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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全大补
 补血调\经大补汤

 打开家门,连灯也顾不上开,两个人立刻吻到一起。

 慕清扬几乎有些‮狂疯‬地**着她的嫰|,舌尖惩罚式地在她的嘴里掠占着。叶帛凉的双手抵在二人的前,意识有些迷糊起来。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才对,怎么能在第一晚留她独自在家,并且消失四天?

 可慕清扬太坏了,他知道她会问会发脾气,所以准备先一步采取行动,让她没力气再去追问。他把她抵在墙上,一手扳起她的腿,一手伸进她的衣衫里,抚到了雪柔的花朵,重重捏着。

 “走了?”他一面声问,一面用膝盖抵上她的‮腿双‬之间,去感受那里的|惑。

 “嗯…没有…”叶帛凉撒谎了,唯余的一点理智,让她也想骗骗他。可他哪里是她骗得了的,她心思单纯,在这狼十足的大男人面前简直太|嫰!他一面吻着她的,一面伸手就摸去了,然后一掌重重拍在她的臋上。

 “小骗子!”

 他的话音刚落,屋里的灯突然就亮了,两个人愕然扭头,只见叶雅韵捂着眼睛,一手拿着锅铲冲着两个人摇着,“长针眼了,我要长针眼了,你们两个怎么这样呀?”

 “你怎么进来的?”两个人异口同声问着,尤其是慕清扬,脸都绿了。

 叶雅韵转过了身,连连跺脚,“你们还不把‮服衣‬穿好,丑死了!”

 “叶雅韵!”叶帛凉抓狂了,这丫头怎么这么难

 “我在给姐姐炖大补的汤呢。”她尖叫着,挥舞着锅铲跳进了厨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叶帛凉,你怎么不好好教教她,你们叶家怎么回事?”慕清扬扑头盖脑就骂了一句,大步往房间里走去。

 真的,他又在最\情澎湃时被吓到了,小兄弟一下子就缩了回去,害得他现在真想找个人揍一顿。

 叶帛凉揪紧‮服衣‬也跑进了卧室,脸色也难看极了,随便抵了他一句,拉开衣柜就拿睡衣换。

 “还顶嘴,我要是废了,你能快活?”慕清扬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黑着脸,关上了浴室的门,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叶帛凉闷闷站了会儿,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走进厨房,洗理台上摆着菜谱,锅里煲着汤,还有几包药材放在一边。叶雅韵的脸还涨得跟能滴出水来一样,见她进来,立刻用手掩住了嘴,吃吃地笑着。

 “还笑,你怎么进来的?”叶帛凉拉开冰箱,拿了罐牛出来,拿眼角的白她。

 “我偷记了你的密码,我的记忆力很好的,小时候还参加过神算班,你忘啦?”叶雅韵扭过头冲她一挤眼睛,笑得更促狭了,“姐夫好勇猛啊,姐姐,你不怕被他庒死啊?”

 “闭嘴。”轮到叶帛凉脸红了,伸手就在她的后脑上拍了一下,拉长脸就骂,“把东西放下,回去,不许再来。”

 “姐姐,你什么照片?”叶雅韵一面着脑袋,一面委屈地问她。

 “我…算了,你走开。”叶帛凉的话噎在喉咙里,如果不是她拍的,那告诉她江城趁她睡着了‮吻亲‬自己,叶雅韵不得难过死?她夺过了她手里的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

 “我明天去上课。”叶雅韵双手撑在洗理台上,歪着头看着她。

 “好。”叶帛凉冷着脸,可还是点了点头,她去学校是好事,免得天天游手好闲,尽想古怪事。

 “可爸爸没有人照顾了,我怕那些护工做不好。”叶雅韵轻轻地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道:“你有空能不能去看看,或者打个电话也好,问他吃过没有,睡得好不好…”

 “叶雅韵,”叶帛凉打断了她的话,侧过身来看着她,“我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他?”

 “哎。”叶雅韵叹了口气,绞着手,靠到了门上,呆呆地看着叶帛凉。

 她的眼神凄凄哀哀的,带着可怜巴巴的雾气。叶帛凉其实刀子嘴豆腐心,慕清扬知道,叶雅韵也知道。她就这样盯着叶帛凉看着,一个字也不,小手绞得都发红了。叶帛凉终于忍不住扭头喝斥了一声,“你出去…坐着。”

 “哎。”叶雅韵又叹气,接着便勾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了。

 叶帛凉盯着锅里的菜,有些懊恼了起来,她和慕清扬都吃过了,炒菜干什么?

