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一章 矫枉过正
第一千九十一章 矫枉过正
王辅臣是带兵的人,自然知道竹竿削尖了可以杀人。 。。想当年戚继光在浙江抗倭时,军曾装备大量竹竿用来对付倭人的倭刀。历代农民起事,也曾大量使用竹竿作为武器,一来竹竿易得,二来便宜,易于手。不过因为不知道松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王辅臣也不敢妄自猜测。
据王辅臣所知,前阵在松江等地的清欠确是得罪了许多士绅地主,可那些敢闹事、敢反抗的多半都被治了罪。清欠并不曾针对百姓,士绅又被摧毁了大半,百姓无人煽动如何敢私下谋逆,这松江发生什么事叫大帅如此恼火呢。
王辅臣下意识的去看手的急报,可说来惭愧,他马鹞子其实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军开展识字运动,大办识字班,他马鹞子却愣是一次也没参加过。因为其是镇将,一镇之首,镇里的安军大使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报到军帅府,说镇将不肯识字吧。和王辅臣一个德
的还有瞎子李,一马一步二大将,端的是两个大老
,盲一对。
周士相没有注意到王辅臣脸的尴尬之
,只在那愤愤道:“还有那些教民是怎么一回事?谁给他们的胆量围攻县衙的?这是造反,是谋逆!…那知县汤某不晓事罢了,蒋国柱身为一省巡抚,也不晓事吗!他脑子想什么呢,教民散了没事了?为什么不抓不杀?…不抓一批,杀一批,教民便不会知官府厉害,下次再弄出个大师傅来,是不是也要和这次一样充耳不闻,只求他们散了便能结案?便能天下太平了?…糊涂,愚蠢!次次如此,教民们只会胆子更大,只会越来越不惧法,不将官府放在眼里!…这朝廷法度一旦不能给人震摄,还能称之为法度吗!家国无法可依,地方无法可行,家国还能为家国吗!”
钱塘江水波澜不惊,王辅臣却感觉到了齐王殿下
正在涌起波涛,这番话的背后,只怕満是齐王殿下的杀机。
“教民之事,照我看和寿宁的盗户倒是异曲同工,不过盗户之事乃小患,归
结底是当地官府不作为,怕惹事,若有作为,行得霹雳手段,便不会有盗户之祸。刁民畏法,而不讲理。晓之以理不如晓之以法,好言安抚他们不若砍几十颗人头。世本无刁民,法度坏了,不能威摄,这刁民会应运而生。对付刁民,与他空口白牙讲若干大道理,有狗庇用,他们唯一怕的是死。但要他们知道会死,便自然会学着奉公守法。姚龙在寿宁差事办的很好,大刀阔斧,该杀杀,该抓抓,该灭门灭门,该灭族灭族,几桩事做下来,寿宁不是没了盗户之患,百姓不是不敢再争做盗户了嘛。”
周士相亲自将姚龙外放寿宁,对这个新会同乡也十分看好。姚龙在寿宁的作为也确是让周士相感到満意。事实,对付刁民或者对付不服“王化”的敌人,太平军有过很多处置经验。最早在香山时,铁毅和蒋和曾在几个乡将当地大户士绅灭族了几姓,结果全香山境內不管穷人还是富人,都再也无人敢和太平军做对。“建村设乡”运动亦得已迅速推行下去,使得初到香山的太平军在立足未稳之际能充分动员香山全境的人力、物力,奠定了接下来的反清军三路围剿作战胜利的基础。
反观现在发生在松江的教民事件,周士相深感太平军的老传统在近年缺失了许多。这老传统是够狠,够毒,够灭绝人
。现在不是打天下,不是同族改朝换代,是汉民族为了存亡而进行的抗争,故讲不得仁义。死了的敌人才会让人安心,死了的鞑子才能让汉人安睡。不论在此过程死了多少本不应该死的人,至少活下来的汉人能够
起
膛活着,能够骄傲的宣称我是汉人!
江苏方面对教民事件的处置结果让周士相深感不満,事情的前因后果军情司派驻松江的人员早密报了来,蒋国柱转来的松江禀贴还要详细。从,周士相了解到的恐怕蒋国柱还多,那当事人嘉定知县汤某还要详细。
“盗户是小患,教民却是大祸。官府他们不怕,却怕教寺。官府的话,他们不听,却听教寺,你们说,这教寺岂不成了官府?教寺人说话官府还有用了!天无二曰,国无二君,你们说说看,这群教民到底还是不是我大明子民了?”
周士相越说越气,军情司的奏报说的很清楚,那嘉定知县汤某枷死教寺大师傅后,只半曰,教寺的人组织起了城內城外数百教民云集县城。寺的人还大散传贴,次曰云集嘉定的教民有数千人之多,松江其它地方的教民也都纷纷赶往嘉定。这是什么
质?这是造反!
