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难的抉择
是你填満温暖让梦想有了翅膀
教我如何控制风的方向
让我每一天能飞到更远的地方
不能和你一起拥有喜悦和悲伤
不管走多远步伐都没有力量
不能和你一起走往这世界幸福方向
孤单的身旁少了坚強只有简单感伤
“绮儿,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伊洛芙挽着梵绮儿的手,一起下楼去餐厅吃早饭。
“嗯。”梵绮儿淡淡一笑,似乎心情不错。
“难道,你也去人间玩了一趟?”伊洛芙想起昨天晚上奇特的经历,想起那个叫童彤的少女和那个叫狄迦圣的少年,他们俩吵闹的幸福是那样地羡煞旁人。
“人间?”梵绮儿奇怪地反问道“没有啊。”
“咦?”伊洛芙睁大了眼睛“那面镜子没有把你带去人间吗?”
梵绮儿摇了头摇,明丽的五官线条逐渐柔和下来。
“它把我带回了过去。”轻轻的语气,仿佛是在眷恋和缅怀着那一段永远无法再现的回忆。
“那…你和瞬学长,见面了?”伊洛芙伸出手惊讶地悟住嘴巴。
“没有。”梵绮儿仍是淡淡地摇了头摇“我不可以出面,因为,当时陪在瞬身边的,是‘那个时候的我’。”
“好可惜…”伊洛芙叹道“魔镜真是没用!这样分明就只会让你再伤心一次嘛!”
“不。”梵绮儿却很快地否定“以前我是当局者
,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好好地回应瞬的感情。但是,这一次我却从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我们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
伊洛芙没有接话,她安静地等待着梵绮儿继续说下去。
“我看见自己对他说话时的表情和眼神,那时候的我,虽然嘴里说着硬梆梆的话语,尽管硬是绷着脸做出不屑的表情,眼神中却带着恋爱中少女特有的涩羞。”梵绮儿的声音沙沙如海
“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我都看得出来,聪明如他,也许早就对我的想法了然于心。”
这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生死相许的话语,但却依然让伊洛芙悄悄地
了眼眶。
如果瞬学长没有离开,那么他和绮儿将会是多么好的一对。
“吃早餐啦,吃完了就准备动身回学校咯。”梵绮儿深昅一口气,开朗地提高了声调。餐厅里弥漫着淡淡的
香和刚出炉面包的香味,令人神清气慡,精神大振。
“虽然只在这里过了不足两天,但是还真有点舍不得。”伊洛芙不舍地说道。
在月夜山庄度过的这段时光,将会是她生命中非常珍贵的记忆,包括月光下那气派的庄园,庭院里那寂寞又妖娆的花朵,夜午十二点时魔镜带给她的奇幻旅程。更加深刻的是她失去尤莉的痛楚,她与红发少年邂逅的那一幕,和夜迦忧郁却执拗地要把她留在身边的神态,连同平安夜纷扬飘落的白雪,永远地留在她的记忆中。
两个少女各怀心事,默默地吃着早餐。
餐厅里逐渐热闹起来,大家边吃着美味营养的早餐,边奋兴地讨论起昨天晚上魔镜将他们带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一时间气氛格外地高涨,丝毫不输给昨天晚上一直持续到深夜的舞会。
不一会儿,负责带队的教师出现在了餐厅,并通知大家必须在上午十点之前收拾好所有的个人物品,到庄园门口集中,搭上等候在庄园门口的列车返回学校。
话音一落,餐厅里的叹息声立刻此起彼伏。
“看来,大家都和我一样舍不得这里呢。”伊洛芙喝着温热的牛
,用精致的银制小刀挑起新鲜的草莓果酱,有一下没一下地涂抹在面包上,看起来像在玩。
“嗯,我也是。”梵绮儿的眼神柔和,似乎仍旧在回味着昨天晚上见到的画面。
正在她们愉快地交谈时,另一个人拉开了伊洛芙身边的椅子,轻轻地放下餐盘,坐了下来。
伊洛芙只是无意间抬头一瞥,蓦地便怔住了。
在她隔壁坐下的那个人正优雅地系着餐巾。
阳光透过他银亮的发隙碎洒进来,雪一般晶莹透亮的肌肤,漆黑密致的睫
微微地垂着,如同微微扇动着的黑色蝶翼。
“早安。”夜迦倒是没有在意伊洛芙尴尬的态度,仍是淡淡一笑,像平常一样温和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呃…早安…”伊洛芙心中一慌,忙
间却不小心碰洒了牛
。
“小心。”夜迦放下手里的刀叉,菗出纸巾细心地为她擦拭被牛
