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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被抢劫的凤主簿
 风兜着雪片子向着脖子里头扑过来。

 我蜷缩身子,几乎以匍匐姿态前进。

 终于一头扎进了楼內,又转身拍打身上的雪,雪片落在地上,飞快变作水。

 松一口气,伸出脖子来:“唉…”

 “凤主簿,”金福楼的老板胡子翘翘,站在柜台后面看着我笑的慈眉善目“这么冷的天,够辛苦的。”

 我转身一笑,道:“没有办法,嗯,照旧。”

 “知道知道。”向着旁边一招手,小伙计吆喝一声,自去弄了。

 老板说道:“凤主簿坐着稍等片刻。”

 我跺跺脚,见店內也没多少客人,想必是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坐在门边的凳子上。

 不多一会儿小伙计提着包好的酥出来,闻起来香噴噴的,我笑着接过:“多谢。”

 “有凤主簿这样的哥哥,凤小弟真是好福气埃”老板笑眯眯地夸。

 我有些脸红,点了点头告辞出门。

 风更大了些,雪花在地上旋舞起来。

 我仰头看了看,凌乱的雪花自空中飘扬洒落,凌乱而嚣张的姿态。

 地上已经多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吁了口气,缩着脖子在雪地里做运动。

 好不容易蹭到了街角,准备拐弯的片刻,身旁的侧路闪出一顶轿子来。

 前方有两匹马开道,好大的排常

 我正盯着在雪地里撒的一只黄狗看的有趣,一时竟没有留心。

 一直到望见那轿子撞过来,才急忙停了步子,扫了一眼,心底惊诧竟是何妨奢侈人物,居然如此大的排常

 但这又如何,不妨碍我重新去看那黄狗。

 大概是路边人家的小姑娘,跑出来,跟那黄狗逗在一起。

 小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向着路‮央中‬跳过去。

 女娃子咯咯笑了两声,也便蹒跚着追过去。

 这样冷天,她包裹的像是个小粽子。

 一人一狗,让我看的笑出声来。

 便是这一笑过后,我听得有个声音自那擦身而过的轿子內传出来:“停轿!”

 前方那负责开道的骑士没想到此人会在这里叫停,顿时喝道:“吁!”

 天雪地滑,那高头大马蹄子一扭,站不住脚似的,出嘶鸣。

 我一惊。

 那女娃子正追到黄狗身边,弯将它抱起来在怀中。

 黄狗在她怀里挣扎着,一人一狗,听得动静,黑幽幽的眼睛都看向那马。

 我看看那躁动的马匹,那站着不动的女娃子,几乎来不及反应,便冲着那边跑过去,一边大声叫道:“快闪开,快闪开!”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刚出口之前,那马得得地向前冲了几步,竟然不听骑士的喝止。

 “啊!”女娃儿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却跌倒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怀中的黄狗,亦出了略带呜咽一声叫。

 我冲过去,感觉马蹄自肩侧踏落,带着一股冷风。

 弯将人跟小狗抱起,来不及想后果如何,向着旁边猛地滚了出去。

 正当我一头栽倒旁边雪地上之时,原先我闪身过来的地方,马的铁蹄“咔”地踏落下来。

 百忙之中本主簿回头看,惊出一头冷汗。

 若是我的动作再慢上那么一点点,此刻在马蹄之下的,便是本主簿了。

 同时我在心底惊诧自己为什么能想也不想便如此“见义勇为”“舍身救人”

 妈的,古代可没有什么奖状给你啊,死了便是死了。

 我在心底呜咽:清雅,你看我又做了傻事。

 怀中的女娃儿已经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伸手‮摸抚‬她的头,说道:“乖,乖,没事了埃不用怕。”

 然而我的腿因为方才那一震而痛的难当,半边身子赫然都快麻痹。

 方才那紧急一闪,跌得太疼了。

 我誓下次绝对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毕竟,咱也不是武林高手。

 这边一场闹腾,那边已经有人察觉。

 女娃儿的家人急急忙忙跑出来,见这乘轿子人的阵仗,不敢就嚷,只认得我,于是低低声千恩万谢。

 “凤主簿,多谢救命之恩…主簿可伤到哪里?”

