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求助
人和人之间关系,有时候很奇妙。
窦昭自认为看透世情,为人冷漠,纪氏谨言慎行,行事缜密,又是长辈,受窦世英委托照顾窦昭,窦昭面前不免要正身率下,两人之前关系虽好,却称不上亲密。可自从得了那盆十八学士茶花后,纪氏再看窦昭,就少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矜持,多了几分志趣相投亲昵。
每次授完课,她总会留窦昭说几句话:“这十八学士你是从哪里得来?”
“上次爹爹修缮东跨院时候,派人到江南采买花木,有人拿了这十八学士重金相售,我瞧着是真,就买下来了。”前世,她身边都是喜欢赏花、簪花人,却没有谁喜欢种花,这一世,窦昭好不容易遇到个对莳花弄草感趣兴人,她很喜欢谈论这些,“我还托他给我找了两株六角大红,一株赤丹,一株粉丹,一株茶梅。”又道,“六伯母喜不喜欢建兰?我还让他帮我寻几株实生苗来。”
“你还会养建兰?”纪氏杏目圆瞪,“你怎么会养建兰?”
窦昭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我不会养兰。不过,我爹爹书房里看到过一本兰谱,觉得很有意思,就想照着那上面方子试着种几株建兰,看能不能成。”然后娇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说不定能养出窦氏建兰呢!”
前世,她喜欢建兰,特别是素心建兰。觉得它花容端庄秀美,素雅高洁,又随意而安,到哪里都能养活。略微用些心,甚至能开两、三季花。
纪氏很想看看这本兰谱,话到嘴边。又忙咽了下去——兰花名贵,一些世代养兰人家里,养兰技巧如传家手艺,甚至是传男不传女,谁知道西窦这本兰谱是怎么得来了?与其不顾廉聇地从不懂事窦昭那里窥视西窦兰谱,还不如让窦昭送自己几株兰花。
“我等着你窦氏建兰。”她笑道,“只是到时候可别忘了送几株你六伯母。”
窦昭见纪氏不再追问养兰事。舒了口气,连声保证:“一定,一定。”
纪氏和她去看那两株还花期建兰:“你是怎么让它一直开到现?”
窦昭再不敢卖弄,笑道:“我就是试着将它养了暖房里,没想到能一直开到现。现还不知道为什么能开这么长时候。我派了得力丫鬟每曰照应,记录下每曰变化,应该能找到缘由。”
纪氏大为赞叹:“从前只知道你读书用心,没想到你养花也能这样下功夫。kxnet”
“反正是花功夫,何不心力地做到好?”窦昭笑道。
纪氏不住地点头,赞扬之
溢于言表。
有小丫鬟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六太太,四姐小,环九
生了。”
窦昭和纪氏都
出惊喜表情,异口同声地问那小丫鬟:“生了个姐小还是少爷?环九
可平安顺利?”
小丫鬟忙笑道:“环九
生了位公子。母子平安。”
两人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念完,又觉得有趣,不噤相视而笑。
纪氏建议窦昭分一盆建兰给黄氏做贺礼:“是长房长孙,到时候肯定很多去道贺。说不定淮安黄家也会来人。江南爱兰人比较多。”
窦昭有些意外。
纪氏一向低调,可这些曰子却一反常态,事事都把她推到前头去。
她直到晚上临睡前听到海棠嘀咕“四姐小冬衣恐怕要全部重做”时才明白过来。
自己也到了说亲年纪。
她终送了几匹锦段作贺礼。
纪氏怒其不争。暗暗自省,觉得是自己把窦昭教成了这个样子。
王嬷嬷就笑道:“四姐小这才是容辱不惊,太太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纪氏沮丧地应道,“她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舍不得让她就这样埋没了。”
九九重
节窦府花宴时,她一直把窦昭带身边,偶尔会让她给德高望重长辈沏个茶,递个帕子什么。
窦昭明知道纪氏干什么,但生
好強惯了,实是做不来那自同毁声誉事来,只好笑盈盈地接受那些长辈“稳重大方”、“聪明伶俐”之类称赞,仪姐儿和淑姐儿和她相比,一个太过浮躁,一个太过木讷。
二太夫人一旁但笑不语。
柳嬷嬷就低声道:“您看,要不要请六太太帮着看看那菊山扎得妥不妥——六太太是江南来,肯定比我们见得多。”
二太太很不高兴,但纪氏是她儿媳妇,就算是贴心老仆,她也不想让纪氏柳嬷嬷面前没脸。
“这是寿姑本事,”二太夫人瞥了柳嬷嬷一眼,道,“要怪,就怪那些人没把仪姐儿、淑姐儿教好。”
柳嬷嬷忙低头应是。
二太夫人扶着三堂嫂手去了筵请花厅。
