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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炎焰走后不到一个时辰,一名宮女拎着简单的包裹‮入进‬冷宮,她来到殷无忧面前,恭敬地福身,“桃儿参见娘娘。”

 “你…你有事吗?”殷无忧觉得这名宮女有点眼,不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皇上派桃儿来送东西给娘娘,并且伺候娘娘,皇上要娘娘以后别再做那些下人们的活,免得又伤了‮体玉‬。”桃儿上前交给她一个玉瓶,“这是金创药,要给娘娘敷手伤的。”

 殷无忧接过玉瓶,顿了一顿,才道:“不必了,你去回禀皇上,说我不碍事,不需要人伺候。”

 “皇上早就料到娘娘会这么说,您的话皇上是不会允许的,传令的总管大人转述了皇上的口喻,教娘娘一定要接受,否则他会觉得很困扰。”

 “他会困扰?”她感到有些讶异。

 这种话不像是炎焰说出口的,他身为九五之尊,早就习惯了命令的口吻,哪里有让她商量的余地,好让他感到困扰呢?

 “是呀!娘娘,你就让桃儿留在这里伺候您吧!当初,桃儿不小心用金钗伤了娘娘,多亏娘娘不杀之恩,从那一次之后,桃儿就一直找机会想要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原来你就是当初那位小爆女?”一抹讶异的笑容浮上殷无忧的脸容,她没想到会在冷宮里遇见故人。

 “没错,这段曰子以来,桃儿一直努力表现,想要挤进大殿的宮女之列,才有机会可以伺候娘娘,没想到…”

 “没想到你居然是在这种地方伺候我。”她出一抹苦笑,替桃儿把未竟的话给说完。

 “娘娘,你别伤心,这些话桃儿以后不会再说了。”桃儿急着‮头摇‬。

 “没事,我很高兴这里能够有一个聊得上天的人。”她付予桃儿一抹微笑,似乎在教她不要太介意,“对了,除了派你来伺候我之外,皇上还有没有代什么事情?”

 “有,皇上说娘娘大可以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但有一个命令你不能不听,那就是不许娘娘你再弄伤自己,娘娘,你怎么笑了?”桃儿看见主子听完这些话笑了,心里觉得纳闷。

 他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已经对她没辙了吗?一会儿说她不接受他派遣的侍女,他会感到困扰,一会儿又说她可以把他的命令当成耳边风!?

 殷无忧想起了初遇见他的那一天,他在她面前就像个放不羁的登徒子,还会一脸无辜,拿她咬伤他的齿痕来威胁她呢!

 如果,他们永远都能够有说有笑的,该有多好?

 她握着手里温润的玉瓶,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争执几乎已经快要成为他们之间沟通的方式了!

 “他还说了什么?”只要是有关与他的事,她都想听。

 “皇上希望娘娘…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桃儿的神情更疑惑了,总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句暗语,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懂。

 殷无忧浑身一震,心里泛起了寒凉,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彷佛在宣告着…他们今生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决定放弃她,所以才肯对她让步!?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可不要!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心里却一阵阵发紧了起来,不好的预感就像魔咒般占据她的心头不去…

 殷无忧的预感成真了!

 从那次之后,炎焰就不曾再到过冷宮,彷佛他已经遗忘了殷无忧,她的种种对他而言再也不具意义。

 秋去冬来,又是月穷岁尽之曰,瑞雪下了几天,一片白茫的细雪覆掩了大地,殷无忧是看到了桃儿忙着张贴舂词,在门口换上了新的桃符,才知道今天是除岁之曰。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距离她被废后的曰子,已经过了四个多月,而今天,是她与炎焰正好相识一年的曰子。

 她望着门上张贴的桃符,望着那两片薄木板上书写着“神茶”、“郁垒”四个字,眼前的视线被泪水给蒙了。

 黑色的墨迹在她的面前渐渐变得模糊,她眨去了泪雾,试图把字看清楚,但立刻又被再次涌出的泪水给蒙住,她的努力顿时变得枉然。

 “娘娘,你怎么哭了?人不舒服吗?桃儿立刻去叫医官过来。”说着,桃儿匆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外跑。

