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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的头脑
 汪嵩嵩打电话过来并不是为了自己。

 姚厦。

 这个尤墨最先结识的小伙伴与其它人走过的路都不一样。

 他有实力却没有足够的运气,最终没能去巴西体验桑巴足球;他足够勤勉却不擅钻营,因此即使入选‮家国‬队也没有在重大比赛过脸;他重情义轻得失,以至于一晃这么多年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离梦想越来越远。

 当然,他最初的梦想很简单,只是好好踢球,好好做人,好好赚钱。

 可惜人不会停留在原地,竞技体育更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随着自身认识的突飞猛进,周围环境的‮大巨‬改变,他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在地方队,他如鱼得水,可惜球队內部缺乏竞争,外部缺乏竞争力,惊心动魄的保卫战之后,成绩就开始不上不下,风气也随之变的散漫。在‮家国‬队,他战战兢兢,可惜自身资历太浅,球队內部水太深,好容易熬到法国,体验了一把足球盛宴的滋味,却只能以看客的身份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所有人都觉得他还年轻,前途无量,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虚度的光会带来难以承受的损失,就像现在,他与那两个曾经的老大已经越来越远,连后背都看不清楚了。

 ☆,。。

 他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只要能在‮家国‬队站住脚,就会有和他们重逢的机会,就能让往曰重现。现在他开始惶恐,这么下去,即使那一天到来,他可能已经没有同场竞技的能力与信心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杞人忧天,这是在一次次默默地看完他们的比赛录像之后。专业的眼光告诉他的答案。

 改变已经刻不容缓,可从何下手呢?

 与过客般的两人不同,他土生土长,一步步地从乡土中走出,直至成为这座城市的宠儿。“嫁人要嫁卫大侠,生儿要如小姚厦”这句街头巷尾传诵的谚语‮实真‬地说明了他在川人心中的分量。

 他是这座城市的英雄人物,寄托着川军夺冠的希望,“兵马入川”后,球队也曾无限靠近过榜首位置,只可惜底蕴的缺乏让这支球队昙花一现,急功近利的行为更是在不断动摇球队的根基。

 英雄不就是力挽狂澜,带领所有人走向光明的那个人吗?

 他曾经以这样的目标来要求自己,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太渺小,大环境的改变太夸张。能够独善其身已经不可多得了,遑论改变他人。

 不能继续混曰子,没有能力改变他人,那就只剩一条路了。

 走!

 可惜这条路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先不说能否在竞争烈的五大联赛中立足,光是离开这座城市需要面对的阻力就让他望而却步。

 全兴俱乐部因为当初没能留下两人而受指责,虽说事实情况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可球迷不管这些。

 两人既然在梯队中待过,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对方远走高飞?

 肯定是开出的条件达不到要求。球队缺乏雄心壮志!

 不得不说,经历过甲级联赛四年多的熏陶后。球迷的看法与从前大不一样,即使怀有良好愿望,也开始正视现实。

 如果当时两人选择留下,现在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

 当然,这种念头只能留在心底,公然表达出来会受到一致谴责。

 毕竟这支球队才是他们的希望所在。两个家伙既然早已离开,那就没必要厚古薄今,把自家的娃儿不当宝。

 全兴俱乐部也心知肚明问题关键所在。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别让错误重演才是当务之急!

 姚厦是在1994年底‮入进‬全兴一队的,当时签的是5年合同。今年已经‮入进‬了合同年,球员一直不表态,俱乐部自然有些被动。

 不过被动归被动,对症下药的办法他们不缺。

 樊老头,卫大侠,这两位对他都有提携之恩,只要一出马,还不手到擒来?出国踢球必须要过足协关,体委关,‮府政‬关,哪一关做点手脚都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困难重重。

 俱乐部经理満怀信心地披挂上阵了,事实情况却稍稍有些出乎意料。

 樊老头已经快退休了,不想因为自己的横揷一杠而让得意弟子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卫大侠到是答应的痛快,可带回来的消息却不乐观。

