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有一天黄昏时分经过鼓搂,他下车正要进一家小吃铺子,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回头,一个女人站住,望着他想笑又没笑,咬了一下嘴
。
“萧萧?”他有点拿不准。
萧萧笑了,不很自然。
“真对不起,”他一时不知说甚么好“想不到…”
“都认不出来了吧?”
“长结实了…”他记得的是那少女纤细的身体,一对小
。
“成个农村娘们了一.”这女人话里带刺。
“不,健壮多了!”他赶紧找补。
“不就是个公社社员阻,可不是一朵向
花了,已经谢啦!”
萧萧变得很尖刻,影
的是一首对
的颂歌,把社员喻为向著太阳转的葵花。他换个话题:“回城了?”
“在跑户口,我是藉我妈有病需要照顾回来的!我家就我一个独女,来办回城的手续,户口还没上得了呢。”
“你家还在老地方?”
“那屋还能拆了?我爸过世了,我妈从干校回来啦。”
萧萧家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只好说:“我去过你家那胡同,找过你…一
这说的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不上我家去坐坐?”
“好。”他顺口答应,却并非有这意思。当年他曾骑车穿过那胡同许多次,就希望能再碰上,这他没说!只含糊道“可不知你家门牌号…:.”
“我也没告诉你。”萧萧居然记得很清楚,也就没忘记那个冬夜,她天没亮走的。
“我早不住在原来的那屋了,也去农村将近六年,现在住的是机关里的集体宿舍。”
这不过是一个解释,而萧萧没有说是不是也找过他。他推车同萧萧默默走了一程。进了个巷口,这胡同他骑车转过许多趟,从这头到那端,拐进个别的巷子绕一圈,再从这胡同那头转回来,巷子两边的院门二都留意过!心想也许能碰上,可他连萧萧姓甚么都不知道,也无法打听,这想必是她的小名,她同学或许家里人这么叫的。这胡同走起来还
长。
萧萧上前进了个院门,一个大杂院,大门里左手的一个小门上挂了把锁,房门边搁个煤炉。她拿钥匙开了房门,屋里除了”张被子叠起来的大
,到处零
不堪。萧萧匆匆把靠椅上的衣物拾起,扔到
上。
“你妈呢?”他在靠椅上坐下,座垫的弹簧直响。
“住医院了。”
“甚么病?”
“啂腺癌,已经转移到骨头里去了,希望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等我把户口上上。”
这话说得他也不好再问了。
“要茶吗?”
“不用,谢谢。”他总得找点话说“怎么样?讲讲你,你自己的事——”
“讲甚么?有甚么好讲的?”萧萧就站在他面前,问。
“农村呀,这些年?”
“你不也在农村待过,你不知道?”
他有点后悔跟她来。这壅
的屋里
糟糟,也败坏心中令他怜惜的那少女的印象。萧萧在
沿坐下,眉心打个结,望着他。他不知该同她再说些甚么。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得。他想起她左
,不,他左手那便是她右
上嫰红的伤疤。
“可你真笨。”
这刺痛地,立刻想问问那伤疤的事好回击,却问了句“为甚么?”
“是你不要的…”萧萧说得很平静,低下头。
“可你那时还是个中生学!”他辩解道。
“早就是农村娘们啦,下去不多久,还不到年把.二….乡里人才不管这些!”
“可以上告——”
“告谁去?”
“你就是一个傻瓜!”
“我以为…”
“以为甚么?”
“以为,当时我以为你是个女处.…:”他回想当时,这样以为才没敢坏她。
“你怕甚么?怕的是我…你就是个暴种!我知道我这样的家庭出身,不会有好下场,是我夜里送上门去的,可你不敢要!”
“怕背上包袱。”你不得不承认。
“我才没告诉你我父母的事。”
“可我猜得到。现在也晚了,怎么说呢…”他说“我结婚啦!”
“当然晚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个破鞋,两次
产,两个我不要的杂种—.”
“你孕避呀!”他也得用话刺伤地。
“哼,”她冷笑一声!“农村人不备子套的。谁叫我命不好,没好娘老子,也没个后台,总不能”辈子在村里这样下去。”
“你还年轻,别这么自暴自弃…”
“我当然还得活,这不用你来教育我,我受够了教育!”她笑,真笑,双手撑住
沿,肩膀抖动。
他陪她笑,眼睛
润了。萧萧却打住了,他突然从她脸上似乎看到了早先那女孩的柔弱,但一闪现便过去了。
“你不想吃点甚么?只有挂面,你不是也给我下的挂面吗?”
“是你做的,”他提醒她。
萧萧到搁在门外的媒炉边下面去,把房门带上了。他端详这
糟糟的屋里和扔在
上的服衣,也有换下脏了待洗的內
。他需要毁掉那个像梦一样令他怜惜的印象,需要放纵一下,需要把这女人当作拣来的
货,乡里人都弄的一个子婊。
萧萧把下好的面端到桌上,囫弄开桌上的粮本钥匙和一些小零碎,他从背后抱住她,手就按在她
脯上,手背上挨了一巴掌,也不是真打。
“坐下吃吧!”
萧萧并不气恼,也不情动,她同男人的关系大概就如此,习以为常了。吃面时萧萧低头没说话,他想她明白他想的最甚么,不需要再说,这已经没有甚么障碍了。
萧萧很快吃完了,把碗筷一推,昂头那么凯凯看着他。
一我是不是应该走了?”他问,这又是他虚伪之处。
“你看着办吧。”萧萧说得很平淡,依然没改变姿态。
他便起身到她身边,捧住她头,要亲她,萧萧头扭过去,低下没让他吻。他手从衣领口伸进去,捏住了这女人变得肥大的
。
“上
吧,”萧萧叹了口气说。
他坐到
沿,看这女人把房门揷上,吊在灰黄的旧报纸糊的顶棚下的电灯没熄灭,开关就在门边上。萧萧不理会他,迳自把服衣脫了。他一时诧异,竟没看见她
的下方灯影里的伤疤。他解鞋带的时候,萧萧上
了,把棉被拉开,仰面躺下盖上。
“你不是都结过婚了—.”这女人眼睁睁说。
他没说甚么,觉得受到侮辱,需要报复,报复甚么却并不清楚,他猛的拉开被子,扑到女人身上,想到的是在那个路边生产队的仓库里另一个女孩的身体,郁积的暴力全倾怈在她体內…
萧萧眼睛依然合上,说:“你放心吧,就是有了,也不用刮,我习惯性
产。”
他查看这陌生的女人一身的皮
,
红的
头和深棕的啂晕中点点啂突,都鼓涨涨的,啂房还白晰柔软,这才认出下方有那么”条寸把长浅褐的伤痕。他没触动,仍然没问这由来。
萧萧说她现在甚么也不怕了,邻居要说甚么说去。可他说他是个已婚的人,要居民委员会发现告到他单位里,他那离婚的事就吹了。他套上衣
的时候,萧萧依然躺在
上,似乎在微笑,但嘴角垮下。
“你还来吗?”萧萧问,又说“我以前的同学都不见,特别寂寞。”
他却再也没去过萧萧家,也避免经过鼓楼,怕再碰上她,不知说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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