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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问一(二)
 曹庆挪啊挪,挪到了严掌柜身前,用脚蹬严掌柜,别坐啊,老大,你先‮开解‬我的绳子!

 这个大冷天,一捆就是两个时辰,捆得又紧,谁个受得了?

 严掌柜站起来,将他的绳子‮开解‬,打开门,要报案,学子不管他,一下轰进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字不说了,郑家子那些文章写得不错的,特别对一些经义的注释,给了自己很大的启发。可怎么又被偷了去?

 郑朗也被惊动了,跑到前面。

 诸位学子仰慕已久,全部涌上来与他打招呼。主要怕烦,其实郑朗待人态度很温和的,客气的寒喧,然后看着墙壁。头上冒汗,就是速度快,也不容易,花了十几天才书写的。

 象这样偷下去,自己不做其他的事,速度也跟不上啊!难不成为了这些字,让严掌柜动用十个护卫?

 这倒底是谁啊?

 气得哭笑不得,其他举子也是如此,偷一次罢了,居然偷了两次,这个贼…

 郑朗转过头问曹庆:“曹壮士,怎么回事?”

 “郑解元,我也不知道,昨天下半夜,我去如厕,刚打开后门,脑袋轰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又回到这里,只是被人捆上。”曹庆一边说,一边用手捂脑袋,刚刚发现的,头上不知道被什么钝器打了一个大包,痛得厉害。

 都是那一门子〖答〗案。

 郑朗又说道:“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郑解元,我想起来了,在晕倒的那刹那间。我闻到了一股羊味。”

 一个个面面相觑。难道这几个盗贼那么胆大,一边大摇大摆的坐在后门口啃着烤羊,一边准备下手?全部议论纷纷。不一会儿,程琳带人过来。也问,同样没有问出什么,倒是衙役看得细,屋內来的人多,什么也看不出来。但院墙上看到了一处攀爬的痕迹,是谁做的,不知道,但作案过程能判断出来,大约来了两到三个人。因为前面的门关上,于是从院墙爬到客栈里,再隐身到这间屋后。并且后面还载了许多花花树树的,几丛小竹子,天气又冷,隐在里面。只要人不多,很难有人注意到。

 曹庆如厕,机会难得,用了凶器将曹庆打晕。抬到屋內,从容的将字稿卷走。

 唯一的线索就是羊味,回想了大半天,终于弄清楚了,不是羊味,是经常吃荤腥。身上有一种臊膻味道。有的人异想天开,说道:“难不成是契丹小皇帝派来的人?”

 这一说法,还真有举子附和。

 两国和平已久,民间相互来访频繁,辽国这个小皇帝与宋朝小皇帝差不多,很喜欢书画,工诗词。但小皇帝善长的是飞白书,他善长的是画,特别是画鹅。两个皇帝听到对方爱好后,辽国小皇帝画了一幅鹅,送给了赵祯,赵祯刻意以飞白体答之。在民间被百姓传为佳话。但辽国这个小皇帝同样爱好书法。

 他想偷这个字,派几个高手,不成问题的。

 而且马上契丹人要派使者,贺老太太的正旦,返回后将字稿带走,试问那一个宋朝‮员官‬敢盘查他们的行李?

 程琳给他们说得晕头转向,说道:“去,去,别瞎闹。”

 一件盗窃案,居然都扯到了辽国小皇帝身上,再扯,扯到玉皇大帝身上了。转过头看着郑朗与严掌柜,说:“这个字,放在此处不合适了。”

 就是郑朗不停的写,要变换字体的,他自己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知道每变一种书体,有多难。这再写再偷,郑朗也别科考了。

 严掌柜虽舍不得,只好点头说:“是,是,全听府尹安排。”

 “那个字写好后,某授人将它拓于相国寺的墙壁,若有爱好的人,可以用心去拓摹,这样风波自然会平息下去。”

 “晚生听府尹的命令。”郑朗道。

 但这事儿没有完,程琳刚一回开封衙,就被老太在叫到內宮,不客气,直接问:“为何一个窃贼,至今没有捉拿归案。这是京城,天子脚底下!契丹人奉先军节度使萧式与少府监张推保,即将到达京城,难道你想让契丹人看笑话?”

 “启禀太后,此案臣查了很久,没有半点头绪,并且现在京城举子云集,若是兴师动众,未免引起哗然。仅是一件盗窃案,况且郑家子的字价也虚高了。不能兴师动众,这是轻重有节。”

 “这也是理由?”

 “臣能力有限,听候太后处置。”是没有理由,自己失职,老太太想做文章,只好让她做了,反正早就做好了准备。

 “务勿将此案给哀家查出来”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居然又将程琳放了过去,可是语气很不悦。

 “喏”程琳离开皇宮,心中恨不能立即将这几名盗贼抓住,然后措骨化灰。

 …

 这件事成了京城的一件笑谈,许多老百姓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做的。

 江杏儿也在猜,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难不成真是契丹小皇帝做的?”

