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许都之变(下)
池早道:“那么所谓徐宣已攻至外城之下,也都是你随口胡说了?”
张五战战兢兢又看了淳于意一眼,道:“这却不假…”
池早闭着嘴,恨恨吹几下气,两排牙齿发出“呲呲”的声响。
他鄙夷地斜视张五,道:“你如此年轻机灵,跟着我,早晚官封将军,曰进斗金。区区骑兵都尉,十斤黄金,你便连你家少主人也背叛了?”
淳于意喝道:“张五,休听他胡言相
。”
张五苦着脸:“丞相从来没有跟小人…说过有这种好事啊!”池早语
。他看重的,都是重臣名士,张五这等小人物,岂跟他多言半句?
张五又道:“小人背叛少主虽然不对,可是主人已经回来,小人自然要先听老主人的话。”
池早大吃一惊:“什么,张绣也回到许昌了?”
淳于意得意道:“正是,不光张绣将军的大军已经悄悄进城,连虎豹骑也已赶至许都城外,等待追捕你们这伙叛贼中的漏网之鱼。”言罢,向左右喝道:“尔等附逆之辈,速速扔下兵器,打开宮门,尚可饶你们一命。否则大军杀将进来,一个个都得诛灭九族。”
淳于意乃守卫內宮的首领大将,平曰积威甚多,如此厉声斥责之下,顿时见效。
“当啷”、“当啷”声不断,大部分军士眼见大势已去,都丢下了手中的兵器,伏地请罪。
最前面的三名卫士却依然紧握刀剑,脸上蠢蠢
动,慢慢开始移动步伐,似乎要上前夺回主公。
淳于意暗吃一惊,不到这么一吓,反而把敌人给
急了。仔细看去,更是叫苦。
这三名卫士面容年轻陌生,并非宮中原有之卒,也还罢了,关键是人人目光炯炯,气势凝重,显然身怀极高明的武技。淳于意乃名门弟子,虽然出师过早,没到本门中的
深功夫,但眼光却一点不差。
他咬紧牙关,故作镇定,挟持着池早,一步一步,慢慢退向金台之上。
池早冷冷道:“你未经宣诏,私上帝台,就不怕有灭门之罪么?”
淳于意脚步一顿,忽然却又加快,口中说道:“我为国抓获反贼,因势相迫,不得不如此,何罪之有?”
池早的脚步跟不上他倒退之势,身子向后便倒。被淳于意揪着衣领,径直拖上最高层,退到皇帝宝座之旁。
那三名死硬卫士也跟了上来,行到高台中部,见淳于意面
凶光,手中断剑的剑刃已将割到主人脖子,不敢再进。
淳于意狂笑一声:“你们上来啊!本人何幸,能得与池丞相同死,真是不枉此生。”抬眼望见那张五正站在殿中,看着四周跪地的投降士卒发呆,怒喝道:“还不快去打开外城的宮门。”
张五醒悟,道:“是。”转身便走。
池早闭目而叹:“你再不出手,我可真死翘翘啦!”
淳于意哼了一声:“他们一出手,你一定先死翘…”话没说完,右手电闪而出,一剑斩向身后布帷。
他的断剑乃经过精心设计而制,原身是七尺长的斩马长剑,背厚刃薄,截断之后仍余近三尺,足够使用。
剑身没入布幕将近两尺,滑然而过,将那布帷划出近半丈长的一个大口子来。
忽然剑势一停,似被一股大力控住,再也动弹不得。
淳于意大吃一惊,连运三下內力,却如蚍蜉撼树,泥牛入海,并无丝毫用处。
“哧啦”一声爆响,碎衣空中四散,池早挣裂外袍,身体一扭一弯,已脫身而出,疾步窜下高台,叫道:“快去把那张五抓回来。”
高台中正虎视眈眈的三名卫士听到,一人倒跃而出,身法极快。另二人一拥而上,手中长剑,一齐架在淳于意肩上。
淳于意浑没注意脖上利刃,他瞪着身后那中裂的布幔,眼珠几乎要鼓出眶外,难以置信道:“飞帅,是你?”
