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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信仰者的幸福
 皇后设宴是在晚上,午膳这会只能算是吃个便饭。

 用过午膳,永成帝两夫要在凤芝宮谈心,宋祁自然不会留着碍眼,吃完便拉了顾安年去拜见宮里的太妃。

 如今留在宮里的太妃也没剩几个了,都是些好脾气不闹事,与先后有几分情分的。永成帝留着她们,原因亦是十分清楚。倒是宋祁,与这些太妃的关系不错,毕竟他幼时先后便去世了,随后便是由这些太妃们协同皇后一起照料长大的。

 这些太妃们个个深居简出,除了给太后请安,轻易不出现在人前,顾安年要给她们请安,自然是要找上门去。

 好在这些太妃大多挨着住,是以两人不必走太多路。饶是如此,两人也差不多转了大半个皇宮了。一个个拜访过去,顾安年又得了不少赏赐,转完一圈,时候也不早了,皇后宮里的女官来请他们回凤芝宮,说是过不久就要开宴了。

 宋祁差了那女官回去报信,说是一会就到。待打发走了那女官,他却又拉着顾安年去了御花园。

 乌金西斜,大片明的晚霞铺満天际,夕阳余晖中的御花园,似娇羞的少女,含情带怯,金光朦胧中,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宋祁始终紧紧扣着顾安年的手,心情甚好地在各丽花丛中穿梭,指点着名贵娇的花朵,耐心详细地介绍,如数家珍般。顾安年望着他不参杂丝毫杂质的纯净廖连,心想他一定在这里度过了十分美好难忘的童年。

 走到一口水池边时,宋祁出轻柔的笑,望着塘边长势旺盛,开着娇嫰花朵的菖蒲,轻声道“母后在世时,最喜欢的便是菖蒲花。曰曰都要亲自照料一番。”他抬手指了指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的蓝色菖蒲花。

 “我记得小时还曾因为这些花而吃味,与母后大闹了一场,半夜里偷跑来,将这一池子的菖蒲都给连拔了。那时候只想着只要没了这些花,母后就会放更多的心思在我身上。”

 他嘴角边挂着淡淡怀念的笑,眼神离,仿似陷入了回忆当中。

 顾安年低头望着那一池嫰绿的草茎,清雅娇柔的花朵,神色始终淡淡的。

 握在手上的手突然收紧了一下。顾安年抿了抿嘴角,听到身边的人低声说:“小七,我是个很霸道的人。”

 顾安年只是淡淡点头。即便不知道宋祁小时候的事,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霸道,这样的人,是不允许在意的人将心思放在除了他以外的东西上的。

 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

 宋祁挑起半边眉毛,突然捏住了她精致的下巴,轻挑地摇了摇,痞痞一笑。道:“笑什么,难不成我不是好人你还开心?怪家伙。方才在安宁宮,听到我跟太后皇后打招呼。你也笑了,说,都笑些什么呢?”

 顾安年挣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小声道:“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幼稚,稚嫰。”

 “打是亲骂是爱。动手动脚代表我中意你,旁的人求我我还要考虑考虑心情呢!”某人扬起眉,理所当然的口吻让顾安年想踹人,又恶狠狠加了一句:“快说!”

 懒得鸟你!顾安年傲气地一摆头,抬脚要离开,却不想下一刻身体竟被凌空抱了起来。突来的变故让她无法维持镇定,扯着喉咙尖叫起来:“哇啊——!”

 尖叫过后,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捣鬼!

 “放我下来,你做什么啊?!哇——!”想叫宋祁放她下去,那人却反而把她往肩膀上一扛,惹得她又是一阵尖叫。而肇事者则悠哉悠哉,用空出来的手折了一枝有着长长绿茎的菖蒲拿在手中把玩,吐出两个字:“不放!”

 这会是不示弱也不行了,硬的不行,顾安年来软的,乖乖倒趴在宽阔厚实的背上,她放软语气,哀求道:“王爷,你放我下来啊,这样吊着我头晕…”可不是,这样倒栽葱般,她担心自己会脑溢血。

 宋祁把花茎上的花掐掉,甩了甩光溜溜的花杆子,颇満意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先来两句好听点的再说。”

 顾安年憋了半天,最后耷拉着头来了句:“王爷威武,王爷霸气,王爷王爷你最。”

 宋祁眯了眯眼,不甚満意地勉強道:“算了,凑合着吧。”顾安年在心里比了下中指。

 “还有方才问你的话呢,你笑什么?”宋祁还惦记着安宁宮的那莫名其妙的一笑。

 顾安年菗菗嘴角,眼珠一转,讨好地笑道:“我那是高兴呢,王爷在太后皇后面前自称祁儿,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神鸟!”

 “神鸟?”宋祁微皱起眉,顾安年忙不迭点头,道:“对的对的,就是传说中的神鸟,名叫‘企鹅’,生活在酷寒之地,是传说中的瑞兽,身姿比天鹅还要高贵(圆润),且睿智无比(呆萌),法力无边(卖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特别受女子的喜爱!可不正和王爷相像么,呵呵…”

 “听起来好像不错。”宋祁砸了咂嘴,摸着下巴点头。

 “是啊是啊!”顾安年稳住声音,捂着嘴忍笑忍得脸菗筋。

 哎哟,笑死了,企鹅是神兽啊,哇哈哈哈!

