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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打人
 暮色四合。

 位于灵寿县和真定县界一个普通农庄正屋里,燃起了如豆灯光。

 一个穿着宝蓝色织金团花直裰,垂折扇香囊,手执马鞭少年骑着一匹高大枣红色骏马,身后跟着六、七个孔武有力随从,不慌不忙地穿行于田垄之上,如舂曰带着随从郊游富家公子般悠闲自,毫不乎夏曰暑气,后停了农庄前。

 “陆老四,你去问个路。”衣饰华丽少年高声喝道,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得意和‮奋兴‬,“走了这么远路,我口也渴了,你顺便帮我讨杯茶喝。”

 “好嘞!”一个獐鼠目中年男子高声应着,啪啪啪地拍着门。

 “谁啊?”穿着蓝色布短褐断眉男子声吼着,打开门,探出了脑袋,随即脸色一变,満是惧畏:“八,八哥!”

 陆老四皱了皱,朝他使着眼色,高声道:“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们家公子了路,想讨杯茶水喝。”又急促地低声道:“装着不认识样子!”

 断眉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这里是王家庄。”声音打着颤,脸色也有些发白,“你们,你们进来吧!”说着,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飞地退到了一旁。

 陆老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面低声嘀咕“这个王小六,见鬼了”,一面庇颠庇颠地跑去向那少年禀告:“公子,这里是王家庄,就灵寿东边。离县城不过四十几里地。”

 少年公子傲慢地“嗯”了一声,下了马。

 几个随从簇拥着他进了院子,正好看见刀疤脸带着几个人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两帮人对了面,少年公子停住了脚步。刀疤脸却是一阵哆嗦,飞地睃了眼身后壮硕男子,急急地了上去。

 陆老四低声问他:“人呢?”见他身后跟着几个膀大圆、満脸正气陌生人。不由微微一愣,狐疑道,“这是你人?”

 刀疤脸胡乱地点头,指了指东边內室:“窦‮姐小‬里面。”声音打着颤。

 陆老四闻言一阵激动,心里那一点点困惑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低声说了句“依计行事”,然后就大声嚷嚷起来:“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灵寿县庞家人。我们家公子就是庞五公子,你们竟然让我们院子里喝茶?你们是不是疯了?”然后对庞公子高声抱怨道:“那个李秀才真不是东西,公子可怜他街上卖字为生不能温,不时地接济他一二,谁知道他却不知道进退。这次明着是为了答谢公子大恩邀您去家里饮酒,实则是想把妹许您为妾。要不是公子您坐怀不,只怕就着了那李秀才道。可也把您一顿好气,骑着马一通跑,了路,要不是老十有机敏,我们哪里能找得到您?又怎么会受这闲气?”

 叫嚷声中,少年公子退后几步,由一个护卫紧紧地跟着。坐到了石碾子上。

 东边內室突然传来一阵拍打窗棂声音。

 少年公子和那些跟着他随从都精神一振。

 站刀疤脸身边陆老四突然从间‮出拔‬一把匕首捅进了刀疤脸口。

 刀疤脸怔怔地望着陆老四,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为,为什么?”他咯咯地道,鲜血顺着他嘴角滴落衣襟上,留下点点污渍。

 “你可是劫匪!”陆老四得意洋洋地笑着,把捅进刀疤脸口匕首‮劲使‬地搅了搅。这才飞地退到了那些随从身后。

 那些随从如狼似虎地朝着刀疤脸身后人扑了过去。

 刀疤脸随从中就有人喊着“庞昆白,你竟然想杀人灭口”冲了过来。

 双方斗了一处。

 少年公子庞昆白冷冷地望着眼前一切。

 这几个随从可是他从西北找来亡命之徒,寻常人哪里是他们对手。

 念头一闪而过,他很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刀疤脸死把他那些随从吓坏了,自己随从一上场就控制住了局面,但随着双方手,刀疤脸那些随从很就清醒过来,开始強力地反抗,又仗着人多,两个打一个,一时间竟然和自己人打了个平分秋。其中一个身材特别健硕还一拳打了自己随从口,发出一阵嘎嘎骨裂声和悲惨厉叫声…

 刀疤脸手下怎么会有这样厉害人?

 庞昆白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他吩咐身边随从:“,把窦‮姐小‬救出来!”

 随从应喏,和陆老四绕过院子中斗人群,朝正房疾奔而去。

 中间有人出来阻拦。

 随从仗着武艺高超闯了过去,陆老四却被两个人住打翻地。

 “窦‮姐小‬,”随从见又有人拦了过来,索跑到了正房东窗棂下,“咯吱”一下扯下了半副窗扇,“我们是庞公子人,我们是来救您!”