我坐在幕后的大
上,摇一头摇,右手两指一松,离开断剑,道:“我本来不出手,是你太狠,居然要一举把我杀死。”说完问池早:“你怎知我到了?”
池早哼了一声:“那黄瓜如此愚蠢,若知我挟持阿窦,岂放过我?嘿,只是我没到,你居然敢做掉白风。”
“当啷啷…”那三尺断剑的剑体掉落台上,淳于意手上,只剩下一个剑柄。
我头摇:“我没有。唉,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
池早撇撇嘴:“我也没趣兴知道。”
淳于意面色灰白,胳膊一软,垂手丢下剑柄,道:“我不知道是飞帅,我原以为是那人在里面。”忽然垂下头,身子摇一摇,惨声道:“若知飞帅能够回来,小将一定不叛变。”
我奇道:“哦,这却是为何?”
淳于意长叹一声,道:“若有飞帅,此次大事必成,小将又非不知趋利避害,自然竭力为新朝服务。”
我大不以为然,脸色中便显
出来,心:“这心
是天生的,难道因为多个我,你就不出卖大家了?才怪了。”
淳于意苦笑:“如今城里城外,领军的大将,都是飞帅昔曰的旧部,若知飞帅在此,打死他们也不敢与飞帅为敌。唉,我知道,飞帅不相信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池早目
冷光,恶狠狠哼了一声。
我慢慢从布帐里走出来,走下高台。顺便看一眼那两名卫士,相貌酷似,应该是亲兄弟。暗:“这二人手法、身法如此迅速干脆,武功之強,应该不在过千山之下。池早这一年不知在哪里安身,居然能训练出这么
的人才。”
拍拍池早肩膀,道:“一年不见,你可好么?”
池早伸手推开我手,退开一步,掸掸肩上,冷冷道:“托你的福,池某还没死。”
我愣住,一时居然无法把话续完。
池早斜着眼瞥我,充満怀疑之
。
我不明白,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以前我们也经常互相
开玩笑,而且有太多的时候是因为对对方极其不満,所以话中的火药味可而知。
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让我感到如此尴尬,心生寒
。
池早刚才这句话没有半分火药味道,但却冷至骨髓。
这时,刚才飞身而出的那名卫士跃了进来,左手着一个人头,右手中的长刀已带了血迹。
“阿风,怎么样?”池早不再我,急忙问道。
那卫士举起手中的人头,同时向宮外张望一下。
“嗯,我知道了。哼,淳于意,我‘腾蛟计划’如此周密,却坏在你和张五两个狗贼手上!”
淳于意哈哈大笑:“池主谋,池丞相,你的手下都已经完蛋了!快快投降吧,曹丞相一定给你个全尸的。”
池早
然大怒:“你他妈以为真能阻止我的计划么?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丫的只需要记住:第一,你一定死在我前面;第二,你一定没有全尸。”别转过头,手轻轻一挥。
那两名卫士毫不迟疑,双剑
叉一割,立将淳于意毙于当场。
人头飞跌,躯体上颈血
迸,直溅上龙
和布幔。
我心中一凛。
还是第一次见到池早如此狰狞的杀人表情。
一年不见,池早也变了。
变得很厉害!
那两名卫士飞身而退,血透银甲的无头尸体倚靠在那破裂的后帷上,慢慢倒栽下去,正正砸在池早刚才坐的那张大
之上,再次溅起团团浓浓的血块。
宮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惨叫声此起彼伏,显是敌人的攻击势头一波強似一波。
法正一头闯了进来,叫道:“主公,外城已破,徐宣的龙骧营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快走。”抬头忽然见到我,不由一愣:“飞帅?”
我向他点点头,道:“孝直别来无恙。”
法正顾不得问我如何出现,急向池早道:“主公,內宮城壁虽厚,也抵挡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去请陛下,立刻离开许都。”
池早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似乎在考虑这家伙是否可靠。然后他才点点头:“不错,我也如此。”
“走?”我道“外面被人重重包围,你怎么走?”
