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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元(下)
 高知州继续说道!”你是读各贤书的,儒家讲的是什么。仁。义!

 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你做到了那几条?某又听闻了一件事,‮入进‬考场前,新举子孙固向他讨教仁义,虽然马上就要科考,可郑家小郎还做了解答,并且说了一句,自己才学很浅,在京城也只是浅尝辄止的说了说,又劝孙举子勿要多想,不能分心科考,争取考一个好名次。在考场上,新举子看到他写的字漂亮,看入了神,按例要驱出考场,然而郑家小朗主动替他解说,于是陆判官才给了柴举子一个机会,并且授他做文章之心得,为朝廷多了一个老成的新举人。可你呢?”不说这份榜单可不可信,就凭借这份品德,你小子,也差了太远。

 事实张义这种狭小的肚量,也让高知州很看不起,还没有发达呢,就对同僚落井下石。落井下石也没有什么不好,官场上不要太多,可也要看看对方的份量,不能盲目到自不量力的地步。

 太后与皇上对郑家子如此器重,是你一个小小的张义搬得动的?

 的,若是你以后做了官,岂不是连皇上也要搬一搬,试试看自己倒底有多大能耐!

 鼓噪的学子全部停了下来,张义脸上涨成了紫猪肝。

 古代不但讲才,也重德的,一旦今天让高知州打上一个失德的标签,就算通过了省试,殿试也会被刷下来。

 高知州又抬起了头,道:“此次科考,人才辈出,某很高兴,更希望省试之时,郑州有许多举子高中榜上,若那时某还在任上,也会很有脸面。但才华是苦读出来的,游学不是不可以,互相学问,但不是让诸位游山玩水,挟宴乐,乐出来的。学一学郑家小郎吧,抛开浮燥,安心读书,解试只是你们第一步。省试殿试,那才是你们即将面对的第二道第三道难关。”

 人群中除了学子外,还有其他人,包括老百姓,与一些外地人,听了高知州这句语重心长的话后,皆暗暗点头,不错,是一个好父母官。

 也未必如此,这个好作秀机会不做,那么官也不要当了。

 又转到了张义,说:“张义,某知道你想什么,因为郑家小

 郎名气在外,所以某与诸位‮员官‬必须要避讳,越是名气大,越是不能让他获得解元。这样你就变成了解元,是不是?”“不是,晚生也承认他有才气,可获得解元,有一定巧合,其他人不中,偏偏他中了,皇上对他又特别宠爱,让晚生不得不怀疑。”

 张义大声道。到了这份上,没有办法,只好彻底撕破脸皮。

 孙固好心,拽了他的‮服衣‬,都不听。

 许多‮员官‬,以及有见识的长者摇起了头。完了,这小子!

 朝廷对科考场上的舞弊向来很慎重,今天这事儿又闹得很大,并且郑州离京城又不远,必然传到京城去。凭借这小子这一番吼,以后也没有考官敢录用他了。

 就是录用了,到了殿试,皇上一看他的名单,还不将他刷平去!

 高知州一声冷笑,道:“某知道你会这么说。是,某是要避一些讳,然而你做的试卷子,与人家差得太远,某就是避讳,也没有办法让你如偿心愿了。来人哪,将郑家小朗与前几位学子的卷子拿来!”但心中抹了一把汗,幸好哪,郑家子此次考得很不错,差距太大,否则这个小子,真的让自己下不了台。

 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刁民呢?

 就准备好了,衙役将刚才站着贴榜的桌子挪过来,用衣角将上面的灰尘拭去,两个小吏拿来几份卷子。

 先从贴经墨义开始。

 有底稿,有誊抄的稿子,两稿相对,让人更无话可说。

 郑朗的底稿上没有批语,那个不敢打开的。可是誊抄稿上却有一段批语,大约某一个考官看得心旷神怡之后留下的,几个字,胜过稿答。稿答也就是贴经墨义的标准〖答〗案。意思是郑朗的〖答〗案,比朝廷准备的稿答还要标准。

 这是一句什么样的批语!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服都不行,张义做得也不错了,可一处墨义还有了一些岐解。

 差距开始。

 让诸人看完了,没有争议,衙役收起,文吏再摆第二份答卷,诗赋。诗不用怀疑,再看赋,让陆判官失态的赋,可想华丽优美之极。

 然而想法不一样,郑朗认为不大好,除了华丽之外,空、堆砌。但现皆是这样,换大才子欧修前来,都会说这一篇赋文十分优美,或者换一个比喻,让欧修写赋文,大约也差不多,要使它不但华丽,对偶押韵,加上四六分体,还要言之有物,那个在宋代,就别想啦,那一个人都不行。

 “好赋,好赋”许多人赞道。有的学子都在找笔,准备誊抄。

 再看张义的赋,同样也不错,然而论华丽度,与堆砌度,哪里有一个带着硬盘,又苦心学习的郑朗厉害。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张义脸上终于有了一层灰白色。

 鼓噪是他不对,可若没有高知州顶真,今天的事也就揭过。高知州顶了真的,这小子,不成功,便“成仁,…了。

 高知州再次对他进行打击。

 小子,良心大大的坏,若不是郑家子发挥出色,自己这顶乌纱帽都能让这小子一顶,顶下去。

 这才是高知州一再动怒的真正原因!