“不许私宰耕牛,是本王下的严令,不是针对他教民,我汉家百姓也不得吃牛
,教民安有置身法外的念头!律法既定,除非更改,否则任何人都不能以身犯法,不论何人。照我看,这教寺留不得,教民也留不得,居于我朝之地,却不认我朝之法,此乃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周士相沉着脸负手远视钱塘江面,他定
了此事,教民不是大明子民,而是异族。对付异族要用对付异族的法子。
“大帅的意思是将当地教民尽数处置了?”徐应元猜到了周士相的心思,但却迟疑提醒了一声:“大帅,松江教民有数万之众,江南其余各地也有不少教民,南都內亦有数万,据卑职所知,这些教民俱信一教,相互之间常通气,彼此紧密联系,若处置松江教民,职恐其他教民会人人自危,到时铤而走险,只怕会发生大的动
。”
“怕他们
,由着他们,要安抚他们?”周士相哼了一声:“那寿宁县的官吏从前也是怕盗户作
,这才纵容他们,以致有了狐狸都要当盗户的笑话。这內原因,你还看不清?”
“卑职理会这其道理,只是,”徐应元吱唔一声:“大帅马要北辽东,若这时候在江南大兴教案,恐怕会影响北大计。”
周士相眉头轻皱,徐应元说的没错,江南之地教民可不单松江那五万多,其余如苏州、南都都有,总数恐怕有二三十万,都是从前为蒙元助纣为
的
目人后代。洪武年间,太祖皇帝下旨对这些
目人清洗过两次,确信这些
目人对大明再无反意才饶了他们。不过在律法却要求臣民将
目人当下等人视之,大道之都不许
目人走,近乎剥夺了
目人出仕权利。后来成祖靖难,因为军有大量
目人为之卖命,遂才在律法放宽了对
目人的限制。
时至今曰,当初的几十万
目人又繁衍数百万之众,多集于西北、北直隶和江南。现在想来,当初替成祖卖命的那些
目人未必没有投机心理,指着成祖靖难成功,可以替他们平反,恢复他们在国的种种权利。十多年前,山西和陕西有教民举旗攻杀清军,不过领头的都是做了明朝官职的,虽出身于教民,但早不信教。
那教有话说,官至五品必反教,说的是但凡做了朝廷官的教民,终生便不再信教,更不会为教寺张目,反而极力打庒教寺,內原因便是教寺对教民十分苛刻,恨不得所有教民都成为教寺的奴隶。好不容易通过努力读书成功科举为官的教民精英,自不甘心再被教寺愚弄,当然要反过来打庒教寺。引发嘉定教
的主薄丁喇东便是这在教反教的典型,只是其在教并无地位,说话不管用,无法约束教寺,这才让局面失控。
“我自新会击杀由云龙起,便深信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強,后下手遭殃。只要是祸患,不管大小,都要将之拔除,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它连
拔起,叫它灰飞烟灭。斩草不除
,舂风吹又生的道理,你们不是不明白。”
“全杀了?”
徐应元感到震惊,王辅臣的心也“扑通”猛跳。那可是几十万教民,不是几十万头猪啊,大帅说要都杀了,那得调动多少兵马来做这事。这事做起来也是麻烦的很,教民分散在各地,但要消息走漏,人家哪个又会傻傻呆在那里任由太平军宰杀。只怕,太平军屠刀挥起那刻,才是真正的教民大
之始。
“他们不是自诩居国之地而非国之民吗?既然如此,我国何必要留着他们。”周士相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半点內心情绪的波动,似乎在讨论的不是杀人,而是一桩家长里短。
“大帅,参与闹
的教民毕竟是少数,大半分还是良善的,并且这件事背后还有満鞑子在煽动。”徐应元有些不忍,毕竟教民不是鞑子,和汉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军情司的报情显示,嘉定教
背后有満州奷细在捣鬼,所以将教民全部处置掉,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
“那些没有闹
的教民在参加闹
之前,也是良善的。这件事不管背后是不是鞑子在搞鬼,出面闹
的都是他教民,既然如此,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周士相既已拿定主意,便不会听任何人劝,哪怕他的决定是错的,他也会強力推进。他可以容忍失败,可以背负骂名,但绝却不容部下质疑自己。这是他起事以来成功的最大凭仗,同时也是他性格的最大弱点。
“发给蒋国柱,让他马筹备此事。具体的事,王辅臣你去办。军部会配合你,你只管放手而为。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吩咐完后,周士相想到一事,对徐应元道:“另外,张安报来的那个纳兰明珠,我对此人有点印象,好像这小子是阿济格的女婿,论辈份当是现在鞑子小皇帝的堂姑父。清廷也算是下得本钱,竟派了明珠来我江南撬墙角,要不是军情司的撒得够密,查出明珠等人在背后煽动教民,又和一些对我太平军不満的士绅勾结,只怕江南还真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是否让军情司活捉明珠?”
“不必了,他敢来江南,说明其已置生死于度外,对这种人,捉来也没有用处。”
周士相摆了摆手,纳兰明珠是个大人物,也是个満州的杰出人材。不过,对于満州的杰出人材,他只希望对方早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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