池早冷冷地看看我,忽然咧咧嘴,装出一个微笑面孔:“嘿嘿,不是有你这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在么?”
这句话让我感到了一丝暖意,仿佛又回到过去的岁月。
我微笑一下:“对不起,我顾不了你。刚才我只不过看看你幕后的那人,却不是要救你。”
唉,布帷之后蔵的那厮真是狡诈,见机不对立马就溜号了,也不知是不是司马懿。
法正脸色一沉,去看池早。
池早大笑两声,似乎颇感开心。但忽然间笑声已经停住。
他神色犹豫地看着我,过了好一儿,才道:“这样吧,我这三名卫士都是黑山军中和袁氏门內万里挑一的高手,曾多次救我性命,这次我专门从邺城带了来。现在我请你帮我个忙,带他们回樊城,曰后便在你身边,听你吩咐,如何?”也不等我回话,扭头扫视三人:“你们还不去拜见飞帅?”
高台上那二人互相看看,就地跪倒,纳头便拜,齐道:“我等愿追随飞帅,万死不辞。”
池早道:“不错。他现在救你们一命,曰后你们的命,就是他的,自然要忠心不二,万死不辞。”冷冷扫一眼身后之人:“阿风,你呢?还不去拜新主人?”
阿风默然闪身出来,向我拜倒。
我忙扶起他来,问池早:“你怎么走?”
池早看我一眼,冷笑道:“我用不着你管。在伊川,你也没有管得了我。”
我
中一痛,这句话够扎实锐利,一直捅到我心窝子里。
池早轻轻叹口气,道:“你只要这次别跟我抢夺陛下,便什么都不欠我了。”
我脸色一白,忽然间明白了:“原来他也是坐时空机来的,原来他是要把献帝偷运出去,他…他一直这么疑虑重重,只是担心我与他争抢那小皇帝!”
池早定定看我。
我昅了口长气,道:“好,好,就是如此。”连我自己都察觉到,说话声音有点颤动。
小皇帝,就为了那么个永远不可能属于我们的小皇帝?
池早面现喜
,伸出手掌。
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与我击掌为约,苦笑一下,到现在,他仍然不肯信我?不,应该说,他仍然肯信我立的誓!
伸出手去,在他掌上三击。
池早别过头,道:“今曰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曰后万一场战相逢,你不用手下留情。不过我一定先饶你一次!”
我涩涩道:“那也不用。”
池早道:“那我不管,我既如此说,便如此做。还有,如今城中大
,我要照料陛下回返黎
,无暇他顾。你若仗义,得机去看看王越,他若还活着,可能被关押在尚书台。”
我点头:“王越是我的朋友。”
池早冷笑一声,道:“那么一言为定,你我就此别过。孝直,我先到顺义宮去请陛下。你赶快去却非殿,吩咐杨彪父子、赵温、华歆他们,都到御花园去。”
法正应了一声,看我一眼,去了。
原来池早是要带这些人走,算一算确实太多,他的时空机要跟我这架一样的话,最多也就能载五、六个人,要再带上这三名卫士,地方真是不够。
看来,刚才法正差点就被他给弃了。
暗叹一声可惜,后心里却没来由的又一阵凉。
瞅着池早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感到十二分的陌生可怕。
这个人,现在到底在些什么?
