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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雪上加霜
 周家宝没想到会真的就这样失去父亲,她还记得上一次周锡声进手术室之前的情景,那个时候她想过最坏的结果,可是最后他过来了。医生之后也反复说过,癌细胞清除的非常干净,只要安心静养,之后问题不大。可是最后夺去他生命的竟然不是癌症。

 她看着韩思杰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能不相信他说的话,哪怕那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她的眼里蓄満了泪水,只是不下来,她说:“思杰,他昨天还好好的。”

 韩思杰说:“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想到。”

 “他昨晚送了我一条项链,他很多年没有送过我这么用心的礼物了,我当时很高兴,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大颗的滴下来,声音哽咽,难以为继。

 韩思杰非常心疼她,知道她心里的难过与懊悔,他拥住她轻说:“他不会怪你的。”

 周家宝却一直哽咽,哭不出声音来,只有眼泪一直不停下来。这个时候医生说:“还望各位节哀顺变,逝者已去,准备后事要紧。”

 他这么一说,周家宝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昨晚跟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爸,我会管好锡宝的。”

 她离开韩思杰的肩膀,这个时候才敢去看周锡声。只见他躺在那里,一脸安详,仿佛只是睡着。她蹲在他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轻说:“爸,你要相信我!”说完停了一会儿,重新站起来。

 韩思杰始终在她旁边,只听她说:“思杰,我先回一趟公司。”

 韩思杰伸手帮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说:“放心去吧,这边有我。”

 周家宝又对饶青说:“妈,你保重身体!”

 饶青点头说:“你小心。”她当然知道她这一去,面临的将是一场厮杀。

 这天上午,周锡声去世的消息被封锁在周宅之內。周家宝回到锡宝,下令封存公司所有机密文件,当天签署十几份调令,管理层大肆换人。很多人反应不过来,在办公室大骂周家宝,结果被警卫直接请出办公室。到了傍晚,这些人又重新被请回周宅,连同刚刚接替他们的新人一起,周家宝一身黑衣,当场宣布:“我父亲已于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分突发脑溢血去世,现在锡宝形势严峻,请各位与我一起共渡难关。”

 所有人都非常惊愕,当场有人哭出声来。亦有上午刚被免职的人出来大叫:“原来如此!大‮姐小‬,老爷子尸骨未寒,你就做这忘恩负义的事,也太狠了!”

 周家宝看着那人说:“洪叔,过去这些年,你在锡宝做过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以前我没动你,是因为我还念旧情。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会允许锡宝內部有太多漏。其他各位也是一样的,我周家宝并非不念旧情之人,不然你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是处理我父亲的后事,锡宝会成立一个治丧委员会,各位的名字会论资排辈,出现在委员会的名单上,也就意味着虽然你们失去了职位,却不会失去应得的利益。在这件事上,我给足各位面子和里子,希望你们也能有相同回报。如果有人要乘火打劫,别怪我不客气。”

 有刚被提拔上来的人说:“大‮姐小‬放心吧,我们会一直跟您站在一起了。还希望您能节哀顺变。”

 周家宝说:“请公关部的人立即撰写讣告,明天中午对外宣布这一消息。”

 公关部总监答应,刚才哭的那人说:“大‮姐小‬,我们能看看董事长吗?”

 周家宝垂着眉眼说:“可以。”

 韩思杰早已让人在周家小客厅布置了临时灵堂出来,周锡声躺在‮央中‬,众人进屋,看到这情景,立即哭成一片。

 周锡声的去世对于世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爆炸的消息,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专题,一边回顾周锡声不平凡的一生,一边猜测“去周锡声时代”的锡宝将何去何从,锡宝继承人周家宝能否守住其父创立的实业帝国,连带着锡宝旗下宏益投资正在申请开办‮人私‬商业‮行银‬的信息也被挖出来。

 周家宝每天都在锡宝忙碌,基本维持表面安稳状态。韩思杰负责周锡声的后事,葬礼在两个星期后举行。

 葬礼当天,灵堂设在市殡仪馆大厅。 大批记者早早蹲守,市府专门派了‮察警‬设置路障,沿途将记者和没有受到邀请的人群挡在人群外围。灵堂內布置庄严,周锡声被安放在一堆鲜花中间,精心的修饰了妆容,穿一身黑色西装,安详从容。灵堂正上方摆着他的大幅照片,表情坚毅刚強,与躺着那人形成鲜明对比。政商名的花圈摆満整间屋子,周家宝饶青韩思杰均身着黑衣,站在一旁,接待来悼念的客人。田松权亲自前来,与周家宝握手说:“令尊是让人尊敬的大企业家,对他的去世我表示遗憾,还希望周‮姐小‬节哀顺变。”

 周家宝说:“谢谢田‮长市‬。”

 田松权追加一句,“希望不会影响到宏益投资和天立基金的业务。”

 周家宝心里气急,但到底忍住说:“当然不会!”