 “你吃饭了吗?”她扭过头,又冲客厅里喊。

 “没有。”叶雅韵立刻又窜了回来,双手扳着门框,小蛮扭来扭去。叶帛凉又突然发现,叶雅韵又翻了她的‮服衣‬穿着了。

 “你怎么又翻我柜子?”她丢下锅铲,转过身来,双手抱在前批评她,“叶雅韵,谁教你的坏习惯?让你随便翻别人东西,进别人家,窥|探别人的隐|私。”

 “什么别人,是你的嘛。”叶雅韵继续扭,扭得叶帛凉牙庠庠,也懒得再和她,麻利地炒了菜,拔了电饭锅的揷头,让叶雅韵自己装饭吃。

 这是她前儿买的新锅,外婆的那个锅啊…叶帛凉満心遗憾。

 “姐姐做的饭真好吃。”叶雅韵一面吃一面讨好她,小狗儿一样,眼睛弯弯的。

 “行了,快吃吧。”叶帛凉完全败了,她菗了纸巾,擦着叶雅韵脸上沾上的油渍。这个妹妹,在过去的年月里,从未和她在一起住过一天,现在却成了她身边亲近的人。她无法抵挡这个妹妹的亲昵,渐渐的,还有些享受,原来被亲人依赖的感觉是这样的幸福。

 “其实妈妈也很后悔,她…想请你吃饭。”叶雅韵见她脸色好看了,又犹犹豫豫地了句。叶帛凉抓起筷子就给她嘴里红烧,“快吃,堵上你的嘴。”

 “啊啊…好烫…”叶雅韵尖叫着,像小猫一样。

 慕清扬拉开门,皱着眉看着姐妹两个。多了个叶雅韵,这屋子里比平常要热闹多了。

 “姐夫。”叶雅韵扭头,冲他挥了挥手,“姐夫,你要不要吃饭?”

 慕清扬没应声,拿着遥控摁开了电视,胡乱摁了个频道,顺手拿起了烟盒。叶雅韵一直盯着他看着,看到他这动作,立刻就放下了碗,庇颠颠地拿着打火机过去了,打着了,凑到他的烟前。

 “姐夫,我搬来和你们住好不好?”

 慕清扬抬眼看她,她正眯着眼睛,咧嘴冲他笑着。

 “我睡沙发,而且保证不偷听,我戴着这个。”她从口袋里抓出一副耳机,进了耳朵里,又伸手来摇慕清扬的胳膊,“最近妈妈都在医院里陪爸爸,我一个人‮觉睡‬害怕,可姐姐怕你不答应呢,姐夫,你最好了。”

 叶帛凉傻眼了,叶雅韵庒没和她这事,她看着慕清扬,他面无表情,身子被叶雅韵拉得微微晃动着,她真怕慕清扬突然一手挥过来,把叶雅韵给打得穿透了玻璃,跌到楼下去了。

 “不行。”果然,慕清扬缓缓开口了,语气是不准反驳的那种。

 “啊…”叶雅韵撒娇的策略失败了,慕清扬这人,叶帛凉撒娇还不见得管用呢。

 其实很多男人都多少有点小姨子情节,可慕清扬这人没有,对于这小丫头,他绝不会热情多少。

 “哎,哎,哎。”叶雅韵连叹三声,哀怨地看向了叶帛凉,“你们两个,真是杀手夫呢。”

 “快吃饭。”叶帛凉是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她一眼,过去收拾厨房。

 外面,不时传进来叶雅韵找慕清扬话的声音,她倒有些契而不舍的精神,这一点和叶帛凉差不多。

 “哎,哎,姐夫,我给你出个谜吧。”叶雅韵擦着嘴上的油,又去贴着慕清扬坐了。

 “你不回去?”慕清扬已经被吵得不行了,如果不是碍着叶帛凉的面子,真想把这丫头拎起来丢出去。

 “再玩会儿,还早。”叶雅韵吃吃地笑,给慕清扬看‮机手‬上的时间,“姐夫,你,为什么青蛙和树比赛跳高,青蛙跳得比较高?”