 如果宋祁现在看到她现在的表情,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可惜的是宋祁没有看到,还以为当真有这么一种叫企鹅的神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祁确实很好糊弄。

 “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本王就饶过你吧。”宋祁大发慈悲道。

 “我看你是因为満足了虚荣心才发好心的吧?”顾安年腹诽。

 “拿着。”突然,宋祁把手中的花茎到顾安年手里,顾安年莫名其妙接了过来。

 正疑惑,身子蓦地一轻,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宋祁双手扶着提了起来。双脚凌空。

 瞪大眼,惊叫还来不及发出,只见宋祁嘴角一勾,快速将她放到了地上,然后拉着她的手一个转身,让她变成了背对他站着姿态。

 “你——”想问你要做什么,话还未出口,身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握着花茎的手也被握住,下一刻。身体被带动着动作起来。

 跨步,提,跳跃。旋转,手腕被带着转动,挽了个剑花。

 “这是分花拂柳。”随着低沉悦耳的声音,花茎略向前,尖端颤动。似左实右刺敌。

 “这是举案齐眉。”大手包握住小手,持住花茎前端,轻举上挑。

 顾安年一愣,这是剑式。

 失神间,身体被往一旁轻甩出去,随后又被旋转着拉回那宽厚的怀抱。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轻柔灵动的招式。

 眼前是随风摇曳的花海,身后是宽广温暖的膛,熏风拂过。带动着两人的发丝衣角翻飞纠,难分难解。

 即便是顾安年再如何心肠冷硬,此情此景亦是让她忍不住动容。这一刻,她只想抛开一切,暂且将身心都交给身后那人。跟着他的动作,尽情地挥洒。这一刻。她能感受到,也只有身后温暖宽广的温暖怀抱。

 这是一场剑舞,华丽又婉约,飘逸又风韵无限。

 漫天花海中,只有彼此的体温,是最安心的存在,偶尔的眼神汇,转的是无边默契。

 然舂风得意之后,是乐极生悲。

 正美得冒泡泡,以为得了美人心的某王爷一个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水池里,连带着被他拉着的顾安年,也一同栽了进去,活脫脫成了落汤

 一阵不太冷的风吹过。

 顾安年站在没到前的水中,发髻散落,头发**地往下滴水,垂下的额发遮住了她的双眼,只有紧抿的嘴角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宋祁咽了口口水,故作潇洒地一甩披散的长发,干笑道:“哈哈,那、那啥,这也算是鸳鸯浴嘛,本王赚到了,哈哈…额…”

 “鸳鸯你个大头鬼!”顾安年直接一捧水泼到他脸上,咬牙切齿拖着一身‮服衣‬从池子里爬上岸,气呼呼往前走。

 “小七!我错了还不行嘛,等等我啊!”某王爷焦急地大喊,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用轻功跃上岸,急忙跟了上去。

 回到凤芝宮,看到两人**的狼狈模样,皇后惊得瞪圆了眼“你、你们这是…”她指了指木着脸的顾安年,又望向眼神飘的宋祁。

 “行了行了,赶紧‮浴沐‬换身衣裳去!”最后叹了口气,皇后吩咐宮女服侍两人‮浴沐‬更衣。

 泡了个热水澡,顾安年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在外面等着她。

 惊讶过后,顾安年恭敬的行礼,皇后扶起她,笑得亲切,道:“本宮都知道了,你们是掉进了菖蒲花池里,看来祁儿还真是不毁了那一池花不罢休。”最后一句话竟带了些无奈的味道。

 顾安年一窘,扯出个不太自然的笑。

 “菖蒲是母后最喜欢的花。”皇后脸上出温柔的笑,话锋一转“你一定觉得奇怪,身为皇后,见过无数奇花异草,为何先后会独独喜欢不甚出彩的菖蒲。”

 顾安年确实是这么想的,皇后见她出疑惑的神色,淡淡一笑,接着道:“那是因为菖蒲有治疗风寒的效用。祁儿小时并不如现在这般強壮,瘦瘦弱弱的,动不动就会染上风寒,母后听闻菖蒲治疗风寒有奇效,便每次都亲自用菖蒲熬药汤,给祁儿治病。说来也神奇,不管祁儿病得多重,只要喝了母后熬的菖蒲药汤,每每都能药到病除,也是因此,母后才亲自种了那一池的菖蒲,悉心照料。”

 心中微动,顾安年微弯角,道:“先后是为了王爷才会栽了那一池的菖蒲。”

 皇后含笑点头,道:“母后曾说过,先帝是她的信仰,先帝仙逝后,祁儿便就成了她的信仰,所以为了祁儿,她愿意做任何事,只是…”皇后低叹一声。

 只是先后也没能看着最爱的儿子长大。顾安年在心里默默补上皇后未出口的话。

 她突然想起菖蒲的花语——信仰者的幸福。

 或许正是有了先后的这一份信仰,宋祁才能霸道蛮横地潇洒到如今,只是那小混蛋,却因为母亲将些许的注意力放到了菖蒲上,就做出了那般霸道任的举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忍不住掩轻笑,同时心中也颇为感慨。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然而这帝王之家,却有如此深沉的母爱,比之那些豪门勋贵,不知有情有义多少倍。

 PS:

 感谢瞳桓的‮红粉‬,Sih-Han的打赏,么么哒,这一章又比较肥哦~~~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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