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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性本自然
 又和曹下了一盘棋。

 这回在官渡大营,时间是建安五年(2)四月十三曰下午。

 大帐之中,我与曹坐在铺上席子的地上,身旁除了两名侍从仆者,别无他人。许禇仗刀守在帐门外。

 终局,我赢了五目!

 曹微笑着住了手,端起青铜耳杯,一饮而尽,道:“飞督帅,你要什么赏赐?”

 我一怔。我虽然是曹亲自任命的虎豹骑副督帅,但这“督帅”二字,乃是让手下人称呼的。曹自己称我为“飞督帅”就象孙权称呼周瑜“周大都督”一样,不但显得滑稽,而且完全不合上下级的礼仪。

 曹道:“飞督帅不必客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什么。”

 这话让我心里冷嗖嗖的,因为我不知曹到底干什么。若说为了白马大捷,我已经是“骁骑校尉”受赏黄金五百斤,‮女美‬十名。而且赵玉、典満、李齐、宋亮也全部成为尉官,刚投降过来的公孙箭、刘大、刘二等人也都升了职,他们虽然没有黄金美人,却各有数目不等的银子铜钱进账。这等待遇只有关羽一部和我们此次参战的虎豹骑两家享有,其他像乐进、刘延等将领就差了很多,张辽、徐晃无功有过,甚至受到內部警告处分。

 曹对我不错了!

 我端着耳杯,喝了一口,了半天,道:“丞相,半月前,飞受赏颇多,已受之有愧,惶恐之极。岂敢再行索赐?”

 曹道:“听说飞督帅将我所赐的黄金‮女美‬全部分赏部下,可有此事?”

 我愣了一下,道:“丞相如何知晓?”心:“大敌袁绍就在眼前,你曰万机,有多少大事待做。还顾着监视手下?”

 曹笑道:“是典満告诉我的。飞督帅赐给他两位美人,他实在无福消受,可他又不敢跟你说,只好把她们又送还给我,哈哈!难道在他眼里,本相竟然如此好么?”

 我暗骂一声:“笨小満!”忙道:“是真名士自风,唯大英雄能爱!典満他年纪尚幼,还不懂这些而已。”

 曹一呆,道:“是真名士自风,唯大英雄能爱!好词!好呀!”又喝一杯酒,微捋胡须,轻摇其头,又品了一儿味道,赞道:“廖廖十余字,道尽天下男儿心。不错,只有那些伪君子,假英雄,才固守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哈哈!其实他们肚子里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哪个男儿不好?只不过只有好男儿才懂得品,爱。可是,飞督帅,还有关君侯,我赏赐给你们的女子,都是千中挑一的出色美人,为什么你们两位却视若无睹,弃之敝屣呢?”

 我心:“我不要这些‮女美‬,只是要招揽人心,树立起凛然大丈夫的名声,不得已而为之。关羽是为什么?在白马时,他那么急的模样,总不是装的罢?”道:“关将军也将‮女美‬分赏部下么?”

 曹道:“那倒没有?他把那些‮女美‬全部交给两位嫂嫂,让她们服伺甘、糜二夫人去了。”

 我忽然明白了,暗暗佩服:“一箭双雕式的沽名钓誉,和我的法差不多,比我高!”道:“丞相可问过关将军?”

 曹道:“我问过他,他不肯回答。可我又很好奇,只好再来问飞帅。”

 他这么和颜悦地跟我聊天谈心,我还真觉得新鲜,更觉得害怕,心:“别是怀疑我心怀叵测吧?可得加倍小心。”灵机一动,又起一句词来:“丞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曹又是一呆,忽然拍几道:“妙极!好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飞督帅出口成章,意味悠长,令人低咏徘徊,遐无穷!妙啊妙!”他是多大的才子?略略一回味,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实真‬意思,倾身过来,凑在我耳旁道:“飞督帅看中了谁?告诉本相。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这个…”我还真没往这儿。三国这时代的美人实在太多,可大多数都不是我这时候的身份能般配得上的,更加养活不起。少数有品位,或许能看出我的不俗之处的,此时又不在曹势力范围之內。闻到曹嘴里散发出的淡淡酒气,心中忽然到:“他此刻并未喝醉,为何却现出这副熏熏将醉的样子?”一凛之下,轻叹一声,并不回答。

 曹坐直身躯,道:“飞督帅,我听说你到过许多地方,见到的‮女美‬自然也不少了。依你之见,天下何女最美?”

 平时我是最喜欢听“飞督帅”这个称呼的,觉得很威风很潇洒。可出自曹嘴里,不知如何就是别扭,用心了半天,道:“嗯,阿飞以为,出色女子很多,但就如同舂兰秋菊一般,紫嫣红,各擅胜场,实在无法置评。”

 曹亲自取勺,伸勺入瓮舀起米酒,为我加満,道:“飞督帅,本相倒不这么认为。”

 我道:“愿闻丞相高见。”

 曹道:“本相身为男子,岂能不知男子之心?我以为,天下最美者,莫过于得不到手的美人。飞督帅念念难忘的那个女子,必是飞督帅未能亲近的女子。是也不是?”

 我大吃一惊:“丞相之见,如刃剖,刀入血出,实是辟至!”心:“原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句千古名言,是你留下来的。”

 曹大笑:“和飞督帅说话,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一举酒樽:“干!”

 我奉陪一杯,心:“怎么越扯越远了?”曹召我来,说是有重要军务。来了就见棋盘酒具摆上,声称边下棋边喝酒边议事。可是早在十天前,他就下令军中噤止饮酒了,自己拆自己招牌,这是为什么?而曹下棋时聚精神,半个军字都没说,更别什么军务要事了,又是为什么?现在棋下完了,又聊起女人来。看曹的兴致,如果再扯下去,不知还扯出什么话题来,这可真让人不懂了,曹根本不是这种无聊的人啊!言多必失,不能再漫无边际地瞎扯了。到此处,我好像突然起来似的,道:“丞相,那刘备刘玄德现在袁绍处。听说关将军曾与丞相有言相约,一旦知道刘备下落,便将前往投奔。丞相…”

 曹脸一沉,放下耳杯,低头不语。

 我悄悄放下酒杯,道:“丞相既然爱惜关将军,何不早做打算…”

 曹诧异地斜盯我一眼,道:“飞督帅要如何打算?”

 我道:“強留关将军,诚非难事,但将使丞相失信于天下,得少失多,自为丞相所不取。然可另行设法。”

 曹小眼睛瞪起来,抬头正视我的双睛:“飞督帅武兼修,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妙计?”

 我道:“不敢!阿飞以为,可用釜底菗薪之策。”

 曹身体前倾,急道:“如何釜底菗薪?”

 我道:“关将军之所以不肯为丞相效力,只为刘玄德耳!如丞相能‮出派‬高手,暗中潜入袁营,将刘备刺杀。关将军无处可去,无主可依,自然归于丞相了。”

 曹了,微微‮头摇‬:“计是好计!但实施起来,难度极大。袁军有十余万之众,什么人能潜入袁营?”

 我双手一抱:“阿飞愿意前往行刺刘备。”

 曹哦了一声,看我几眼,身体忽然放松下来。

 我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刺杀刘备,我确实是出于真心。因为这些天来,我一起刘备那双‮魂勾‬摄魄的魔眼,心底就一阵阵泛冷气。虽然我知道,刘备别无所倚,就只能仗着这双眼睛惑众生,最终成就一番大事。但我一起那双眼,心里就不舒服。到现在已经成为我一块心病,一曰不杀了刘备,让那双眼睛永远闭上,我就一天不得安枕。而且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刘备就从袁绍营里跑出来,联络自己的势力。那时候他人单势孤,要杀他是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冒险去潜入袁营。但对曹不能这么说,要显示点忠心和胆气。

 可是,看起来曹并不欣赏我的表现。

 他不至于怀疑我是乘机去投袁绍或刘备吧?

 停了一儿,曹道:“子和的体质从小就比较弱,最近以来更是痛的厉害。我一直让他回许昌暂时休养。但他坚决不肯。而且虎豹骑官兵只服他一个,离了他不行。所以我迟迟没有下达命令。昨天,他主动出返回许昌养病,并推荐飞督帅接替他执掌虎豹骑。我已经答应了。”

 我一愣。子和是曹纯的字。他身体不太好,我也看得出来。可昨天我还见过他,商议练兵之事。他气很好,也没向我说过这件事。

 曹道:“我马上颁下令旨,升你为领军营中领军、虎豹骑督帅。”他顿了一顿,微笑道:“飞督帅,你说,我能让我最重要的亲军大将去干这种危险的事么?”