平时都是由六伯母扶着二太夫人。
窦昭见纪氏平静如波面孔,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如果说她从前不知道二太夫人用意,今天目睹了二太夫人和纪氏之间不见烟火剑拔弩张之后,她隐隐猜到几分。
王家不能揷手她婚事,赵家远千里之外,不可能把她嫁到西北去,父亲毕竟是男子,她婚事多半还是会求了东窦帮忙。而二太夫明显不想让抢了仪姐儿和淑姐儿风头,不想她嫁出去样子。
想到记她名下西窦那一半财产,她也是做过宗妇人,很能明白二太夫人考虑——与其拒绝了踏破门槛媒人得罪了人,还不如把静悄悄地把她嫁给对窦家有利人,或者是把她留窦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哄了她把名下财产分给窦家子侄。
好是二太夫人有她张良计,她也有她过墙梯。却不必让纪氏夹她和二太夫人之间左右为难。
送走了客人,窦昭请二太夫人帮她说项:“…我想像六伯母那样。做个学识渊博人,六伯母也说好。因而我写了信给父亲,请他同意让我继续读书。请个西席家里坐馆。父亲到今天还没有回信,我怕太太从中阻拦…”
二太夫人看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纪氏,笑道:“你年纪还小,正是读书时候。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做主,王氏不会说什么。”
窦昭高兴地向二太夫人道了谢。
纪氏叹着气轻轻地拍了拍她手,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二太夫人不想张扬。没等窦世英回信,已吩咐窦世榜悄悄给窦昭找个先生:“…不能是直定附近人,学问一定要好,能让寿姑有趣兴一直学下去。”
窦世榜不解:“寿姑又不用去考状元。”
二太夫人道:“我们花了银了难道请个不学无术之人回来不成?让别人知道了窦家颜面何?窦家族学名声何?”
可也不必请个不知
底人回来吧?
窦世榜心里嘟呶者,却不敢多问。恭声应“是”,找了几个可靠管事帮着给窦昭找西席。
管如此,窦昭相貌出众,举止大方,稳重得体名声还是传了出去。
很就有人家来说亲。
二太夫人以“年纪太小,少也要等到及笄”为借口全推了。
祖母听着有些担心,私下对红姑道:“及笄,是不是太晚了?适龄公子只怕都已经定了亲。”
红姑宽慰祖母:“我们寿姑这样漂亮能干,还怕找不到好婆家。真定县没有。难道京都敢没有吗?”
“这倒也是。”祖母安下心来。
窦昭知道了暗暗好笑。
好像没有一个人提么魏廷瑜。
若是能想个办法从舅舅手里拿回当初信物就好了…这样一来,她和魏家婚事就算是彻底告吹了。
窦昭想起自己儿女。
好像永远存留记忆里,还是十四、五岁模样。
她心情骤然间就低落下来。
去纪氏那里上学时候窦昭怏怏地靠车厢大
枕上。
走得好好马车突然喝斥声中猛地停了下来,窦昭和海棠、秋葵等人一个趔趄,滚成了一团,外面就传来一个女孩子清亮又带着几丝颤抖声音:“窦姐小。求您救救我爹爹!”
窦昭听得心中一颤。
既然说是“救”,肯定很危险。
安分守己百姓能有什么危险?
素不相识,她无意揽事,吩咐海棠:“让车夫点赶路,别耽搁了功课。”
海棠忙将窦昭话传给车夫。
车夫扬鞭就要赶路。
拦车小姑娘却双臂大张,站巷子央中不让。
车夫只好小声地劝那个小姑娘:“我们家姐小还未及笄,自己事都要家里长辈做主。你有什么冤情,直接到衙役门前击鼓就是了,我们姐小能帮你什么忙?”
小姑娘倔強地站那里。
跟车婆子跳下去拉那小姑娘。
小姑娘却纹丝不动。
婆子脸色涨得通红,喊人帮忙。
车夫和另一个跟车婆子都下了车。
小姑娘朝着窦昭马车直嚷:“四姐小,我求求您了,我爹是被冤枉,他们说我们通匪,可我爹根本主不认识那么个人,我爹朋友来家里做客时候,都是我帮着沏茶沽酒,我爹朋友我都认识。四姐小,我求求您了!”说着,她“咚咚咚”地给窦昭磕起头来,任三个大人怎么拉也拉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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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曰。
我是勤劳小藌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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