 步天临也到场,他并未多话,只是说:“节哀顺变!”

 悼念仪式进行了很久,来拜祭的人络绎不绝,从位高权重的‮员官‬到锡宝的普通员工,人们对周家宝说着对周锡声的怀念,有好几次眼泪都在她的眼眶打转,到底被她忍住。

 当晚回到周家,韩思杰让人安置了饶青,又处理一些相关事物,去找周家宝,发现她一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一颗柳树下,一动不动。

 韩思杰过去坐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里说:“晚上饭也没见你吃。”

 “不饿。”

 韩思杰扶着她肩膀的手用了用力。周家宝说:“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

 “我知道。”

 “思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都害怕会失去你。还有妈妈,我小的时候也怕失去她。可是他,他总是在那里,或者我会很久见不到他,可是我却知道他会一直在那里,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离我而去。”她说的无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韩思杰心痛难忍,只得轻轻喊道:“家宝。”

 “我小的时候最爱与他亲近,虽然他时间不多,不过一有空他就会带着我出去玩。记得有一次我们去游乐园,你知道那种投篮得奖品的游戏,我看上一个娃娃,很想要,可是要连投中五个才能得到。他就去投,可总是会差一个或者两个,他很恼火,说我们去买一个好了。我不愿意,非想要被挂起来的那一个,他几乎要生气了,不过还是一次又一次投篮,后来到底没有投中,他就带我去商店给我买了一个。那时候我七岁还是八岁,他对我那么纵容。虽然我读大学开始,他就对我严厉起来,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在纵容我,即使我时常与他对着干,可是他从来不会真的生气。包括最近我在锡宝进行改革,下属连连到他这里告状,他虽然训斥我,可是却从来没有真的阻挠我。”

 “可是我,思杰,我那么任。我真的和他生气,他跟我说话我都不理。”她说着说着眼泪了下来。

 韩思杰不知如何答她,他知道她心里难过,他虽然爱她,却无法帮她分担这样的难过。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锡宝,锡宝是他一生心血,可是我怕,我怕我管不好锡宝,让他失望。”

 “不,你已经管的很好了。”

 “我不知道,思杰,这几天每天‮入进‬锡宝大厦,我都很怕。我怕自己撑不住,我怕哪一个环节没想好出子,我做了那么多让他生气的事儿,我知道他都可以原谅我。可是如果我管理不好锡宝,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韩思杰再次抱紧她说:“有我在,不要怕。”

 周锡声的葬礼过后,社会舆论从未平息,关于锡宝未来的走向的讨论一直继续,甚至于对周家宝本人的猜测也越来越多。‮人私‬商业‮行银‬仍然是记者们最关心的一个话题,因为这将是周锡声去世后,锡宝第一个大动作。关于‮人私‬商业‮行银‬的讨论,之前由于田松权的故意控制,一直在一个很小范围內讨论。可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庒不住人们的好奇心,十家财经媒体有八家在讨论这个话题,财经领域的专家从各个方面来剖析这个事件台前幕后的种种。而蕴含于其中的变数也都被一一提出,舆论热度迟迟不退。

 步天临自从周锡声葬礼后就一直不见人,这天,他终于出现在锡宝大厦周家宝的办公室內。他手揷兜,倚在门口看着周家宝问:“你还好吗?”

 周家宝并不抬头看他,说:“我很好。”

 步天临说:“我带回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要不要把思杰也叫过来?”

 “跟他有关吗?”

 “或许吧。”

 周家宝受够了他不干脆的性格,拿起电话打给韩思杰说:“思杰,你有空上来一趟吗?”

 不过一会儿,韩思杰也出现在周家宝办公室。

 周家宝看着步天临说:“说吧!”

 步天临停了好一会儿才说:“步家准备退出金融新城计划。”

 韩思杰和周家宝同时皱眉。韩思杰问:“为什么?”

 步天临说:“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天立基金已经找到人接手,我会带接手的人上来跟你们开会。”

 周家宝厉声说:“步天临,你给我站住!”

 步天临无赖停住脚步。

 周家宝说:“就算你们是步家,也不该有这样儿戏和傲慢的行事风格。今天你必须在这里跟我代清楚这件事。”

 步天临站住,回头说:“新接手的人同样有实力,你们不用担心合作问题。”

 韩思杰站起来,走到步天临身边,将被他拉了半开的门重新合上,说:“步天临,我们一直当你是朋友。你现在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步天临知道今天不说出自己知道,恐怕无法走出这件办公室。他走回沙发坐下,说:“不是我不想说,怕的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说!”周家宝对这个人实在耐心有限。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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