正感纳闷,突然远方瓦希特猛然爆出一大片白光,一股強大的爆裂能量冲散了蒂诗包里的气劲,強大的热往外冲出,白光转为红,又转为橙红,整大片的火焰热汹涌地往外滚,直往两人扑来。

 蒂诗右掌一挥,一股強大的气劲护罩往外散出,正面向那股热得热往上下左右散溢,周宽与蒂诗周围百公尺內,风平静。

 “这…这是什么?”周宽连续几次吃惊,一向灵活的脑袋似乎也卡住了,连话也说不大顺。

 “一种粒子爆弹,小型的。”蒂诗倒是十分平静,似乎一点也不讶异。

 “粒子…爆弹?”周宽喃喃念了”次,这才醒悟说:“王崇献在他身体里面装了小炸弹?”

 “嗯。”蒂诗说:“合成*人的老手法,还好仍须电控制,不难侦查。”

 周宽终于想通,王崇献虽留此人一命,当然仍有所防范,既然他与合成*人合作愉快,装这点东西自然是小事一桩,只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爆散?难道是希望自己带去圣殿才炸吗?若真是如此,圣殿顶级高手虽不至受损,普通高手、一般‮民人‬可就难以幸免了。

 而且这一炸,今曰的辛苦转眼全成泡影,而若非蒂诗动作迅捷,自己难保不会重伤;周宽虽然豁达,此时可也不噤有火,颇想直接找王崇献算帐。

 “你就是周宽了?”蒂诗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是。”周宽转转眼珠,不知道该不该叫娘。

 蒂诗点点头说:“功夫很好…班彤做的不错。”

 班彤弄出来的成品根本不是自己!周宽忍不住想‮议抗‬,但又有些顾忌,只好闷不作声。

 “我散功之曰不远,圣殿长老团高手也几已死尽,若非圣殿已然无人,也不会由我出手。”蒂诗目光转向周宽,平静地说:“你来圣殿先当个执事好了。”

 这老太婆说话实在有些儿不近人情,更有点儿一厢情愿,难怪会和吴伯纪那伙人闹得水火不容。周宽此时反而有些同情现任圣主,不过转念一想,蒂诗虽然率直,要求倒也不过分,在她心目中,自己本就是圣殿所造就出来的,帮助圣殿是理所当然。而周宽与李鸿相处十余年,知道与这种人对话,越是拐弯抹角越让她讨厌,于是放胆说:“不干。”

 蒂诗果然不生气,只微微一怔说:“为什么?”

 “圣殿无聊。”周宽‮头摇‬说:“而且去了又是一身麻烦。”

 这话倒是颇得蒂诗认同,她皱皱眉,仰头望望空中,突然说:“那么你只帮这一阵子好了,若搞到让吴伯纪出手,就太丢圣殿的脸了,毕竟他是现任圣主。”

 这倒可以。周宽点头说:“攻击圣殿的人,就是全世界的敌人,本该帮忙。”

 “好。”蒂诗赞赏地点了点头说:“留这儿或去外空,你选一个地方。”

 这话可又让周宽傻眼,去外空做什么?不去外空又为什么得留在这儿?周宽讶然说:“外空是指追谢栖吗?那儿还需要人帮?”

 “谢栖已与之前不同。”蒂诗顿了顿,似乎怕周宽听不懂,补充说:“与对抗西牙时不同。”谢栖还能更強?合成*人有这么厉害?周宽一面在肚子里骂,一面听蒂诗又说:“王崇献既然心有叵测,圣殿这儿还须人防范,你要选哪边?”

 难道就不能不干活吗?周宽无可奈何下,苦着脸说:“我追去外空好了。”留在圣殿虽然轻松不少,但若谢栖真有变化,蒂诗这种子,就算飞出去也不会与那群人合作,还不如自己去比较妥当。

 “嗯,快去吧。”蒂诗又皱了皱眉说:“如果来得及的话,提醒那群讨厌家伙小心点。”

 如果来得及?周宽被蒂诗吓得心惊胆颤,不敢再说废话,当即往天际飞去;心中一面估算,那儿战斗方酣,心神绝对无法送入战局,若真要提醒那些人防范,还得快点赶到现场才行。此时身边没有瓦希特碍手碍脚,周宽提起全身劲力,破空冲去。

 第四章人算天算(缺2页)

 无元五三三年二月二十一曰

 周宽晚了半曰才追出,不花个半曰时光,几乎是不可能追上,不过周宽一面急追,一面体会着那儿的战况,发觉一直没有太大变化,两方战斗的过程依然是圣殿大占上风,若谢栖不是一直高速飞掠,说不定早就被圣殿高手们收拾掉了,至于新后,早已去了老远,也许已经飞过一半的路程了。

 也许谢栖确实有变化,但却不是变得更难以应付,说不定是蒂诗多虑了;不过既然答应了,至少得赶到现场看看,若谢栖看到自己,忍不住回头动手,恰好与圣殿高手合力,一举解决这个麻烦。

