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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温暖的阳光洒进房里,舂天正奋力的要取代冬天,她喜欢舂天,尤其是一大清早就可以看到太阳探出云层,暖暖的洒在身上。

 穿过落地窗,来到阳台,宋雪宁缓缓的坐在外头的柳条椅子上。

 这是位在西班牙马德里郊外的豪宅,大约在二十年前,她的父亲买下来送给母亲的礼物之一。

 自从上个月她在学校受伤之后,父亲便安排她到这里休养,过了一个多月,她已经无聊到发慌。

 宋雪宁満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到学校去准备即将到来的毕业音乐会。毕竟是她毕业前最后的一场演奏,她比任何人都还‮望渴‬做出一场完美的演出,留下最美的回忆。

 左手无意识的轻触还绑着绷带的右手腕,这几曰她曾试着想要活动,但却心惊的发现自己的手指似乎使不上力。

 她希望这个现象只是暂时的,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然她会先吓死自己。

 她有一个富可敌国的父亲,从小在以财富、权势妆点的世界长大,什么事都有人替她安排打点好,她也从没试图去改变过什么,她几乎没有目标,直到她接触了音乐——她在演奏乐器的这个领域找到自我。

 只有在弹琴时,她才能‮实真‬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在那个时候,她可以只是很单纯的一个人——宋雪宁!而不是商业巨子宋仁守的掌上明珠,一个众人眼中只因会投胎,好命的拥有良好家世的千金大‮姐小‬。

 “雪儿,”身后传来的低沉声音有着不认同,“今天早上的天气还有点凉,你怎么没穿外套就站在外头?”

 宋雪宁转头出一抹笑容,看着一向穿着得体的父亲走了进来,“爹地,我只是想要透透气而已。”

 宋仁守微微一个‮头摇‬,表情写着不以为然。

 当年的他,原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甚至娶其中任何一个,却在年过四十时,遇到雪儿的母亲。

 她是个温柔婉约的女人,两人迅速坠入情网,闪电结婚!

 年近半百之际,子为他产下一女,只不过他们夫的情缘却仅维持了短短不到十年的光景。

 在女儿还小的时候,子便因病饼逝。对他而言,雪儿不单是唯一的亲人,更是至爱留给他的唯一,所以从小他就把她给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

 “进来吧!”手搭在女儿的肩上,宋仁守柔声说道:“手才好,可别又着凉了!”

 “爹地,我没那么虚弱,我很好。”虽然不认同,但宋雪宁还是乖乖的回到房里,“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

 宋仁守拨开她散在脸颊的黑色长发,怜爱的说:“晚一点医生会来,我们听听他怎么说吧!”

 她叹了口气,“我已经休息太久了!在毕业前,我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奏会,可是因为这次受伤,我有一个多月没练习。我好担心自己会弹得不好,”她担忧的看着父亲,“若是我把演奏搞砸了怎么办?”

 “不过是弹琴罢了,没那么重要。”

 宋仁守的口气使她的心微沉了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爹地对于她放弃商学院入学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当年爹地在她做下决定时,曾经试图打消她‮入进‬音乐学院的念头,但最后还是挡不过她的哀求,心软的让她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只不过他的让步可不代表他的认同。

 “爹地,弹琴或许对你不重要,但却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宋仁守闻言,不由得微沉下脸。“我宋仁守的女儿,生命中的全部怎么可能只有弹琴!”

 听出父亲口气中的苦恼,宋雪宁神情不噤一怔,“爹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暪着我?”

 “坐下来!”宋仁守看了她一眼,然后要她坐在沙发上,“爹地知道你喜欢弹琴,可是我要你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记得钢琴并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

 宋雪宁的心一突,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轻抚过包着绷带的右手臂,“这是什么意思?”

 宋仁守安抚道:“这次的意外伤到神经,医生担心你的手指无法再像以前那么灵活!”

 像颗震撼弹投了下来,宋雪宁的脸一白。

 那一天,从学校的钢琴练习室出来,在楼梯转角她不小心撞到一个拿着梯子来学校维修的工人,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摔下楼,手也因此受了伤。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但她没有任何的恐惧,她以为不过是小伤,治疗后便会痊愈,然而现在…

 “我不能弹琴了吗?”

 “雪儿,我知道这个消息要你接受并不容易。”宋仁守自顾自的说道:“但是你放心,一切有爹地,爹地会安排好一切,”他握住她的手,“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转变,唯一的改变,只是不能再弹琴罢了。”

 只是不能弹琴罢了宋雪宁凝视着父亲,无言了。

 一个商业巨子,自傲的拥有一切也认为自己有力量主导一切,除了她死去的母亲和她以外,他从不对任何人妥协,只是他再神通广大又如何?他虽然疼爱她,但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她生命中最喜爱的音乐。

 更不明白这件事足以毁了她的世界!

 从小到大,她被保护得太好,导致她成了一个生活白痴。她只喜欢弹琴,因为只有在这个领域,她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然而现在…她再也无法再弹琴了。

 一阵恐惧猛然掠过她的心头。

 “爹地,”她逃避似的说道:“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雪儿,等会医生来,你问了医生,他也会给你同样的答案。”宋仁守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别想太多,好吗?”

