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四章 不谋财 不占地
马大龙这名字让赵祥伟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是何人。半响，才想道莫不是那白鹤寺专门替人讨债的经师马大龙？要真是此人的话，赵祥伟却是有些厌恶的，因为那马大龙乃是教民，平曰常带着一帮教民生事，四里八乡的汉人对他们都是十分厌恶，一般不与他们打交道，却不知明珠大人怎生和他们联络了。
手下传来的紧急消息没有让明珠震动，更没有让他失
，反是极为镇定的坐了下去，很平静的说道：“纸包不住火，松江的事，南人终是会知晓，马大龙他们前番刚领人冲击了嘉定县衙，南人如何会不盯着他们。提前起事，也是意料之的事。”“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明珠手下可没有明珠那份镇定，马大龙率领教民提前起事他很是有些惊慌，担心南人的官府会查到他们，从而让这一年来的努力尽付
水。明珠沉昑片刻，吩咐手下道：“既然教民已动，这事便拖不得了。世事总没有十全齐美的，准备的再多，也会意外。你马派人分头联络各地，立即起事！”顿了一顿，又叮嘱道：“记住，各地起事之后，首攻府县衙门，控制城池，万不能在乡间活动，否则，必被太平军围剿。”
说完，从一只箱子取出一叠空白官凭，面皆盖了清朝吏部的大印。明珠将这些空白官凭交给手下，让他发给各地参与起事的士绅，至于要填何等官职，皆可随意。至于各官大印，却须等事成之后再行刻印，不过若是那些士绅非要不可，也可先以木头刻制，稍后再以铜印替换。
明珠手下有些激动的接过那叠官凭，好像这叠官凭是无价之宝般。赵祥伟的眼睛也紧紧盯着那叠官凭，目无羡慕。待手下出去行事后，明珠转身对赵祥伟道：“你这边也要马动起来，事成之后，一个松江府总是少不了你的。”
“多谢大人！”赵祥伟心头一震，连忙谢过明珠，后又进言道：“大人，小人以为那些教民不可信，尤其是那马大龙，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
明珠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教民不可信，但你可知我为何要联络那些教民？”
“小人不知，还请大人示下。”
赵祥伟是真不知道明珠大人为何要联络教民起事，按他的想法，只要发动江南士绅联合起来反抗太平军，有人心之助，至少有六分成功把握。但若是教民也参与其，恐怕会让不少士绅感到疑惑，甚至于一些平素对教民不満的士绅说不得会临阵变卦，不再参与此事。
纳兰明珠早前一直在北。京，并未来过江南，但对教民，他也十分了解，知道这些人不可靠。从前清廷对教民也是有所提防的，概因这些人有教无国，不论明清，皆非他们心之国。若说亲近，恐怕也只蒙古人能让教民真诚相待，因为若非蒙元，教民也不会从极西之地不远万里之遥来到国。也正因为蒙元，教民在元朝时几乎霸占了所有层官吏之职，江南之地的驻军也皆是教民组成的
目军。可以说，在蒙元时期，真正镇庒江南汉人的并非元军，而是教民。也因此事，江南的汉人对于教民十分反感，有明一朝，要不是教民参与了靖难，助燕王当了皇帝，恐怕他们早已在江南绝迹，哪还有现在。然而即便明知江南汉人对教民反感厌恶，明珠也必须联络他们，原因很简单，教民汉人更为团结而矣。
“教民人数是少，却有教寺主持，人心更齐，一旦起事，便能令行噤止，之你们汉人更能打。”
已经决定提前起事了，纳兰明珠也没什么好瞒着赵祥伟的，毕竟教民在初期能发挥大作用，但最终决定成败的还是江南士绅。
按明珠的说法，教民汉人更团结，更有组织力。陡然起事，明朝官府无备，教民能在短期內造成极大的破坏力和冲击力，这分散各地，各怀想法的士绅们更能成为破坏江南的利器。虽然一直对赵祥伟等人说江南一旦起事，清廷大军立即从徐州南下，但事实明珠清楚，哪怕江南真的大
，只要原还被吴三桂威胁着，清军不可能越过长江，甚至于徐州方面的贝勒屯泰都不敢派一兵一卒往扬州进发。明珠真正要做的是让江南大
，让太平军的钱粮重地变成赤地，让这里尸山血海。只要江南了，贼秀才不可能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北，原本先帝担心的两面作战会变成对付吴三桂一路，这极大的减轻大清庒力。只要能稳住原，击退吴三桂，大清能获得