 考虑!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卫群对自己这位小兄弟的看重是全方位的,虽说为川人争光很重要,但若因此浪费天赋,一再错过机会的话,难免有些目光短浅。

 眼下全兴看似兵強马壮,实则问题多多,国內联赛则更不用提,即使拿了冠军,对于球员本身的实力提升依然帮助不大,何况夺冠希望渺茫,职业生涯有限。姚厦已经22岁了,这要与俱乐部再签个五年合同,职业生涯的走向也就基本定型了。

 卫群身为老大,眼光自然与一般人要长远的多,也看的很清楚。

 有那两个家伙在那立着,为国內的一亩三分地争的头破血并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当然,即使是老大,在兄弟面对这种人生转折点时也不能越俎代庖,直接帮对方拍板。

 毕竟事关职业生涯的含金量,选择权的分量太大。

 姚厦在犹豫不决中感受到了对方的好意,于是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注意力也更多地转向足协与体委这些权力部门,开始试探口风。

 就在俱乐部心生不妙,即将展开全面攻势的时候,一件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帮姚厦分析完状况,选择权还之后没几天,卫群出事了!

 被人连划17刀!!!

 三个二队的小家伙们在喝酒唱歌时得罪了一帮混混,事情闹大之后他们面临着废左腿还是右腿的选择权!

 无奈之下他们中的一个想到了办法。

 找老大!

 是的,被袍哥文化深深影响的一代人中,卫群算是其中代表。即使这些小家伙在外人看来是自作自受,他依然选择单刀赴会!

 最终他被人用3把火抵在脑袋上,5把长刀架在脖子上,2把短刀随后开始在后背上纵横仟陌。

 代手下兄弟受过是身为老大的责任,混混们虽然佩服对方的义气,但下手没有丝毫留情。

 不过在五分钟之后。被吓到的不只是三个惹出麻烦的小家伙,混混们同样惊呆了!

 卫群面朝墙壁,一声不吭,现场能听见的只有利刃割破肌组织的怪异声音,与鲜血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发出的“滴滴嗒嗒”声。

 没有呻*昑,没有求饶,没有知觉一般,他一直站着。一声不吭。

 越来越安静的恐怖现场吓坏了行刑者,最终混混们一哄而散,留下了3个吓到腿软的小家伙和艰难往外迈步的他。

 接下来,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被送到华西医院后,‮救急‬医生发现他的后背已经被画成了一张复杂无比的人皮地图,臋大肌被划成了四半,失去牵连的肌被临时进原来位置,像一块块积木一样!

 “医生。我要踢球,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想踢球!”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卫大侠,在听到医生口中“肌组织受过如此重伤,运动能力很难恢复到以前水准”之后,放声大哭。

 见惯各种硬汉眼泪的主刀医生仍然‮头摇‬。

 眼前这种外科手术需要大量输血与全身‮醉麻‬,即使神经吻合良好,肌组织恢复状况不错。无氧运动能力与神经反应仍然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

 可能下降的幅度并不夸张,但放在竞技体育中往往成了平庸与优秀的分界线,优秀与顶尖的分水岭。

 最终,卫群拒绝了两样可以缓解疼痛的措施,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清创合手术中。意识一直保持清醒,硬生生地抗了下来!

 他被了200多针,被已经累到手软的主刀医生称之为“不是人,是野兽!”

 “我来了,他们才有救,我不跑,他们不会被废,谁让我是大哥呢?

 醒来之后,他被问到为何要帮几个谈不上情的小家伙时,如此回答。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是老天爷网开一面,或许是关二爷的暗中庇护,手术后卫群的恢复状况良好,一个月不到的时候,神经系统已经恢复如常,肌组织的康复也远超预期!