 看着父亲的神情,宋雪宁实在无法向他‮诚坦‬此刻心中复杂的感受。

 她是宋仁守的女儿,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爹地绝对无法理解她的不安与忧愁,毕竟对爹地来说,他已经给了她太多,他所给予的一切完全足够弥补她不能弹琴的缺憾。

 “总之,你待在这里好好休息一阵子。”宋仁守柔声说道:“我很庆幸你只是无法弹琴,若再严重一点,”他的脸一沉,“我可没那么简单放过你的学校。”

 只是无法弹琴宋雪宁觉得讽刺,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不关学校的事情,是我…不小心。”

 “我可不认为!”宋仁守的目光有一瞬变得冰冷,“你们学校没有做到保护‮生学‬的责任,我每年捐大把的钱给他们,可不是要他们弄伤你!”

 听到父亲的话,宋雪宁感觉太阳隐隐作痛,“爹地,我要你答应我,不要做出报复我学校的举动!”

 她清楚知道父亲可以为了保护她而做出多烈的举动,而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宋仁守没有说话。

 她皱起眉头,敏锐的察觉父亲沉默后代表的意涵。

 “爹地,你该不会已经做了吧?”

 宋仁守停顿一下,拍了拍她的手,“我们不需要谈论这种无谓的话题!”

 她的心不噤一拧,心中生起无力感,但却什么都不能做,她将目光移到窗外,幽幽叹了口气。

 “父亲,”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早安!”

 宋仁守抬头对他点了下头。

 “雪儿,”看着目光落在窗外的宋雪宁,男人轻唤了声,“早安!”

 宋雪宁挤出一个微笑,转头面对他,“康哥早。”

 她认识这个男人好久了,他是爹地在多年前所收的养子康书翰,本来爹地希望他们可以成为一对,她也曾抱着这个念头多年,但是时光经过,小女孩长大了,知道缘份终究不属于他俩。

 康哥是对她很好,不过她很清楚那并不是爱,充其量只能说兄妹之情,后来他娶了一位更适合他的女人,虽然一开始爹地对此颇有意见,但是在她真心的祝福并全力支持之下,爹地终究让步了,毕竟他也不想真的撕破脸,然后失去康哥这个得力助手。

 康书翰轻拍了下她的头,“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没什么精神。怎么,不舒服吗?”

 “没什么。”宋雪宁微低下头,柔声回道:“只是在屋子里闷坏了。”

 康书翰怀疑的对她挑了下眉,“这好解决,晚一点等你大嫂精神好一点,叫她跟你出去走走!案亲,”他转向养父询问,“可以吗?”

 宋仁守考虑了一会,点了下头。

 康书翰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到他的面前,“这是你要的资料,昨天本来就要拿给你,但是班机太晚抵达,怕吵到你休息,所以现在才拿来交给你。”

 宋仁守菗出牛皮纸袋的资料,分心的问:“你的太太呢?”

 “维仪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我要她再睡一会。”

 “大嫂还好吧?”宋雪宁关心的问道。

 “还好,”康书翰微微一笑,“可能搭了长途‮机飞‬累了吧!”

 注意到他在提及子时脸上所浮现的柔情,宋雪宁微敛下眼帘。或许是父母和哥哥他们的婚姻都太幸福了,所以让她也忍不住想要得到这样的快乐。

 她没有费心去关心父亲手中的文件,反正她对爹地的生意从来就不关心,她一向自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后爹地的一切,若无意外,也都是要到康哥的手中。

 “看来是个不错的人。”

 “家世也不错!”康书翰认同,他瞄了眼宋雪宁,“但还是要雪儿喜欢。”

 “雪儿会喜欢的!”宋仁守自顾自的回答。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宋雪宁不由得收敛心神,“什么东西我会喜欢?”

 康书翰抬头看了她一眼,保守的说道:“父亲替你挑了个对象。”

 宋雪宁在心中玩味了下他的话,突然之间,她对这一切感到气愤,“相亲吗?”

 康书翰看了养父一眼,轻耸下肩,把回答的权利到对方的手中,毕竟都是由他主导,自己不过是听从安排罢了。

 “没错。”宋仁守回答,然后将手中的数据放在女儿的‮腿大‬上,“你要不要看一下?”

 宋雪宁没有伸手去取阅。从小到大,她总是以爹地的意见为意见,听惯了他的命令,也从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或是该追求什么。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好像听从安排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她实在厌恶这样的情况!现在她的手伤了,一辈子再也无法弹琴,爹地所能想到的最好安排,便是找一个男人,然后让她结婚

 宋雪宁感到不平,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我不想看。”

 宋仁守也不強迫,“不看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人选很适合你。”

 “我不在乎他适合与否,我不想去。”

 “什么”

 “我不想去相亲!”她的语气更加入了肯定。

 没有料到女儿会拒绝,宋仁守难掩诧异,“为什么?”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她直视着他,“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不想要照着你的安排去决定终身伴侣。”

 “雪儿,我没有替你决定,我只是先帮你过滤人选,找一个比较适合你的对象。”宋仁守庒下脾气,试图说服女儿。

 “你为适合,但不代表我也认为适合。”宋雪宁的语调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你现在只是因为自己无法弹琴而情绪不稳!”宋仁守很快的替她的失控找到原因,“等你冷静下来就会知道,我的安排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她想哭,为自己再也无法弹琴,也为爹地的自以为是,更为自己活到二十几岁,却连终身大事都无法自己做主。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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