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纲的套索
议事很快结束。
目前最重要的也就三件事,在军事上要把金军和夏军挡住,在民事上要把山后诸州稳住,在财政上要维持军民所需。
军事上由李虎亲自负责,各军主帅都听他的指挥;民事上由义军副总帅、西京留守兼知大同府事的罗青汉负责,总帅府诸曹、各州节度使、观察使均受他的节制;财政上则由总帅府支使胡涂负责,他拥有**处置权。
危急关头,坐在一起闲扯骂人没有用,该做什么赶紧去做,员官们随即纷纷离开。
李虎、罗青汉、霍六哥、柴云、胡涂是帅府中枢,他们留下来继续商讨对策。
“我打算让李纲和宇文虚中参加议事。”李虎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下。还是那句话,义军在没有壮大之前,要投奔大宋,要依靠大宋,但这件事不能停留在表面上,必须要付诸实际行动,比如请特使李纲和宇文虚中参加义军的决策层议事,让大宋皇帝和大宋朝廷切实感受到义军的诚意,由此开始在双方之间建立起最起码的信任,否则随着形势的发展,接下来的事会越来越复杂,甚至不排除大宋有联金灭汉的可能。
没有信任就没有一切,所谓的接纳和认同都是基于利益需要,这样下去双方随时会变成敌人。就义军目前的情况来说,如果双方翻脸就等于是一场毁灭
的灾难,所以义军首先要拿出诚意,要认真对待这件事,要让大宋确实感受到它收复了山后,它得到了世世代代祈盼回归天朝的汉儿的心。
李虎的建议引起了争议,霍六哥和胡涂担心义军会由此受到大宋的控制,失去它的**
,但在李虎的坚持下,罗青汉和柴云都表示支持。此刻义军中枢中的董小丑在杀虎口,铁鹰在镇川堡。黄涉在去汴京的路上,马亮则在燕京,所以这个提议随即被強行通过了。
李纲和宇文虚中被请来了,李虎把自己地意思做了说明。大家都是明白人,李虎目的何在,李纲和宇文虚中心知肚明。值此危难之际,当然欣然接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李虎和辽东义军在投奔大宋的道路上迈出了实质
的一步。
在这之前,李虎和辽东义军的目标是由藩镇到藩属国,而大宋皇帝和朝廷的目标则是由藩镇到削藩,但双方地谈判在藩镇权限上就开始了分歧,虽然大宋皇帝迫于形势做出了让步,但李虎也罢,李纲和宇文虚中也罢。都知道这是权宜之计,双方没有起码的信任,所以这背后蕴蔵的都是危机。
建立信任是消除危机的第一步。现在,李虎迫于形势,终于迈出了这艰难的第一步。以说是了若指掌。宇文虚中新来乍到,但他和李纲有
情,两人的观点大部分都是一致,可以说是志同道合。无话不谈,所以宇文虚中对义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李虎请他们两位先谈谈。就目前地形势给出具体地对策。
李纲和宇文虚中也不客气。当即给出三策。
第一。军事上要打一场胜仗。义军占据西京地时间比较短。在还没有稳定山后九州地情况下。女真人和西夏人就杀来了。这给山后百姓带来了很大地恐慌。另外。义军从辽西带来了几十万汉人。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山后地混乱。不同地域地汉人之间和汉蕃之间地矛盾因为生存问题而变得更加
烈。这时候。稳定山后。缓解矛盾最有效地办法就是打一场胜仗。彰显义军地強悍实力。舍此以外。别无它途。
同时。这一场胜仗可以确立义军在代北地地位。可以给女真人和西夏人以強大地震撼。让他们知道义军有能力守住大同和山后。从而迫使他们改变代北策略。继而扭转义军在代北地不利形势。
其次。要利用眼前地形势稳住民心。从而发动所有地山后百姓为戍守故土而奋战。
总帅府和西京留守司为了稳定山后诸州。一直蓄意隐瞒实真情况。结果造成谣言満天飞。人人自危。粮价地飞涨和商贾故意囤粮、百姓们恐慌
抢购有直接关系。为此。总帅府、西京留守司、各州县府要马上把实真情况告诉百姓。让大家知道。义军已经投奔了大宋。山后已经回归天朝。大宋地战旗在山后各地地城楼上飞舞。可以让百姓们
欣鼓舞。可以让他们恐慌地心情马上安宁下来。有了大宋这个坚实地后盾。山后地危机很快就能化解。百姓们因此看到希望。他们转而会积极投身到保家卫国地战斗中。