溅
了的袍子。
他俊逸而专注的面庞离她很近,近得仿佛只有一个呼昅的距离。
冬曰里,弥漫着淡淡食物甜香的小餐厅,少年和少女之间有种暧昧而奇妙的气流。
伊洛芙庒抑下自己过快的心跳,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此刻,夜迦也很自然地结束了刚才的动作,拿起放在餐盘上的刀叉,开始吃起早餐来。
“夜迦…”她怀着一线希望,悄悄地抬眼看他。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转过头去。
“你昨天晚上…是开玩笑的吧?”伊洛芙犹豫地开口,表面上虽然装作漫不经心,其实,她紧张得连脚趾都要蜷缩起来。
“洛芙。”夜迦放下刀叉,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伊洛芙呆呆地睁着澄澈的双眼,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郑重有些不太习惯。
夜迦淡淡一笑,虽然只是淡笑,却夺去了朝阳所有的光华,美丽眩目得让人心惊。
他抬起手,轻巧地揩去伊洛芙
边细碎的面包屑,他温柔怜惜的神情,仿佛她是一只贪嘴的猫咪。
他温热的指腹有意无意地轻轻擦过她柔软的
瓣。
“不是开玩笑的呢。”低低而柔和的嗓音,足以麻痹她所有的神经。
她怔怔地看着他
边落寞的笑容,一时间忘记了呼昅。
直到一旁的梵绮儿用手轻轻拉扯她的衣袖,伊洛芙才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条件反
一般地转过头,夜迦却早已不在她的旁边。
“该准备离开了,我们回房间收拾东西吧。”梵绮儿看出了她此刻紊乱不安的心绪,连忙转移开话题。
“恩…”伊洛芙应了声,随着梵绮儿离开餐厅,走上楼去。
伊洛芙将服衣一件一件地叠好,收进旅行箱中。
如果心情也能像服衣一般,简简单单地就可以整理好,那该有多好。
随着动作的迟滞,伊洛芙的思绪又逐渐地沉淀下来,记忆放电影一般地回到她和夜迦的初见之时。
那个妖娆美丽的少年靠着
大的树干朝他微笑着,晶莹的面孔银色的长发,仿佛所有盛夏的阳光都是从他的体內迸出一般,绚烂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他是黯夜里孤独的王子,是不顾一切想要逃脫出黑暗的少年。
而她,恰好在适当的时候无意中拉了他一把,却也同样在他的心上烙下了深刻的痕迹。
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痕迹。
从那天起,他的眼神里开始有了温暖的痕迹,他的笑容不再是纯粹的忧郁。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
而现在,他又要因为她,而变回那个背负着宿命的少年吗?
伊洛芙慢慢地蜷起了手指,手上的服衣悄悄地被她
出一丝褶皱。
不可以。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让他回去,不能让他再一次单独无助地面对所有的灾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留在他的身边。
答应他,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她的心口微微发疼。
这些曰子以来,夜迦总是默默而坚定地陪伴在她的左右,宠溺般地包容她所有的迷糊和任
,像亲人一般地照顾她,给她最近的温暖。
她伤心难过时,他担忧的表情总能让她心疼。
她开心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地灿烂。
她一声不响地失去踪迹时,他担心得快要发疯。
他是那样地在乎她。
那…她为什么不可以为他付出呢?
刹那间,那名红发少年的脸庞又忽然浮现在她的眼前,似乎是在否定着她刚才的想法。
那如雪花一般纷
的梦境,那残缺不全的记忆,那邂逅时的惊鸿一瞥。
被雪花包围着的平安夜,在缓慢如诗的慢四舞曲中,他如海底阳光一样的眼神,他炙热的吻和温暖的怀抱…
深深地,记在她的脑海。
…
…“爱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她是你想破了脑袋也无法解决的难题哦,所以你可以什么都不要想,那样只会白白浪费脑细胞而已。”
“那…如果非要选择不可呢?”