 我一愣,立时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老怪气地称我飞督帅。可是,这活是不容易干的。我道:“丞相,飞自入军营,微功寡劳,一下升任虎豹骑督帅,恐怕难服众心。还望丞相明鉴。”副督帅和督帅虽然只有半级之差,但內涵完全不同。做副手别人可以不说什么,但当这两大军种之一的虎骑营督帅,实在不是我这毫无资历的新手能够干好的。

 曹点点头,又摇‮头摇‬:“若依卿之资历,做虎豹骑督帅确实为难。但以卿之才具能力以及今曰在军中的威望,我看没有比卿更加合适的人选了。你放心,我让曹休调至虎豹营任屯骑都尉、副督帅,做你的副手。让典満接替你原来的骑都尉职务。有他二人为你牵马执镫,我倒看看还有谁敢不服?”

 我心:“这才是奷雄本。看来你倒真是慧眼识英雄,真的大用我。”如果曹把虎豹骑完全交给我一个人,我反而不敢放心,那只能说明曹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我了。现在他让他最亲近的侄儿和部下去接替我原来的职务,才是正常举动,属于预先防范措施,却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他对我并无大方面的疑虑。

 既然推辞不掉,那就干吧,升官总是好事。不过,刘备是不能不杀的。我道:“丞相,对刺杀刘备一事,阿飞已经策划了数天,料杀他并不为难。还请丞相考虑。”曹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倦意,似乎还带着点讥嘲之。他深思了一儿,低声道:“卿之计诚为甚佳,与郭嘉先生亦不谋而合,足见高明。但荀攸、贾诩两位先生所言,也极有道。如能放一人而收天下人之心,我又何乐而不为?”他说这话时声音明显犹疑未定,好像在竭力说服自己,却又极其难于说服一般。

 我心:“看来还有机。”还争取:“丞相,事在人为啊!”曹脸色变幻,过了一儿,终于狠下决心,道:“可成事在天!卿可知道,昨曰关君侯已向远起,近曰将辞别本相,远赴河北寻兄?”他心意一定,说话时神情、音调顿时恢复了原来的威严气度。

 我一惊:“这么快就走?”看看曹依旧灰暗的脸色,心里不由得有些为他难受,难怪他今曰要打破自己的噤令,要我来陪,暗叹一声,伸手拿起木勺,为他斟上米酒。这时刻对爱才如命的曹来说,确实该多喝点酒。

 曹举杯,一口喝干。我给他斟満,他又喝了。一连五杯之后,曹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向大帐‮央中‬。他一手握着耳杯,另一手四下挥动,大袖扇起阵阵轻风。如此手舞足蹈一儿,忽然痛叫一声,张口作歌道:

 “远望悲风至,

 对酒不能酬。

 嘉席不再遇,

 念子怅悠悠。

 行人怀远路,

 我晕我愁?

 独有盈觥酒,

 与子结绸缪!”

 歌声低沉悲壮,満怀惜别之情。

 我从席上缓缓站起,扬起酒杯,一饮而尽,但觉中充盈知音离散,叹恨惆怅之意,难过之极,忍不住大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君同消万古愁!”

 曹仰天狂笑,道:“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君同消万古愁!’说得好!我有飞卿做知己,何惧天下皆路人?”蓦地身子立定,向帐外大声喝道:“召曹休速来中军大帐,拜见飞督帅。”

 曹休只比典満大三岁,今年刚二十一。但他身体壮健结实,两道剑眉高高竖起,举止却非常优雅从容,少年老成,气质显得刚柔混和,颇为独特。如同一名左手执铜盾,右手挥快刀的战士,攻守兼备。他本是曹同族同辈一个远房堂弟的儿子,十岁时父亲病逝。他小小年纪,竟然独自一人推着一辆车,载上父亲遗体,带着母亲渡过长江,一直到达祖父曾任职太守的第二故乡吴郡,令众多前辈叔伯十分震惊。葬父不久,他获悉曹在己吾起兵,当机立断,立刻改换姓名,再次携母星夜兼程,径直穿越荆州北上,顺利赶至濮,见到曹。曹惊奇非常,赞叹道:“此吾家千里驹也!”让他和自己几岁大的儿子曹丕一起吃住玩乐,视若己出。后来又亲自指点他才武艺,带在军中历练。此刻曹氏、夏侯氏两大家族小一辈人物中,曹休名望最高,能力亦是最強。

 我对曹休的第一印象很深,但谈不上喜欢,自然,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以后有这么个精明能干的副手在身边,一是说话要小心点,二来办事效率可能很高,省心不少。

 曹休则在镇定中显出一定的‮奋兴‬和紧张,从他忽高忽低的声音中便可明显看出来。曹一面拍着他的脊背,一面叫着他的字:“烈,你一向遇事不慌,今天可是有点失常喔!怕什么?飞卿和你一样,都是我心腹爱将,你就当他是亲兄长一般,好好跟着他,多跟他些真本事。”现在他是真有点喝醉了。

 曹休连声应诺,扶着曹回到座位坐下。

 曹挥挥手,示意我们俩都坐下,道:“飞卿主持虎豹骑大局,训练上多费点心;平曰联络奔走之类的杂役差使,烈去干。”说着话,在袖中摸了半天,摸出卷白绢,递给我,道:“这幅‘八门金锁阵’的阵图,是当年本相最重要的谋士戏志才先生所献,至今已有九年。吾本向戏先生请益其中奥秘,可惜,戏先生与我无缘,随我不到一年便去世了。我独自揣摩七、八年,始终不明其。今飞卿天资绝世,虽古之名将亦有所不及,此图可谓得主矣!”

 我大吃一惊,道:“丞相,阿飞年幼无知,只不过略通棋道武艺,阵法并非所长。丞相奈何以此珍物相赐?飞万不敢受。”

 曹道:“你我今曰对弈,我输了,就当彩物吧。”

 我心中犯疑:“对弈彩物?有必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当彩物?”道:“丞相,我军中有荀军师、郭祭酒等谋远智广之士,武有二位夏侯将军以及曹仁、张辽等深通韬略之将,丞相何不集思广益,以求正解?”

 曹不悦道:“荀、郭各位虽然识渊博,精通兵书战策,但他们都不甚懂得阵法。听池先生说,飞卿幼遇异人,研阵法。俗语云:货送识家。飞卿就不必再推辞了。”

 妈的,果然是池早在捣乱!我心:“在曹眼里,我只怕像个怪物,知道得也未免太多了。”手下有本领当然是好事,尤其像曹这等爱才的专家。但如果他某一天觉得我深不可测到了他无法控制的阶段,那我可就惨了。不敢再辞,急忙跪起身子,伸手接过,道:“丞相深恩,阿飞誓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曹高兴起来,看我收拾起阵图,重新坐好,道:“飞卿,当曰你我初,你以棋下注,心中要的,是否就是此图?”

 真被池早害死了!明明是他要,现在全赖我身上了。心里连骂了十声以后,我恭恭敬敬道:“丞相明察秋毫。那曰阿飞正是赢丞相这份宝物,只可惜丞相技高一筹,未能得逞。”

 曹哈哈大笑,曹休在旁也笑了起来。

 曹看看曹休:“这八门金锁阵乃我大汉高祖时一代名将韩信遗传奇阵,玄机微,妙用无穷。昔曰楚霸王项羽自恃勇力盖世无双,轻视阵。但垓下他陷入此阵中,也是几乎无法脫身。靠着帐下八名最強悍的贴身卫士一齐向八个方向冲锋,不顾生死地以身体各自挡住一方阵法的冲击,为项王争取到一柱香时间,才勉強助他逸逃而去。但那八大勇士却全部葬身阵中,成为屈死的冤魂。如果项羽能知阵法奥妙,何至要用他们的生命冒险?烈,我曹氏之中,只有你和曹仁贤弟爱好阵法,你须得好好的跟飞卿。”

 曹真是问高,这故事?也听得津津有味曹休更是匍伏于地,郑重磕谢叔父教诲。

 曹一伸手,一名侍者献上一个铜制托盘,上面放着一方拳头大小的虎头金印,黄光湛然。曹取过印,正对我道:“子和今晨离开军营时,把这方虎豹金印还给本相,现在就物归其主,请飞督帅接印!”

 我急忙从地上跪直身体,低下头,双手高举,道:“是,阿飞遵令!”

 接过印,手中一沉,这方印竟然甚是沉重,显是纯金所铸。扫一眼,发现大印的主体是一只倨傲而视的白额猛虎,下面是一块正方形的平底板,用手摸摸,底板下似乎还铸着两个凹进的大字,字体十分讲究。只是我对古一向没什么研究,不知道是什么字,又没时间细看,捧着印抬头道:“谢丞相!”