 脸上是看不出来他內心愤怒的,继续平和的说:“张义,你平时持才狂傲,游历乡里,三五成群,放不羁。某不说你做得对与不对,可你看看人家。写出这篇佳作,但在考场上,某听闻陆判官说他‮头摇‬叹息,并不満足。这等字,这等文,居然都不満足,就凭这份上进心,你能不能赶得上人家?”

 其实郑州其他的‮员官‬心里面也愤怒。

 一旦让这小子顶成功了,不但高知州,会牵连许多官鼻下水的。

 高知州一轮一轮的进攻,让这些‮员官‬心中那个解气啊,不亚于在读郑朗写的这几篇赋论策,更不亚于六月天吃了冰梅汤。

 事后郑朗听到了,一声叹息。具体过程他不在现场,但大约的诸人心理活动,能分析出来。张义太nèn了,能混成一个知州,未必有吕夷简那样手段,可也远非张文能相比的。

 打击你,难道还要动刀,一句句冷嘲热讽,就彻底将你一生踩到泥坑里,休想爬起来。

 不能说高知州不对,这个小子想争名次争眼红了,不仅是顶自己,而且有可能一拖,将整个郑州官场都拖下水去,这是犯了众怒的!

 “也许你还不服,稍等一下,某看你还有何言!”

 因为有学子在誊抄,刻意放缓了一下,过了许久,这才将诗赋换下来,换上来论策。

 张义与郑朗是两种文体写的。张义所选择的文体正是开始流行起来的半骈半古散文那种怪胎,险怪奇僻,全部占有。不能说不对,都这样写的,后世人不能认同,几乎任何文抄里,都没有将这种文体的文章摘录进去,可现在的宋代人却认为它就是对的。

 也就是审美观不同。

 若没有郑朗的文章对比,看上去很美。

 但撞了铁板!

 郑朗选的是古散文体,比较新颖。但不管它是什么体,也没有要求用什么体,关健还得看冉容。

 这是标准的十段文体,所以整个文章的布局让人感到很规范。仅规范不够的,还要排辞造句,引经据典,旁征博证。这一点更难不倒郑朗,所参考的全部唐宋八大家,以及其他一些大家的优秀散文书写,并且因为记忆力好,所选的证据更有力,而且严格按照十段文小论大论去旋转,不但论证严谨,条理分明,从容不迫,气势不凡,更给人一种很养眼的层次感。

 如写论,然达不到苏东坡写的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的高度,但也不错了,并且至少不会出现想当然的“皋陶曰杀之三”那个错误(忽然想起欧修、梅尧臣读这句话时思索的样子,大笑,1小苏子,你牛)。

 确实很不错了,众人一起啧啧惊叹。

 两者的文章放在一起相比,一个若才学惊人气度端庄的鸿儒,一个仅是卖弄酸气的穷儒,高下立分!

 已有人大声喊道:“张家小哥子,别争了,你不仅品德,才学也差得人家太远哪。”差距这么大,还让你做解元,那么郑州城的几个负责科考的‮员官‬,真的不想做官了。

 自此,对郑朗解元之名,再无异议。

 可是高知州依然没有放过,继续说:“张义,你年龄还小,不好好读书,何苦钻研这些旁门左道?某问你,仁在哪里?礼在哪里?智在哪里?信在哪里?温在哪里?良在哪里?恭在哪里?俭在哪里?让在哪里?”若不是因为郑朗所说的仁义,使义字产生了分岐,君子五德五常,张义全部失去。

 张义在高知州绵里蔵针的一次次进攻中,脸若死灰,抬起了头,看了看太阳,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二八月云是最可爱的,二八月的太阳同样很可爱,不冷不热,张义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连他平时的一些好友,不知不觉的往外挪,越挪离他越远。

 没有了,即便有才气,今天的事传出去,张义也没有任何前程可言。

 让张义这一闹,报讯的衙役晚了些。

 可是哥几个却高兴起来。

 这样中解元才哔中解元,摆出来看的,那个敢不服?

 哥几个立即向郑家庄跑去报喜,岑大员外这一回不骂他孙子了,在后面还喊道:“小兔崽们,对郑解元尊重则个。”喊完了,人们一起愕然的望着岑大员外,心里想,岑老爷子,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岑老爷子也不以为意,不要脸就不要脸,大大的实惠先捞着!。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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