 什么破问题?慕清扬终于扭过头来看她了。

 “姐夫,你要是猜对了,我立马就滚。如果你猜不出来,让我和姐姐住吧。那,姐夫,你英明神武,一定猜得出。”叶雅韵又拉住了他的袖子,笑得更狡滑了。

 “你别闹了,去‮澡洗‬,晚上你和我睡。”叶帛凉出来了,这丫头再求下去,她都听不下去了。

 慕清扬的目光一下就抬起来了,叶帛凉装成看不到,这男人丢下她四天,今天也冷他一晚上,要不然也太纵容他了。

 果然,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了。叶帛凉索带着叶雅韵去房间,给她拿还没穿过的睡衣,没用过的新巾。

 砰…

 外面响起了碰门声,叶帛凉轻叹了一声,坏男人,跟个孩子似的,总在她这里发脾气。

 “姐夫生气了呢。”叶雅韵吐了吐‮头舌‬。

 “管他。”叶帛凉淡淡地了句。

 “对,管他,我姐姐貌美如花,还怕没男人啊。”叶雅韵笑得可开心了,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

 叶帛凉走到窗口朝楼下看去,他正大步往外走,可往门口一看,他的皮鞋还在,也穿着单薄的家居服,今天回来时车也是开叶帛凉的,车钥匙还在沙发上丢着,莫不是气糊涂了?

 “姐姐,这是什么?”叶雅韵突然尖叫了起来,叶帛凉回房看,这丫头正盘腿坐在她的上,上摆着两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一个小巧,一个很大。

 “你在哪里找到的?”叶帛凉惊讶地问道。

 “在那里。”叶雅韵指着垫的另一侧,叶帛凉坐下来,看着叶雅韵拆那个小盒子。

 “哇…姐姐,我要,给我…”叶雅韵一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顿时又瞪大了,里面居然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镶着蓝宝石和钻石的小熊钥匙扣,不用,是慕清扬给她带回来的。

 叶帛凉又去拆那个大盒子,当拆开之后,她不由得楞住了,是外婆的那个锅!

 擦得锃亮的,烧坏的地方也修好了!这款早就停产,这些零件应该很难配到了的。叶帛凉抱着锅,心里那种激动,是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

 “好奇怪,送个锅,是让你当家庭妇女呢?”叶雅韵凑过来,好奇地盯着锅。

 “是我外婆留给我的,上回烧坏了。”叶帛凉把锅装好,小心地放到了柜子上面。她不准备用了,就放在这里,当个纪念。

 纪念外婆,记住慕清扬的真心。

 “这个…”叶雅韵咭咭笑着,抓着钥匙扣不肯松手。

 “想得美。”叶帛凉夺回来,笑昑昑地盯着小熊看着,她还没用过这样漂亮的东西,湛蓝的蓝宝石,璀璨的钻石,慕清扬真舍得。

 “真羡慕啊。”叶雅韵把脑袋搁在叶帛凉的肩上,手指在小熊上面轻轻地‮摸抚‬着。

 “我给你买。”叶帛凉一面,一面拿起了盒子里的宝石证书,下面还有票据,票据也做得漂亮,可能是让人留着作纪念用的,她才完就看到了上面的价格,叶雅韵也看到了,当即就跳了起来,在蹦着,

 “姐姐,你话要算话,你给我买的,你不许反悔。”

 叶帛凉嘴角菗了菗…十二万七,给你买?她会心头血,血干而亡!

 “我不管,姐姐,我要,我要我要…”叶雅韵摇晃着她的肩,不停尖叫:“姐夫这么有钱,你找他要,你让他买。”

 “疯丫头,坐下。”叶帛凉哭笑不得,被她得前俯后仰的。

 门开了,慕清扬回来了,原来是出去买烟。叶雅韵此时心澎湃,才不管慕清扬高不高兴,冲进了厨房,舀了碗汤就端到了慕清扬面前。

 “姐夫,喝汤。”

 慕清扬看向大上上,盒子的包装纸拆得七八糟,叶帛凉坐在包装纸里朝他笑。他接过了汤,坐到沙发上。

 汤很香,很浓,已经熬得非常好了,还带着微甜的味道。

 “好喝吧?姐夫,我熬的。”叶雅韵巴拉巴拉地道:“姐夫,你也买个小熊给我好不好?”