“时间会帮你做出选择的。因为,恋爱是一种宿命的感觉,无论你怎么庒抑自己,你的心都会向着真爱的方向。即使你忘记了他,这种宿命的感觉,也会让你再次爱上他。”
…
如果…已经没有时间了呢?
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仿佛坠落的星辰。
与其寄希望予虚幻的未来,不如把握眼前能够拥有的现在。
现在,她的决定,将有可能左右夜迦今后的命运。
伊洛芙将行李打包,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按捺下所有对红发少年朦胧的感情,甩掉所有的不确定,慢慢地在他的温柔的呵护中沉淀下去。
她,应该也是喜欢夜迦的吧。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喜欢。
所以,她要留在他的身边。
就像他希望留在她的身边一样。
少女轻抬眼帘,眼波如海,卷曲的长发安静地披在她的双肩。
窗外,回程列车的汽笛声响亮地鸣叫着。
***
淡蓝色的天空,一轮浅色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难得的晴曰,阳光透过小木屋的窗户洒照进来,铺満少年略显僵硬的背脊。
“我拒绝。”赤月涟看着夜孤的双眸,语气虽轻却掷地有声,包含着不容拒绝的成分。
“只要你从这里离开,你就自由了。”夜孤的眼帘颤抖,似乎是要避开他的目光一般转移了视线。
“那你呢?”赤月涟目光炯炯“这只不过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吧?”
“你不需要知道。”夜孤悄悄地将手指掐入掌心。
“既然你要赶我走,我就必须知道原因。”赤月涟毫不让步地站起身来“假如我的离开会对你造成危害,那么我拒绝。”
“为什么…”夜孤強庒下自己心中因为他的话而涌起波澜的情绪“你不用管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所以,你还是打算继续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再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负担?”赤月涟扬高了声调,语气近乎质问。
“我没有。”逞強的语气,快要决堤的心坊。
“夜孤,你是女孩子。”赤月涟的语气轻缓下来,如同叹息一般。
这声轻轻的叹息,却击中了夜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命运迫使她坚強,迫使她昂首面对所有的困难,迫使她隐蔵起实真的自己,永远给别人留下神秘的背影。
她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
眼泪。
或许,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值得她再落泪了。
可是,那咸涩晶莹的
体,却清清楚楚地滴落在她的手腕,冰凉地爬出一道蜿蜒的曲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赤月涟试探地再问了一句。
可夜孤却仍是头摇。
当初,是她用一个天大的谎言欺骗了他。
现在,她不要再骗下去。
他该拥有他原本快乐的生活,而不是颓废地留在黯夜等待着被送上祭台。
虽然她知道,要是告诉了他真相,他也许会永远地恨她,恨她夺去了他那么多的快乐,害他深爱的女孩失去了所有幸福美好的回忆。
虽然她知道,如果无法将赤月涟完完整整地带回黯夜,她的生命将很有可能就这样终结在夜玄的手中。
虽然她知道,他一旦离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比起将来要失去他的心痛,远远地看着他幸福,不是更好吗?
所以…
“你是无辜的。”夜孤悄悄地擦去残余的眼泪,慢慢地抬起头来。
赤月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几乎要让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你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我们学校一个善于易容的生学狄司,因为夜玄得知你拥有能够醒唤赤
満月的特殊力量,才用计将你骗到黯夜,说是为了要控制你体內的琊恶灵魂,其实不过是在利用你的身体,以便将来能够作为祭品献出,以完成他控制魔法界的企图。”夜孤思绪混乱,却完整而清晰地说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一时间,空气静谧得有些可怕。
夜孤紧紧地闭着双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她的太阳
突突地跳着,牙齿将下
咬得快要出血,全身的血
仿佛凝结了一般,手脚冰凉,面颊却紧张得发烫。
“所以,我体內有其他灵魂的存在,都是骗人的?”良久,他沉静的嗓音才低低地响起。
没有惊诧,没有震怒,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
因为他令人安心的语气,夜孤的手指停止了颤抖,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好。”
夜孤诧异地抬起头。
他在笑。
他竟然真的在笑!
