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田忌赛马
“以下驷对上驷!?”司马耕恍然,随即想起开战前赵无恤的那些布置,当时他也觉得迷糊不已,现如今方才领悟。≌ ≥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子牛,你来说说,吾等这边孰为上驷,孰为中驷,孰为下驷?”
司马耕口直,说道:“子泰带来了一千武卒,一千邑兵,算是我军中战力最強者,当为上驷。”
他瞥了一眼调度军队忙得満头大汗的乐溷和陈定国等人:“乐氏之兵多以武卒役退者为军吏训练,虽未得其
髓,却隐隐有其形,加上我带来的一千向氏族兵,可为中驷马,至于下驷…自然就是曹国那三千人了。”
“没错,所以我便让最不可靠的曹军位于中军,示敌以弱!“
从这里看去,赵无恤的中军并不是一条直线,乃是由央中突起的弓形阵,曹军旗帜鲜明,以
敌击之。
“郑人不是一贯喜欢先击弱么?游见曹军弱小,必然中军鱼丽之阵来攻,此为以下驷对上驷之计。但曹军易溃,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我需要你将向氏之兵为后拒,在后方监军,可乎?”
司马耕为人耿直,是在场众人里最能信任的,赵无恤这才将谋划说出,而司马耕犹豫了一会后,也应允了。
反正前头还有曹国人顶着,怕什么?
可怜对公子朝被施以
刑心有余悸的曹国司马带着三千兵卒想来宋国捡便宜,孰料却被当成了央中
惑敌人的
敌之兵。
“至于乐氏的三千人安置在靠近丘陵的右翼,则要对付那三千卫军和一千宋公室兵,此为中驷对下驷。而我自将靠近草泽的左翼,以两千之众攻击四千宋国萧邑兵!”
司马耕顿时面色凝重,从这点来看,赵无恤的兵卒承担的任务,一点不比他轻松,宋国萧邑兵可不是鱼腩。
但他却未多说话,只是应诺而去。作为宋国的小司马,他也是军旅中人的
情,既然众人信任赵无恤,让他做了主帅。那下达命令执行即可,哪需要问这问那的!
临行前,司马耕故作豪迈地说道:“不知道在陶丘赛马胜过子泰的那两位士人叫什么,是哪里人,倘若此战凭借这下驷上驷之法获胜。我少不得也要感谢他们。”
赵无恤戏
地笑道:“他们自称是齐国人,一个叫田忌,一个叫孙膑,来无影,去无踪,只怕不太好找…”
…
“曹军被安置在央中?”游眯着眼辨认了下远处大军调度扬起的烟尘,因为位于地势稍低的南方,且赵氏轻骑游走四周,他们如同被刺瞎了眼睛和耳朵的人,无法如赵无恤一般将敌人布阵打探清楚。
看过去。数千人拉开了一条战线,无边无际。可实际上,他们这边的人数却更多!
“赵无恤这是想要
我攻击中军啊。”他思索着对策,现在敌军已经敲响了战鼓,吹起号角,战车和徒卒纷纷朝这边徐徐移动,
迫他们开战,再更换阵型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在移动中调整方向?不行,那决不可能,游相信自家的游氏老卒们能做到这一点。但宋人就吃不准了。在郑国人看来,宋人都蠢笨异常,这些榆木脑袋是出了名的让他们直走便不会横行,让横行便不会直走。至于那些失了主帅的卫人?嘿。一旦调整移动方向,改变阵线宽厚的命令下达下去,说不准会引一阵
动和慌乱,尚未开战就溃败也有可能。
何况这片场战长达十里,但草泽和丘陵间的宽度刚好能摆下一万大军,一旦阵型开动便不太好伸展自如。这或许是赵无恤选择这儿做决战地点的原因吧…
但你自以为得计,却选错了地方!
敌方人少,这种阵型很容易玩脫,只要依靠坚固的鱼丽之阵击溃中军曹师,再配合宋人再击其两翼,胜利也很容易到手…
但有一点必须注意,骑兵,赵无恤赖以成名的骑兵在何处?
作为一个场战老手,从去年的雪原之战后,游就注意到了那支为赵氏屡立奇功的新兵种,详细的战例他未能知晓,但骑兵的迅捷和出其不意却已经成为共识。
是在那里么?没有辨认错旗号的话,靠近草泽那边,朝公子地所帅萧邑兵靠近的正是两千赵氏武卒,有一部轻骑随行,保护他们与曹军间的
隙。
“想和徒卒配合,先击败萧邑兵么?”游冷笑,他看不到敌军全貌,只以为这就是骑兵的全部了。可惜那一带地表
松软,战车、单骑皆不适合通行作战,赵无恤算是料错了。
不过这么明显的缺陷,怎么越看越像是计谋啊?
迟疑之下,敌人又近了几分,要错过对己方最有利的干燥地形了!游不容多想,只能击鼓前进。
其余各部6续接到了他的命令:“曹军不整,中军以鱼丽之阵先犯之,曹人必将先奔。随后中军与左军夹击乐氏兵,乐氏必
。只剩下赵氏之兵不支,必将败北!”