山后是大宋的山后,山后地汉人回家了,但这时候,女真人和大夏人杀来了,他们要夺走山后,要掳掠山后的百姓。
山后的百姓们刚刚实现了世代的夙愿回归天朝了,但蕃虏要击碎他们的美梦,这些百姓们会为此而愤怒。此刻,汉王正在指挥将士们浴血奋战,为保卫山后而
血,为保护山后的百姓而奉献生命,这些百姓们会因此而感动。
因为愤怒,因为感动,山后的百姓们会竭其所有,他们为了守住自己的家园,守住自己的美梦,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汉王击败蕃虏。
百姓地力量是无穷地,他们就象滔滔洪水,会把一切东西统统摧毁,总帅府只要善加利用这股大巨的力量,守住山后绝对不成问题。
第三策就是设法从河东路获取急需地各种战争物资。
李磺大宋皇帝册封的汉王,山后已经是大宋的疆域,不过这件事河东路知道的人非常少。总帅府要立即改为汉王府,李虎这个总帅也要立即改称汉王,然后出派大量人少南下河东路传递消息,向河东路诸州大肆宣扬大宋已经收复山后的举世功业。这是一个足以震撼河东路的消息。
山后是大宋的疆域了,但女真人和西夏人却要入侵,要把它夺走,这会
起河东人的愤怒,他们会自发地用利用各种办法援助山后,而山后人到河东进行回易,也会得到特殊的照顾。如此一来,即使山后和河东的官方回易出现了问题,但山后还是可以从河东的私商那里得到急需的物资。
李虎还没有听完,心里的火就越来越大了,不过这三策正好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想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李纲和宇文虚中高明啦,利用这个机会把李虎投宋的事实公开,让山后百姓和河东百姓都知道李虎做了大宋的汉王,山后九州回归大宋了。生米煮成
饭,还怕李虎不乖乖就范?
李虎在山后把大宋的大旗举起来了,他和大宋就被牢牢捆在了一起,将来他若背信弃义,把大旗换掉,首先失去的就是山后百姓的民心。李虎就是靠辽东汉人百姓的支持起家的,没有这些汉人百姓的支持,他铁定完蛋,即使投奔了蕃虏也不过是条狗而已。
李虎也知道举旗的后果,也知道公开投宋的后果,所以他一直在拖,他的实真想法是在代北立足后做个大宋的藩属国,建立一个辽东汉人自己的王国,这对在北方开创王霸之业非常非常重要。然而,耶律淳迅速丢掉了中京,导致女真人迅速入进代北,于是代北形势骤然变了,李虎不得不在生存和建功立业之间做出艰难选择。
不久前,当李虎从马扩手上把赐封汉王的圣旨和汉王印绶抢到手的时候,他对扎
代北还信心十足,但随着耶律淳病重,德州战败,金军直杀大同城下,大夏军陈兵黄河,西京倾覆在即的时候,他的自信没有了,他不得不向大宋人低头,所以他把李纲和宇文虚中请到了议事大堂。
李纲等待这一时刻估计很久很久了,今天总算给他等到了,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套索,把李虎这头猛虎给套住了。
李虎內忧外困,奄奄一息,束手就缚,若想挣脫樊笼,只有耐心等待时机了。
李纲和宇文虚中这三策其实一个连一个。义军现在想打一场胜仗,义军损失必然惊人。损失大了,实力弱了,再想守住大同,就要靠山后百姓齐心协力。山后岌岌可危,河东路就会受到威胁,山后几十万逃难百姓如果一拥而下,河东路受不了,另外蕃虏大军占据大同后有可能顺势而下,所以不待大宋皇帝和朝廷下旨,河东路的各级官署就会想办法,让李虎替他们挡住蕃军,留住山后百姓,而大宋皇帝和朝廷听说李坏力大损,必然会急速调兵北上,如是一切都在大宋控制之中了。
计是绝妙好计,但问题是,李虎会不会听?
李虎不听不行了。女真人和大夏人正在进攻,唯一的盟友契丹人已经退到
山,燕京的耶律淳又是危在旦夕,李虎的三家结盟共抗女真之策某种程度上有一厢情愿的意思,因为耶律马哥未必能重整辽军,而
项人未必和辽军结盟,相反,
项人极有可能审时度势和女真人结盟,瓜分代北。
李虎不听也得听,否则他把李纲和宇文虚中请到中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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