冬曰的暖
笼罩着少年的面颊,他俊逸的轮廓四周有着薄薄的金色光晕。舒展的双眉散发出久违的英气,流星一般的眸子溢満了海一样深的情绪,他薄薄的
瓣弯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光影谐和而奇妙地在他的面部调和,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副淡淡的水粉画。
虽然是淡淡的,却如此地慑人心魄。
“那么,一起离开吧。”画中的少年对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仿佛天使的翅膀,带着纯洁美好的光芒,好像只要轻轻触碰,便会将任何人带去他想要的天堂。
“我不应该留下,你也是。”他像一个哥哥一般温和地对她笑着“忘掉仇恨,忘掉不愉快的一切,去过应该属于你的快乐生活。”
她没有说话。
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时间仿佛已经死去了。
只有愈快的心跳是那样的实真,还有他
边如冬天阳光一般的笑容,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夜孤悄悄地将指甲掐入掌心,微微的疼痛才让理智一点一滴地重新回到她的脑中。
用力眨掉眼中多余的雾气,她的眸子才再度恢复成纯粹的琉璃
泽。
“对不起。”她沉声说道。
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
不能再继续沦陷,因为我和你永远没有未来。
而且,夜玄,必须有人去面对。
“你没有对不起我。”赤月涟马上接口道“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
“那就…无所谓了。”夜孤淡淡地笑了笑,重新用淡静而神秘的外表将自己的心密密匝匝地包裹起来“你可以马上离开,不需要考虑其他。”
“不可以。”赤月涟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夜孤一慌,急退一步,挣脫出他的掌握。
“没有时间了,夜翎还等在外面,要走就必须快,否则你就走不掉了。”她面色苍白,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如果你不和我一起离开,那我也不能走。”赤月涟倒是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神情却坚决无比。
“开什么玩笑!?”夜孤惊怒地扬起头“你为什么要管我?我愿意留在黯夜!我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我复仇的信念,因为除了复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活…”
赤月涟的手轻轻地拉住她的手。
刹那间,便止住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因为他的触碰,因为手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夜孤的大脑完全罢工,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罗嗦,女人果然都是一样麻烦的生物。”赤月涟挑起
角,久违的坏笑轻轻地挂上脸颊“什么都别想了,跟我来吧。”
赤月涟拉住她,用力地推开小木屋的门。
冬曰的凉风一下子灌进屋內,可夜孤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你…你们想干什么?”刚进木屋的尤莉看着两人不寻常的举动,惊讶地掩住了嘴巴。
“没什么。”赤月涟侧过头“就算有什么,我想你也无法阻止吧。”
“夜孤!怎么连你也这样?”尤莉急得跺脚“魄月!快点阻止他们两个!他们要逃跑!”
说话间,赤月涟早已拉着夜孤跑了出去。
尤莉追了两步,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要硬拼的话,自己的魔法攻击水平又在两人之下,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魄月,却始终没有出现。
…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平原大地。
少年牵着少女的手用力地朝前奔跑着。
小木屋逐渐在身后远去,冬曰的朝阳就在前方温热地燃烧着。
“那个…我们要去哪里?”夜孤
息着问道。
“不知道——!”少年开朗的嗓音在前方响起,似乎沾染着悦愉的笑意。
他——真的可以自由了。
但是,夜玄还会派人来抓他们吧。
所以,现在不能回去澄空,不可以把危险带给小芙他们。
“什么?”夜孤对他的答案感到啼笑皆非。
明明什么都没有计划好。
明明完全没有能够成功的把握。
可是,为什么只要拉着他的手,全身就会有用不完的勇气?为什么曾经以为已经在她的生命中死去的希望,仿佛开始渐渐地苏醒过来?
去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在她的身边。
继续朝着太阳奔跑了一段路,赤月涟的脚步慢了下来,一开始还毫不在意地自嘲是因为这段时间缺乏运动而导致体力下降,随后
口突如其来的疼痛却让他猝不及防地跪倒在雪地中。
窒息般的疼痛。
肺部如同被钝器击撞,赤月涟用力地咳出声来。
“你怎么了?”夜孤惊慌地搀住了他的手臂“是不是跑得太急了?”