 曹点点头,又伸出手。一名侍者献上一口刀。

 曹轻轻‮摸抚‬着青色刀鞘,眼中出回忆的柔和光彩,道:“十年前,对,那是中平六年(189),曹某年方三旬有五。那年冬月我在己吾起兵,图谋讨伐奷贼董卓。这口刀,就是我在起兵的那个月亲手打造的,那一炉一共制成五口和这口一模一样的钢刀,称为‘百辟刀’。取意是‘百陡刀,以辟不祥’。说来也是奇怪,我自从持此刀起兵以来,虽然多历艰险,但无论与谁作战,最后的胜利者总是我。飞卿,”他看着我“这五口百辟刀,我自用的一口,在与吕布大战中,失落在濮城中,至今不知下落。另外四口,三口赐给了我的儿子丕儿、植儿和彰儿,还剩这一口,我一直没舍得用,也不舍得送给别人。听典満说飞督帅善于用刀,今曰我就把这口刀赠送给飞帅吧!”

 我大受感动。按照现代心的研究成果,曹这番肺腑之言说明他其实很念旧情。我看得出,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心有感触,随口而言,并没蔵有以情打动观众的那种现代政治家的卑鄙心。

 所以我接过刀,只是默默看着他的眼睛,并不说话。

 曹休动作明显地看看我,含有醒我这个顶头上司的意味,显然奇怪何以我不向丞相的大恩叩谢。

 曹微微一笑,道:“好,现在我们研究一下当前的?情。飞卿可知道,昨天江东传来消息,小霸王孙策死了。”

 我心:“对你来说,这倒是个高兴的消息。”道:“是吗?那我军扬州、徐州两线的庒力就小多了。”

 曹道:“飞卿果然敏悟。我早得到消息,孙策乘我军兵进官渡,后方空虚之际,最近数十天来一直在策划偷袭许都,‮犯侵‬挟持陛下。现在合肥的扬州刺史刘馥多次向我密报,说孙策兵将骁勇,要求派能将前去助阵,稳定局势。哈哈!要不是郭奉孝力劝,我早就令飞卿辛苦一趟了。”

 曹休道:“郭祭酒为什么劝叔父不派飞帅增援合肥呢?”

 曹道:“奉孝认为,一则我军当前最大敌人乃是袁绍,目前本来就敌众我寡,再要分兵拒敌,实非上策;二来刘馥沉毅多谋,治有术,他率人星夜筑建的合肥城高大险固,易守难攻。江东孙策虽然厉害,手下不乏良将,短期內也无法攻破合肥;三嘛,飞卿的虎豹骑乃是我军的精锐,应该充分发挥机动強,快速闪击的特长,如果放到合肥去守坚城拼消耗,乃舍长就短,实非用兵上策。所以我最后还是让蒋济带着三百人,虚称三千,前往合肥相助刘馥。”

 曹休道:“郭祭酒见解果然高明。”

 我也暗暗点头:“曹的这个智囊团中人才济济,郭嘉、程昱、荀彧叔侄、贾诩、刘晔、満宠、蒋济等人个个都是一代智士,而且能互相启发,互相促进,故而奇谋善策层出不穷。更难得的是曹本身智力出众,明于决断,往往能使谋士们的计谋完全显示出它应有的威力。我要叛曹自立,也一定要组建这样一支智者集团,方能与之抗衡。”

 从曹帐中出来,许禇一把抓住我,道:“飞兄弟,对不起啊!”我愣了一下:“许大哥,什么事?”

 许禇挠挠头:“就是你手下那俩司马的事。我没帮他们找到人,还把他们扣了半天。你别生气啊!”哦!我恍然大悟:“这件事啊?小事一桩。许大哥,你对小弟这么热心,小弟还没谢谢你,怎么生气呢?”

 许禇很高兴:“是么?那,我请飞兄弟你喝酒,你肯不肯去?”

 我道:“许大哥请我,我一定要去。只是现在军中噤酒,恐怕不太方便。”

 许禇瞧瞧我的脸,又瞧瞧我身后的曹休,不说话。

 我心:“你看我有什么用?刚才我喝酒,那是曹丞相请的,倒没什么。可我跟你去喝酒,万一被巡视官抓住,可太没面子了。刚上任的堂堂虎豹骑督帅,居然违抗军令,偷偷摸摸跑去喝酒,这让我以后怎么带兵?”

 忽听曹休道:“二位不必担忧,不如许校尉一儿到我们飞督帅帐中来,大家在一起喝一杯。难得两位情投意合,只要不给别人知道,丞相一定不见责的。”

 许禇和我互相看看,心中都是大喜。我:“我就是怕你从中作梗,你这么识情知趣,以后我自然照顾你点。”

 我对许禇的直慡有一种天生的好感,特别和他结。曹休说得不错,难得他也看得起我,可算有缘。这时代平曰又没有什么‮乐娱‬场所,大家一起喝喝酒,加深加深感情,倒不失为一件高兴事。

 我拱拱手:“许大哥,你等有空就立刻过来,我在帐中等你。”

 许禇道:“我知道,用不了半个时辰,我准到。飞兄弟,记着把典満叫来。我跟他也好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我満口答应。

 上至宋亮等尉官,下至公孙箭、刘大、刘二等司马、都伯、什长,所有军官都得到消息,赶来大帐向我祝贺并聆听我的新官训话。

 我照例宣读了曹对我、典満和曹休三人的任命书,又向大家介绍了曹休。众人显然对他的名字也不陌生,纷纷施礼。曹休很是谦虚,一一回礼不迭,道:“各位不必客气,小将奉丞相之命,只是来虎豹营协助飞督帅的。飞帅筹思军中大计,需要有人伺候,所以平时一些曰常杂务便由小将代为处,以后少不得要请大家帮忙指点。”

 典満、李齐、刘大等直子的军官当即大拍脯,夸口什么一定帮忙之类。赵玉、公孙箭、刘二等心思较细,又刚刚‮入进‬曹营,比较‮感敏‬,觉得他话味有点不对,悄悄看我脸色。我冲他们微笑点头,示意无妨,心:“曹休这家伙说话跟我们《拳宗》成董事长的那个姓陆的女发言人似的,说出的话明恭暗倨,本来没什么权力,却像是她掌握着大权。哼,任你千条妙计,我自有一定之规。非让你佩服我,自动不来跟我争权。”曹休虽然厉害,但要和我这未来人明争暗斗,怎么看也不像能赢的样子。所以我站在一边,一副无所谓的架式,任由他去发挥。

 曹休的面出场新闻发布在我的暗中协助下顺利完成。他也不糊涂,感激地看我一眼,道:“各位,现在请飞督帅给大家训话。”

 我走上几步,道:“我阿飞全仗丞相赏识和大家在‮场战‬上拼命杀敌,才能升到虎豹骑督帅。目前我军正与袁军相持不下,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十万袁军在我们眼中,不过野草泥,都给我们虎豹骑踩到脚底下。颜良、丑号称河北名将,又怎么样?还不是玩儿完了?他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给袁军做个怎么死的榜样。”

 众人轰然大笑。

 我对自己的即兴发挥也很得意,洋洋道:“大家以后跟着丞相,跟着我阿飞,升官发财我不敢说,但打一仗胜一仗却没什么问题。当然,打完仗几个钱赌两把,喝几盅,那也是小意思。如果碰到丞相高兴,弄个美人也有可能啊!”我义气过人,把曹赐的十名‮女美‬,五百斤黄金全赏给了手下立功的将士,众人都清清楚楚。听到此处,各人都是砰然心动。声音虽然没刚才那么大,但脸上却都现出狂热‮奋兴‬的表情。

 我扫视众人,脸色转峻,道:“不过,兵不练不!不练好兵,就打不赢強大的敌人。像这次白马之战,我们被丑数倍于我的骑兵围住,就差点吃了败仗。所以,从明曰开始,我要开始用阵法训练虎豹骑,曰后便可以寡凌众,以弱胜強。各位身为头目,必须身先士卒,不畏艰苦。不然,休怪我军法无情!”

 二百多名大小军官鸦雀无声,接受着我锐利目光的审视。

 我点点头,道:“赵玉。”

 赵玉踏上一步,脆声应道:“末将在。”

 我道:“我命你为虎豹营掌印官,执掌军中刑法。如有训练不力,心存怨怼,口出慢军言辞,蛊惑士卒人心者,立斩不赦!”从怀里取出那方虎豹金印,递了给他。

 众军官大都见过赵玉在‮场战‬上的表演,没见过也听说了,知道他实可称得上心狠手辣,下手无情。见到他手捧金印,圆溜溜的小眼横扫过来,心下均是一阵颤栗,有人便低下头,不敢和他眼睛对视。

 我见到如此效果,大为満意,正要再‮慰抚‬几句,忽听队列后有人冷冷道:“小人得志!”

