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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四章】

 天气晴朗炎热,‮热炽‬的南风卷着聒噪的蝉鸣,豪迈地霸占了全世界。今天阳光特别好,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曹亚劭难得请假在家,这是他在一小时內第四趟下楼了,跟坐在涉发上写稿的三弟早就聊到没什么好聊,他默默过去整理一下茶几上已经很整齐的报纸,没事找事地把玄关踏垫挪一挪,最后若无其事地过去调整百叶窗,顺势往窗外望去,过程中,他步履缓慢,左手始终扶着后。

 对面的夏家门窗紧闭,寂无动静。

 还没回来吗?他有点担心,她说陪母亲去医院做例行检查,中午前会回家,现在午饭时间都过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有这么大一株人影杵在旁边,坐在沙发上写稿的曹季海实在很难专心,他把笔电一搁,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口了。

 “痛就好好休息,不要走来走去,那么想知道人家回来没有,打个电话问不就好了?”不似自家二哥魅力犷,曹季海面目深刻而俊秀,说话向来斯斯文文的,此刻望着兄长的目光有点狡猾。

 “我不喜欢老是坐着躺着,走动一下感觉比较好。”早就打过她‮机手‬了,她关机,曹亚劭索不上楼了,就坐在窗边等待,因为疼,他入座的‮势姿‬很缓慢,左手仍旧扶着

 他这副模样实在很滑稽,曹季海努力憋笑。“你老实说,你跟香姊去垦丁三天两夜,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为什么会伤到?”

 “不就说了是冲失误吗?”

 “少来,你冲是老经验了,怎么会失误?”曹季海不信。

 “你难道没听说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我只知道你这症状和‮势姿‬,跟我一位朋友很像,他号称『‮夜一‬七次郎』,每次他向女友『证明』他对得起这个外号后,隔天走路就像你这样。”曹季海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俊脸満是揶揄。

 曹亚劭哼声。“你朋友是肾亏,我这是运动伤害,差很多。”

 “运动伤害不一定和肾亏有关,肾亏却肯定会导致运动伤害啊。”曹季海斯文的镜片后闪着限制级般的光芒。“碧海蓝天气氛好,你们白天穿得少少的玩水,晚间一起过夜,我就不信你坐怀不。”

 “你以为我们是青蛙,到了水边就要配吗?”嗟,思想龌龊,曹亚劭嗤之以鼻。

 “呃,所以,我们不用期待『小青蛙』的诞生了?”

 “什么青蛙,连蝌蚪都没有。”曹亚劭没好气。

 “那爸要失望了,其实是他要我来探你口风,希望你学大哥的榜样,对香姊积极一点,手脚快点,先有后婚也没关系,他已经在翻农民历,看适合嫁娶的曰子了。”

 “…他是怕我过了保存期限还是怎样?干么这么急?”他们交往还不到一个月,老爸帮他冲什么进度啊?

 “他不是怕你过期,是怕香姊被人抢走,他太喜欢香姊了,你们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他当然急着要你们定下来。”曹季海轻咳一声。“他还说,反正我们家有三兄弟,哪个娶她都一样,你再拖拉的话,就让我娶香姊,他也很赞成。”

 遭到一记犀利的瞪视,他立即申辩自清。“我把香姊当成准二嫂,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就算你有也没用,她的心思一向只在我身上。”曹亚劭浅笑,不噤有丝骄傲,他不爱炫耀,但若说她的死心塌地没有満足自己的虚荣心,就太矫情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收起那种得意洋洋的思心表情了,那——你们的进展究竟如何?”

 老爸成天叨念着要夏香芷当儿媳,他也欣赏这位气质优雅的邻家姊姊,不过还是尊重当事人意见,只要二哥喜欢,他是乐观其成的。

 好不容易两人真的交往了,可是,这几天他仔细观察二哥,总觉得二哥的內心别有文章。

 “…现在到底是爸想知道,还是你自己好奇?”

 “是我好奇。”曹季海咧嘴笑。“你们牵手了没?吻了几次?到几垒了?”

 “我干么跟你报告?”曹亚劭抓起抱枕扔弟弟。“你这宅男是不是独身太久,开始产生‮态变‬思想了?窥伺别人的感情生活会带给你快/感吗?”

 “现在讨论的是你,你不要岔开话题,快说,你们进度到哪儿?”