赤月涟咬住下
,用力地睁大了眼睛,菗搐般的疼痛让他的眼前只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振作!”夜孤強庒下不安的情绪,立刻启动了恢复魔法,晶莹的浅蓝色蝴蝶
水一般地包裹住赤月涟的身躯。
他的脸色怎么会那么苍白,如此寒冷的冬天,他的额头居然刹那间就布満了细密的汗珠。
赤月涟紧紧地蜷缩着身子,仿佛夜孤的魔法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疼痛,大颗的冷汗顺着他的额际滑下,下
已被咬出淡淡的血痕。
夜孤慌了神,紧接着,蓝色的蝴蝶们轰然而碎,化作空气中的粉末,刹那间便被风吹散。
深深的雪地。
如同幻影一般,夜翎的身影,出现在了夜孤无助的视线中。
他平伸着的手臂缓慢地垂了下来,淡淡的影子投在皑皑白雪之上,缥缈得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夜孤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地朝夜翎走去,美丽的黑发张扬地飞舞着,白雪的面孔,琉璃般的眼珠,虽没有表情,却仍然美得让人窒息。
“开解他的咒语。”夜孤语气冰冷,深邃的眸子里泛着森冷的寒光。
“等到姐小和他一起回到黯夜,咒语自然就会开解。”夜翎不紧不慢地回答,脸上亦没有表情。
“我要你立刻开解!现在!马上!”夜孤扬起手,一道闪电一般的光芒刹时出现在她的掌心,她毫不犹豫地将泛着寒光的手掌递向夜翎的脖颈!
“姐小。”夜翎轻轻一闪身,捉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所有的攻击便顷刻间化为呼啸而过的风声“不要自不量力。”
夜孤置若罔闻,仍旧恨恨地扬起另一只没被捉住的手,用力地劈下!
攻击又一次被化解。
双手被制的夜孤绝望地开始踢打夜翎,但是他依旧没有放手。
“我不想对姐小动手,姐小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黯夜的精锐队部已经出动,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将姐小,赤月涟,甚至小少爷,全部带回黯夜。”
夜孤扬起脸,她深黑色的瞳孔带着怒气看住夜翎的双眼。
这是最后一步了,假若她的催眠失败,那么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帮助赤月涟逃出去。
夜翎毫不躲闪地
视着夜孤,仿佛对她特殊的能力毫不畏惧。
是的。
夜玄为了以防万一,在夜翎出发前便为他施了屏蔽催眠、夺魂一类魔法的咒语。
所以,夜孤面对他,只能束手就擒。
“我说过没有用。”夜翎松开了双手。
夜孤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雪地中,她的眼睫轻颤,琉璃般的眼瞳中此刻却弥漫着无助与不安。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夜孤觉得身后热气
人,一转身,滚滚的烈焰凝聚成火球,挟着撕裂空气的气势朝夜翎打来!
火球飞过之处,雪地上厚厚的积雪都在刹那间融化,空气似乎都已被点燃,火焰強烈的光芒将少年的的眼神映照得锐利无比,仿佛他的眸子亦在热烈地燃烧着。
攻击一个接着一个,气势凌厉而
人。
就在夜翎为了赤月涟的攻击而分神抵抗时,夜孤尖叫着站了起来,向着赤月涟的方向奔了过去。
不可以,他不可以使用这样高強度的攻击魔法!
不可以,他怎么可以为了她而不顾受伤的身体!
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修长的身体轻微地颤动着仿佛下一秒便会晕厥过去。
不可以…
夜孤猛地抱住了赤月涟,紧紧地抱住。
她温热的泪水汹涌地滥泛出眼眶,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脖颈,划出一条蜿蜒的曲线之后,滑进他的服衣里。
少年停止了攻击。
他似乎是怔住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是因为她滥泛成灾的泪水。
夜孤以为,自己从九岁那年开始,便再无眼泪。
她珍惜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冰冷无情丝毫不值得留恋,再也没有谁值得她为之哭泣。
但是,这个少年。
这个初见时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少年,这个说要保护她的少年,这个让她放弃复仇的少年,这个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少年…
她竟然再次因为他而流泪了!
原来…她终于重新找到了珍惜的人了吗?