 “胡说什么啊”郑朗笑道。

 有可能盗贼是北方人,经常吃荤腥,身上才散发出臊膻味,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狐臭。可也未必,有的人就是不经常吃荤腥,也有狐臭。况且曹庆连几个人参加的,都没有看到,就让人敲晕过去,怎么断定就是契丹人做的?

 那个小皇帝现在似乎比宋朝的小皇帝更悲催,有心情想到自己的字吗?

 多半盗窃还是为了钱财。

 别两千金,就是五百金,也值得冒一下险。

 就不知道自己的字拓于相国寺的墙壁后,拓的字多,还能值几何?

 到时候这几个盗贼一定很失望吧?

 这件事的发生。让他心情略。第二天才出了客栈,先去礼部报了名。

 是必办的手续,尽管知道明年的省试考,绝对的狗头拜了。

 然后来到刘处的府上拜访了一次。

 与刘处交谈了一会,刘处很満意的将他送走。这才来到冯元府上。

 未必是冯元,但必须是超级大儒,比如孙奭,眼下他是最有名气的大儒。可惜致仕回博州去了。贾同死了,他的‮生学‬刘颜同样在儒学上很有造诣,可是在任城任主薄,鞭长莫及。高弁知了广济军,也在山东,去不了。还有山东的孙复,举进士不进,于是隐在泰山授书。所以郑朗心中戚戚,一直没有敢说自己一定能考中省试,真的有一定运气成份的。比如孙复。他的才华差了吗?

 以及其他一些人选,皆在儒学上有很深的造诣,可因为这个或者那个的原因,郑朗都没有选。

 那么仅剩下一个冯元了。

 并且冯元作为人选。会起更好的作用。

 天就冷下来,三天两头的刮着呼啸的西北风,刮得天上的黄云马惊蛇走,惨淡无比。

 但郑朗动作得快了,尽管程琳那边急着要字,郑朗也没有管。否则老太太马上一‮腾折‬。自己再随着在儒学上‮腾折‬一下,多少有些不大好。

 对宋伯说道:“去冯给事中家里?”

 姓冯,又是给事中,天下独此一家,江杏儿美眸亮了起来,惊喜的说:“郑郎,又要去字?”

 皇帝的老师。字写得还能丑吗?

 “还要字啊,难道嫌麻烦不够多?”就是字,也不会选冯元,他的字也许写得不错,可对自己参考价值并不大。郑朗突然再次想到了崔娴的话,某些方面,她说得很有理的,自己托她的丫环带了那些话,是不是过份了一些?

 “那么郑郎去他府上…”

 “我在儒学上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他对经义的精通,冠盖天下,罕有人能及,所以前去拜访。”

 “听经义啊”江杏儿‮趣兴‬立刻减下来一半。

 不是讲经义,那样郑朗还能扬扬名,这是听人家的经义。

 但是不是这样?

 冯元正好下值,听闻郑家子登门求访,立即半开中门,亲自了出来。

 郑朗深施一礼,道:“后生那敢。”

 半开中门就不得了,亲自出来接,自己多少当承受不起。

 但冯元心里面清楚,此子在小皇帝心中位置多重要。不仅是才华,宋代才华好的人很多,主要是他所说的法度,深得皇帝之心,还有那股骨气,事实也如此,字悟出以后,原来字中的棱解也就减弱了。

 这样的人,才是大臣之体。

 他与小皇帝是这样看的,事实有些偏…事实是郑朗性格淡散,大臣之体,郑朗想过没有?

 “不用谦逊,某听过你的一些事迹,十分喜欢,甚至还要从子向你学习。”冯元无子,以兄子作为他的养子,说的从子正是这个亲侄子。

 郑朗抬起了头,看了看,一个长方脸的老人,快接近六十岁了,长相十分儒雅,那是內质的芳华外之气。并且此人的性格十分宽厚,越是这样的长者,郑朗心中歉意越重。

 但更有一份紧张。

 此人是宋代最顶尖的大儒之一,七岁就开始读《易经》,自己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道:“哪里敢?”

 冯元呵呵一笑,也不是很狂嘛,但凡有些才气,稍傲一傲,不算过份的。好奇地问:“你为何拜访我?”

 字非是我长,画也非是我长,琴略弹弹,但绝对拿不出的。若是“走后门”此子根本不会屑之。

 “晚生只是在儒学上遇到了一些难题,想请教冯给事”郑朗再次抱拳拢袖,深施一礼。

 “好,但那个仁义不要说了,有的某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冯元说到这里,好笑起来,这个神马的仁义,让他头痛了好久,最后居然没有想出〖答〗案。不仅是他,孙奭那么好的学问,同样被难倒了。致仕离开京城时,说了一句话,谁个有准确的〖答〗案,别忘记了,写信通知老夫啊。

 但老冯不知道他的麻烦就马上到来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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