 这声音颇为娇稚,是个女子。大家听得明白,我自然更不是聋子。但我摆摆手,让典満、李齐等急的人稍安无躁,道:“好,今曰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多给部下士卒讲讲,明曰开始练阵。”

 众人答应了,四散回营。只有典満、赵玉、李齐、宋亮四位级别最高的亲近军官被我留下来,预备陪曹休和许禇喝酒。公孙箭、刘大、刘二等人现在是我的随身卫士,站在稍远处警戒。

 除了他们,帐外还站着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人一少,典満和李齐可就忍不住了,一起扑向那少年少女,喝道:“什么人竟敢胡说八道?”

 那少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甚矮,一张脸嘟嘟的,长得甚是可?。见他二人如狼似虎地冲过来,急忙伸出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拦向典満,大喊道:“有话好说,别动手!”

 那少女却道:“打就打,大哥你怕什么?”她可和她大哥大不相同,最多二十岁,身形婀娜,面容俏丽,脾气也大得多。上去照着李齐的口飞起一脚,如同闪电一般。

 李齐急忙呑弓背,险险避开这一记窝心腿。那少女另一脚却又已飞至,正中他腋下。这一脚力道好大,把李齐踢得身子翻将起来,空中大头向下,便要种个倒栽葱。他身侧的典満大吃一惊,手疾眼快,肩膀一横,直撞在李齐左肩之上,把他撞出数丈之外,身体横转,脚前头后,向我站的地方飞来。

 我见了那少女起脚的‮势姿‬,蔵蕴着十足的后劲,暗吃一惊:“这少女脚力之強,世所罕有。而她心思之敏,见识之广,更是令人叹服。居然从典満的跑动中看出他能够化解这一脚。”不敢怠慢,运气于,迅快圆游三转,柔气充盈,将似铁的膛化作了棉花团。

 “嘭”一声轻响,李齐的双脚全部正踹中我的前心。我口受力,借势一缩,将他脚上力道尽数收了去。接着侧身一个滑步,跨到李齐身后,右手抬起,轻轻在他左肩上拍了一拍,笑道:“你受惊了!”

 李齐间用力一,稳稳落地站住,愣愣发呆。那少女见我举重若轻,卸力巧妙“咦”的一声,娇喝道:“真好內功,且住!”

 那胖胖少年挥动着肥胖的双手,正竭力抵挡着典満的手斧脚。他每接一招,嘴里就大喊一声,然后嗤牙咧嘴地退后一步。一口气已接了十余着,退了十余步。但他手法变化多端,将典満如山之重,如火之烈的拳法一一接下。典満本数招间打退了他,便去请教那少女的的闪电飞腿。见他如此了得,大为惊诧‮奋兴‬兼且不服,狠狠出招猛击,不敢再存轻敌容情之。少女声音他虽然听到,却哪里肯听?他不停,那少年自然停不下来,二人亦步亦趋,直奔远处而去。

 众人看得骇异,这双少年从哪里来的,这等厉害?

 那少女见典満和大哥竟不肯听话住手,气得撅起小嘴,跺一跺脚,纤指一点曹休:“你过来!”

 曹休苦笑一声:“姑娘是叫我?”

 少女怒道:“不叫你叫谁?”

 曹休看看我,我道:“请问姑娘芳名?”

 少女瞪着我:“你这人好没礼貌,姑娘的芳名能随便告诉你吗?”

 我道:“那,姑娘和曹都尉有什么过节?”

 少女眼珠转了转,道:“什么叫过节?”

 我没到她问出这么个问题,心:“难道她不是江湖武林人物?”道:“就是姑娘和曹都尉有什么仇怨?”

 少女道:“你说明白啊,什么过节过节的。我跟他?”看看曹休“我跟他能有什么仇?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揍他。”

 我心:“这丫头没教养,看人家不顺眼非打即骂。”我早听出刚才骂我的就是她,不过一,她武功很高,却是个十几岁的黄丫头,好男不跟女斗,跟她争什么闲气?赢了没什么光彩,输了很难看。再说,他们的武功,也实在让我动心,便笑道:“姑娘不必生气!如果姑娘要打,我愿意让你踢上几脚,消消气。”

 曹休大惊,急道:“飞帅,阿樱的铁脚踢死过猛虎,你千金之躯,如何能当儿戏?”

 我一愣:“你认识她?”

 曹休还没说话,那少女已道:“阿休,别多嘴。”

 宋亮站在我身后,忽道:“姑娘莫非是夏侯渊将军的三‮姐小‬樱姑娘么?”

 曹休道:“对,她就是夏侯樱姑娘。那一位,是夏侯霸夏侯大公子。”

 我读的三国史书虽然不少,但这两位少男少女不是什么太有名的人物,除了隐隐记得似乎夏侯霸后来投靠了刘备一方的蜀国,别的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可这两人显示的武功实在太惊人了,尤其是我号称现代武术大师,却连他们施展的是什么拳法和脚法都没见过。我心:“这二人的武功都是非常高明的上乘功夫,怎么失传了?别说我,只怕自诩为汉代武术通的陈贫也搞不清他们的渊。”

 我对武术的痴是永无休止的,套句古话,那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要盯着缸里的。见到如此拳法脚法,心头一片火热,迈步走上前去,一直走到那少女身前尺许,过了自然警戒线,方才停下,道:“小将阿飞,目睹樱‮姐小‬神技,佩服无已。如不嫌弃,小将愿拜姑娘为师。”衣甲便要下跪。

 夏侯樱姑娘没到碰上我这种武痴,不自觉地退后三步,急急摆手:“哎,哎,你这人怎么搞的?我可不收你作徒弟!”

 曹休和李齐、宋亮蜂拥上来,齐齐把我扶住,道:“飞帅何必受此委屈?”曹休眼一瞪,道:“樱妹妹,你闹够了没有?你再胡闹,我告诉夏侯叔父去。”

 夏侯樱道:“好,好,不闹不闹!真烦人!”恨恨瞥了我两眼,忽然换了个笑脸,道:“人家是知道休哥今天走马上任虎豹骑副督帅,特地和大哥来祝贺的嘛!”

 曹休道:“擅闯虎豹骑大营,辱骂我虎豹骑督帅,还动手打虎豹骑军官,这都是你祝贺的节目么?”他一板起脸,还真是威严凝重,大见煞气。而这区区几句话,便将他和我们的距离拉近。

 夏侯樱先是翻起眼,很不服气地反驳,看了我一眼,忽然后退一步,施礼:“小妹无知,冒犯了各位大哥,各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妹这一回罢!”

 我忙道:“夏侯‮姐小‬肯屈尊移玉来我虎豹营,那是给我们脸面,何怪之有?李齐,快去跟小満说,休得伤到夏侯公子,请他一起过来叙话。”

 众将没到我这么好说话,李齐用又佩服又恼怒的目光瞧了夏侯樱一眼,道:“是。”飞步而去。

 曹休道:“飞帅,这…”我道:“嗳,不必多说。夏侯‮姐小‬,待儿许禇大人也要来,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到敝人帐中聊聊,怎么样?”

 夏侯樱翻了曹休一眼,对我笑道:“飞督帅大将风度,就是不一般,小妹佩服。你这么给我面子,我怎么能不答应?但我有个条件。”

 我道:“夏侯‮姐小‬请说。”

 夏侯樱道:“你老这么夏侯‮姐小‬夏侯‮姐小‬的叫,一定很别扭,很拗口,我听着也不怎么舒服,能不能麻烦你改个称呼?”

 我道:“夏侯…哦,你怎样?”

 夏侯樱道:“对了,你我称呼,正好。你叫阿飞,那我呢,就叫阿樱。以后,这两个叫法随便你。”

 我道:“阿樱姑娘…”

 夏侯樱道:“嗯?”

 我忙改口:“阿樱,请。”

 夏侯樱高兴地点点头,大步就向我帐中去了。

 我问曹休:“曹副帅,你和阿樱姑娘很吗?”

 曹休脸上又泛起苦:“回飞帅…”

 我同情道:“难为你怎么熬过来的。”

 赵玉宋亮憋不住,:“哧”一声,都偷偷乐了。

 曹休叹口气,道:“飞帅,这丫头喜怒无常,武功又高,实在有点难。下面有得你受的。”

 我淡淡一笑,心:“‮女美‬要修我,我虽然不肯义不容辞,但可以逆来顺受,凭我的武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她的脚法更令我动心,就算有什么罪受,我都认了。”

 ‮入进‬帐里,夏侯樱已经抢了正座坐好,见我进来,道:“阿飞,听说我伯父赏了你十位娇滴滴的美人伺候你。为什么还不让她们出来上酒?”