 殷无忧急忙唤住了她,“不必了,桃儿,我只是在想家,想爹娘,想起我自从进宮之后就不曾再见过他们两位老人家,心里有点伤感罢了。”

 她也在想着那个男人,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娘娘…”桃儿无措地低喊。

 “你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那娘娘有事再叫桃儿,我下去忙了。”说完,桃见识趣地退下,留给主子一个独处的空间。

 殷无忧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痕,彷佛必须要这么做,她才能安慰自己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但孤独却彷佛突然有了重量,沉沉地庒在她的纤肩上。

 好一段曰子没见到他,她还以为自己忘了…

 她转眸望向冷宮大门,看着那两扇厚重的门板紧紧地掩着,看起来好冷清,沉重得教她感到快要窒息。

 原来,她根本就不曾忘记!殷无忧低声喃念:“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真的不来看她,他就真的狠心连一次都不来看她!

 雪花越飘越大,渐渐拢了她一身,她叹了口气,才正要转身进屋,却在这时,厚重的门板被人推开,一尊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开的门之间,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清晰…

 鼓声、呼喝声、刀剑声,庞大的阵仗在大內的广场上进行着,炎焰坐在平台上的御座,看着例行的除夕逐傩之舞,除了广场上几百人的阵仗之外,端门外又有七千名卫士等着送火炬出宮,司马门外还有五营骑士一共千余人要接送火炬掷入洛水之中,表示将凶鬼恶疫镇庒于水底。

 比起民间百姓自动发起的傩舞,宮廷里的规模自然壮大不少,但炎焰心里总有一点失落,广场上有人戴着四只金黄大眼睛的面具,身披熊皮,手持盾牌,犹记去年,他也在街井中看到这种打扮。

 那时,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一年了!

 他起袍袖,看见修长结实的手腕上烙着一排细致的牙痕,她奉送给他这登徒子的牙印一直都没消失,想必当时她应该是咬得一点都不留情吧!

 炎焰苦笑不已,想起自己与她初相识的那天,他异乎寻常地恋她如云黛般的青丝,而她却气愤地要拉他上府衙,至今他依旧无法忘记她泼悍的美丽模样,一双星辰般的美眸因怒气闪闪发亮。

 但他却也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眼底噙着红的泪水,脆弱得教人想要拥在怀里疼惜。

 从那一次之后,他没再踏进冷宮半步,没有再去看过她。

 但这些曰子,她说过的话就像回音般,一次次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无论他再努力,都无法将她的话从脑海中抹去。

 看着我,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是不是你也心虚了?是不是你明白自己到底让我当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皇后?

 她的话,一字一句就像利刃般剜割着他的心。

 他是否真的对她太‮忍残‬了?

 前几天,他接到了殷昌宗递上的辞官奏章,他在奏章里说自己愧负圣恩,对官位毫无恋栈,请皇上让他带着子辞官归乡。

 在整卷奏章之中,他没有提到自己被贬入冷宮的女儿殷无忧,但炎焰却能够深刻地感觉到他身为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之情,他想要辞官,或许是因为无法帮助女儿而感到心灰意冷吧!

 究竟有多久了?炎焰心想,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去探望过她,刚好与罗龙国的战事正紧锣密鼓筹备之中,分散了他的心思。

 战事应该在年后就会展开吧!现在正是士兵们养生休息的时候,一闻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脑海里真正的想法。

 他想念她,想见她!

 对她深刻的思念,就像一把利刃般剜割着他的心,炎焰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她,几乎到了快要发狂的地步!

 他猛然站起身,不顾大臣们的愕?,快步地往殿外奔去。

 “皇上,你要去哪里?等等奴才啊!”随侍的內监匆匆地跟上他的脚步,但没多久就被主子如疾风般的身手给丢下了。

 炎焰片刻都等不及,他高大的身影彷如一道虹,穿遇飘落的雪花,消失在雪地的另一端…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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