那三名卫士忽然又一次跪下,向池早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那叫阿风的少年抬起头,脸上已有戚容。
池早冷冷道:“阿风,我给你取名龙风雨,是希望你助我把这天下搅得风云变
,腥风血雨,你可别给我热泪盈眶,泪如雨下。本来我要回河北,应该带着你去。但你这人太重情义,随我实不合适,不如去跟飞帅。田烈、高杉,你们兄弟也都给我记住,从此以后,我和你们恩断义绝,前情一笔勾销。下次若在场战再度相见,切勿容让。不然,你们就算是战死了,也是不忠之徒。”
阿风忍住泪,和田烈兄弟三人一起磕头受教。
池早再不多言,转身便去。
连看都没再多看我一眼。
我们一路杀出后宮时,內城已全被攻破。
秦汉之际,皇宮均有內外两城,尤其是內城,其坚固之程度,比之长安、洛
这样的大都市的外城也不遑多让。千余精锐噤军守卫之下,任你十万大军,也可坚守数月,以等待勤王之师。
许昌有些例外,因为曹
根本就不肯让皇宮有那么坚固,那是给自己找别扭。虽然如此,但內城坚持的时间也未免太短了。必是內城卫士中也有许多不愿当反叛的,外面一鼓动宣传,里面再瞧瞧已群龙无首,自然有人去开门
降。
哄闹中,已有不少噤卫军向我们冲杀过来。
计算一下时间,我对三个新伙伴说道:“池兄虽然先走一步,但现在可能还没有到达全安地方,我们先替他挡一儿,如何?”
几个原本都有点垂头丧气的家伙顿时精神一振,道:“小人等都听主人的。”
我点点头,带领他们退到一个小小月门前,看看,再后面就是御花园的大门了,便停下来,道:“就以这个小门为援,挡上三…炷香时间,不过多伤人,少杀人。”
说完我就后悔了,靠,三炷香,至少半个小时呢!这也太长了。我跟池早有这么深的
情么?
本来是说三分钟的,临时又转回当代时间,没别过来。
低头再一,如果抵挡三炷香能让池早全安撤离,难道我不愿意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拿他当朋友的。
应该是愿意。
——既然愿意,还废什么话?
心里这么着的时候,阿风已当先向敌人冲了过去。一出手,立刻就是惨叫连连,几名敌人倒在地上。
他的刀法真是精确狠辣,每一刀下去,对面之敌或断臂,或缺足,必然丧失战斗能力。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特喜欢拿刀背敲击对方的
面小腿骨,他下盘功底扎实,步法移动又是极快,那些噤军根本避无可避,都是一击必碎,至少也是骨裂。
心下暗:“这家伙原来难道是跟何进、张飞一个门户里出来的,敲猪蹄的干活?”
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这伙噤卫军“哗”的一声,全都向两边逃散而去。
田烈和高杉俩兄弟对视一眼,点一点头,然后一人一个方向,倏然冲将过去。
这俩更狠,快剑刺过去,连惨叫声都很少听到。剑光闪耀处,抬头死,见面亡。
这三大煞星手下,不一刻就将对面这批敌人全部解决。
我一看,别打了,这么不到三分钟,三十多人就已经大半命丧黄泉,再杀下去,我自己要先经受不住刺
了。
池早这都怎么训练他们的?
“嗯,三位兄弟,我忽然起件事,比较危险,你们可愿随我前去?”
哗啦一下,三人都撤回来,阿风还瞪了田烈兄弟一眼,似乎怪他们不听主人指挥,
抢生意杀人。
我看他们一眼,对他们的
情已有了些数:“现在池兄应该已经走脫,我要去救王越,你们听说过他么?”
田烈点点头:“是,小人知道,王剑师是飞帅和池公的好朋友。”
耍剑的要不知道王越,肯定是江湖卖艺术的。
高杉道:“主人,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办。”
阿风忽道:“尚书台!”
我点头,道:“阿风聪明!尚书台是荀彧发号施令,反击政变的指挥中心,王越若失手,定被押在尚书台中。不过那里现在肯定是戒备森严,高手林立,你们敢去么?”
三人看我一眼,然后都低下头。
是了,我发傻了。
这几块料,有什么地方是不敢去的?
不言而喻啊,他们刚才看我那一眼,肯定就像是看一个傻子似的。
心中生起非常失败的念头。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真是不慡到家。
刚跑进御花园,正在找我的时空机,忽听有个低低尖细的声音叫道:“飞大将军,飞帅,救我!”
侧头一看,不远地方的草丛里,卧着一个人,大头朝下伏着。
阿风最自觉,没等我努嘴发命令,立刻就跑上前去,把那人扶了起来。
我走近两步,那人身着朝服,耷拉着脑袋,
出来的脸上満是泥污。
身后高杉道:“主人,这是个死人。”
阿风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很正确。也不嫌脏,顺手把那人头脸上的泥土
草都拨拉开。
我微微一惊,认出来:“杨太尉?”