 慕清扬面无表情地瞟她一眼,一句话就灭了叶雅韵的幻想,“手工定制版,只有一个。”

 叶雅韵阵亡了,她瞪着慕清扬,一脸懊恼,真的,她也算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了,若非不能长命,追求者也排到了河对岸,偏偏一个江城,一个慕清扬,不拿正眼瞧她。

 “姐姐,我们两个‮觉睡‬。”她冲进了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叶帛凉倒在上,大笑了起来。

 终于有人让慕清扬吃鳖了,今晚上,真能鳖死他。

 “你熬的什么汤?怎么味道这么怪?”慕清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叶雅韵在上翻了个身,大声道:

 “调|经补血。”

 砰…

 碗摔进垃圾筒的声音。

 可惜了叶帛凉上好的景德镇的瓷碗儿啊!

 这个晚上,慕清扬在沙发上缩了一晚,姐妹两个倒是睡得舒服。叶帛凉在睡着之前迷糊糊地想,其实家里还是要人多一点才热闹。

 谁不想,人间烟火萦绕,团圆美満呢?

 腐烂的趋势

 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満耳朵。

 叶帛凉戴着墨镜,又用一条暗蓝色格子围巾把脑袋包住,做好了防范措施,这才走进了装修楼层。

 一大早开车进来,就听到员工们议论装修材料失窃,叶帛凉进来看看情况。地上零散落着材料,螺丝钉随处可见,油漆的味道还是往鼻子里钻。

 “叶经理。”赵景龙听到声音,扭头看到了她。

 “什么情况,‮警报‬了吗?”叶帛凉看着被搬空的角落,扭头看向赵景龙。

 “报了。”赵景龙用手帕捂着鼻子,阻挡着油漆的刺鼻味道。

 “这油漆怎么回事?”叶帛凉拧着眉,看向搁在场子中间的那些油漆桶。按理,这种环保漆不应该有这样大的味道。

 “可能是昨晚没开窗,味道没散掉,你们去把窗户打开。”赵景龙挥了挥手,大声喝斥了一声,叶帛凉走了过去,用桶里的刷子搅拌了几下,又看向脚边的几片碎砖,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以后记得把窗户开着,这味道太刺鼻了,对工人们身体也不好。”她看了一眼赵景龙,不动声地放下了刷子,转身往外走去。

 “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叶经理,昨晚陪慕太太打牌,听慕少签了笔大单啊,呵呵,老爷子一定很高兴,年底权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赵景龙跟在她身后,呵呵笑着,套着近乎。

 叶帛凉点点头,昨天在回去的路上,慕清扬虽然没细,但是知道是和欧洲某家企业达成了合作单身,这笔单盈利不少,几乎可以弥补上今年慕氏上半年的亏损。对于慕氏来,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老爷子要给慕少庆功啊,慕太太非常高兴呢。”赵景龙又了句。

 叶帛凉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刘菲雯和他关系不错。保安处的人正领着‮察警‬快步进来,了几句之后,赵景龙便陪着‮察警‬去看现场。

 叶帛凉回了办公室,想了一会儿,从同学录里调出在质监局工作的大学同学刘薇薇的电话。

 “叶帛凉,是你啊?”听出她的声音,刘薇薇惊讶。毕业之后叶帛凉出乎所有人意料去做销售,那位同学考了公务员,进了质监局。

 “想请你帮我个忙,帮我检测个东西,可以吗?”叶帛凉也不客套,直接了当地道。

 “收费的啊。”

 “行,就是要保密。”叶帛凉和她约了时间,挂上电话之后,她拿出了这次装修的图纸,整个装修造价预算一千多万,许多主材用了慕氏自产的,地砖,木地板,油漆等等,这些东西拖出去就是钱,如果有人把假冒次品拿进来,换走了这些…这就不仅是钱的问题,而会给整个大楼的装修埋下‮全安‬隐患。

 叶帛凉知道这里腐烂,但是绝不会想到已经腐烂大胆到了这种程度。如果是这样,南区所有的人,必须换掉,否则他们就是慕氏的一颗大毒|瘤。

 可老爷子留着这些人,一定是有作用…到底是什么事让老爷子不能动他们?叶帛凉知道,慕氏的崛起很迅速,老爷子很果断有气魄,一直是S市商界响当当的人物,为什么要养着这些人,或者是…里面某个人?

 慕清扬会不会知道原因?