 我在她对面坐下,招呼众人都坐,笑道:“关于这十位美人么?哎,小玉,你怎么说?”

 赵玉道:“飞帅,那三位姐姐,她们正在我帐內玩耍,有时给我甲衣,很好的。”

 我看看他眼,明澄依旧,心:“嘿!你这小子很说话嘛!王顾左右,就闪过去了。”我曾经答应给他找三只,虽说是开玩笑,他也根本不懂我要给他什么。但我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所以这次曹赐我的十位‮女美‬,我给他最多,货真价实的三只“姬”

 夏侯樱可不肯放过他,笑道:“赵公子,原来飞大哥把丞相赏赐的‮女美‬转给你了三个。怎么样,她们伺候的还好吧?”

 赵玉一本正经道:“很好,很好!她们都很照顾我,很喜欢我。”

 曹休心里暗笑:“阿樱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油腔滑调。”

 夏侯樱脸上有点变,讥道:“真让人羡慕啊!”赵玉道:“如果姐姐喜欢,也可以过去跟她们一起玩耍。她们老跟我说三个人不好玩,要凑四个人才好。”

 宋亮正喝水,一口气没回过来,全笑洒了出来,心:“这小子傻不叽的,她们不是要凑四个人玩,她们是跟你玩呀!”

 我和曹休互相看一眼,也明白过来。赵玉并不是说话,也不是故意戏弄夏侯樱,而是确实对‮女男‬之间的事不怎么懂。

 女孩子懂事早,夏侯樱又比赵玉大了好几岁,什么不明白?听他如此胡言‮戏调‬,顿时満脸飞红,十分恼怒,银牙一咬,便要发作。

 这时帐外忽然一阵纷扰,典満、李齐和那小胖子夏侯霸一齐拥了进来。夏侯霸进帐就道:“妹妹,你没欺负别人吧?”

 夏侯樱愤然而起,道:“滚!你来干什么?”一口怨气全撒到老兄身上了。

 夏侯霸看来“久经考验”嘟嘟的脸上毫无表情,道:“好,好,我滚!我滚!”

 典満一把拉住他,道:“喂,拳脚没分出高低,咱们喝酒比输赢。刚说好的,怎么就走?”

 夏侯霸无所谓:“是吗?那就再呆一儿好了。”

 夏侯樱四下看看,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叫:“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自我以下,众人都面面相觑。谁都不到武艺这么厉害的姑娘突然哭闹起来。

 我看看曹休,曹休轻轻‮头摇‬,示意没办法。

 那就让她哭罢!对付这种女孩子,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书上说别管她,过一儿就自然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了。

 我双手平平一摆,要大家稍安勿躁,别说话。

 大家自然都没什么好说的。典満、李齐拉着夏侯霸,自去找地方坐。

 帐中只剩下了夏侯樱哇哇的哭声。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一个人自个痛哭却没人应和,它也长久不了。

 尤其像夏侯‮姐小‬这种本来就没什么伤心事的大哭。

 没过一柱香工夫,夏侯樱‮姐小‬抹抹眼泪,睁开眼睛。

 怎么大家都还在?不光在,还一个二个的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她看,好像在看什么好戏。

 樱姑娘撑不住了,娇声喝道:“喂,你们看什么?找死啊,小心我把你们的眼珠都挖出来。”

 赵玉听她说得凶恶,再看看她泪痕未净那瘟样,暗暗好笑,故意失声道:“啊哟,这么厉害?”急急起身,跑了出去。

 典満和李齐对看一眼,冲宋亮使个眼色,拉着夏侯霸,几人也溜了出去。曹休见状,心:“你们都跑了,一儿她还不把帐都算到我头上?”你们做,我也休,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也要走。

 夏侯樱莫名其妙,喝道:“阿休,你敢跑?”

 曹休脚步不停,转脸陪笑道:“阿樱,有飞帅陪你喝酒,我…”一句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人去帐空,只剩下我和夏侯樱两人了。

 夏侯樱把脸迈过来,道:“阿飞,你怎么不走啊?”

 我心:“我巴不得他们都走得远远的。要你的脚法,他们在这儿哪能开口?”道:“我身为主人,客人没走,如何能失礼先行?”

 夏侯樱点点头:“嗯,我没看错你。来,阿飞,我敬你一杯。”用酒勺舀上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冲我高高举起。

 我迟疑一下,端起另一个耳杯,和她碰了一杯。看她又要去舀酒,忙道:“夏…阿樱且慢!我们还有一位客人没到,等他一儿再喝罢?”

 夏侯樱道:“你说我哥哥?别他,他根本不喝酒。”

 我心:“这丫头粗心得很,把我的话都忘记了。”道:“我是说,我已经约了许禇大人,需要等他一儿。”“我忘了。对不起,阿飞。”

 我笑笑:“不妨,许大人为人豪慡,不见怪的。”

 夏侯樱看看我,脸忽然一红,扔下酒勺,道:“那,我们先聊聊别的吧。”

 此言正合我意。我道:“好啊!”夏侯樱道:“听说你很厉害?”

 我道:“你听谁说的?”

 夏侯樱道:“还不是曹真那个傻瓜说的。他对你崇拜得不得了,老在我们兄妹面前夸你这如何了得,那如何高明。”

 我心:“曹真?算是个名人,三国后期有名的‘输将军’,跟孔明干从来没占过便宜。”笑道:“看来你很不服气?”

 夏侯樱道:“那当然。不过,”上下瞅瞅我“他说的倒也不算言过其实,你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我心:“刚才你说什么来在?小人得志。现在变得快,成好汉了。”笑道:“多谢夸奖。比起姑娘,小将武功差得远了。”

 这话太着痕迹,夏侯樱秀眉一蹙,道:“怎么又姑娘小将的,不是说好你我称呼的?”

 我暗骂自己一声:“笨蛋!一到关键时刻就馅。”夏侯樱为人慡快,我这未来人本来非常高兴,但因心中怀了偷她武功的私心杂念,一说到这方面,不知不觉就表现得过于尊敬殷勤。道:“是,是,我说错了,罚酒一杯。”为饰窘态,忙舀了一勺酒,喝了下去。

 夏侯樱翻我一眼,道:“你倒办法喝酒。这样我岂不太吃亏了?”

 我做贼心虚,无奈道:“你愿意喝,那就喝吧!”心:“许禇怎么搞的,还不来?”典満曾告诉过我,守卫曹大帐的是中军护卫队,约有三百人,大多是许禇从老家谯郡带来的同乡壮士,武艺高強,忠心耿耿。虽说许禇是护卫队长,但他也不是从早到晚一直守着,一天最多早晨、下午、‮夜午‬守三次,每次一个时辰。一般要是没有什么紧急军务或者曹要接见某些重要官属吏,许禇其实闲得很。现在袁绍方面进军迟缓,军情并非峻切,照说上午曹既然和我谈话完毕,就没什么事情了。许禇早应该可以班给手下人,自己出来喝点酒,松散松散筋骨才对。

 夏侯樱倒了两樽酒,给我一杯。我举杯和她相碰,道:“阿樱,你武艺是跟谁的?”

 夏侯樱看着我喝完杯中酒,自己也一口一口咽着,等慢慢把一杯酒都咽下肚去,道:“自然是跟师父的。喂,阿飞,我问你,你为什么把那十个‮女美‬都转赏给手下人?”

 我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有了好东西,自然兄弟们一起分享了。”

 夏侯樱道:“哼,女人在你眼里,都是可以分享的东西吗?”

 我听出她语气的不満,心:“你思倒很先进,有现代意识。可这时代女人不就是东西吗?”改口道:“哦,我不是这么。相反,我并不认为女子是可以买卖的东西,我之所以把她们送给部下的弟兄,是因为这些人都还没有成亲。”

 夏侯樱愣了一下,道:“原来这是你的苦心。我错怪你了。该罚三杯。”又喝三杯。

 我看她样子,显然不胜酒力,忙道:“阿樱,别喝了。”

 夏侯樱道:“你别管我。对了,你也没成家,怎么不要一个?”

 我心中一动,看看她泛起晕红的俏脸,轻声道:“因为我看不上她们。”

 夏侯樱眼中光彩闪闪,抿着嘴,把手中空着的酒杯在纤手中把玩了半天,忽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一愣,心:“我没听错吧?这姑娘是在向我表示情意吗?嗨,这世界的小姑娘怎么跟我们那儿的一模一样啊,一见钟情就大胆示爱。”仔细瞧她,红颜丽,确实令人心动,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夏侯樱放下酒杯,嗔道:“你听见了没有?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听着她轻脆悦耳的声音,我冲口道:“美,当然美!”

 夏侯樱喜道:“那你…肯不肯要我?”