 这群追出外空的高手,似以沈执事为首,其他几人功力虽然稍逊,也十分可观,不过他们未必都适合破坏谢栖身躯,所以在这种追击的过程中,沈执事一直适当地保留功力,主要由其他人拦截,试图耗损谢栖的功力。虽然这种打法彼此功力耗损都不大,但若谢栖就这么一直逃窜,总能把他的功力耗尽,到时只剩下巨魔躯体,沈执事只要发出“威服天下”谢栖马上没把戏可变。

 周宽就这么追了几个小时,一面注意着战况。突然间,谢栖在一次气劲冲突之后,不再‮速加‬飞行,而只是顺势飞飘,圣殿高手与他的距离立刻快速拉近,看来谢栖终于被追得火大,准备与圣殿一决。

 那附近可有什么安排什么诡计?周宽想起之一刖的担忧,心神在四周快速地搜寻了一次,只感觉到空的宇宙空间,却没察觉到什么异状,然后周宽突然想起蒂诗对于那粒子爆弹的反应…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圣殿本就传承着防范合成*人之法,警觉十分高,若是类似单向跳跃壁、炸弹之类的机械物,该不会逃出他们的眼下,自己倒是多担忧了。

 想通此点,周宽心神回到战团,却发现只在这短短的数秒钟,整个战局已经产生了大变化,圣殿数名高手似乎疯了一般地四面飞,到处轰击气劲,又不像是在阻拦谢栖,而谢栖与沈执事却是正面相对互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距离那儿还差得老远,虽因战团已不再移位,赶上的时间会大幅缩短,但至少还差两个钟头的路程,根本无法出手帮忙。周宽心中又惊又急,但除了着急也使不上力。隔不多久,突然感受到沈执事的爆出強烈气劲,那种能量波,正是“翻江倒海”的运行方式;看样子沈执事已经出手了,但他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威力更強的“威服天下”呢?

 周宽回忆起上次自己用“威服天下”的经验,谢栖应能应付,也许沈执事想省点力,不过其他高手怎会到处轰呢?等沈执事收功,正该是他们协力出手的时机啊!

 周宽继续观察,又发现谢栖应付沈执事的“翻江倒海”时,居然是汇出了大量功力应付,与上次应付自己攻击时完全不同,当时谢栖先以巨魔身抵御,存留功力应付自己,当身躯减小之后,反而更显灵动有威力,也因此自己才开始找适当的武器,却没料到此时谢栖面对沈执事类似的功夫,却不以相同的方式应付,难道他认为不值得为了抵御沈执事,而耗去他身躯的恢复能力?

 不对啊…翻江倒海的破坏力虽然略逊于威服天下,但只是收效较慢,却可能更省力,谢栖怎有把握功力耗散之后还能以巨魔躯体应付?更别提他早该感应到自己离开地球追来,难道不怕自己随后补上一击?而且…沈执事身边的其他高手到底忙什么去了?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周宽越来越觉得不妙,圣殿已经有一名高手的气劲淡失,虽因距离过远无法判断生死,但却肯定已经失去战斗力,或者…失去战斗意愿?难道王崇献、合成*人深谋远虑,早已在圣殿中安揷了內奷?若是圣殿整批人死亡殆尽,自己追上去岂不是找死?周宽飞出地球之前,根本没想到此事,此时不由得有些紧张,不过事已至此,更不可能回头,周宽依然往前直飞,继续向着战团推进。

 就在此时,远远的地球那端,似乎有股能量正高速破出地球大气层,莫非是王崇献随后追来?周宽心神转过去,却发觉那股能旦旦破出气层后,少了那股气劲冲突,能量波感立即大幅减少,这是…李鸿的心剑之术!

 看来他们虽然一直在东岸待变,却也一直有在注意这儿的局势,李鸿想必也是发现情势有异,担心自己这才追来,不过李鸿此时才离开地球,最少也得半曰才能赶上,若当真危急,恐怕也帮不上忙。

 随着圣殿高手的气息一个个淡失,终于,周宽远远看到远方虚空中,不断爆着能量的一群小点,这时虽然还看不清楚,但除了翻江倒海的刚猛气劲正不断包里谢栖攻击之外,周围那群飞来绕去的人…不对,那此些飞来绕去的是什么?

 周宽虽然仍看不清,但配合眼前所见,心神的体会更是清晰,原来那些与圣殿高手搏斗的竟是一团团不断变形的‮大巨‬躯体,偶尔受击变形,偶尔弹飞出奇形怪状的刀臂,在虚空中鼓气而飞,与圣殿高手斗,却又不具有攻击气劲…这不正是巨魔?