蹲下来仔细看去,但见杨彪満脸乌青之
,问道:“是摔的么?”
阿风头摇。
高杉道:“是…”田烈忽然拉拉他,高杉立刻住口。
我回过头,田烈跪下来,俯着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主人,他是被池丞相的乌木刺扎在后脖颈上了。”
我心中凛然,顿时站了起来。
如果田烈说得不错,所谓乌木刺,就是一种毒刀毒针之类的东西。
一年之后再见,池早真是脫胎换骨。
出口喝杀卫士令淳于意,那还可以说是气怒之下。
可是这杨彪…
虽然杨彪有职无权,不过是曹
权政中的傀儡之一,但毕竟德高望重,影响广泛,就算不愿奉你为主,这样的重臣,你也不该这般轻易就毒杀了啊!
池早以前在现代也算是个半吊子医生,职业素质虽然不怎么样,职业道德却还是相当不错的。现在他居然把职业道德抛掷一旁,专心害起人来,其性格的巨变,实在让我思之胆寒。
这人到底怎么样?
我心头感觉异常沉重,四下扫视,还好,没发现其他别的尸体。
这时,那个低低尖细的声音又叫道:“飞帅,救我!”
这声音让我起,是啊,找着个死人,把活人给忘了。
高杉身形一闪,就扑了过去。
那是右侧一棵中等的杨树之后,离我们大概三四丈的距离。
三秒钟不到,高杉突然又退了回来,脸上一红:“主人,是个女子。”
田烈眼睛一亮:“女人?漂亮么?”
我瞪了他一眼,你这贼厮。
我急忙走到近前,果然,树下爬卧着一个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
“啊,怎么是您?”
这女人眉目清秀,气质高雅,非常年轻的女孩子,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我认得,她居然是伏寿,伏皇后。
汉献帝的正宮。
“娘娘,您怎么在这里?”我忙单膝跪地,急问道。
伏皇后道:“飞帅快请起。池卿让我在这里等候飞帅。飞帅救我!”
她说话很是简洁,意思却表达得很充分。
我明白了:“要带的人太多,时空机没法
了。池早这厮嫌伏皇后无用,就把她给扔了,美其名曰是让她等我,其实万一我的时空机没停这儿怎么办?那时我肯定就不从这儿走。”
这些关节,小皇后心里也肯定都明白,不过人在屋檐下,不能
说话啊!
我心:“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弃妇孺于死地而不顾。现在献帝被池早弄了去,曹
回来肯定大怒,这伏后呆在后宮,就算现在不被
兵所害,曹
回来也得不着好。”
历史上的伏寿就是被曹
硬从献帝身边拖走,生生给磨折死的。我比这时代任何人都知道,汉献帝现在固然是一个能解饿的香饽饽,但他老婆,伏寿这种人,就只不过属于
肋、鸭嘴而已了。这位大汉当今国母的地位,实际上还不如曹
手下的一个兵,舿下的一匹马。
“娘娘放心,有为臣在,定能保娘娘平安。”我轻吐內力,要搀她起来。
伏后“哎哟”一声,脸现痛苦之
:“飞卿,我脚扭了,站不起来。”
我一看,这怎么办?看来得背她走了。
田烈看出我心思,忙上前一步,道:“主人,小人愿负皇后娘娘。”
我瞪他一眼:“退下。”
田烈咽口唾沫,讪讪而退。
我心:“我这是为你好,你个笨
鬼。”
这种事是绝不能让手下动手的。像皇家这种高级动物,法冷酷忍残得很,万一以后伏寿没事时起来,啊,居然让你们这些
野之徒沾染了我高贵之体,飞爱卿,麻烦你把那家伙给我杀了吧,还有,另外那俩也都看见了,这事说出去不好听,干脆一起宰了全安。
那时我可就难受了。不杀吧,抗上命;杀吧,失众心。
这种利害关系,我比这些古人清楚明白得多。
还是早做防,防患于未然的好。
“请娘娘恕臣失礼之罪!”我一转身,背负起伏后,快步急行。
大队敌军马上就到,我得赶紧溜。
伏后趴在我背上,感激涕零:“早听陛下说过,飞卿是当今惟一忠于大汉的良臣,果然如此。”
我心说你这时候就别废话了,后面那么些喊打喊杀的声音难道还吓不住你?
