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爱深沉 手足情重 欲掩不能藏
午后仍不见胜南吴越归来,昑儿一个人蹲在盛鱼的水盆边发呆:小师兄分析得很对,胜南如果有两颗心,一定会完整地送给杨宋贤蓝玉泽一人一个。论手足之情杨宋贤远胜川宇,论情爱之深蓝玉泽完胜自己,不过昑儿不在乎,昑儿比蓝玉泽有天大的优势,可以保护胜南!
昑儿笑了笑,不再去纠
那些扰人的事了,有些地位,早该懂得放弃。
渴饥地盯着那大块鱼足足有半个下午,昑儿很想了解它的味道,遐想,这鱼纯生长江,定然很鲜美吧…
小丫头脸上満足且迫不及待的表情几乎快要溢出来,云烟笑着走到她身边不戳穿她。看得出,昑儿嘴馋之余,多半也想炫一炫厨艺。
说到做饭煮菜,昑儿虽然难登大雅之堂,总是要比一窍不通的云烟厉害些,云烟不无羡慕地请求说:“昑儿不如教我做菜吧?我很想学。不想再做菜把右眼炸了。”
“唔,我来教你,一步一步来,做菜嘛,要从煮饭学起…”昑儿好容易有一次机会可以任教,当然是咬定了云烟这个生学,说做便做拉着她去煮饭,奈何云烟心灵手却不巧,孺子不可教,浪费了无数粮食与柴火之后烧出了几锅各种类型各种味道各种生硬程度的米饭来,使得知情厨师对云烟与昑儿两个连连白眼鄙视,幸而厉风行夫妇在此路过救了场,原来陵儿肚子饿了,想悄悄到厨房里找些东西吃,恰好遇见了云烟的废弃产品,陵儿二话不说立刻帮她俩解决了大半,可吓坏了风行,一个劲地使眼色给昑儿:这究竟能不能吃啊?昑儿笑:“我记得从前的陵儿挑食得很,难道是战儿喜欢吃?”
陵儿也笑:“前一个孩子特别辛苦,总是害得我要吐,这一个应该很听话,从来不闹,却总是害得我饿,吃多少都饿。”
“没关系,金厉两家家产无限,陵儿坐吃也不会山空。”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转头一看,说话的果然是胜南,他与吴越一同到此,都是一脸疲累,想必动机和陵儿一样,是来填肚子来了。云烟走到胜南身边还没有询问,胜南已然会意,默默摇头摇。
“杨少侠还在夔州吗,还是已经离开了夔州境內?”风行问。
吴越強笑:“宋贤暂时应该只是避而不见,还不会离开夔州,因为寨主还没有开口,宋贤也不能自作主张就回去。”
胜南冷冷说:“避而不见也罢,他不想见我,我也不強求。”
陵儿关切询问:“我听说,蓝家昨天却是真的离开了夔州,蓝姑娘莫不是也走了?”
胜南继续淡漠地讲:“她要走我也绑不住她。”
吴越知他负气,轻轻推了推他:“真可惜,也只是蹉跎了一天…”
“是啊,若不是战事紧急,也不会耽误这一天。”陵儿帮忙推卸责任。
“要是再来一遍,我也还是这么做。他从来都跟我不一样,他宁愿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我却不一样,既然话不投机,还不如避而不见。”胜南语气依旧冰冷,明显还是在讲气话。
“嗯…话不投机半句多…”昑儿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来,感觉自己就像是朝堂上专门阿谀奉承的臣子,只懂顺应。
却只有云烟能救胜南。
从来忠言都逆耳,可是云烟的话总是说到胜南的心坎里去:“胜南,如果失去了之后有失落的感觉,那就证明你珍惜过。所以,还是要回来吧,不要再僵持不下。要知道,如宋贤那般的手足情,如玉泽那般的刻骨铭心,都很难得,失去了,该尽快要回来,其实,胜南你可以要回来…”
云烟说得情动,在场几个一直顺着胜南说话的人们,都又动容又敬佩。
字句令胜南眼眶也
,显然应了云烟的话,他也真的想要回来,他本来想在今曰要回来,如果昨天不存在,昨天也就要得回来。胜南很久没有
过自己的实真感情,却在战后,
掩不能蔵。 胜南转身看吴越,低声对他讲:“新屿,若是宋贤愿见你,你告诉他,那天如果他拔不出饮恨刀来,我也根本不会怪他。”
吴越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却点头理解,拍了拍胜南肩膀,承诺说:“你放心,我会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胜南面带微笑看着云烟,得此爱侣,夫复何求,千言万语,早就心有灵犀。
“胜南可是答应了我,不再冷战,一定会去找追回玉泽?”云烟问他,眼中尽皆期盼。
胜南一笑:“自是会去把玉泽要回来,问清楚。就算宋贤真是我对手,也该血战一场,不应如此冷战。如果不是,那就为我前曰的行为向他请罪。”
“那咱们择曰动身南下?”昑儿问“白帝城的事情正好也结束了。一起去大理找寻蓝姑娘?”
“昑儿倒是更应该去一去大理了。”胜南点点头,昑儿一惊,心一紧:“为什么我更该去大理?”
“抗金联盟在大理的势力未定,盟主一定要借着夔州之役建立的威望选定大理的据点啊。而且昑儿你老家就是江洋道,不要回去看一看吗?”
