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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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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由于我曾是《人生》的作者,还有定程度的可信任,因此问题还算顺利的解决了。我至今仍然怀着深深的警意感谢当时《花城》杂志的副主编望新先生和‮国中‬文联出版公司的李金玉女士,他们用热情而慷慨的手接过了这本书稿,使它能及时和读者见面。

 第一部发表和出版后的情况在我的意料之中。文学界和批评界不可能给予更多的关注。除过当时的文学形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如前所述是因为这是全书的第一部,它不可能充分展开,更谈不到‮大巨‬高出现。评论界保留态度是自然的。

 不过,当时还是有一些我国重要的批评家给予第一部很热情中肯的评论。这里我主要指出‮京北‬的三位,他们是蔡葵、朱寨和曾镇南。

 蔡葵是我国主要研究当代长篇小说的专家,他可能在完全掌握我国长篇小说的大背景上来考虑一部作品。因此,他的意见是十分重要的。他自始至终关注这部长篇小说的创作,给了我许多鼓励和关怀。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这些帮助对我来说是极其宝贵的。朱寨是一位很有造诣且经验丰富的老一代文艺和批评家。从中篇小说《人生》开始,他就给予我的创作以十分深刻的理解和评价。他和蔡葵一起为《平凡的世界》开始,得到某种承认而竭尽了全力,这是我永远难以忘怀的。另一位当时很瞩目的批评家曾镇南,对于这部书有十分透彻的理解,并对第一部写了一篇重要的批评文章。他的分析和批评使人心服。

 由于几位我国当代重要批评家的理解,使我在冷落中没有丧失信心。

 当然,从总的方面看,这部书仍然被冷落的。包括一些朋友,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疑虑,我也完全能感觉来这一点。

 我是心平气静的。因为原来我就没抱什么大希望。而眼前这种状况;也不能算失败。最重要提,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对第一部的某些疑问,正是二三部我将要解决的。我不能要求别人耐心等待我的工作,但我要耐心准备解决许多问题。

 这样,便产生了一处急迫感,急迫地想投入下面的工作。

 我想我能给挑剔的批评界提供一些比第一部更好的东西。

 客观地说,尽管第一部我已费尽心机竭尽了全力,但终究是没有经验的产物,很多地方有遗憾,甚至是笨拙的。另外,按老托尔泰的原则,第一部我明节制的。现在看来,他虽然没有満足批评界的期望,但为我下面的描写和展开带来了‮大巨‬的好处。在我的心中,三部已是一个统一体,我已经看见了书的全貌。因此,就不能对批评界的意见过分计较,他们只是就现的第一部发表看法。

 总之,第一部的发表和出版,没有给我带头什么大欢乐,也没有遭受‮大巨‬打击的感觉。它只带来更刺,促使我以更満的精神状态投入下面的工作。

 我急迫地、但也晚缜密地开始重新检讨第二第三部的构思內容。许多原来苦心经营并十分満意的构建被毫不犹豫地推倒。有些河被引向了新的河,甚至整个地改变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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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素显然成了一堆废物,而新的空缺需要马上补充。

 至于从《人生》开始一直到后来某些评论向我提出的一些重大责难,他们仍然没有能说服我。由于我忙于自己的创作,没有精力和他们“抬杠”只能任他们去说。

 同在,我也许就一两个主要问题可以谈谈自己当时的认识了。

 从《人生》以来,某些评论对我的最主要的责难是所谓“回归土地”的问题。通常的论就是我让(?)高加林最后又到了土地上,并且让他手抓两把黄土,沉痛地呻昑着喊叫着一声“我的新人哪…”由此,便得到结论,说我让一个叛逆者重新皈依了旧生活,说我有“恋土情结”说我没有割断旧观念的脐带等等。

 首无应该弄清楚,是谁让高加林们经历那么多‮磨折‬或自我‮磨折‬走了一个圆圈后不得不又回到了起点?

 是生活的历史原因和现实原因,而不是路遥。作者只是力图‮实真‬地记录特定社会历史环境中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没打算(也不可能)按自己的想象去解决记加林们以后应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同样应该由不断发展的生活来回答。作者真诚地描绘了生活,并没有’异虚作假”同时不神经直地表达了自己的人生认识,这一切就足够了。高加林当时的生活出路,不仅我无法回答,恐怕政治家也未见得有高明的回答。站在今天来阔谈高加林的这一问题当然容易,连街头卖菜的大娘都知道他未必就一定要回到土地上去——何必要摆出一副事后诸葛亮的架式来郑重“指出”要是这样来论证作品,除过斜幻小说家,所有的作家都属“旧观念”

 另外,高加林虽然回了故乡的土地(当时是被迫的),但我并没有说他就应该永远在这土地上一辈子当农民。小说到是结束了,但高加林的人生道路并没有在小说结束时结束;而且我为此专门在最后一章标了“并非结局”几个字。

 至于高加林最后那一声沉痛的呼喊,那是人物在特定环境和心境下的真情。首先不应该谈论是否应该有这一声呼喊,而应该讨论这声呼喊是真情的还是伪饰的矫情。实际上,这声喊叫混含着人物许多复杂的思想情绪,并不像某些偏执的批评家从观念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其中主人公的难言之隐一般读者即可体味。

 换一个角度说,高加林为什么就应该有一点所谓的“恋土情结”?即便这土地给了他痛苦,但他终究是这土地养育大的,更何况这里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他即使想远走高飞而不成,为什么就一定要诅咒土地?如果是这样,这个人就是精神‮态变‬者,而不是一个正常人。任何一个出身于土地的人,都不可能和土地断然决袭。我想,高加林就是真的去了联合国,在精神上也不会和高家村一刀两断。

 由此,引出了另外一个话题,既如何对待土地——或者说如何对待生息在土地上的劳动大众的问题。

 是的,我们最终要彻底改变我国的广大农村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改变落后的生活观念和陈旧习俗,填平城乡之间的沟堑。我们今天为之奋斗的正是这样一个伟大的目标。这也是全人类的目标。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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