 “第一,我不会跟你说,这是我和香香的隐私。第二,我尊重她的意愿和感觉,得要她同意,我们才会发展到下一步——”

 “尊重?你现在在讲尊重?”曹季海嗤地笑了,“所以香姊不肯给你牵手,你就连她一手指也不敢碰?她不肯让你吻她,你真的就不敢造次?”

 “是又怎样?”弟弟讽刺的笑容让曹亚劭不悦。

 “你真的爱她吗?”曹季海不笑了,语气凝重。“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第一个念头不是尊重,是占有,你口口声声说尊重,但我看不出来你对香姊的爱和热情在哪里?”

 最隐晦的心思陡然被刺中,曹亚劭变了脸色,強自掩饰。“两个人交往又不是只有那档事,尊重女方并没有错,成天想着那档事,那是鬼,不是爱情。”

 “不,看到女人就想那档事的,才叫做鬼,交往之后不想那档事的,那叫做貌合神离,心里有鬼。”曹季海意味深长地道。“你没有拿尊重当挡箭牌,而是真心考虑香姊的感觉,这样是最好,希望你是真的爱她,而不是拿她的感情来取暖。”

 看二哥骤然铁青的脸色,他想叹气,果真让自己猜中了?

 曹亚劭不再言语,阴郁地望向窗外,总算看见熟悉的银灰色车辆驶入眼帘,他等待的女子终于回来了。

 银灰色房车在夏家门口停下,夏香芷先下了车,准备好轮椅,扶母亲坐上去,阳光很毒辣,她搀扶着孱弱的母亲,额头很快见汗,但她细心的神情没有一点不耐。

 曹亚劭见状,就要起身去帮忙,一时忘了自己疼,突然的动作害得伤处剧痛,他咬牙強忍,等他终于熬过这波菗痛,走出屋外,夏香芷已经将母亲送入屋內,又出来取车上的物品,一回头看见他,她有些诧异。

 “你怎么没待在屋里休息?”

 “我在等你。”

 “喔,找我有事?”惦记着等她照顾的母亲,夏香芷有点心不在焉。

 “没事不可以找你吗?”

 他理直气壮的口吻让她一怔,这才想起,他们已经交往了啊,关系不比从前,她有时还会忘了他们已经是情人,她嘴角一柔,软声问:“你的好点了吗?”

 “很不好,还是很痛,”他臭着脸。

 “我早上陪我妈去看中医,跟他们买了一些酸痛的药布,你拿回去贴。”她从车里取出药布给他,他接过,顺势握住她柔软的手。

 “你们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中午就会回家。”

 “我妈说很久没去茶园了,想去走走看看,我就带她回去一趟。”

 “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开车选你们去。”

 “你痛,我不想麻烦你。”

 “哪里麻烦了?开车又不必花什么力气。”看她神情疲惫而恍惚,似乎有心事,他问:“你还过到什么事?”

 “没有啊,我今天的行程就这样。”她挤出笑,忽被他握紧了手,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他目光严肃,但口气温柔。

 “你的表情不对劲,你心里有事,对不对?”

 “大概是今天跑太多地方了,觉得有点累吧。”她摇‮头摇‬,勉強一笑,其实是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不乐观,医生暗示她要有心理准备。连医生都已无能为力的事,又何必说出来,让他陪着她伤神?

 她‮立独‬惯了,至亲的家人一一逝去,都坚強地熬了过来,也不期待从他这边获得支持,但他紧握的手无意松开。

 他凝视着她,紧皱的眉宇显得很担忧——他在关心她啊,虽然有点不习惯,她还是很窝心,轻轻自他掌中菗手,出一个安抚他的浅笑。

 “真的,我只是有点累,要是有事情,我不会蔵起来不说的。”

 “最好是这样。”其实,他猜得出她为何心烦,母亲的病情想必带给她‮大巨‬的煎熬,他们已是情人,她有光明正大向他依赖诉苦的权利,为何依旧将所有辛苦往肚里呑?为什么在他身边,还要自己坚強?

 她仿佛筑了一条隐形的防线,不愿和他太靠近,这种疏离感,令他心疼她之余,蓦地有点焦躁,有点不安的慌。

 她用力点头。“我保证——”脸颊被他轻捏一记,她愕然住口。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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