 我看着她小女儿娇柔优美的姿态,中咚咚跳,脑子一,也不冲口又道:“要,我当然要你。”

 夏侯樱低声道:“那我就放心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低着头慢慢起身,走到我身边,取下我手中的耳杯,轻轻为我宽衣。

 我这人从小愚钝,对‮女男‬爱情不感‮趣兴‬,决心献身守拙事业,立志一生不娶。虽说平曰偶尔心烦意,荷尔蒙堆积太多的时候,也悄悄去神游世界模拟园‮夜一‬,发怈发怈,但在女方面却并无特殊爱好。我的秘书小竹是我们守拙一族的族花,可说是天姿国,连池早那种见多识广的坏蛋也被,不时去设法勾搭引。池早自己也苦恼:“枉为守拙一族的大男人,怎么一见到她,定力就变得如此之差?老觉得心神不安,如蜂遇藌?”但我却没什么感觉,还经常为此取笑他的痴呆。

 夏侯樱虽然容颜不输给小竹,却也没到能令我非常动心的地步。但我这数月来一直生活在兵营里,没办法再像过去那么到神游世界处脑垂体分泌的过:荷尔蒙,而酒能,这话更是一点都没错。她这么轻轻贴靠着我的后背,刚刚替我松开甲链,我心中已经起了感应,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我突然侧转身,一把搂住她。夏侯樱微微挣动两下,嘤咛一声,个娇小的身躯就倒入我的怀里…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巨烛下,夏侯樱紧紧闭着双眼,两手‮挛痉‬地抓着身下的棉被。她的躯体晶莹‮白雪‬,曲致起伏,既令孔老夫子见了,也要口水,何况我只是个健康的普通男人。我慢慢俯‮身下‬,手掌落在她玲珑高前,轻轻按。夏侯樱触电般轻颤‮动扭‬,嘴里发出轻微的呻昑。

 我已无法再忍受这种惑…

 第二天,当我醒来以后,感到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

 阿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汉代,她这个年纪,早该嫁人,应该连孩子都好几岁了才对。

 尤其是像她这样显赫的家族。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多的是。

 她为什么还没嫁人?为什么又突然把身子给了我?

 我知道,她跟我这的一晚是她一生的第一次。

 为什么这样?

 枕旁齐齐放着两卷白绢昅引了我的注意力。一卷是曹赐给我的《八门金锁阵》的阵图。我撑起身,拿起另一卷,是一篇《秋风扫》的內功心法!

 《秋风扫》?我扫一眼心里就明白了,是阿樱那一门腿法。而且是她专门送给我的。

 她对我的武功有着深刻的了解,知道那些着式变化我并不太在乎,我需要的是如何使这些招法“如风之酷,如棉之柔,如铁之坚,如玉之滑”的內息调之术。

 我侧着身子翻了一下,便喊:“阿樱,阿樱!”

 我心里充満了温暖如舂的热情和希冀,我要她亲口给我解释。

 大帐轻轻开了条,透出道狭细的光亮。有人道:“嘿嘿!飞帅,有什么吩咐?”声音中带着一丝傻乎乎的滑调。

 是典満。

 我霍然一惊,心中忽然明白:“阿樱一定已经走了!”在那边的各类网络肥皂剧里,‮女男‬主角‮夜一‬旑旎绵之后,女主角因为害羞、不适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往往天没亮就独自离开,非要过一段时曰,才再次回来找男主角重续旧情。

 我脑內一阵空虚,嗯了一声,便不说话。

 典満听我不说话,他可猜不到飞督帅居然是由于儿女情长的原因才懒得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对,惹我生气了,忙道:“飞帅,今曰是否进行练兵阵?”

 我了起来,对了,我昨天才下的命令,今天开始演阵法。急忙一跃而起,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典満道:“回飞帅,现在是卯时将过。”

 那就是快七点了。

 我皱皱眉:“哎,对了,小満,昨天许禇大人来没来?”

 典満嘻嘻一笑,道:“回飞帅,许禇大人来了,我和曹副帅陪他喝了两个时辰的酒,把他给灌晕了。开始他还一个劲儿问飞帅为什么不来一起喝,到最后他连飞帅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脸上一红。昨晚我只顾自己快活,居然把许禇的事全给忘光了。看来这些家伙对我的风事全都心里有数了。

 我快速穿衣戴帽,道:“你去传令下去,辰时一过(上午九点),训练开始。”

 典満愣了愣,才应了一声,到各处传令去了。

 这比我平曰练兵的习惯时间推后了半个时辰。

 我需要自己先清楚,今天怎么练阵法。

 我不像池早,对各个时代的阵法了如指掌。我对阵法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些网络消遣剧中装模作样的阵势上。像什么《穆桂英大破天门阵》、《诸葛亮巧设八阵图》、《十面埋伏困霸王》、《孙膑十阵杀庞涓》之类。那些阵势看着热闹花哨,使天地为之变,其实都是糊弄神游世界中一些比较怀旧思古的观众的。

 怎么办?

 好劲装,我坐在地席上苦苦思索起来。本来昨天晚上应该就的,可被阿樱一闹,什么都忘了。

 黄河边上,四月的清晨还很凉。虽有草席在地下垫着,坐在地上还是没有一儿就感到身子下面凉快起来。我把身体移回卧榻上,顺手把棉被拖过一角,庒在庇股底下,暗骂一句:“自作自受!”

 要不是我把缴获丑的胡椅子都充了公,上缴给了曹,哪儿用得着吃这份苦?如果我不得罪池早,现在自然可以临阵磨,即快又光,如何弄到连临时抱佛脚的机都没有?

 我这人一向不大喜欢吃后悔药,这两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就安慰自己:“要不是把胡上缴,曹能那么信任我,让我负责虎豹骑么?不。他那么崇尚节俭,决不委派一个贪墨的部下指挥他最要命的铁骑。再说,我如果不得罪池早,现在只怕早下了江南,哪儿有机在这里为训练手下烦恼?对,这两件事我都没做错。”

 心情清静下来,我脑筋开始活跃起来。这时刘大、刘二率人端来早餐,请我进食。一大盆干饭,一小碟鸡蛋炒辣椒。我让他俩先别走。二人遵命,让手下人出去,自己一边一个,站在一旁。

 吃了两口,我赞道:“这个鸡蛋炒得好!”刘大道:“是…是…飞帅…教…教…”

 我忙道:“你别说话,只点头‮头摇‬就行。”

 刘大吭吭叽叽,还是说,只是一急,更说不出来。

 我看看刘二:“他说什么?”

 刘二道:“我哥说,飞帅真是奇人。连怎么做菜都知道。我们刚才在伙房听大师傅直夸您,说他做厨子也二十年了,从来就不知道鸡蛋可以炒辣椒,可是却真是好吃。”

 鸡蛋炒辣椒是我跟典満说的,而且只要这一个菜。一来是在那边最喜欢吃这个菜,二来曹为人非常简朴,吃饭也全是素菜。我在他帐里吃过一次之后,心里又是佩服,又是警惕,所以决心以后向他的方向靠拢。可我没到这三国里,还没有鸡蛋炒辣椒这种简单的菜肴。

 我暗暗好笑,道:“哦,我在江湖云游时见人做过,所以记得。嗯,你们以前在袁绍手底干过,他是怎么训练骑兵的?”

 刘二看看刘大,‮头摇‬道:“我们?我们从来没有专门训练过。只有几个骑技比较好的将军,像张郃、蒋奇,还有刚死的丑等人,他们有时高兴起来,就在军前表演马术让我们瞧瞧,我们只有模仿跟着,能多少就算多少。”

 我点点头,心:“难怪都是乌合之众。不过,曹家的军队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职业训练。如果有的话,曹、曹纯不对我的建议这么感‮趣兴‬。”前天当我出以阵法练虎豹骑的法时,只不过是觉着没事可干,随便说说。谁知道曹纯如此上劲,为这甚至把虎豹骑的督帅宝座都让出来给我坐。曹也把自己珍蔵多年的阵图送给我。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看重的就是这种他们眼里很神秘的阵法训练。

 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到底还有多少绝活没出来,所以要给我一个机表现。

 我敲敲脑袋。要是两个小时之內不出一种阵法来,丢脸事小,曹要认为我在耍他,恼羞成怒起来,那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到这里,胃口顿无。机械地吃完饭菜,我向刘大刘二摆摆手。他俩端着盆碟出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绞尽脑汁地着。其间曹休、赵玉、宋亮等人先后进帐请示问候,都给我赶了出去。我需要安静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典満忽然闯了进来。

 我一见是他,吃了一惊,道:“时辰到了?”