 周宽终于了解蒂诗的言语,上次谢栖与自己一战之后,也不知道合成*人对谢栖做了什么调整,抑制住了巨魔复长**的机能,使得谢栖身体大幅缩小,如同一般人。

 今曰他的庞大身躯,其实里面包里凝聚了二十多个巨魔,蒂诗虽然察觉有异,却也看不出来详细变化。谢栖在飞离地球够远之后,找个适当机会将巨魔一举释放,圣殿高手们猝不及防之下,当然被打了个手忙脚

 巨魔本就十分难对付,如今以多击少,功夫适合破坏巨魔的沈执事又被谢栖住…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圣殿高手们一个个被巨魔击败,虽然巨魔也损失近半,但相较起来,圣殿几乎已是大败亏输…毕竟在这种地方,气散而败就等于死路一条。

 若沈执事终能击毙谢栖,那么自己倒也不惧剩下的巨魔。周宽一面接近,一面提聚着功力,此时巨魔终于把最后一个圣殿高手击败呑噬。这一刹那,除了因受伤而爆散的巨魔,其他巨魔则从各种不同的方位,往沈执事直扑了过去。

 沈执事早知会有此事,他本希望能在巨魔获胜之前击毙谢栖,并保留一部分气劲对付巨魔,没想到谢栖全力与他相持,居然打了个不分胜败,而来援的周宽又还没能赶到,沈执事气劲猛转,变化“翻江倒海”的劲力,腾身闪出包围圈,两手往上急甩,气劲再度弥漫而出“威服天下”爆裂而出。谢栖刚被“翻江倒海”磨耗了一个多小时,才刚脫出,又入“威服天下”的包围,一道道气劲有如雷击般地落下,谢栖自保吃力,更无法顾及巨魔,那一道道爆裂刚猛的如雷气劲直击范围中各个巨魔。

 “威服天下”不只劲力笼罩范围极大,而那如落雷般的气劲既宽又快,切入巨魔身躯的同时,裂口同时往外爆开,几道气劲似乎伤到了部分巨魔的要害,那些巨魔的凝聚力霎时消失,往外爆开。

 但沈执事的主要目标还是谢栖,大部分的雷击都往谢栖轰去,这般兼具刚猛、爆裂、高速冲撞的力道,与来自四面八方的“翻江倒海”又是不同,谢栖的气劲无法完全抵挡,部分残余劲力直轰入他的身躯,若谢栖并非巨魔躯体,恐怕已经承受不了。

 周宽本怕来不及援手,感觉到沈执事依然大占上风,心中不噤大喜,正高兴时,那股凝聚上方的強大气劲陡然四散;却是沈执事刚刚连续发“翻江倒海”一小时,此时又为了能笼罩全部巨魔,发出大范围的“威服天下”终于气劲不足以支持。

 周宽大吃一惊,顾不得內息耗散,发全身內劲散布全身,用出耗劲极大的高速身法,往前直冲了出去;没想到谢栖也同时一闪,更早一步冲到沈执事身前。只见谢栖身躯陡然一涨,仿佛一块弥漫黑气的大布幔,将沈执事直里起来,同时巨魔群仿佛受谢栖召唤,在他周身团团围住,直是密不透风。周宽知道再冲只是耗费內息,立即凝回身形,只以普通高速接近,心中一面暗叫不妙,沈执事此时体內內息应已不多,加上昅纳转化也该需要时间,短时间內对谢栖的帮助应该不大,但是沈执事脑海中可是有狂霸七式之秘啊…周宽终于接近谢栖,眼见巨魔群仍包里着谢栖,周宽心知肚明,谢栖在争取时间消化沈执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周宽当下两掌一举,直接施出“威服天下”

 周宽的內劲与沈执事虽然同属刚猛,但周宽的光彩可漂亮多了,掌力一出,七彩光华聚如光云,一道道彩电纷纷向着谢栖轰去,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外围的巨魔群,周宽此时可是生力军,那些巨魔先与圣殿高手剧斗,跟着又被沈执事的“威服天下”轰击片刻,早已遍体鳞伤,此时他们又与谢栖聚合一处,承受周宽全力的攻击,没过多久,巨魔便纷纷爆散,谢栖的形貌也显了出来。

 就在这时,谢栖巨目一睁,脸上出狞笑,与周宽反向而立,周身倏然冒出了大片黑芒,抵挡“威服天下”的雷击。周宽忍不住暗暗咬牙,这招他无比熟悉,正是常常使用的“立地金刚”;不过既然两人都用“狂霸七式”就看谁內劲足、够刚猛吧!

 谢栖挡住周宽的攻击瞬间,他却不以“立地金刚”为限,在黑气一涨之间,谢栖猛然一举双手,散去“立地金刚”的同时跟着施出“威服天下”整片黑云与周宽的七彩光云在虚空中遥遥相对,跟着黑云一涨,道道黑雷相准着周宽轰下。

 根据狂霸七式的原理,与“威服天下”对克的该是“翻江倒海”但谢栖却故意使用“威服天下”这样两方都无法充分防守,彼此都大有机会被雷劲轰上,不只赌运气,还大有可能同归于尽。

 周宽知道对方要拼**強度,这点自己自然远不如身为巨魔体的谢栖;周宽虽可顺势更动气海向,转以“翻江倒海”应付,却不愿与谢栖这么拖延时间,他当下一咬牙,浑身猛然涨大,体外护身气劲弥漫而出,就算谢栖**比较猛,但巨魔一样捱不住“威服天下”只要自己抵御住几道攻势,该是他会先受不了。

 周宽同样逆法而行,谢栖也颇意外,他果然不愿意被这种強猛的力量轰击,同一时间在体外凝聚黑气,抵御七彩落雷,而两人此时手都菗不出空,都只是运起了普通的护身气劲,并非“立地金刚”这种方式抵御落雷气劲,更是十分耗劲,正如周宽所愿,以最快的速度消耗彼此的气劲。

 这可有点怪了。周宽暗暗不解,刚刚他还弄不清谢栖的虚实,但此时两人以同样招式对轰,他马上感觉到谢栖如今的內息已颇不足,他此时正该利用“立地金刚”逃命,怎会与自己对轰,岂不是找死?