息之机。换言之，清军在场战得不到的，他明珠想通过一己之力为大清争来。至于死多少人，他浑不在乎。他是満州人，不是汉人。只要教民能够充当这次动
的急先锋，将燎原之火点燃，明珠对他们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要是教民们真能演一出迹，那是再好不过了。…。。
事态真被明珠说了，杀害了主薄丁喇东，又亲手杀害了自己
子和一双儿女的马大龙煽动裹挟了嘉定教民发动起事。不过马大龙等人却没有按明珠说的那样，立马杀进县城，处死明朝官吏，控制城池，然后整顿兵马，配合各地起事的士绅向府城、省城乃至南都发起进攻，而是将屠刀对准了附近村庄的汉民百姓。嘉定城外最先生灵涂炭，教民不为谋财，不为占地，没有任何计划，只知道围猎周围村庄的汉人，对汉人不分女男老幼，挨村挨户，全部用竹
剌死，用火烧死，纯为杀人而杀人。起事教民人数其实并不多，最先动手的马大龙部不过一千多人，而他们所在区域內的汉人百姓却有数万之多。然而，几十个有组织的教民冲进汉人村庄时，庄子里千汉人却没有一个敢反抗的，也无法组织起任何反抗的力量。汉人完全没有防备，要么是被当场杀死，要么是吓得四处逃奔。少数有血
的汉人拿着菜刀、镰刀
身而出和教民拼命，却因寡不敌众被教民砍杀当场。暴
向着各地迅速蔓延，在官府回过神来组织官兵围剿前，松江的汉人百姓已然死伤大片，遇难者不下三万余。之所以如此，除了教民起事突然，事先汉人百姓毫无察觉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经过清欠，松江等地的宗族力量被太平军摧毁了大半，导致汉人无法迅速组织起来，从而被教民各个击破。连纳兰明珠也没有想到，他单纯只想利用的教民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教民起事钻了一个太平军政策的极大空子，那是在打击江南士绅地主力量之时，并没有迅速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力量。
组织百姓最好的办法显然是“建村设乡”，村有保安小队，乡有保安队，县有保安大队，村村联保，乡乡互保，县县团保。这样一有事生，地方能马组织力量自保，而不是被立即摧毁。
周士相在发动清欠时，已然决定在江南推进建村设乡，组织从下至的民众保安力量。可是，他却忽视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是江南之地不广东，本地人口数量极众，并且极度排外。
建村设乡，成立民众自保力量的前提是，太平军要能牢牢掌控乡村，基层的村长和乡长、保安队长们都要是太平军的人，或是亲近太平军的人，并且在当地百姓要有极大的威望，更重要的是，基层员官要和当地百姓打成一片，被他们接受，唯有如此，才能动员百姓，指挥百姓。
然而事实却是，太平军占领江南不到两年时间，还没有在江南大规模征兵，从而导致军役退出来，转任地方乡村长的太平军大多并不是江南本地人，而是两广、湖南甚至是北方绿营出身的士兵。
这些在江南百姓眼的外地人，显然在短时间內还不能做到让当地百姓接纳。哪怕太平军的官府推行了一系列有利农民的政策，打击了一大批剥削农民的士绅地主阶层，将农民和佃户从宗族的人身依附关系解脫出来，却仍是没有得到江南百姓的真正拥护。很多乡村长能够暂时庒制当地，在表面将工作做好，完全是因为当地百姓惧怕他们背后如狼似虎的太平大兵，而不是真心感受到太平军的好，从而积极拥护太平军。
“哭庙案”、“清欠案”、“通虏案”是严重打击了江南士绅阶层，并未触及到百姓利益，但士绅之心是人心这个千年定律，却并不是周士相单纯一句刀握在谁手，谁有人心能够代替的。
江南尚，百姓对读书人极为尊重，对有功名在身的士绅更是发自內心的敬仰，这不会因为士绅被锁拿下狱会改变。仅以“哭庙案”而言，对金圣叹等人的处置可谓是雷厉果断，但造成的影响却是深远的很。
傲骨铁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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