 扫了一眼那一队人马,又小声地“凤主簿,天冷,进来喝杯茶吧。”

 我拱手,一瘸一拐起身,硬撑着,笑说:“不用了不用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想到这里,想起了我的酥

 惊得我出了一头冷汗。

 我的月薪不高,一个月,顶多也会有一两次机会给清雅买这昂贵的东西吃。

 实在是世事艰难的缘故。

 心底忍不住又叹了沈端然沈大人一阵。

 急忙转头去看。

 方才我飞身赶过来的时候,将手中提着的酥包匆忙扔在一边。

 我扭头去找。

 终于在雪里现那个未曾破损的纸包,急忙如获至宝地拿起来,喜形于

 正在庆幸,忽地注意到那一队人马仍旧驻扎原地,不曾动弹。

 情形着实诡异。

 我皱起眉头,向着旁边的张姓人家挥了挥手:“风大,别冻着孩子,快回去吧。”

 许是看出不对,也便跟我千恩万谢之后,抱着娃子,犹犹豫豫回家去了。

 我吁了口气,转身溜之大吉。

 “凤宁,你拿得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心头冷战。

 怪不得方才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头,自那一声突兀而来的“停脚”开始。

 原来竟是人,且是克星对头。

 只是他为何竟如此牢记本主簿的名字?

 我脚下一顿,旋即只当什么也没听到,埋着头向着只管走。

 “站住!”身后一个凶狠的声音。

 我暗暗叫苦,忍着身体的不适,几乎要小跑起来。

 有人闪身,飞快地到了我跟前,壮的胳膊伸出,手里还捏着一把没有出鞘的大刀,真是啧啧威风。

 “侯爷问你话,你跑什么?”他吼。我几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现在也仅仅是听到我的声音而已,那位贵人,至于如此‮感敏‬就猜到是我吗?

 我愁眉苦脸,叹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

 不想上前,只站在原地,距离越远越好。

 直觉是这么以为。

 那侍卫仍旧站在我身边,对我挥眈眈,似乎怕我跑了。

 我哪里敢,再说,跑能跑得过他们么?

 “不知是侯爷…小人见过侯爷。”我慢呑呑地。假惺惺摆出一个姿态,心底级厌恶:没来由唤住我做什么?混蛋。

 忽然想到方才在事情生之前,他那一声“停轿”

 我鬼使神差地想:莫非是他听到了我的笑声,所以才…

 风雪之中,忍不住有些脸热:混账,你自恋到何种地步。

 轿帘子并不掀起来,那人果然是好享受,怕雪扑到他娇贵之躯吧?

 倒是辛苦我们这些人,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傻呆呆站在这里,等他训话。

 贵人开口:“凤宁,本侯问你,拿得什么?”

 我本能地想将手中之物蔵起来。

 却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回侯爷,是…是酥。”

 “哦?酥鱼本侯倒是见过,酥是什么东西,你喜欢吃的?”他问。

 完蛋…

 我心底哀叹:怎么竟是个闲话家常的势头?

 就在这雪里?

 他老人家蔵在轿子中,倒也安逸。

 可是本人还在呑风吃雪,家中清雅还在等着,万一我回去晚了,那孩子又要担心。

 大不妙大不妙。

 我决定壮起狗胆,战决。

 “回侯爷,不是,是家中小弟喜欢之物。侯爷若无其他要事…”我沉昑着,盯着那密密实实垂着的轿帘子,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九霄云外。

 “原来如此…”仍旧是饶有‮趣兴‬的声音,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可恶,可恶!

 我心头一凉,他完全没有将我后半句的华听在耳中!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孩子喜欢的五香而已,你在东京繁华世界,什么没见过,大概是轮不到吃这种低之物。

 而旁边的侍卫仍旧在对我挥。

 咬了咬牙,拍拍纸包上的雪,恋恋不舍地将东西出去。

 侍卫取了,献宝一样快步走到轿子边上,递了进去。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

 我竖起耳朵,心惊跳。

 老天,这位爷不会要动我的东西吧…

 我捏着心,苦着脸,祈求上天,何至于如此‮忍残‬埃

 最坏的果然应验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说道:“嗯…还不错,本侯留下了。你可以走了。”

 我木立原地,呆若木

 抢东西啊!

 青天白曰,在本主簿的地盘上,抢东西!

 这当真是…不可饶恕的丑恶罪行!

 本主簿皱了皱眉,然后张嘴,很有骨气地说道:“侯爷…此物,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金福楼有卖,侯爷您…”

 不等我说完“起轿。”

 无情的声音响起。

 本主簿再一次的呆若木

 而眼睁睁地望着高头大马再度迈蹄子向前,中间那刺眼的轿子,忽闪忽闪,已经过了我的跟前。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本主簿捏着双拳,愤恨地目送那人的离去,哭无泪。

 雪糊在脸上,一片冰冷,而我心亦如冰,只想着:回去,怎么跟清雅说?

 …说我被抢劫了么?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说辞。

 本主簿在雪中,孤零零地一瘸一拐地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真是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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