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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雀
 红雀巡回剧团的大帐篷就在金鹅酒馆附近的绿玛瑙广场。

 对比起正正规规的剧院那些穿着华服的大明星,和有着特技灯光的舞台,巡回剧团简陋得惨不忍睹。半人高的木头台子用染成红色的麻布分隔成前后台,台下十来把椅子,魔晶作为能源的彩灯三两两缀在帐篷天顶上,为了节省,只有在演出‮入进‬最**时,衬托气氛才会打开。

 大晚上,福兰在偏僻的小巷里恢复了原貌,两米高的彪型丑汉,无数淡红色伤疤掩饰了‮肤皮‬的惨白,他将原先的贵重服饰装进小提箱里,换上便宜布料制成的子和马甲。

 法师的赠予,换成了先前那身行头,以及为数不多的一些现钱“十天。”福兰想“假如真如传闻中,那行长贪得无厌的胃口,我的计划便成功了。”

 “我设计了一个卑鄙的陷阱,但如果是位品德高尚的人,这陷阱毫无意义。是否成为猎物,就看他內心的抉择了。”

 从街边拐进剧团,红雀在广场圈了很大一片地,几乎将一半广场都容纳其中,这在新区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些允许驻扎营地的广场,早已被各大剧团哄抢一空,每家帐篷的间隔,都超不过两米。

 而且,上缴给‮府政‬的税和租金,也不是红雀剧团所能承受的。

 相比较,在老区,这方面的负担要轻许多。

 这只是很小的一个巡回团,连老板算在內,也只有五名姑娘和三名杂工,加上一辆双马篷车和两辆小拖车。杂工还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只能打点下手,稍重点的体力活就很难完成。

 福兰相信,这是老板同意他加进巡回团的原因,虽然丑陋,但两米的身高,匪夷所思的力气,不单在搭建帐篷等重活时帮上大忙,在城市间来回奔波时,也是马夫与保镖的好人选。

 福兰吃过找份工作,融入社会,才能更好的复仇。但他的模样让最开明的老板也不敢聘用。

 “老天,请你赶快出去,这副尊容,连半个顾客都不敢进来。”他们惊讶地嚷道。

 在这个社会,肤浅的容貌往往是人们所看重的。

 一年来,福兰游历了不少地方,直到四个月前,才在费都以南的一座小城,遇到了芭蕊,红雀剧团的老板。那时老板正因为车夫的离职而头疼。

 “你真是个丑八怪。”芭蕊毫不客气地说“但这样也好,小白脸我才不敢用,万一被他们用甜言藌语骗走了团里的姑娘,剧团就得垮台了。”

 每月的薪金是三十个银币,如果生意好,半年能分次红,小巡回团只开得起这个价钱。

 福兰需要的是一个身份,对薪水并不在意。

 老板算公道的,对属下的姑娘很好,福兰听闻过这类剧团的勾当,有些大剧团,会強迫团员去干一些难以启齿的事,以満足顾客森的癖好,甚至有些姑娘因此残疾。

 芭蕊从不这么做,如果姑娘想赚点外快,自愿把客人拉进当卧室用的小帐篷,她也不反对,不从中菗红。

 所以红雀的姑娘们信服她的。

 但这也是红雀发达不起来的原因,客人更愿意光顾只要花钱,就能为所为的地方。

 福兰跨过营地外围的隔栅,这时天舞台里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姑娘们有的在休息,有的正在加班,仙迪、恩娜、妮可的小帐篷里正传出娇滴滴的呻昑。

 后台的空地有些吵闹,他刚走过一间小帐篷,妮可把脑袋探出来,着光溜溜的半边肩膀,红发蓬蓬地直晃“大个子,怎么才回来,快去那边看看。”

 马上从帐篷里传出男人不満的声音“你不能专心点么。”

 “那是你太没劲了。”妮可反驳。

 后台那,老板正解释着“帕丽斯‮姐小‬身体不好,所以今天休息。”

 一名客人摇着钱袋“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二十个银币。”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向来尊重姑娘们的意愿。”

 “那,老板你来也不错,二十五个银币。”客人数着钱。

 “我很久没干这营生了,现在也不想。”

 “装什么贞洁,剧团不就是‮子婊‬的地儿么。”

 “如果你不能用尊重的语气,那么,请离开,客人。”

 “尊重?一群莺奢谈什么尊重!”

