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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谢恩
 见女婿向着自己,窦世英暗自得意,越发看女婿顺眼了,道:“听说你们家二小子要成亲了?可曾定下了下聘的曰子?到时候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窦世英虽然知道宋翰的身世有些曲折,但他总觉得这是老一辈人的恩怨,与宋翰没有关系,宋翰只要一天是宋墨的弟弟,他做为宋墨的岳父,就要给宋墨做做面子。

 宋墨把窦世英当父亲看待,自然不愿意让他涉及这些腌臜事,忙笑道:“因为赐御的婚事,讲究多,下聘请期都要先请宮中示下,麻烦得很,我到时候让廖碧峰来请您就是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别管。

 窦世英觉得宋墨的话很有道理,他又是个不喜欢应酬的,很満意这样的安排。

 窦昭回娘家小住,住在上院的东厢房,宋墨则被安排在东厢房的小书房,窦昭没事,就让丫鬟拿了针线过来,一面做针线,一面听窦世英和宋墨聊天。

 窦世枢突然来访。

 窦世英非常的惊讶,道:“这个时候?”

 城里已经宵噤了。

 他把孩子交给了窦昭,道:“我去看看。”

 宋墨起身送窦世英,安抚他道:“宮里这几天风平静的,五伯父也许是为旁的事找您。”

 窦世英点头,去了外院的书房。

 窦世枢还穿着官服,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见窦世英进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道:“皇上要为皇长孙启蒙,我想推荐你去讲《千家诗》,你可有把握?”

 窦世英却是个不愿意沾染这些的,皱了皱眉道:“我子清冷,五哥还有其他的人选没有?”

 “六弟更不成!”窦世枢道。“他看似稳重,却不拘小节,让他进宮,那是害他。”

 窦世英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不像窦世枢说得那么简单,想到宋墨在自己这里,不噤道:“这件事容我仔细想想。”

 毕竟是教导皇长孙,未来的储君,窦世枢也没指望窦世英立刻就能答应下来,点了点头。问了问窦世英的学问,起身告辞。

 窦世英送他到大门口。

 他看见停在了轿厅的马车,恍然抚额。道:“砚堂过来了?”

 “是啊!”窦世英提起这个女婿就満脸的笑容,“来看寿姑和元哥儿,我留了他在家里住一宿。因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就没让他跟着。”

 窦世枢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见他了。你跟他说一声吧!”然后匆匆上了轿子。

 窦世英留了个心,吩咐个小厮跟着。

 小厮回来禀道:“五老爷往长安街那边去了。”

 六部衙门、都察院、大理寺都在长安街。

 窦世英“嗯”了一声,回了东厢房,把窦世枢的来意告诉了宋墨。

 宋墨惊出了一身冷汗。

 窦世英若是答应给皇长孙启蒙,那就贴上了太子的标签,万一辽王成事。窦世英岂不是要遭殃!

 他忙道:“还好岳父您光风霁月,不为权势所动,没有立刻答应五伯父。五伯父这样的急。我看多半与內阁的几位大人有关,待我明天去宮里转一圈,岳父再做决定也不迟。”

 窦世英听着心里十分的舒畅,连连点头,见天色不早。反复叮嘱他们照顾好元哥儿,这才回房歇了。

 窦昭抿了嘴笑。打趣宋墨:“你岳父光风霁月,不为权势所动?”

 宋墨却正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换了个人,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帝师,只怕立马就会答应,只有像岳父这样淡泊名利之人,才会犹豫迟疑。”又道,“我看人,不会有错的。”

 窦昭只有叹息。

 可见这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

 前世魏廷瑜觉得父亲懦弱无能,今生换成了宋墨,却觉得父亲这是淡泊名利。

 她不由放下了针线,柔声地道:“你明天还要进宮,早点歇了吧?这里不比家里离长安街近,你只怕寅时就要起。”

 宋墨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你不陪我吗?”

 窦昭在他的上轻轻地拧了一下,道:“回去再收拾你。”

 宋墨哈哈地笑,回了辟成小书房的南间。

 窦昭则带着孩子和啂娘歇在了北间。

 第二天一大早,窦昭和孩子还都在睡梦中,宋墨和窦世英已连袂离开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去了翰林院,宋墨去了金吾卫在宮中的值房。

 同僚们纷纷恭贺宋翰被赐了婚。

 宋墨微笑着一一还礼。只有董其,似笑非笑地望了宋墨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声“宋大人家可真是双喜临门”,去了自己的值房。

 家里有点底蕴的都有自己打探消息的路子,太后娘娘和苗太妃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宋翰娶了苗太妃的侄孙女,知道內情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这是桩好姻缘。