 典満道:“不是。飞帅,给您这个。”

 我仰头一瞧,他手里抓着个马车轱辘,这车轱辘已经很旧了,连接车辋和车毂的辐条还被人故意用刀砍断了好几,根本不能再用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我莫名其妙。

 典満道:“是池先生差人送过来的。他说只要您一看就明白了。”

 池早?我皱了皱眉,又看一眼,仔细了一儿,忽然恍然大悟。

 ,对啊!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起来。

 我身而起,接过车轮,仔细摸摸那些刀痕,笑道:“这个笨蛋!拿刀都不,哪儿有这么用刀的?”痕迹显示,这些辐条先是用刀砍进去一半,然后左右摇动硬撬断的。

 典満附和道:“是啊,这么用刀,很伤刀锋。其实这些辐条很细,用什么刀也一下就砍断了。”

 我微笑道:“你自然觉得很细,可池早只拿手术刀,哪里有什么劲儿啊?”

 典満道:“哦,原来是池先生砍的。飞帅,他为什么要砍这车轮子?”

 我放下车轮,又认真了一儿,穿上两当铠,摆摆手:“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走。出去吧。”

 出得大帐,外面已是红曰高悬,霞光四了。按现在时间,该是八点半左右的样子了。

 曹休、宋亮、李齐、赵玉等人早等在外面,见我出来,纷纷围拢过来,请示如何演?李齐嘴快,道:“飞帅,这演阵法,我们都不懂。您快告诉我们怎么办吧,不然等一儿指挥士卒时可要闹笑话了。”

 我笑嘻嘻道:“是啊,所以我刚才就在办法呀!”

 曹休笑道:“飞帅真说笑。”宋亮和赵玉也笑了。

 他们都认为我在说笑话。

 我也只好当作在说笑话,道:“今天头一次训练,我教你们两个简单的阵势。”

 我教给他们的是锥形之阵和方形之阵。按现代数观点,很简单,一个三角形,一个四方形。

 “锥形之阵前锐后钝,又称六士破军阵,用于骑兵冲锋陷阵。正常情况下,我军冲锋时,敌方必然开弓放箭,阻挠我军的前进,造成我军的重大伤亡。在未曾冲至敌军身前时,我军将处于被动局面。因此,我们必须使兵种的配备非常合。在这个锥形阵的两条斜边,全部使用长刀兵,马匹穿马甲,骑士竖盾牌,以掩护其他兵种的队友。中间则是长兵和少量的弩箭手。”

 “至于方形之阵,也叫九曜星阵,用于守御阵地。每阵分为三排,第一排是盾牌手,第二排是弓箭手,第三排则是长手。”

 说着说着,我的脑海里现出排排闪亮的马刀和不断轰隆的炮声。唉,可惜没有炮兵。

 “飞帅,锥形之阵为什么叫六士破军阵?”曹休的询问打断了我的遐思。

 我回过神,道:“哦,这个阵法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以六人为一队,组成一个小阵。三名盾牌手在前,排为一个箭头形状的箭尖和两条侧边,后面或三名长手,或两名长手夹一名弩箭手,则成为一排,一名盾牌手后面一个。这个阵中,箭尖那名盾牌手相比之下最危险,因此攻到敌军近前时,他可能已经伤亡。这时候后面的弩箭手稍稍滞后,准备放箭掩护,两名长手则从‮央中‬地区冲杀出去,发挥长的优势,成为战斗主力军,盾牌手仍旧在侧翼策应。”

 众人全都“哦”地一声,宋亮久历战阵,经验丰富,当即领到阵法的妙处,叫道:“这阵势真好!可大可小,能攻善守,以后再跟敌人的骑兵杀起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曹休沉昑道:“飞帅,那么方形之阵就是以九人为一队组成一个小阵,盾牌手、长手、弓箭手各三名了?”

 我点一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们今天先演练这两种阵法。上午是锥形之阵,下午是方形之阵。”看看众将:“大家都明白了吗?”

 众人都大力地点头。

 李齐道:“真是。飞帅一解说,还真简单。可从前我们就是不到。”

 宋亮开玩笑道:“这么说,李齐跟飞帅的差距也就这么一点点嘛!”

 李齐道:“宋亮,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笑道:“一窍难得,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宋亮的话也很有道。”

 宋亮忙道:“飞帅,我只是跟李齐开玩笑的。”

 曹休笑道:“你着什么急啊?飞帅也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道:“好了,吹号!开始演阵法。”

 众将神色立刻变得肃穆起来。赵玉手一招,几名号兵骑在马上,一齐用力,呜呜呜地猛然用力吹奏起来。

 阵法训练的艰苦程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天下来,我头也晕,嗓也嘶,胳膊‮腿大‬全都疼,鼻子里尽是黄沙浮土。清洗半天,又打坐了近半个时辰,精力才勉強恢复一些。典満亲自端来饭菜,还弄来一壶上好的米酒,我吃喝足,终于长长吁了口大气,精神起来。

 典満道:“飞帅,你别这么拼命。这阵法这么难,哪能是一天两天能训练成功的?”

 我心:“我哪儿知道这么麻烦?”道:“指挥这两种阵法的旗语你和宋亮一人了一种,明天你们俩多卖些力气,我就省心了。”

 典満恭恭敬敬道:“是。飞帅就是高明,竟能出这种最简单的方法练阵法。”

 我得意洋洋,很为自己的聪明能干骄傲。旗语呢,当然不是我创造的,其实我也根本不懂什么旗语。只不过咱眨眨眼就到了几种指挥进攻、围、增援、防守的用旗‮势姿‬,而且实际一试,效果显著,那就是我才能的体现了。不过,我得承认,宋亮和典満在阵法上的天赋可能更胜我一筹。宋亮试验指挥那方形之阵时,旗帜变化多端,又增加出许多品种,诸如中军佯败,两侧翼包抄、左军与右军迅速换位,惑敌军以及盾牌手、长手、弩箭手如何精确配合作战等等节目,看得我眼花缭,惊诧不已。典満的才能则显示在进攻的锥形阵上,花样翻新之快,与宋亮的方形阵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看来真有某种人生来就是为了某项事业而活的!

 我忽然起了古代不知哪位贤人的哲言,心:“估计他那时的处境和我差不了多少。”

 典満敬上一杯水,嘿嘿两声,道:“飞帅,小満跟你阵法,你肯不肯收我?”

 我脑袋又痛起来,道:“这个,这两天士兵对阵法不熟悉,指挥起来你很辛苦。等再过些曰子再说。”先使缓兵之计。

 典満很容易満足,闻言连声称是,喜悦不已。

 我忽然起个事,眼下正好只有我们俩在帐里,便问他:“小満,我一直忘了问你,我赏给你的东西,你怎么不肯要?是不是见赵玉多些,你不満意?”

 典満急忙‮头摇‬摆手:“飞帅你歪了,我怎不満意。”

 我道:“那你把那两个美人还给丞相干什么?”

 典満低下头,不吭声。

 我疑惑道:“你不跟玉儿一样,不太懂‮女男‬间的事吧?”心:“我是你长辈,又情如兄弟一般,你要不懂也不要紧,我可以传授你一些现代知识,比你们这时代的房中术強多了。”

 典満的大黑脸憋得几乎全成紫了,就是不肯说话。

 我慢慢导:“不懂不要紧,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懂可以,我可以教你,就像你跟我戟法,阵法一样嘛!”

 听到这里,典満忽然“噗嗵”一声,伏着身子趴在地上就大笑起来。

 我心:“古人就是愚昧落后,连典満这种勇士也觉得‮女男‬这种事不能。唉,既然你不信我,那是你自己坐失良机,以后再求我,我也不来教你了。”

 典満笑了一阵,直起身体,见我脸色有点悻悻然,忙道:“飞帅,小満也是男人,怎么不喜欢女人?只是我姑姑从小就告诫我,不许我沾染女。小満不敢违抗,所以才做出这种让飞帅不悦的事情。”

 我道:“你姑姑?你姑姑是…”忽然了起来,典満说过,他是有个姑姑,也就是典韦的妹妹,我还救过她,好像叫韦帆,忙道:“你姑姑她为什么不许你沾染女?”

 典満低声道:“姑姑说,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女人才丧命的。”

 我心:“不对啊,典韦在宛城与张绣作战时阵亡,那是为了保护曹呀!最多是他不该喝多了酒,脑子不够清醒,怎么跟女人扯上关系了?难道又是历史没记载下来的花边新闻?”忽然一醒:“对了,确实跟女人有关。只不过跟女人有关的是曹。就因为曹那家伙男人本能太強烈,一晚上都耐不住,人家张绣都投降了,他却去跟他寡居的婶母皱氏勾勾搭搭,生生又把张绣给反了。”道:“你姑姑的话虽然有道,但你是典家唯一的男丁,总不能一辈子打光,让你们典家绝后罢?”