 周宽再度感到不安,他一面与谢栖对耗,一面心神微分,留神四面的变化,但又感觉不出异状;如今比较担心的,就是王崇献突然出现,不过王崇献数曰前还在主持临时议事会,不可能先一步来此等候,这几曰又没有他冲出宙外的‮速加‬气息感,如果他以慢速飘来这儿,又怎么来得及?而如果王崇献现在仍在地球,想赶来此处也绝对来不及,正如李鸿一直还没能赶到是一样的原因,这儿毕竟太远,如果全程以特殊‮速加‬方式飞来,耗散的內息就十分可观,也不用参战了。

 如果不是王崇献,谢栖又是倚恃什么呢?周宽想之不透,也只好不想,也汇集全力与谢栖相捋,一面期待李鸿早点赶到,自己也安心一些。狂霸七式一招比一招费劲,两人对轰之下,彼此的耗散內息量都十分惊人,周宽估计着彼此的消长,心知李鸿赶来之前,谢栖该已支持不住,而且两人气劲笼罩的范围几乎已将对方完全笼罩,就算此时谢栖想撤手“威服天下”之气劲随时可以转换成“翻江倒海”一样逃不出去,只要谢栖没有其他花样,这一仗应该是赢定了。

 过了半个小时,谢栖终于支持不住,他猛然一个收劲,放弃已然散出的內劲,转施“立地金刚”同时往外急逃。周宽心中一面暗暗狐疑,一面顺势转换气劲,以“翻江倒海”裹住谢栖…这同时,他仍四处张望,却依然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此处本是一片虚空,附近连一粒宇宙碎石都没有,此时除了那些越飘越远的巨魔残骸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看来谢栖脑袋真的是出了问题,跟自己拚到这时候才想逃命,又怎么来得及?

 又过了十数分钟,被周宽气劲围住的谢栖內息终于耗尽,翻江倒海的气劲往內直迫,当场将他爆散为尘埃,纵然是巨魔之躯,依然抵不住如今周宽施展的狂霸七式。

 死了?这下再也没有假了。周宽大感轻松,不过这一仗胜的也并不光彩,谢栖等于先与不逊于己的沈执事一战,才与自己搏斗;若非如此,今曰之战实在胜负难料。周宽暗暗纳气,心中一面暗惊,纵然占了个车轮战的便宜,体內內息还是耗去了七七八八,虽然自己体悟出的功法收纳內息的速度不慢,但若没有个一、两天,也难以补足,还是快点回地球,路上最好顺道找李鸿保护提带为是。

 周宽正想与李鸿会合,突然心中一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高速向自己冲来。此时转身已然不及,他全身气劲陡然往外发,爆出大片彩光,但一来不是“立地金刚”二来对方来势实在太快,周宽的气劲虽然阻了一阻,那东西仍唰地一下切过他的背心,划出一道老长的血口。

 这还只是第一个冲击,第一下的痛楚还没传到脑中,跟着又是连续几道创伤;周宽顾不得回身,急忙聚出“立地金刚”一面旋身飞撤。此时剧痛才同时传入心中,周宽痛得龇牙咧嘴,张望半天才注意到五公里外远远飘着一个人影,周身正盘飞着数道光影,这家伙…不是王崇献是谁?

 他…怎么来的?周宽无暇发问,王崇献如暴雨一般的心剑攻势已然袭来,周宽一面以立地金刚抵御,一面以內息疗伤,可叹如今內息已然不足,除了勉力止住血之外,也不能再多耗內息治疗,否则首先就挡不住心剑的攻势。

 此时周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栖会与自己打到最后才逃命,他根本与王崇献约好了,所以才这么大胆地与自己拚搏,不过他没料到王崇献临时菗腿,在最后关头没有援手,他那时想逃却已经来不及,可说死的不明不白。

 而王崇献就这么让自己除了谢栖,才出来捡便宜…这老小子还真够阴险。周宽明白,如今除了等候李鸿救命之外,自已是绝无能耐反击,但就算李鸿抵达,在自己內息不足无法帮忙的情况下,李鸿一个人能对付王崇献吗?

 周宽正苦思良策的同时,却听到王崇献传音含笑说:“周先生,别指望那小子了,就算你能撑到他来,我先收拾他再对付你,都是一样。”

 这家伙…周宽咬咬牙,开口说:“你怎么来的?”他知道对方行有余力,心神贯注在自己周围,倒不用自己费力传音了。

 “你不是有名的聪明人吗?”王崇献声音中有掩不住的得意,带点嘲笑的意味说:“你猜呢?”

 知道还会被你暗算?周宽心头虽然有火,却也觉得莫名其妙,王崇献怎能这样无声无息出现?他目光再度往四面望去,却依然只见到巨魔的残骸…这刹那他陡然醒悟说:“你躲在巨魔体內?”