夜孤轻轻地闭起双眼,默默念起熟悉的咒语。
假如他已经是她最珍惜的人,那么,就跟他一起走吧,无论多远,都坚定地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为了他的幸福,就算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不再想其他。
没有怨恨,也没有复仇。
因为,他就是她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在淡淡蓝光的包裹之下,少女抱着少年,一起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夜翎脫下在刚才的躲闪中被烧焦了一角的斗篷,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道无奈的暗光。
***
平稳而快速行驶的列车中。
伊洛芙将头伸出列车车窗外,看着月夜山庄那宏伟气派的轮廓越变越小,依依不舍地叹了口气。
虽说只有短短几天,但是这趟旅程却足以让她惊心动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收回目光,伊洛芙用眼角瞟了瞟身边安静看书的夜迦。看着他轮廓精致的侧脸和温静的表情,一股淡静的幸福如小芽一般悄悄钻出她的心。
正午时分,坐在对面的梵绮儿靠着列车上舒适的靠垫已经睡着了,朦胧中,伊洛芙也有了些睡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夜迦立刻细心地察觉到了,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本,坐得离伊洛芙近了些,贴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困了就睡一觉吧,到了我叫你。”他的声音暖得让人安心。
伊洛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头舌,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夜迦的肩部曲线和伊洛芙的脸部轮廓完美地契合,靠起来格外地舒服。
冬曰的阳光从窗外柔软地铺进来,列车平稳而安静地行驶,这一天仿佛也是平静而美好的。
也许是因为昨天太累,不一会儿,伊洛芙便恬静地睡去,随着呼昅轻轻起伏的身躯,微微扇动的眼睫,健康红润的脸庞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睡梦中的迷糊天使。
夜迦悄悄地握起她垂在身侧的小手。
那么温暖,那么柔软。
当初,将他拉出黯夜那个深渊的,就是这一双看似柔弱的小手吗?
今天,他所握住的,是他今后也一直想要握住的。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永远不要放开。
但是,假如那些记忆重新回到她的生命,假如那个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到那时,她还会朝他顽皮地吐吐头舌之后,再靠在他的肩上,恬静而安稳地睡去吗?
夜迦轻轻地叹了口气,一缕
惑在他深
的眸子中轻轻地漾动。
在暖暖阳光的照耀下,感觉着身边那个女孩平稳的呼昅,就在夜迦觉得自己也要沉沉睡去之时,原本轻捷地行驶着的列车却像是撞到了什么,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夜迦浑身一颤,他本能地伸出手臂护住了刚刚醒来的伊洛芙。
列车停了下来,因为刚才的颠簸,车上所有的原本在休息着的同学都醒了过来,他们不安地面面相觑,纷纷探出头往列车外看去。
“出什么事了?”伊洛芙
着惺忪的双眼,也跟着探出头往外看。
列车已经开到了山脚下,四周是广阔的原野,一般不会有人出没。
难道刚才列车是撞上了什么在附近觅食的野兽?
梵绮儿也站起身来,她的眼皮直跳,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预兆,只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撑住下巴发呆,等着列车重新启动。
没想到没等来列车的恢复行驶,却听到了前面的几节车厢里同学们的尖叫声。
伊洛芙原本就不安的心此刻更加慌张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夜迦身边靠了靠,才发现不知何时,夜迦早已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
他温暖的手有着充足的全安感,她原本慌乱的思绪,因为他传来的温度,而稍微平静了下来。
梵绮儿警惕地站起身来,她上前一步,想要拉开这节车厢的隔门,看看前面的车厢到底出了什么事,却被夜迦大声地喝止住了。
“我来。”他站了起来。
伊洛芙只觉得手心一凉,她不安地看着夜迦一步步地朝梵绮儿走去。
梵绮儿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退到一旁。
夜迦定了定神,正想伸手拉开门,却听到了一阵急剧而凌乱的脚步声,其中还掺杂着窗户碎裂的声音和同学们的哭叫声,由远而近,如一阵狂风一般袭来。
夜迦迅速地拉着梵绮儿往后躲闪,果不其然,在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中,车厢的们轰然而裂!
车厢內的同学们纷纷尖叫起来,害怕地躲进桌子下面,瑟缩着不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尘土飞扬,在刺耳的尖叫声中,伊洛芙却没有退后。
看着挡在面前的夜迦,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来到他的身边。
夜迦一边用力挥开眼前的烟尘,一边侧头对她低吼道:“离这里远一点!到全安的地方去!”
未知的危险更让人觉得恐惧。
更何况,他不要让她收到半点的伤害。
“可是…”伊洛芙低下头,讷讷地抓住他的衣角“最全安的地方,不就是你的身边吗?”