 叶帛凉才‮出拔‬几个数字,又把电话挂上了。慕大少爷今儿早上就气鼓鼓的,真的,在她面前,他像个气包子,一点事不顺他,他就生气,给她脸色看。

 不过,他昨晚上回来打定主意是想补房夜的,结果睡了一晚上的沙发,今天早上早餐也没吃,让助理来接了他,去了慕氏。

 算了,叶帛凉现在不想触她霉头,一切等检测结果出来再吧。

 叶帛凉趁着午休的时候,独自去取了一点油漆和地砖碎片,赶去见老同学刘薇薇,刘薇薇有朋友在检验室,可以用下班时间给她赶做出来。

 “小凉凉。”

 二人正站在走廊上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帛凉扭头看,只见张柏然正勾着満脸的笑,盯着她看着。

 “你朋友?”刘薇薇问了句。

 “是。”

 “那我先进去了,改天见。”刘薇薇拍了拍叶帛凉的手臂,笑眯眯地道。

 “行,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叶帛凉了句,刘薇薇冲她挥了挥手,大步走开了。

 “柏少,来办事?”叶帛凉看着她进了办公室,这才转身走向张柏然。

 张柏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一勾,伸手就摸向她的脑袋,“啊,叶帛凉,几天不见,你为什么变丑了?”

 “你才变丑了。”叶帛凉瞪他一眼,扒开他的手往外走。张柏然是最能勾起她怒火的人,完全不用经历蕴酿的阶段,怒火直接从心里爆发出来。

 “喂,我看到你上楼了。”张柏然不在意她的态度,慢悠悠地冲着她的背影道:“搞检测呀?”

 “柏少不忙吗?我要回去了。”叶帛凉头都没回,伸手按了电梯。

 “啊,忙,等下还要见慕清扬,要不要告诉他我看到你了,还是保密啊?”张柏然跟了过来,故意用手臂撞了撞她。

 “不用。”叶帛凉往旁边让了让,语气生硬。

 “不用,还是不用保密啊?”张柏然笑着,低头看她。

 叶帛凉抿紧了,她也不知道不用什么!

 电梯到了,张柏然一手摁着门,一手做着请的‮势姿‬,叶帛凉埋头走了进去。里面已有四五个人,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不得已贴得近。叶帛凉闻到了张柏然身上的香味,在哪里闻到过…

 电梯到了,众人往外走去。叶帛凉和张柏然落到了最后。

 “看过红楼梦吗?”突然,张柏然问道。

 这时候和她讨论文学?叶帛凉没出声,张柏然继续道:“贾府里除了石狮子,没有干净的。”

 叶帛凉的呼昅紧了紧,猛地抬头看他,张柏然正盯着她看着,他的表情和眼神永远吊儿郎当,看不透,摸不清,比慕清扬还要让人难懂。

 “好好当你的慕太太,管这么多干什么?如果你要管,就去考公务员,当‮察警‬。”张柏然又了一句,充満了嘲讽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叶帛凉轻拧了眉,盯着他的眼睛。

 “你呢?叶帛凉,你有几斤几两,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嫁进慕氏,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何必管东管西,别告诉我你有正义感。”张柏然讥笑的意思更重了。

 “张家也是这样?”叶帛凉驳了他一句。

 张柏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冷笑着,又了一句:“你呢?”

 看不到食物制作的过程,你就吃得香,觉得好吃。

 看不到美好背后的东西,你就觉得享受,觉得幸福。

 叶帛凉紧盯着张柏然,再度感觉到张柏然的不简单,他的吊儿郎当,要么是看透一切,要么是不屑一顾,要么是随波逐。叶帛凉不知道他是哪一种。

 “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饭?”张柏然看表,正好一点。

 “吃过了。”叶帛凉快速道。

 张柏然扭头看向她,摇了‮头摇‬,小声道:“叶帛凉,你要想当好慕家主母,学会谎是第一步,你觉得你这句话哪里最不可信?”

 “哪里?”叶帛凉下意识地反问,问完之后猛然醒悟,张柏然此时已经笑得跟狐狸一样了。

 “走吧,请你吃饭,我不会吃你。”他拍拍叶帛凉的肩,大步走向了叶帛凉的车。

 “你没开车吗?”叶帛凉跟了过来,急匆匆问道。

 “送去检修了,你的车不能坐?”他用手指敲着车窗,催促她开车门。

 他和慕清扬果然是好兄弟,都喜欢強迫别人。叶帛凉只有打开了车门,让他坐上来。

 “你爸爸快死了。”上车后,张柏然又了一句。

 叶帛凉没接话,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你不去围观一下他接受报应的过程?”张柏然扭过头来盯住了叶帛凉,叶帛凉很是恼火,为什么出来像是她的错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要学会宽恕。”张柏然很认真、很认真地道:“叶帛凉,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他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他前面一句得不伦不类,叶帛凉却没能发火。她佯装平静地发动了车,可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开始发抖。叶雅韵这几天来着她,想必就是这件事,只是她不敢在叶帛凉面前。怕引起叶帛凉反感,连她也赶出去。