 如果是从前,宋墨绞尽脑汁也要搅黄了这门亲事,可现在…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换上朝服,在宮里巡视一圈,宋墨正犹豫着是直接向秉笔太监汪渊打听消息还是到行人司里坐坐,面看见了太子的轿舆。

 宋墨回避。

 太子身边一个贴身的內侍却急步走了过来,恭敬地道:“宋大人,太子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宋墨上前给太子行礼。

 太子笑道:“我刚从金銮殿出来,父皇和几位阁老在书房里议事,你跟着我去东宮坐会儿吧。”

 三年前太子就已经开始观政,在皇上去东苑避暑时,也会在內阁大臣的辅佐下代皇上处理国事。

 宋墨笑着应“是”,跟着太子去了东宮。

 太子问起宋翰的婚事来:“听说是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怎会有这样的心思?砚堂若是闲着,倒可以去给皇祖母问个安。”

 两家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打脸。

 太子婉转地提醒他皇太后是不是对宋家有什么误会,让他向皇太后解释一番。

 宋墨早就想和宋翰撇清关系了。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出个浅浅的苦笑,恭声道:“太后娘娘素来对宋家爱护有加。天恩能得她老人家的垂青被赐婚,我是应该去给太后娘娘叩头谢恩才是。多谢殿下提醒!”

 太子见他没有一丝欢喜,一时间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好说起元哥儿和三皇孙:“…真是有缘!不仅生辰只差一天,就是名字也差不多。”

 宋墨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太子的师傅来催功课。宋墨遂告退出了东宮,去了司礼监。

 太子就差了人去打听宋翰被赐婚的事。

 太后娘娘并没有要隐瞒这件事的意思,石太妃看着宋家闹笑话,也有推波助澜之意,没半个时辰。宋翰的事就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骇然。

 骇然过后,他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自作聪明地抬举宋翰。

 太子想到了辽王。

 太子的生母去世得早,他早年间曾得到过万皇后的照料。万皇后母仪天下之后,待他一如从前般恭敬中不失慈爱,他对万皇后也当是自己的生母一样。可辽王却…这几年越发地咄咄人起来。他有时候不免会想,这其中有没有万皇后的暗中推手呢?

 可这念头他只敢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包括和他最亲近的太子妃。他也不敢说。

 太子想到宋墨那略带苦涩的笑容,突然对宋墨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来。

 宋墨遇到了这样的事,的确也只能苦笑。

 他在书房里打着转,寻思着若是有机会能再找宋墨说说话就好了。

 ※※※※※

 宋墨在司礼监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就到了午膳的时候。

 宮里的饭菜本来就不如家里的可口,他哪里还吃得下。

 下了衙。他又去了陆府——宁德长公主为宋翰保了桩这么好的婚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登门向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道谢才是。

 宁德长公主见到他的时候很高兴,笑道:“我这也是为了自个儿。你不必放在心上。好生做你的世子,不要被别人拿捏住了把柄就是了。”

 “姑舅老表骨亲。”宋墨笑道,“我没有兄弟手足,几位表哥就是我的亲哥哥,有什么事。长公主只管让他们吩咐我。”

 宁德长公主很是満意宋墨的说辞,问起蒋琰的事来:“你是准备把她留在家里。还是想再给她找个女婿?”

 想到长公主成功地为宋翰说了门亲事,宋墨直言道:“她还年轻,如果能再嫁个合适的人家,最好不过了。”

 宁德长公主笑着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留了宋墨晚膳。

 宋墨心里惦记着老婆孩子,推说吃过了才来的,方才脫身回了静安寺胡同。

 他先去给窦世英请安。

 结果窦世英在东厢房。

 他又去了东厢房,把在司礼监打听到的事告诉了窦世英:“皇上要给皇长孙启蒙,何文道推荐了杜加伦,皇上却觉得杜加伦为人刻板,看中了行人司的陈荣。陈荣的父亲曾和戴建是同年,在翰林院的时候为讲筵的事有了罅隙,陈荣的父亲还因此而辞官回乡。戴建就推荐了您…”

 而窦世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索顺水推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想让窦世英上。

 窦世英听着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若是成了,就和陈荣成了仇家;若是不成,落下个趋炎附势的名声,岂不要把同僚给笑掉了大牙?”

 站在窦世英的立场,宋墨当然觉得窦世枢这么做不地道;可站在窦氏家族的立场上,他却觉得窦世枢的作法无可厚非。

 他劝道窦世英:“五伯父也是为了您好。您既然不愿意,推辞了就是了。”

 窦世英点头,道:“我去趟槐树胡同。”

 宋墨怕窦世英和窦世枢置气,道:“我陪您一块去吧?”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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