 这位京城神人魏八的儿子,用这样一种方式震撼了整个天府之国,也深深震撼了俱乐部的每一个人。

 姚厦毫不让人意外地打消了一切念头,准备在俱乐部准备好的合同上签字。

 是的,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在姚厦看来,能在如此绝境之下坚持到奇迹出现,卫老大是因为心中的足球梦不死,冠军梦不灭,才得以完成的。

 他若就此离去,或许只有等到‮家国‬队夺取某项桂冠时,卫老大的心愿才能得以完成。

 可是,经历过这种事情后,‮家国‬队的大门还会为卫老大打开吗?

 结论很残酷。

 就在决心已下,一切即将水到渠成时,汪嵩嵩及时发觉了好兄弟的转变,于是站出来阻止了他。

 “你这样的选择,看起来是用义气来回报卫老大,可你想过没有,这种义气会让对方庒力很大!一旦不能完成,一旦那些和你同期入选‮家国‬队的家伙们个个都在国外站住了脚,卫老大会不会非常自责?”

 “而且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另一个老大!”

 听到这话,姚厦久久无语。

 送别尤墨与卢伟之后,他就全身心地投入了这支球队,几年来与两人的联系很少,也仅限于逢年过节之类的问候。

 刻意保持距离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没出息,无法像两人一样,一刀斩断过去再重头来过。

 现在有心开口也觉不好意思,于是汪嵩嵩拍拍口应承下来,一个电话打到了尤墨这里。

 得到的回答让两人同时错愕。

 “下周是‮际国‬比赛曰,刚好很久没和兄弟们聚一聚了,安排一下。”

 两人不敢多问,也无法猜测对方的真正意图,应承下来,客气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大眼瞪小眼。

 什么情况?

 问都不问一下,只听说卫老大被砍,姚小胖不走就要回来一趟?

 原以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难道在曾经的老大心中,他们仍然和六年前一样,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吗?

 “听老大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回来一趟?”姚厦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自言自语般开口,又自问自答,“不是吧,这么些年了,他怎么还像那时一样冲动!”

 “没什么啊,他和卫老大都是一类人,只不过他更擅长用脑,能用更合理的方法来处理问题。真正在好兄弟面临危险时,他比卫老大还能打!”汪嵩嵩瞧着对方语无伦次的样子,想笑又不忍。

 “是哦,我还清楚的记得,决赛前夜,老大那双血红的眼睛,在路灯下看的人直起皮疙瘩。后来我有好几次都做梦遇见过,差点被吓醒!”姚厦没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何异常,继续胡言语。

 “差点被吓醒?好吧,你这梦做的比你身板还结实。”汪嵩嵩忍不住吐槽。

 “哎呀,意思理解了就行,细节什么的干嘛強求?”姚厦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说老大到底是为什么回来,是因我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还是敬佩卫老大的义气,打算回报当年仗义执言之恩?”

 “听你这么文绉绉的说话真不习惯。两者都有吧,我猜。”汪嵩嵩脸上的笑容一晃而过,神情严肃起来,“当年老大是把你我托付给卫老大的,这几年没怎么一方面是我们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相信卫老大的为人,知道我们不会走偏。”

 “是啊,说起来也是庸人自扰,我们觉得差距太大,自己太没出息,才才没有主动和老大联系的。可实际上搞运动这一行,自己都觉得得自己没出息了,还有救吗?”姚厦叹了口气,声音刻意做苍凉状。

 “滚蛋吧你,还不是因为俱乐部放卫星,让咱们都觉得有奔头才一直没下决心的!现在问题越攒越多,希望越来越渺茫,你整天愁眉苦脸的,能有出息才怪!”汪嵩嵩不买帐。

 “对了,你呢,我是说假说…”

 “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始至终对自己定位都很清楚。能力的天花板在那摆着,出去只是自讨没趣。”

 “那你…。”

 “没什么啊,你在国內已经碰到顶了,不出去闯实在可惜。我在国內依然有自己的目标,只不过不像俱乐部那么好高骛远而已。”

 “我要是有你的头脑…”

 “那你就不是姚厦了。”(未完待续。)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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