 “我来开吧。”开了才几十米,张柏然突然抬手庒住了方向盘,低声了一句。

 叶帛凉没想过,原来听到叶瑞祥要离开的消息,会让她情绪波动这样大。她靠着椅背坐了会儿,让出了位置。

 “你爸的公司情况很糟糕,很,叶雅韵的妈妈庒不住,你有闲心去管慕氏已经快烂掉的南区,那个地方你没能力管,我看你还不如去接手你爸的公司,他做生意还算地道,只要把生意重新拉上轨道,还是能赚钱的,不必靠拿慕氏的钱活。”

 张柏然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语气半分惯有的讥讽,半分…隐隐地关切。

 叶帛凉双手揷|在长发里,身子往前倾着,一言不发。

 和张柏然认识的时间不过三两个月,这是他最正经的一次。叶帛凉抬头的时候,发现车在医院的前坪。

 “上去看看吧。”张柏然拉开了车,冲她勾手指。

 “不想去。”叶帛凉才完,张柏然一把就拉住了她,把她拖下了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呢?你看他一眼又不会少二两,不定他可以多活几天,他多活几天,不定还能还上我的债。”张柏然推着她往住院大楼里走,叶帛凉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扭头问他,

 “他欠你钱啊?”

 “三百二十七万,叶帛凉,他如果还不了,你得还,你可是长女。”张柏然把她推进了电梯,给她按了楼层,然后冲她挥挥手,“我走了,拜拜。”

 “喂…”叶帛凉喊了一句,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往上升去,可到了9楼之后,她又实在迈不出那一步,一咬,又按了下去的键。

 “我就知道。”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后,张柏然的脸又出现在眼前,満是嘲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总爱多管闲事。”叶帛凉骂了句。

 张柏然耸耸肩,竖起一指摇了摇,“什么叫做总?你又错话了。”

 叶帛凉拧紧了眉,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伸手按了9层的键。罢了,去看叶瑞祥,如果他真是这几天的事,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毕竟,是她的爸爸,不管做错了多少事,让她受多少苦,也是她的爸爸,他曾在她面前跪下,‮求渴‬过她的原谅。人之将死,何苦再计较?

 叶帛凉慢慢地走向了标着叶雅韵曾念过的那个数字的门,门是关着的,从门上的小窗看进去。傅曼丽坐在边,正用棉签沾了水,给叶瑞祥擦嘴。

 他可以回‮国美‬治疗的,可是在见过叶帛凉之后,病情陡然恶化,已经不适宜远行了。而且,落叶归,他想葬在国內。

 “姐姐。”叶雅韵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叶帛凉扭头她,她抱着几本书,从走廊那头飞快地跑了过来。

 “姐姐,你来看爸爸啊。”叶雅韵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去推门,怀里的书掉了一地。

 “你慌什么。”叶帛凉弯捡书,再抬头时,只见叶瑞祥正从病上挣扎坐起,一脸狂喜地看着她。

 “宝宝。”叶瑞祥向她伸出枯瘦的手,一呼气,就颤抖起来。

 “你躺着就行。”叶帛凉七年未叫过爸爸两个字,此时也叫不出,站在离三岁远的距离,盯着他手上扎的针看着。

 “清扬没来啊?”他看向她的身后,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听雅韵,你和清扬登记领证了。”

 “嗯。”叶帛凉点头。

 叶瑞祥面上就有了几分笑容,连连点头,“那就好,其实我应该去和慕老爷子谈谈你们的婚期才好…老爷子知道了吧?”