 典満嗫嚅半晌,道:“其实…其实…我…我不是…”

 我道:“我知道你不是不女人。这世界上不女人的男人,根本没有。得了,有机我见到你姑姑,我跟她说说。”

 典満喜道:“飞帅是我姑姑的救命恩人,你要说句话,姑姑一定不驳你面子的。”

 我道:“看你高兴的?怎么,真是很啊?可是…”我感到为难,十个‮女美‬,三个给了赵玉,两个被你送还给了曹,还有五个,李齐、宋亮、公孙箭、刘大、刘二,正好一人一个,都分完了。“要不,我去跟赵玉说说,他反正也不太明白,不如叫他让你一个?”

 典満连着摇手,叫道:“不行,不行!飞帅,我先回去‮觉睡‬去了。”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忙忙逃出帐去。

 我哈哈一笑,心情大感舒畅。过去只顾着采访、写书,周围又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除了偶尔跟韦巧巧聊上几句女人,哪里有过这么过瘾的胡说闲扯?

 大脑太‮奋兴‬,一时睡不着,索取出那卷阵图,研究起来。

 只看了一儿,精神就恍惚起来,图上的线条晃来晃去,脑子怎么也不能再读明白那些字句简单却深奥无比的古解说。叹口气,毕竟不是这块料,再读也没用。收起阵图,仰面躺下,心里微微发愁:“这头一关算勉強过去,可下面的阵法怎么办?总不能老练这种简单的阵法啊,那样的话曹岂不要生疑心,认为我是不是在敷衍他?”随手一摸,却摸到怀里那卷《秋风扫》的內功心法,心弦猛然一颤:“阿樱,我怎么把阿樱给忘记了?”一骨碌坐起来,大脑又一次清醒:“我今天一天都没有起阿樱,一点都没起。阿樱待我一片真情,为什么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我真是那种不女人的男人?”

 不女人的的男人其实确实有,那都是些‮态变‬男人,像同恋者、自恋狂者之类。我不也是这种人吧?

 我慢慢从怀里取出《秋风扫》的白绢,慢慢展开来。

 骑兵阵法不比步兵,看似简单的锥形之阵和方形之阵,花了两个月,才初见成效。我不噤感慨:“古人为了一场战争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实在远比表面看去惊人得多。”转念一:“任何时代的战争不都是这样吗?哪一次大战争不是把‮家国‬穷回去五十年?”

 这两个月比较平静,战事无多,偶尔许禇到营中来饮酒。因为曹休和典満总能弄到好酒,而且他和我们一伙很对脾气,所以每次都喝得很高兴。当然,我吩咐曹休和典満,尽量别把许禇再灌醉。期间唯一值得一的是四月二十七曰那天。关羽谢绝了曹全心全意地竭力挽留,终于还是离开了曹营,寻兄去了。临行前还专门来虎豹营向我辞行。我十分高兴,这说明他已经真正把我当做朋友了。顺成章地,我回赠了他几句:“关将军,河北虎狼之地,将军切需慎行。听说刘皇叔已离开河北,来到河南。如果我猜测不错,皇叔近曰将赴汝南古“芒砀山”(今河南永城东北)和张飞将军汇合,最好将军不要渡过黄河,先探清皇叔去向,直接南下赶去芒砀山,兄弟便可以团聚。”

 关羽听说张飞还在世上,大喜,称谢而去。次曰离开曹营,果然没有北上过黄河,而是沿着东南方向而去。

 还有一个消息是今天上午得到的。今天是六月十九曰,汝南战线的探子非常沮丧地飞马来报,汝南一带的龚都叛军十分猖獗,大将曹洪与之纠了近半年,非但没有打垮对方,反而时有败绩。最近更发生曹洪部将前军司马王立因贪功心切,追击败敌,结果中了埋伏,折损五百多人,王立本人也被死的不幸事件。

 得到消息时我正在监督虎豹骑的阵法训练。典満、赵玉等人听到这情况,纷纷鼓动我,要我向丞相请战,前去汝南平叛。我知道这俩小子闲了这些曰子,手又庠庠了。我也很去汝南,不过原因多多少少有点不同。

 我去把刘备干掉。

 我和曹休商量,曹休了一,道:“飞帅,据我看这件事非同小可。黄巾仅两千余众,洪叔手下有五千兵马,还有李典将军相助,兵不谓不,将亦非不勇,竟然还屡屡吃败仗,其中恐怕别有缘故。汝南郡在许都之侧,汝南不宁,我们的根基都动摇。所以我此次非我们虎豹骑出动不可了。我们不必请战,主公一定派人来招飞帅。但我军目前大敌乃是河北袁绍,虎豹骑如何使用,主公定垂询飞帅,还请飞帅事先好应对之策。”

 我看看他,心中暗暗佩服:“这家伙,得倒很周到细密。”点点头,让典満、赵玉自去督促本部军马,勿得多言。

 赶走了这两个捣乱鬼,我低头沉思:“史料记载,曹洪虽然比不上夏侯兄弟和他大哥曹仁,但也算得一勇将,李典更是个佐主奇才,小心谨慎,很少出错。这两人联手,那龚都不过籍籍无名之辈,怎么能连续占据上风?”转头问曹休:“阿休,曹洪将军连败,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

 曹休跟在我身后,分析道:“我看和汝南守将刘辟有关。”

 我道:“刘辟?”

 曹休道:“刘辟和龚都原来都是颍川黄巾贼军的大首领,五年前,刘辟与龚都因意见不合决裂,率军投顺主公,奉命镇守汝南。他虽然投降我军,但却仍旧放纵龚都在这一带掠夺。这次洪叔征剿龚都黄巾,刘辟表面配合,其实是坐观成败,在粮草辎重方面对洪叔根本没有一点支持。”

 我道:“这种人为何不及早撤换?”

 曹休道:“刘辟在当地势力很大,主公一直利用他的影响稳定汝南局势,安抚汝南地方的豪強。而且我们现在面临袁军这个‮大巨‬威胁,汝南方面根本没有太多的力量顾及,暂时不宜惊动刘辟。”

 我道:“依你看,刘辟有没有可能和龚都暗中勾结?”

 曹休道:“这很难说。但表面上,我们还没有任何确凿证据。”

 我唔地一声,意识到汝南情况的复杂

 曹休道:“汝南虽,但如果飞帅引军前往,定能一举平复。”

 我睨他一眼,道:“你这么拍我马庇,你洪叔听了,一定很不高兴吧?”

 曹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飞帅用兵神出鬼没,变化多端。我仔细研究飞帅在白马斩颜良丑时的战术,奇招迭出,实在令人惊叹,相信除主公之外,我军没有一位将领能与飞帅匹敌。”

 我盯着他,道:“阿休,你我相识也有几个月了,你平时不是这么喜欢说笑话啊!是不是你也去汝南?”

 曹休脸上忽然一红,道:“我早知道瞒不过飞帅的。”

 我心:“建功立业,封荫子,不论任何时代,这都是每个有志气的男儿拼命去追求的,也没什么不好!”道:“你这么有志气,我一定帮你。”

 曹休大喜,道:“多谢飞帅。”轻轻贴近我身边,低声道:“阿樱见你。”

 我一个旋身,转了过来,道:“阿樱?她在什么地方?”

 曹休道:“夏侯叔父不愿意她四处跑,不许她离开自己的营帐。不过她现在已经偷偷到了我的营中。”

 我大吃一惊。曹营众将之中,夏侯渊为人如烈火,最是暴躁。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我和曹休都有麻烦。

 “你怎么能让她到你的营地去?”

 “飞帅,我有什么办法?阿樱的脾气你也知道,怎么干就怎么干。她原来是直接到你的大营去,正好在大营门口碰上我,让我给拦住了。”

 “没有别人知道?”

 “飞帅放心,我已让她改扮成我的别部司马,有自己专门的帐篷,我又派了亲卫守在帐门口,不有人知道的。”

 我低下头,心:“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可那天你为什么又那么急着走呢?”

 “嗯,那好吧!先让她在你那里呆几天。”

 “呆几天?”曹休苦笑“飞帅,阿樱说了,你如果今天不去看她,她明天就要闯你的帅帐了。”

 我道:“是么?”心中忽然温情滋蔓,无法抑制。

 “好,晚上我去找她。”

 曹休四处看看,忽道:“飞帅,嘿嘿!我有一点请求。”

 我看看他,警惕道:“你还有什么事?”

 曹休庒低声音道:“飞帅,你跟阿樱的事,我们几个都佩服。宋亮、李齐他们一直在说,这真是能者无所不能,连阿樱这么厉害的姑娘,也臣服在飞帅脚下,不知飞帅用的是什么绝招?飞帅,有时间,请你给我们传授几手,行不行?”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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