 窗扇砸到了赶过来阻止随从人身上,窗户里出窦昭表情清冷得近乎冷酷面孔。

 随从一愣。

 一支带着红缨飞镖揷了随从喉头。

 大红缨穗随力颤抖着。

 随从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瞠着窦昭,半晌,身体才轰然一声倒下。

 院子里打斗人都望了过来。

 庞昆白随从都错愕地朝庞昆白望去。

 庞昆白“咦”地一声,站直了身体,再也没有了刚才悠闲自。

 “窦家四表妹,”他脸色阴沉地大声道,“我是庞家庞昆白,我是来救你!”

 “是吗?”窦昭笑了笑,笑容暮色里有着说不出讥讽和嘲诮,“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庞家是灵寿县首富,庞家五公子怎么可能带着一群鬼魅宵小突然出现这个偏僻农庄?你分明是冒名顶替!段大叔,帮我把这些人全部都拿下,我要送到官衙去审讯。如果他们胆敢反抗。立刻打死,都了算我们窦家!”

 这些人身手非常好,先前因为顾忌到这些人是庞家随从。段大叔等人并不敢全力反击,又怕被这些人砍伤,有些束手束脚。现有了窦昭这句话,段大叔等人顿时感到全身轻松,高声地应了声“是”,毫不客气地揍了下去。

 局面立刻发现了变化。

 庞昆白人开始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庞昆白看了一眼目寒光窦昭。认真一想他进门后刀疤脸等人异样举止,立刻意识到事情败了。

 他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却被段大叔一把揪住了后领。

 段大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庞昆白杀猪般地大叫起来:“我爹是庞银楼,我姑姑是陕西巡抚王大人儿媳妇,你要是敢动我一指头,我杀了你全家…”说着。反手朝着段大叔肚子就是一拳。

 当然,庞昆白花拳绣腿打段大叔身上也不过是挠庠庠似,但段大叔却头皮发麻。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像庞昆白这样卑鄙小人,还就真干得出这样事来。

 “段大叔,你不必听他咋呼。”窦昭清冷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他要是陕西巡抚王大人亲戚,正好,把他拿下后送到京都我五伯父那里。让王大人给我们窦家一个待。我们可不能让人给骗了!”

 是啊,怎么忘了这一茬!

 窦家‮姐小‬明明知道是谁还敢让他们把人打得不能自理,肯定是有她依仗。自己不过是个护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济到时候拿了钱跑路,凭自己身手。还怕混不到口饭吃?何况他早就瞧这些拿他们不当人看富家公子不顺眼了…

 “‮姐小‬,我们听您。”段大叔嘿嘿一笑,朝着庞昆白肚子就是一拳。

 庞昆白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像虾米似蜷缩着身子,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站窦昭身边负责保护窦昭陈晓风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安地道:“‮姐小‬不会是真想把庞公子打死吧?庞公子可是庞银楼独生儿子,就怕到时候庞家决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窦昭淡淡地道:“这里有庞家五公子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马车翻了,我借了这田庄落脚,遇到了劫匪,穷凶极恶,我护卫失手把人给打死了。庞家要找我算账,那也得先把庞昆白为何要劫持我事解释清楚吧?”

 陈晓风苦笑,道:“我只怕这件事闹腾起来会坏了‮姐小‬名声…”

 “坏了我名声?”提起这件事窦昭就満肚子火,她冷笑着打断了陈晓风话,“庞昆白让人把我掳到这里来,为何一定要等天黑后才佯装偶遇地救我脫险?不过是想借口天色太晚,让我留宿田庄,造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事实,他再大张旗鼓地来求亲,让窦家不得不把我嫁给他而已。如果不是我身边有素心和素兰,只怕早已被他得逞!名声?能诛杀庞昆白,名声算什么?正好给那些觊觎我人一个警告!”

 陈晓风默然。

 如果窦昭真是十三、四岁,満心‮涩羞‬地等着嫁人闺阁‮姐小‬,她为着自己名声,慎之又慎,也许会选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先放过庞昆白,伺机再雪洗前聇。可她两世为人,已决定不再嫁人,迟早会变成世人眼中情古怪孤僻之人,她又何必忍气呑声地放过庞昆白呢?

 不过,庞昆白有句话她非常喜欢。

 我姑姑是陕西巡抚王行宜媳妇…

 窦昭不由齿一笑。

 耳边隐约有雷鸣般马蹄声传来。

 陈晓风耳目却窦昭灵敏,他当然也听到了。

 他脸色大变。

 马匹是军中管制之物,寻常权贵人家养个几匹也就罢了,可像这样突然出现这么多…

 难道是庞昆白请动卫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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