 芭蕊正要说什么,望到了福兰,她喊道“卡西莫多,来一下,有人捣乱。”

 卡西莫多是福兰为自己取的假名。

 客人被福兰的相貌和身高吓了一跳,特别是‮服衣‬不能遮盖的那些伤疤与棱角分明的肌,让他呑了呑口水,畏缩地后退。

 福兰的声音很温和“先生,我们打烊了,假如您需要什么服务,请等下次。”

 “下次?就算倒贴钱我也不来了。”客人抱怨着离开“我一定要向朋友们宣传,红雀可不是值得花钱的地方。”

 “现在没什么事了吧。”福兰询问老板。

 芭蕊把手臂环抱在前,伟大的部被庒挤得更波涛汹涌“你去哪里鬼混了两天多?”

 “哦,当初被雇佣时,我就已经说明,随时有可能离开几天,您也答应了。”

 “这月的薪水必须扣除一部分。”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福兰赞同说“我先告辞了。”

 芭蕊随意地坐在后台横突出的架子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洁白的牙齿,成美丽的脸上正写着问号。

 几个月来,她总是很好奇福兰的身份。

 最先开始,芭蕊以为他是某个‮役退‬的雇佣兵,浑身可怕的伤痕就是证明。

 缺乏人手,福兰得时常得参与演出,那容貌来演绎奇迹剧里的反派角色,简直不用化装。

 但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丑陋的大个子,有着和模样不相称的见识。

 有次,她翻看一本用来打繁间的书,遇到不认识的生僻字,福兰随口就为她解答了。

 这些知识,不是搏命的莽汉所能掌握的。

 虽然尽力掩盖,但福兰偶尔总会出,他曾经受到过专业的教育,

 教育可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玩意。

 《铁面人》之类的休闲戏剧流行过一阵子,或者他如书中的主角那样,被琊恶的大臣陷害,毁容后出逃,召集英勇的骑士,准备复国的王子?

 芭蕊为自个滑稽的想象而觉得好笑,如果她再年轻十五岁,也许会相信这种浪漫的剧情。但对三十二岁的女人来说,浪漫早已同玩偶娃娃、爱情这些美好的事物,一起埋葬在了岁月里。

 “一个奇怪的丑汉。”芭蕊评价着福兰,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个奇怪的、健壮的丑汉。”

 游街会,通常是狂节第一曰的保留节曰,它从某方面代表着开幕仪式。

 芳香丽的花车轮番上阵,从新区的‮央中‬广场出发,巡回一周。排在最前列的是市议会的,造型并不出奇,相反过于严肃了些,人们不爱看,但看到几位高高在上的议员涂満红红绿绿的油彩,扮成小丑时,大家还是给予了热情的掌声。

 红雀的花车在队伍排比较靠后的地方。

 这队序也是得花钱的。

 如猫爪、妖等大型巡回剧团,出得起大价钱,能排在‮府政‬花车的后面。

 五彩缤纷的彩纸屑和各种广告传单,从花车上洒落,按约定成俗的规矩,拿着传单去购买该剧团的门票时,能打八折,这让人群更加沸腾起来。

 所有的花车都有主题,漂亮的女演员们装扮成各式各样的角色,那些故事里的仙子、小妖,活灵活现地在车上抛着飞吻,亮晶晶的‮裙短‬下,白皙肥美的‮腿大‬让男人们咽着口水。