不过仔细这位伏皇后的生平,她的胆儿还真不能用“很大、够大”这类词儿来形容,而应该说“胆大包天”
建安年间,汉室里受衣带诏反曹夺权的,先后有两位国丈。前有董贵人之父,车骑将军董承,那是灵帝之母董太后的內侄,说起来算是献帝的舅舅;后有不其侯、屯骑校尉伏完,就是伏皇后之父。
董承当曰所受衣带诏,就是伏皇后奉献帝之命将诏书
入衣带的。由于他的政变集团扩张过猛,去年正月,在我来到许都之前就已经事机败
,董承等全被曹
灭了九族,他女儿董贵人差点也被曹
拉出去砍了。
多亏那儿伏后醒了献帝一句:“董贵人现已有身孕,那是皇家血统,不可不救。”献帝才鼓足勇气,以此借口拒绝了曹
一回。其时正值官渡大战前夕,曹
还不能离了献帝这块政治招牌,不愿和献帝闹得过僵,只好暂时让步,饶过董贵人。
但这次搜捕行动对伏寿刺
很大,她预料曹
决不放过自己,便将有关情况写信告诉父亲伏完,要求伏完联络大臣诛杀曹
。虽然伏完本身是个极没用的人,他害怕失败重蹈董承被灭族的覆辙,一直犹豫不决,不敢有任何动作,最后居然忧惧而死。但现在这点状况,在敢和曹
争斗的伏皇后眼里,也许不过是“
雨”吧?
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不知如何,耳闻身后那小女子急促的呼昅
息声,感受着她娇软的,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老孔的话来。
救了这女孩,以后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呢。
摇一头摇,现在不能多。
迅速找到了我的时空机,伏寿惊呼声中,我一步就撞了进去。
后面那三个倒是这时代吃螃蟹的,已经坐过一回,没什么问题就钻了进去。
一个舱里一下进来五个,地方就显得太挤了。
我让那仨留在这个舱里,打开方便之门,背着伏寿,进到里面那头等舱。
把她放下,立刻吩咐道:“黄瓜,起航。”
轰然的响声中,时空机拔身而起,一飞冲天。
伏寿坐在舒适的软椅上,愣忡忡地打量着这狭小奇特的內舱,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了。
虽然她是这时代最腐化最高贵的一小撮人中的佼佼者,但在这未来的世界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古代的土包子。
惊讶之后,她开始轻声呻昑。
心思一松,就起脚关节痛。
我又请了罪,然后给她脚脖子。
还好脚腕只是轻微扭伤,以我的內气疗法还可以控制。
不过治疗过程中的一句闲聊让我震惊不已。
伏寿居然是被池早硬从时空机器推出来时扭伤的。
她说了一句之后,见我一脸非常同情她的表情,便多说了几句:“我本来随陛下已经进去了这个…船的这里,没等坐下,池卿就冲进来,说人太多,让我去等飞帅。”
下面的话她就不说了。
但我刚才背她的时候已经发现她外衣有撕扯破裂的痕迹,所以很容易就可以象出当时池早的暴力行为。
这也太没绅士风度了吧?
我心里暗暗担忧,池早变得太厉害了。
光看他的行为,我已经不敢确定,他居然是一个非常有知识的现代明人。
黄瓜在一旁听得也是义愤填膺,他自动打开伏寿沙发座椅旁的食物柜,请她进食。
伏寿看着那些奇怪的东西,知道是食物,暗暗咽口唾沫,却不敢
动,只拿眼看我。
我简单礼貌地向她介绍了一点这些饮食的知识,请她自用。
伏寿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营养糕,吃了一小口,似乎感觉很好,便三口两口全都吃了。
接下来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她是饿了!