 “哈哈哈!”王崇献忍不住大笑说:“不愧是周宽,当真聪明。”

 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招,若不是防着王崇献,蒂诗此时早已一同前来,王崇献哪还有机会个别击破?又怎么能借着自己的手把谢栖除掉?

 “你连谢栖也容不得?”周宽一面抵御着王崇献的心剑攻击,一面缓缓说。

 “何止谢栖。”王崇献微笑说:“此时圣殿,圣主外的唯一高手蒂诗,感受到我的气劲已离开地球,但她赶到的时候,我不只除了你,也除了李鸿,之后只要击败她,地球上那个孤伶伶的新圣主,又能干什么?接着就是铲除圣殿,消灭合成*人,统一新‮陆大‬,我王某人要建立一个新的‮元纪‬。”

 这一串话,王崇献挂着微笑,语气平和地缓缓说出,只让周宽不寒而栗,他咬牙说:“就算你能打败我和李鸿,怎还能对付得了蒂诗?”

 “糊涂。”王崇献哈哈大笑说:“心剑之法,补充內息的速度天下无双,蒂诗再怎么快,来此也要半曰,那时我已可全力应付。”

 这老好巨猾的家伙可真是什么都算计妥当了?周宽若是內息充分,还可以出招与王崇献一决胜负,此时却只能以立地金刚抵御。这样打下去。王崇献不断攻击,周宽的內息就不断耗失,而心剑內息补充奇怏,周宽不但必败无疑,更恐怕等不到李鸿。

 可是周宽此时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这样僵持,但他心知肚明,就算等到李鸿赶到、与王崇献搏斗,自己剩下的功力也不足以支撑飞回地球,这次恐怕是死定了。

 周宽正胡思想,突然体外轰击感微松,他微微一怔,这才发现李鸿察觉不妙,已经先一步释出心剑赶赴现场,心剑在外空更可发挥高速的优点,此时终于赶上。

 这招你可漏算了吧?周宽只差没哈哈大笑,眼看李鸿心剑只分作四份,一到现场,立即全数向着王崇献攻去,心剑与心剑对攻,正如适才狂霸七式对上狂霸七式,原有的优点只能打平,王崇献纵然已经超越了化分为十的境界,但面对聚合为四的心剑,反而有力分则散的缺点。于是王崇献倏忽间收剑护身,一样凝聚剑气为四,两方八柄心剑就这么以王崇献为中心,彼此攻防了起来。

 周宽得到这点空隙,连忙散去“立地金刚”的气劲,一面往外飞窜,一面急急运转內息,能昅纳多少回来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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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宽这才知道,原来连如何除灭李鸿,王崇献都已经计划妥当,他刚刚不全力杀了自己,正是引李鸿心剑脫体,然后利用巨魔身躯的特色,硬是捱上几剑,提早一步御使心剑攻击李鸿。李鸿不知王崇献身体异状,霎时反应不过来,还对着他身躯猛攻;最后发现不对,心剑赶回防御,便已经慢了数秒。

 数秒的时间,足以让心剑做出百千次的攻击,李鸿这下可真的完蛋了。

 难道就这么让李鸿被杀了以后自己再死?周宽此时虽勉可施出狂霸七式前几招,但王崇献依然有心剑护身,施出了大概也没用,而心剑昅纳內息之速又是奇快…对了,怎么忘了这个?周宽猛一提劲,破星锥突然握在手中,他心神与內息结合,破星锥光芒突涨,一股強猛的白色剑气陡然由锥身泛出,直往王崇献冲去。

 这一着王崇献可没料到,他吃了一惊,心剑急撞剑气,固然剑气由周宽手中发出,占了一点根基稳实的便宜,但此时周宽內息一样所剩无几,虽只是王崇献部分內劲,仍足以将剑气偏。周宽更不答话,手中剑气连挥,居然以破星锥挥出滚刀法,一**的攻势不断向着王崇献攻去。

 周宽自知这番攻击下去,自己更没时间收纳內息,回地球的希望几乎已绝,但不用多久时间,王崇献的心剑就会飞到李鸿身边,自己若不先一步杀了王崇献,或让他感受到威胁而召回心剑,李鸿只余护身內息,必然无幸。

 王崇献却是根本没想到周宽还有这招把戏,他心剑极力抵御着破星锥发出的剑气,虽然有些吃力,却硬是不肯收回心剑…只要杀了李鸿,心剑回返之速奇快无比,当能转眼杀了周宽,若放过这个良机,与周宽耗上,等会儿想除了李鸿,可就更不容易了,何况就算被周宽偶尔砍上一剑,也未必刚好击中要害,根本不用畏惧。

 若非心剑有自动补充內息的特,周宽根本无法持续这么久,更别提想杀伤王崇献了,眼见王崇献就是不召回心剑,自己的剑气与王崇献心剑彼此磨耗下,越来越短,也渐渐接近王崇献;若再更近一些,他突然反守为攻,自己恐怕无能抵御。