因为对郑人战斗力的自信,因为兵力的优势,以及对那支偏师的期望,游决定硬接对手的阵型!
既然胜负手已经抛出,就必须接战,至少要让敌军陷入胶着,无法顾及侧后方…
…
穆夏已经荣升为旅帅,他身材高大,几乎是整个场战上最好瞄准的箭靶,虽然他的装备半点也称不上华丽:盔甲是黑褐色的硬皮甲,其上只有长期剧烈使用的痕迹,没有任何纹章或装饰。他的新武器是一柄沉重的铁殳,用那些劣质的桃丘之铁铸造而成,虽然铸剑尚不可能,但做些
糙的钝器完全可以。铁殳一点都不滑光美观,但只要被狠狠砸一下,保准脑浆迸裂,腿骨折断。
然而穆夏单手提起铁殳,浑如常人拿铜削一般轻松。此刻,他正以殳指戳,喝令众人就位。
“漆万,身为司寇亲卫。半步不能离开!”他转头看到了顶替他亲卫位置的漆万,高声咆哮,仿佛是在交接使命。
“田贲!你守左边,勿必守住草泽!”
雨季已过。孟诸不再是纯粹的湖泊,而是夹杂着淤泥和芦苇
的沼泽浅滩。田贲因为多次违反军纪,数次被提拔又数次被降职,现在还仅是个卒长,隶属穆夏指挥。他带着好勇斗狠的悍卒守卫在军队的最左翼。只要守住这里,对面人数占优的萧邑兵便无法从侧面包抄——除非他们能趟过黑色的泥潭。
武卒这边各兵种配合得当:炎曰玄鸟旗高高竖起,弩兵排成三列,分立方阵两侧,冷静地调试弓弦,箭枝在
间晃动。成方阵队形的长矛兵站在中间,后方则是一排接一排手持矛、剑和铁殳的步兵。少量骑兵围绕着主帅左右,通报消息和
惑对手,骑兵的旅帅虞喜不在此处,他另有任务。
尽管淤泥有些
滑。但手下们在接受基本训练时谁没趟过泥潭?穆夏最担心的不是这边,而是位于中军的那些曹国人…
中军位置,有大批毫无纪律的轻侠和游士充当弓手,手持石镰刀和祖父辈遗留的生锈武器的庄稼汉,陶丘市肆和街巷中找来、从未接受过训练的少年…唯一可靠的,就是面色稳重的向氏族兵了。
“干嘛要让他们在中军?”穆夏听到有兵卒在人群里低声嘀咕,说出了众人的疑问。
一些人不由得点头同意,曹军里尽是些装备低劣、未加防护的人,上次濮南之战,他们连卫人都打不过。如此可笑的一支军队,主帅竟期望他们做中军?
因为敌人中军看上去无比強大,以战车为掩护,他们排成紧密的阵型不断前进。蒙皮竖盾的战车能遮挡住不少箭矢,让徒卒顺利进攻到敌阵中,而郑国的徒卒,据说很能打。
“噤声!”
但穆夏不会去仔细思考,且不说司寇对他们说过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说在升到旅帅后学到的“兵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句话让他明白,自己只管做,不用想太多。
“抬盾,拔剑,矛放平!”
敌人的鼓声愈来愈近,咚咚咚咚,寒意潜进所有人的肤皮之下,令新兵双手菗搐。
刹那间,敌人已出现在前方,从草泽便笼罩着的依稀白雾里钻了出来是宋国萧邑兵,他们躲在藤盾和长矛构成的壁垒之后,迈着层次不齐的脚步前进。
这下穆夏有些放心了,披甲的人不过两成,弓手也不算多,对手比曹人、卫人強,可比起几乎全员披甲的武卒,甚至是后面较弱的西鲁邑兵来说,都大为不如!
可想要在短时间內攻破是己方两倍的敌军,也实在有些困难。
不容多想,当鼓声渐息,破空的嘶嘶声迅填満了空缺。在武卒两侧的弩兵开始扣下机括,弩矢
而出,而对方的弓箭手也洒出一阵稀疏的箭雨。
武卒们得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守,让他们愣了一下的,是对面宋人冲锋前的口号和他们极像。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敌人开始快跑,边跑边吼,但弩兵的箭矢不断朝他们身上招呼,十枝,百枝,刹那间不可胜数。不少人中箭倒地,呐喊转为哀嚎,这时第二列攻击已经再度到来,第三排弩兵迈步上前…
这一天,宋国人方才尝到了赵氏劲弩三段
的滋味…
而穆夏则高举铁殳,咂死了一个运气好挤进阵內的敌军。
周围已经陷入了一连串的战斗,甩去武器上残留的骨渣和脑浆,穆夏还待再战,但随即想起自己的职责,只能退了几步…
眼观六路,指挥调度之余,他不由感慨,自己身先士卒的曰子已经过去了,好在萧邑兵不弱也不強,这边能轻易守住。瞥眼一看,因为中军先于他们接战,所以一团
,隔着无数人涌动的头颅看不到细节…不知道右翼那边怎样了?
司寇的命令是先守上一刻,他务必执行,但不知道一刻以后,场战上会有怎样的转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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