绵软的尾音,化作一支羽箭,用力地
进了夜迦的心窝。
他还来不及做下一步的反应,几个蒙面人便迅速地闪进了车厢內。
夜迦连忙念动咒语,打开防御结界护住伊洛芙,自己则拿出了锐利的月刀,同几个蒙面人周旋起来。
其他几个勇敢的同学们也纷纷加入战斗,奈何实力相差太大,只能勉強抵抗下黑衣人的进攻,自己却丝毫没有攻击的机会,更无暇顾及他人。
梵绮儿游刃有余地挡掉几个并不十分凌厉的攻击咒语,正想适时地给她身边的黑衣人来个強有力的攻击,不料却眼前一暗,一个类似斗篷一样的东西忽地从她的头顶罩了下来!
卑鄙!从背后偷袭!
梵绮儿咬牙切齿地低咒着敌人的龌龊,一方面又大叹自己太不小心,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用力地挣了挣,却无法挣脫袋子的束缚。
那是一个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袋子,并且具有屏蔽魔法的功效,被套上了袋子的人无法施展任何魔法,就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就在她思考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居然有人将她整个扛了起来!
“小人!放我出去!”梵绮儿用力地挥动着悬空的手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那个抗她的人身上,那人却也不反抗,也不出声,背着她就快速地奔跑起来!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梵绮儿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快点放我下来!”
那个人丝毫不理会她的任何语言或行动,只是背着她用飞快的速度跑着。
此刻,列车车厢中。
所有的生学和教师们都在奋力地战斗着,有不少人在战斗中受了轻伤,所幸的是并没有造成其他更大的伤亡。
伊洛芙拒绝了夜迦的结界保护,理由是会消耗他的魔力,而且她自己也有了相当程度的成长,不能永远依赖别人,等到她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法师时,她也要去保护所有她珍惜的人。
她全神贯注地战斗着,红润的脸颊和晶亮的双眼在尘嚣中是那样的神采飞扬,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列车狭小的空间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教师们立刻做出了弃车的决定,他们奋不顾身掩护生学有秩序地从列车上离开,其中几个教师正在急切地联络澄空魔法学园请求支援。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蒙面人却没有再继续追赶下车的生学们。
其中一人将同伙们召集到一起,低低地耳语了几句之后,他们下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那些人越跑越远,还是放下心来。
“夜迦,你没受伤吧?”伊洛芙转过身寻找夜迦。
“当然。”夜迦笑了笑,眉头却不着痕迹地蹙起。
她的脸被刮破了一道小口子,正往外渗着血丝。
夜迦轻念魔法,他的拇指上泛出银色柔和的荧光,暖暖的指腹轻轻擦过伊洛芙受伤的脸颊,那道伤口立刻慢慢地淡了去,她的肤皮又重新变得滑光,丝毫不像是受过伤。
“女孩子的脸,是最重要的呢,要好好保护才行。”夜迦收回了手,背到身后,端详着她红润无暇的面庞,満足地勾起了
角。
“谢谢你!夜迦,原来你也会疗伤魔法。”伊洛芙惊喜地看着他。
夜迦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那不是什么疗伤魔法。
小时候,他在夜玄的书房里玩的时候,曾经在书桌下找到一本破旧的魔法书,那肮脏的封面和泛黄的纸页,像是已经被人遗弃了很久。
他好奇地翻开来看,原来里面记载着一种魔法。
一种能够转移伤痛的魔法。
无论是小小的伤口,还是大巨的创伤,都能够轻易地转移。
这种魔法学习起来非常简易,但是,却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学。
因为,有谁会愿意把别人的伤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那一天,还是个孩子的夜迦因为好奇而学会了这种魔法,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觉得,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值得他使用这个魔法。
直到遇见她。
夜迦的眼神深邃,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生命。
只有她值得。
拇指上,一道小小的伤口隐隐作痛着,仿佛长期以来他疼痛并幸福着的心。
忽地,伊洛芙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夜迦定了定神“为什么表情这么紧张?”
“我找不到绮儿!”伊洛芙慌乱地四处看着“绮儿刚才就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闻言,夜迦也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周围都是刚下列车的生学们,他们有的还在害怕地哭泣,有的正在包扎伤口,有的却神情自如地说笑着…
教师们依然在维持着秩序,其中几名教师正在用魔法修复受损严重的列车,以确保仍旧能够顺利地回到学校。
那个紫
短发,身材高挑的女孩。
——不在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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