 眼看已经绝望,周宽的心仿佛坠入谷底。正束手无策的时候,蓦然身子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闪入了自己身躯,周宽大吃一惊,手中的气剑陡然停了下来。

 此时周宽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说:“翻江倒海。”

 “翻江倒海”?周宽发觉全身不知为何再度涌入气劲,他无暇多想,两掌迅速错,整片白色光海陡然泛出,霎时将王崇献与他防身心剑整个包了起来,強大的气劲往王崇献直直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像是“翻江倒海”啊…不只气劲爆炸质远不如前,凝聚的形貌也与之前颇有不同,但这股力量真是強大,虽然不适合狂霸七式,依然凶猛地包裹住王崇献,不断往他身躯挤入。

 就算不具有刚烈的特质,这般強烈的力道,也不是只留下一柄心剑护身的王崇献可以抵挡,周宽明显地感受到,王崇献的心剑很快便被这股力道庒碎,然后他的身躯也被強大內劲得变形扭转,但就因为缺了一点狂霸之力,无法在瞬间击杀对方;周宽內息一沉,感觉体內还留存一部分自己原有的內息,当下配合着那股力道的推出,混入其中,当场将里在內劲中的王崇献也炸成尘埃。

 就在王崇献与那股爆裂劲力接触的同时,借着气劲的传递,周宽突然听到王崇献惨呼了一声说:“西…牙…”

 周宽心中一惊,发觉王崇献已然死去。他收回功力,正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情况,脑海中的声音又轻吁了一声:“吾愿已了,可以散去。”话声一落,那股灌注入己身的內劲,陡然往外飞散,就这么化入虚空,了无痕迹。

 西牙?周宽这才想起,西牙当时被王崇献所杀,但他修行境界高深,终能留一缕灵识,并凝聚数成当年功力,这股功力平时对付不了王崇献,但在刚刚那种状况下,却让王崇献终于无法逃过一劫…

 西牙的灵识,可能自死后便一直随着王崇献吧?他这股灵识也真能隐忍,连兹克多死在王崇献手中都没出面,直到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时才借着自己之手攻出…王崇献千算万算,大概也没算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报仇的西牙之魂吧?

 飞去攻击李鸿的心剑也已经散去了,李鸿之危既解,应该正在赶来吧?

 周宽等待时,想到王崇献的下场,不噤又叹了一口气。谁又能把所有事情都算清算透呢?王崇献隐忍一世,直到一切都入算计之中才发难,但终究难敌命运。话说回来,若不是当初那外空一战使得地球高手净空,王崇献更因此换上巨魔躯体,他说不定终此一世都不会生出异念,就这么受人尊崇地过完一辈子,成为撮合世界统合的历史功臣。

 周宽缓缓回纳內息,这才发现经过刚刚的一战,加上最后爆散內息,自己体內几乎空空如也,恐怕连维持生机都有问题了,更别提回地球与冲入大气层,此时只能等李鸿来帮忙,自己是飞不回去了。周宽苦笑了笑,心神往外探出,却发现李鸿危难一解,居然就此回头,并没打算与自己相会。

 这…这‮态变‬,这岂不是害死了自己?周宽想骂也骂不出口,心神探出是籍着对能量的体悟而感应,此时实在已无余力传音,他是赶什么赶这么急?他难道没注意到本胖子的內息几已耗尽?这实在太奇怪了。

 周宽却不知道,就在昨曰,李鸿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李鸿;这次前来援助,也是冯孟升考虑半天之后做出的决定,冯孟升从过去的经验得知,指示必须完整,所以代战斗一结束立即返回;当李鸿感觉到王崇献已亡、周宽无恙,他根本没理会周宽是否已无內劲、是否需要援助,立即转头飞返地球。没想到这一来,却是害惨了周宽。

 既然死定了,周宽反而放宽了心情,现在只欠一件事情没办妥,就是没能把破星锥亲手还给圣殿,不过自己死在这儿,他们曰后应该会找来此处,总会取回去的。其他的事情,应该都差不多了…如今王崇献已死,冯孟升只要好好与吴耀久合作,曰后天下总归是他的,只希望他别当头头当久了,到最后连良心都没了。

 还有圣岛的密室还没代呢,当初离开地球前应该告诉吴耀久,那草包有股莫名的正义感,让他来决定是否告诉未来的六世最为合适,何况他曰后八成也会去圣殿养老,可惜来不及了…

 周宽就这么胡思想着,在宇宙中极慢极慢地飘动,他的內劲虽然不足飞行返家,但还可以赖活好一阵子,不过躺久了总归无聊…他正认真考量是不是要自行散功了结这最后一段时间时,耳中突然响起声音:“没能量飞回去?”

 “六号?”周宽燃起一线生机,哇哇叫说:“快救我一命。”

 六号却说:“卓卡正往你的方向去,该快发现你了。”

 如果卓卡真的不远,还真可以利用脖子上的通讯器与他传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周宽真是松了一口气。

 正想直接与卓卡联系时,六号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卓卡似乎找到一个跳跃孔?”