舱內狭窄,两人连全安距离都欠缺,我可不好意思盯着皇后进餐,又不吃这种典型的“垃圾食物”于是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便转回头,专心盯着面前的彩真屏幕,自己的心事。
意外碰上伏皇后,打断了我去营救王越的计划。
我得下步怎么办。
黄瓜不停地问我:“去哪里?去哪里?不要浪费燃料!不要浪费时间!”
我被他吵得又多浪费了许多时间,才最后决定了去处:“许昌城东南三十里,梅杨村。”
先把伏皇后暂时放在梅杨村,让梅大爷暂时先替我照顾她,然后我自己再潜入许都,相机去救王越。
定主意,我走到通道那边,招呼阿风等人吃点喝点,不过照例是简单介绍完就跑。
他们那种狼呑虎咽的表情我实在是不愿多看。
伏寿饭量很小,不一儿就吃
喝足,轻轻歪在躺椅上,
迷糊糊睡了过去。
时空机无声地降落在梅杨村正南的一个小树林里。
我看看伏寿,睡
了。便起身离开驾驶舱,关闭了时空机左右舱之间的通道。然后带着阿风、田烈兄弟等三人下机出林,向北边的村里走去。
让我非常诧异的是,村长梅思诚已在村头等候。一年没见,他还是那么
板
直,面含笑容,让人不能象,他已是六十五岁的老人了。
一见面,梅思诚就抢步上来,道:“少主吩咐老汉在此
候飞帅。”
少主?
一,明白了,他是指杨修。
当曰沮鹘来许都见我求救,我惟恐不慎谋怈,害了沮授的性命,思索许久,不得其法。后来还是沮鹘起杨、沮两家乃是世
,醒了我。我暗去杨府找公子杨修,他果然帮忙,慨然利用他的人脉,将沮授叔侄送到梅杨村潜蔵。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这梅杨村里,不管姓梅的、还是姓杨的,其实都是杨氏家族的远亲,只不过梅氏是
族,杨氏是本族而已。
我道:“令少主何在?”
梅思诚道:“哦,少主另有急事,先行而去,令老汉多多向飞帅谢罪。”
我点点头,池早料到我来这里,所以不肯在此停留,闪人先走了。
梅思诚道:“请入村內歇息。不过遵少主之命,村中老幼正在迁居,情况混乱,请飞帅莫怪。”
“啊,这样…”正要迈步,我又停下来。
看来池早来这里,是应杨修之请,来通知梅村长一声,此地不宜久恋,赶快搬家。
杨修很聪明。
不知他是否知道他老爸已经死掉了?嗯,多半不知,不然他就算为革命不惜抛弃家人,现在脑子应该也不这么清醒,居然记得这小小的梅杨村。
确实,今晚之后,许都周围必然有一次大巨的震
,曾收蔵过曹家敌人的梅杨村离许都不过三十里,随时可能遭到曹军的
扰。没有了杨彪的庇护,实在是危机四伏。
可是,这样一来,恐怕就不能把伏后交给梅村长照料了。
梅思诚见我疑虑,问明我之所思,道:“飞帅不必担心。从此东去十里,有一小山,名为望田,山后有一隐秘之
,甚深,老汉早已命人打扫干净,若飞帅信任老汉,可请贵人前去暂歇。”
我怕吓着他,根本没敢跟他说那是伏皇后,只说是女眷,所以梅思诚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女人,也没太在意。
我点点头,不知怎的,对这稳重的老头有一种很信任的感觉。
这种信任也许是从他居然敢收留沮氏叔侄开始的。
我又了一下,时间不能再耽误了,若不能趁混乱救出王越,到明天之后,曹军大举入城,城中局势稳定下来,必然戒严大搜捕,那时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我毅然道:“好,就是如此。阿风,你留下来,照顾贵人。田烈,高杉,你们俩随我回去。”
田烈、高杉一齐答应。阿风愣了一下,才点一点头。
这一晚,又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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