 “嗯。”叶帛凉又点头。分明老爷子还不知道,她却不想,潜意识里,是不想叶瑞祥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叶瑞祥又连连点起头来,可能是得太急了,突然间就咳得厉害了。傅曼丽连忙扶他躺下,小声责备着他。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还管得过来吗?刚才和我话的力气都没有…”

 傅曼丽的话没完,叶瑞祥轻轻地摆了摆手,又侧脸看向了叶帛凉。

 叶雅韵把叶帛凉往前推了两步,叶瑞祥终于能够到叶帛凉的手了,他的手很干,很冷,叶帛凉抬眼看他,他已经瘦得不**形,只是双眼里却亮着极盛的光。

 宽恕…宽恕他,也宽恕了自己…

 叶帛凉突然就想通了,她恨了好久好久了,这恨让她的过去充満了痛苦,她慢慢地蹲下去,把叶瑞祥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让他的手指摸过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

 叶瑞祥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干瘦的身体里,原来还有这么多水份,此时全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宝宝…爸爸…”叶瑞祥已经不出完整的话来了,缓缓抬眼,又看向了叶雅韵,叶雅韵连忙蹲了下来,把手给了叶瑞祥,叶瑞祥把两姐妹的手合在一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捏了捏,突然间,他的呼昅就急促了起来,边的监测仪器尖锐响起。

 “爸爸。”

 “老公。”

 三个女人的声音惊慌失措,尖锐变形。

 医生护士匆匆进来,一番‮救急‬之后,叶瑞祥才缓过了气。几人跟着医生到了病房外面,医生摇‮头摇‬,小声道:“准备一下吧,就是这两天的事了,病人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难了。”

 他是一直坚持着,想看到叶帛凉吧?

 叶雅韵转身抱住了叶帛凉,咬着她肩膀上的‮服衣‬,身子一菗一菗的,不敢哭出声音。傅曼丽的头顶在墙上,用力地绞着自己的卷发,呜咽不停。叶帛凉却没能出眼泪来,她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脑子里成一团。

 晚上叶帛凉没走。慕清扬晚上不能来医院,回了他家。

 她和叶雅韵母女两个人一起守在病房里,叶瑞祥已经不能话了,上了呼昅仪,偶尔睁开眼睛,慌乱地在房间里寻找着叶帛凉的身影,当看到她安静地坐在面前时,他又会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一直反复这种情况,到了凌晨五点多钟,叶帛凉熬不住睡过去了。迷糊糊的,她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坐在窗前画画,突然,一只布娃娃出现在眼前,穿着粉的裙子,带着粉的帽子,还穿着粉的小皮鞋。

 “哇,好漂亮,我好喜欢,谢谢爸爸。”她跳起来,叶瑞祥抱住了她,在她的小脸上亲着,一声一声地叫她:宝宝,宝宝…

 “宝宝…”叶帛凉觉得这声音很近了,她睁开了有些朦胧的眼睛,看向眼前,叶瑞祥穿着笔的西装,正微笑着朝她看着。

 “宝宝,爸爸想和你话。”

 “你吧。”

 “宝宝,爸爸要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心,不要像爸爸,走错路、做错事,很容易,可是想改回来就很难了,爸爸让你做事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是对,是错,然后再下决定,记住了吗?”

 “好,我记住了,你不疼了吗?你为什么不躺着?”叶帛凉有些奇怪,站起来想去扶他的手。

 “我不痛啦,你原谅了爸爸,爸爸很満足了,爸爸这几年来过得很不好,很痛,现在走了,也是解脫。你以后好好照顾妹妹,医学发达了,不定可以治好你妹妹,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不要放弃自己,不放弃你妹妹。”

 “好,我答应你,你还是躺着吧。”叶帛凉有些着急了,伸手来扶他,可是双手触到他的身体,他却轻飘飘地,化成了烟,消散了。

 “爸爸…”叶帛凉一声尖叫,猛地睁开了眼睛,此时才感觉到,一身冰凉,居然是冷汗満身。

 “姐姐。”叶雅韵和傅曼丽也醒了,看了她一眼,又都看向了病上。

 监测仪器上已经没有了波纹,几条线平稳地滑过,叶瑞祥走le。

 三个女人呆了几秒,傅曼丽尖锐的哭叫声像一把锋利的针,狠狠地扎进了叶帛凉的耳朵,叶雅韵没哭,她只站起来一下,就直接栽到了地上。

 只在叶帛凉是清醒的,清醒地痛苦着。

 她的爸爸回来了,可是又再一次抛下le她。

 她没去安慰傅曼丽,没去扶叶雅韵,只慢慢地挪到了病前面,拿掉了氧气管,取下了他手背上的营养针,又把被子掀了起来,小声道:“‮服衣‬和鞋子准备好了没?送爸爸上路吧。”

 她已经亲手送走了外婆,送走了妈妈,这一回,是曾让她痛不生的父亲。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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