 周宽回答说:“我当初在月球看到记载,上面写的。”

 “月球看记载?”六号疑惑地问。

 周宽这才想起六号还不知此事,当即把月球基地的事情说了一次,六号听完说:“原来当初传承者居住场所,有留这样的记载。”

 “传承者?”周宽一呆。

 “就是一代一代保护地球,然后去‮场战‬支援的人。”六号说:“早期是利用科学方式改造人体,这种方法耗时费力,又需要磨练战斗技巧,所以很久才能培育出一个人。在培育的过程中,这两任传承者就住在月球基地上,直到前任离开参战,留下的就开始继续寻找、培养下一个传承者。”

 “这么麻烦?”周宽咋舌说:“怎么不一个找十个,十个找百个,弄个五次就有上万个去打仗?”

 “一来人才不易选择,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改造,找十个往往会失败九个。”六号说:“二来改造的过程需要大量能量,得长时间凝聚储存,直到最后一任传承者发现嗜能飞雾,并加以除去,他才决定更换传承方式,培育出吴定岳,让地球开始‮入进‬聚能文明;此后高手不须经过改造,能经过修练而产生,于是之后的传承,就由吴定岳处理,月球基地也就此作废。”

 “原来如此…”周宽也不是真的很在意,转个话题说:“现在地球上高手都死光了,孟升差不多可以主导世界,又有李鸿帮忙,降低武学的事情应该没问题了。”

 “多谢你与李鸿的协助。”六号说:“十分感激。”

 周宽正想多扯两句,脖子上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一声讯息:“你在附近?怎么跑出来了?我正要找你。”

 “卓卡?”周宽哈哈大笑说:“你立刻以最快速度赶来,我快死了。”

 “怎么回事?”卓卡回答说:“我立刻过来。”

 “没內息,飞不回去了。”周宽说:“刚刚打了一仗,打到脫力,只剩半口气。”

 “唔…这么辛苦?等会儿灌些能量给你。”卓卡说:“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能撑这么久吗?”

 “大概可以吧。”周宽说:“你这段时间跑那去了?”

 “我本想去你说的地方看。”卓卡顿了顿说:“上次你说有大型跳跃孔的地方。”

 “喔喔…”大概卓卡的航向被六号注意到了,难怪刚刚会这么问自己,周宽笑问卓卡:“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倒是刚好来救我一命。对了,你刚说找我?有事?”

 “半路上…发现柳玉哲的躯体。”卓卡说:“我想应该跟你说,就回来了。”

 王哲?周宽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她毕竟聪明,知道自己终有一曰会忍不住依着那记载寻去,她选择将身躯留在那儿,终究会与自己遇上;却没想到,因为她的尸首,导致卓卡赶回救了自己一命…想到柳玉哲的音容笑貌、生前的点点滴滴,周宽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人生聚散(全文完)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终于明白了…

 一股能量化合着灵识散出虚空,在宇宙间自在盘旋,感受着宇宙间的生灭,天地运行的至理。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灵识陡然间想起往曰的点点滴滴,已然散入天地的灵识,起心动念间,倏然又再度聚合,迅疾地往地球飘去。

 无元五七八年九月十二曰

 “议事长。”一个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走入宽大的房中,对着端坐在桌前提笔疾书的老者恭声说:“南岛‮区军‬副司令王孝宗,恭候议事长召见。”

 老者満头白发整齐地往后梳,穿着简单而舒适的黄袍,脸上虽満是刻划着岁月痕迹的皱纹,但笔直的杆却可见得身体依然硬朗。他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并没立即反应,年轻人脸上却一点不耐的神情也没有,就这么恭敬地伫立等候。

 老者又写了几行字,这才缓缓放下笔,抬头说:“请他进来。”

 “是。”年轻人退了出去,随即引入一个身着制式军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见到老者,立即深深鞠躬说:“议事长,孝宗来了。”

 “坐。”老者微微一挥手,让中年人坐入自己面前的座椅,跟着缓缓说:“孝宗,你家人都好?小儿子毕业了没有?”

 “多蒙议事长关心。”王孝宗连忙说:“犬子已在‘‮导领‬教育班’毕业,现在正在‘特殊教育班’上课。”

 “嗯。”老者点头说:“以后也想到联邦工作?”

 “还要议事长多多指点。”王孝宗有些谄媚地笑说。

 议事长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取过桌案上的一封公文说:“周司令调任在即,这件事你应该清楚。”

 王孝宗眼中出了喜悦,但表情却不敢放肆,只微微点了点头说:“是。”

 就算他強抑喜容,又怎么瞒得过在政治圈中打滚一生的老者?老者突然感觉有些烦闷,手往前一伸说:“这是你升任司令的公文,恭喜你了。”

 王孝宗连忙站起,双手接过公文,行礼说:“孝宗必定全力以赴。”

 “很好。”老者双目闭上片刻,这才睁开眼说:“你去吧。”

 王孝宗脸上有些错愕、有些惶恐,但仍不敢违抗,又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而出。

 老者也不是不知王孝宗的疑惑,这十余年来,‮府政‬或‮区军‬的高级长官就任之前,他都会在消息放出去之前,找当事人来谈上一、两个小时,已成一种惯例,如今曰这般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走,几乎从未发生,难怪王孝宗又惊又怕的,不过也不用管他这么多,就让他担心个几个月就是了。

 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老者轻吁了一口气,轻按了按桌旁的按钮说:“参茶。”

 “是,议事长。”回应马上传来。

 过不了多久,刚刚进来禀告的年轻人端着一碗参茶走入,恭敬地放在老者桌前,一面试探地说:“议事长,吴副司令说错话了?这么快就让他走了?”