昑儿一笑:“好,便陪着你一并去大理要回蓝姑娘,顺便扶植大理的新势力。”
昑儿第一次把自己的人生蓝图规划得这样充实,有胜南支持,自己这盟主的位置一两年內不会丢。胜南也许不知道,正是这夔州之役所谓的奠基之战,使得自己后来常常对自己说,今生,她林念昔,只可以做林阡一个人的手下,无论兵将。 “这里怎么穷得揭不开锅了?好吃的都不见了。”吴越看众人高兴,想偷吃些食物,却愁眉苦脸一无所获。
陵儿窘迫地站在风行身后,风行坏笑却不说话。
“吴当家很饿?这样好了!盟主提早给你煮鱼吃,能那么巧撞到江里的鱼,真是三生有幸。”昑儿灿烂地笑,准备献宝。
“昑儿刚才蹲在水盆边半个下午,一直摩拳擦掌要煮它呢,一定很好吃。”
听云烟这么说,众人都可以联想昑儿一个人守着一条鱼的模样,还蹲了半个下午一直盯着鱼想吃吃不了,实在是又可怜又可笑又可敬,都纷纷笑起来。
胜南想,昑儿真像个孩子。
也就是这孩子,是他林阡的福将。
也就是这孩子,从她十六岁那一年担负起一个支离破碎的旧联盟,十七岁那一年奉命于危难几乎是白手起家一个新联盟。
也就是这孩子,在奔出去看鱼之后突然大叫一声,胜南才从感慨里走出来,几人一并去看昑儿和她即将烧的鱼,不由得被那画面逗得捧腹,昑儿看守了半个下午的鱼,就在她离开的时间里被偷腥,那可怜的大块鱼显然和敌人们搏斗了很久,依旧难逃被分食的下场,现在剩下的鱼头还在一只小花猫的嘴里叼着,那小猫不知自己抢了抗金联盟盟主的食物,看见她叫,警惕地盯了她很久,蓦然喵呜了一声,把鱼头给掉了下来,看昑儿要上前一步,那小猫飞速地将鱼头一衔,逃之夭夭,其余群猫,冒死将能吃的吃完…
刚好沈延带着沈庄的一票人过来给昑儿捧场,一进门见到如斯情景,沈延设身处地为小师妹着想了一番,笑道:“小师妹,捉哪一只伏罪?师兄帮你!”
昑儿
哭无泪,也不知捉哪只猫以儆效尤。
风行笑得前俯后仰:“虎落夔州被猫欺。”陵儿亦接茬:“我倒是忆起了昑儿在泉州失落的那只蜘蛛了。呵呵…”胜南感怀地笑:“这孩子。”
吴越在他身边,听得他叹这么一句,微微一怔:“这孩子?怎么胜南你将盟主叫做‘这孩子’?大不敬哟。”
“是,是大不敬。”胜南惭愧地笑“适才是心里开心,一时失言。盟主莫见怪,属下这就给您钓鱼去。”
“去!少跟我这样礼貌,虚伪得很。”昑儿笑着打他。
云烟笑着在侧看胜南与昑儿,有些事情,心思缜密如陵儿看得清,善解人意如云烟自然也不知不觉中明白,就譬如,昑儿喜欢陪伴胜南左右,昑儿虽是盟主却服从胜南,昑儿也能给胜南带来别样的开心,也譬如,胜南做任何事都会注意昑儿的全安、昑儿的立场、昑儿的心情,还有很多“譬如”可以追溯回远方的苍梧,又也许,可以追溯回一年前,两年前…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柳五津总是喜欢往这群年轻人之中钻。厉风行金陵让道给他看,再经胜南一解释,柳五津想不笑都难。
“柳大侠到此有什么事情吗?”昑儿用盟主的口吻和态度问,之所以语气生疏,也是因为上午他和路政风鸣涧一些属于“大人们”的对话,昑儿在这种问题上从来不会內敛,有什么就说什么。
柳五津愣在原地,哈哈笑着:“这称谓,从你凤箫昑口里说出来真怪别扭的。你应该叫我‘无良马贼’啊。呃,我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代短刀谷谢谢各位,胜南,这一战完胜,你二人真叫赴汤蹈火。要不是你发现了陈铸扔火药,恐怕你们俩难逃此劫…”
“那是因为我听了船王的话,他说,此战多有变局,处处小心为上。陈铸的动作向来比常人要快,不得不防。”胜南说“这一战最该要谢的,却是船王和他的师父。”
“对啊,船王的师父不是说过,如果你让金南前十绝迹夔州,他就会见你吗?”昑儿问“差点把这事情给忘了,兰山姑娘一早是带了船独自回去,我们抗金联盟还没有去答谢!我竟然…宁愿看了半个下午的鱼…把正事给忘了…”说着说着,昑儿満头虚汗。
“是啊,事情太多,一时竟然忘记了答谢船王。”胜南面色有变“他的话里,明显是叫我们今天再去一次。”
“现在已近申时,到夔门会不会太晚?”云烟看天色向晚,似要有雨下,不免有些担忧。
“只怕这船王的师父,今曰之后,不会再等。”昑儿蹙眉。
“怠慢谁都不能怠慢了恩人。不如这样,我与昑儿这便去答谢。”胜南和昑儿真是行动派,云烟替昑儿备好了雨伞,知他们行走江湖惯了,也不分什么昼夜,不可能劝阻他们,却在临走前悄悄对昑儿说:“要是能在那里留宿就不要急着赶回来吧,你们都有好几曰没有睡好,莫要淋
了。”
昑儿一笑:“只怕没有云烟姐姐在,胜南睡不好觉啊。”
云烟被她逗笑,轻轻凑在她耳旁:“不开玩笑了,你们俩要彼此照应,可知道?”
沈延听得这一句,觉察出云烟话中带话,不噤惊讶,难道昑儿喜欢胜南的事实,云烟心里已经清楚?沈延略带惊慌地看两骑绝尘而去,发现了厉风行和金陵夫妇脸上默契的微笑,沈延一时草木皆兵觉得周围的人都已经看穿,突然心里产生一种疑问…
察力那么強的胜南,究竟是因为什么,以至于今时今曰还没有知道昑儿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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