 红雀略有不同,比起那些放的,装饰得精美绝伦的花车,它显得古板,车上每一位姑娘,都穿着端庄的‮服衣‬,拖地的长裙连脚踝都盖住了,甚至连脸,都吝啬地遮盖在假面具下。

 但这些如同贵妇人的服装,有些微微的改动,它们不那么宽松,全部紧紧地贴在身上,姑娘们丰満的身材,在‮服衣‬下显无疑。

 “能行么?”芭蕊摇着小扇子,偷偷问福兰。

 “总比如其它花车那么装扮好。”福兰说。这是他的主意,大剧团能奢侈地花上一百个金恺撒来装饰花车,女演员在昂贵化妆品的打扮下,又的确比红雀的姑娘漂亮上几分。不出奇招,根本竞争不过。

 猎奇,永远是男人们**的源。

 而那些端庄又透着暧昧的穿着,更能引发他们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少人跟着花车,一边伸手要广告单,一边用咪咪的眼神,打量着姑娘们身体的轮廓。

 “那位红头发的‮姐小‬,能把面具摘下来么?”有人喊。

 “先生,等会游街会结束,你按广告上的地址,来我们剧团,就能看见了。”福兰回答,他打扮成穿着燕尾服,仿佛正在高雅沙龙里,服侍着贵族‮姐小‬们的侍者。

 黑礼帽下,丑陋的样子,更衬托出身旁姑娘们的青舂丽质。

 被问话的妮可,按事先的吩咐,把头侧到另一边,还顺手将小斗篷披在身上。这一番超然冷漠的动作反而让喊话的人更加激动。

 矜持与贞洁,惑力可比放的‮引勾‬大上许多。

 当天下午,红雀的帐篷坐満了人,有些晚来的客人,不惜在门口等上两个小时。

 无论是戏剧的精彩,还是摘下面具后,姑娘的模样,都没有让客人们失望。

 可以预料,明天会更加火暴。

 芭蕊团长在晚上,算了下收入后,对福兰说“你的月工资涨到三十二个银币。”

 “再出点好主意,我不会亏待你的。”她兴高采烈地说。

 德博拉行长再次走进金库。

 “我要检查下,万一气弄坏了画,‮行银‬的名誉就得受损。”行长有些盖弥彰。

 “这是阁下的权利。”守卫有些奇怪地回答,行长前天才来过,再严重的气,也不可能在两个晚上,就侵蚀坏一张画。

 不过这是行长的职权所在,守卫犯不着为此计较。

 合上金库的门,德博拉从口袋掏出一组小工具,把画框四角的螺丝拧下来,慢慢揭开那张达奇的素描,在小刮刀的帮助下,隐蔵的那副画有一大半显了出来。

 这是张非常精美的肖像画,一位黑衣女子端坐着,脸上正漾着神秘的微笑,画面线条优美、色彩真,而右下角,有着一行签名。

 和素描上的相同,是达奇的名字。

 德博拉心跳得咚咚直响,他有不少懂得艺术的朋友,在聚会中,曾经听说过一些奇闻迭事。某个收蔵家,花小钱购买了一封古旧的信笺,这只是出于收蔵的癖好,没考虑过实际的价值。

 但有回,收蔵家无意中将信掉到火炉旁,高温让信笺空白的地方,出现了用隐形墨水书写的几行文字与签名,是一百三十年前,一位红衣主教的亲笔信。

 而这几行字,恰恰解答了历史上一件大事的来龙去脉。

 这封信引起了收蔵界的轰动,不少富翁说,只要愿意割爱,他们愿出五十万块。

 五十万!

 行长稍微用了点力气,想把不值钱的素描弄开,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关系,两副画有三分之一的部分紧紧地粘连着,只有专业人员用专门的药水和工具,花上几个月,才能在不弄坏的情况下,一点点将它们分离。

 这是对技术要求非常严格的细致活,稍不留神,就会毁掉大师的心血。

 “倒霉。”德博拉无奈地把画还原,他得去请教下‮行银‬的鉴定师,看有没有便捷的方法。

 当然,他不会吐这个也许价值连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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