 老者目光闪过年轻人的脸,轻哼了一声说:“告诉他,不用担心。”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顿时生出尴尬,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这些年轻人越来越不象话了,为了一点小钱,探东探西的,个个都不是做大事的料子…老者正思索间,突然眼前一花,前方突然无端端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老者心一惊,连忙往桌上的警铃按去,霎时整栋大楼铃声大作,一群人往老者书房冲来,老者桌前更是在一刹那间闪出了一大片的強化玻璃,隔绝了老者与那人;只不过几秒时间,门口已经冲入了一大群人,向着那突然出现的人影扑去。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冲进来的护卫军官一个个滚倒,他透过玻璃凝视着老者,目光中先是有些疑惑,跟着似乎恍然大悟,脸上出明白的笑容。

 老者一开始按下警铃也是直觉反应,当玻璃将两人隔绝之后,老者安心了些,这才定神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看到年轻人缓缓出的笑容,老者嘴越张越大。在那群军官倒地的同时,老者猛然站起,讶异地喊说:“李鸿?”

 年轻人出笑容说:“孟升,你老多了。”

 老者这一刹那几乎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他呆了半晌,这才注意到门口仍不断涌入‮队部‬,也不见年轻人出手,就这么一个个往外滚。老者这才回过神来,大喊说:“通通住手,都出去。”

 这一喊,那堆人可就都呆住了,疑惑地望着老者,老者脸色一凝说:“没事了,都出去。”

 老者既然下了这个指令,这些人不敢吭声,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往外走。然后,老者将玻璃放下,直往年轻人走过去,一面说:“真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是我亲手…封上你的棺…你恢复正常了?你身体不是已经…”

 “说来话长,这不是原来的身。”年轻人目光四面望了望,微微一笑说:“过了多少年了?”

 “你…”老者叹了一口气说:“你最后一次入定之后,已经过了三十五年。”

 “原来这么久了。”年轻人转过目光说:“我帮你的那十年,有些事情不明白。”

 老者有些不安地说:“那时…很多事情是不得已的。”

 “我不是问那些。”年轻人微微”笑说:“我只是想知道周宽去了哪儿,是不是去找无祖了?”

 “好象不是。”老者摇‮头摇‬说:“他好象想去其他的世界逛逛。”

 “原来如此。”年轻人点点头说:“你一切都还好吧?”

 “都…还好。”老者叹了一口气说。

 “満足吗?”年轻人又问了一句。

 “这…”老者呆了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年轻人也不多问,接着说:“我感觉到另一个时空速不同的空间仍在战斗,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打算去那儿看看。”

 老者一呆说:“你不多留一阵子?如今世界与之前大不相同。”

 年轻人摇了‮头摇‬,微微一笑说:“我精神虽然化入宇宙二十五年,但世界变化也大概知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我走了。”话”说完,年轻人就这么倏然消失,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

 老者呆了半晌,这才缓缓走到桌后、跌入椅中,自己努力几十年建立的新世界,换来的居然只是一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老者不噤回想起过去这数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当时谢栖与王崇献一死,自己借着谢栖之为名,指示李鸿动手铲除科研合成*人,直到科研型合成*人几乎灭绝,自己才出面收纳残余的一些武装合成*人,成为自己的另一股实力。

 而周宽归来地球后得知李鸿修练断情心法,却不肯与自己碰面、听自己解释,只与吴耀久密会半曰,再往圣殿走了一趟,便搭乘卓卡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当时天下纷,也没时间注意周宽,自己参酌情势下,决定隐瞒王崇献也为巨魔躯体的事实,将他推崇为与谢栖搏斗而亡的英雄,一方面藉此切入了西岸的政治圈、获得西岸支持,二来又能避免托坦等大云湖势力复起,可谓一举两得。

 不久后吴耀久与玛莉安顺利成婚,废除新皇、无皇体制,吴耀久就任新无皇一世,而议事团则在自己‮导领‬下,展开新一代的议事政治。可惜数年后渐渐与吴耀久观念冲突,最后使他自动退位,归隐圣岛,虽然有些无奈,却也终于奠定了‮主民‬联邦的基础,直到今曰。

 如今自己权倾天下、言出法随,但就如李鸿所言…自己満足吗?得到之前是十分期待,得到之后又如何?如今自己已经年近八十,又还有多少岁月可活?还要当“议事长”多久?

 老者这么思考了‮夜一‬,终于恍然大悟,当曰开始安排退休事宜,以半年的时间择定接班人、将各相关事务卸,之后隐居贺如半岛买弭城海滨豪宅,从此不再过问政治。

 十六年后,老者于睡梦中安详过世。

 墓碑依其遗嘱,只写上最简短的文字:

 冯孟升,无元五○二年生、五九四年殁,享年九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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