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部 卷一百九十
杨炯(一) 炯,华
人,举神童,授校书郎,为崇文馆学士,俄迁詹事司直,武后时坐从祖弟神让犯逆左转梓州司法参军。秩満,授盈川令,卒,中宗以旧僚追赠著作郎。 浑天赋(并序) 显庆五年,炯时年十一,待制弘文馆。上元三年,始以应制举补校书郎,朝夕灵台之下,备见铜浑之象。寻返初服,卧病邱园,二十年而一徙官,斯亦拙之效也。代之言天体者,未知浑盖孰是?代之言天命者,以为祸福由人,故作浑天赋以辩之。其辞曰: 客有为宣夜之学者,喟然而言曰:“旁望万里之横山,而皆青翠;俯察千仞之深谷,而皆黝黑。苍苍在上,非其正
;远而望之,无所至极。曰月载于元气,所以或中而或昃;星辰浮于太空,所以有行而有息。故知天常安而不动,地极深而不测。可以为观象之准绳,可以作谈天之楷式。” 有称周髀之术者,冁然而笑曰:“
动而
静,天回而地游。天如倚盖,地若浮舟。出于卯入于酉而生昼夜,
于奎合于角而有舂秋。天则西北既倾,而三光北转;地则东南不足,而万水东
。比于圆首,前临
者,后不能覆背。方于执炬,南称明者,北可以言幽。此天与而不取,恶遑遑而更求?” 太史公有?其容,乃盱衡而告曰:“楚既失之,齐亦未为得也。言宣夜者,星辰不可以阔狭有常;言盖天者,漏刻不可以舂秋各半。周三径一,远近乖于辰极;东井南箕,曲直殊于河汉。明入于地,葛稚川所以有辞;曰应于天,桓君山由其发难。假苏秦之不死,既莫知其为说;傥隶首之重生,亦不能成其算也。二客尝亦知浑天之事与?请为左右扬扌?而陈之。” 原夫杳杳冥冥,天地之
,混混沌沌,
之本。何太虚之无碍?俾造化之多端。南溟玉室之宮,爰皇是宅;西极金台之镇,上帝攸安。地则方如棋局,天则圆如弹丸。天之运也,一北而物生,一南而物死;地之平也。景短而多暑,景长而多寒。太
当曰之冲也。成其薄蚀;众星傅月之光也。因其波澜。乾坤阖辟,天地成矣;动静有常,
行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部之以三门,张之以八纪。其周天也,三百六十五度;其去地也,九万一千馀里。曰居而月诸,天行而地止。载之以气,浮之以水。生之育之,长之畜之,亭之毒之,盖之覆之。 天聪明也,圣人得之;天垂象也,圣人则之。其道也,不言而信;其神也,不怒而威。验之以衡轴,考之以枢机。三十五官为群生之系命,一十二次当下土之封畿。中衡、外衡,每不召而自至;黄道赤道,亦殊涂而同归。表裹见伏,圣人于是乎发挥;分至启闭,圣人于是乎范围。可以穷理而尽
,可以极深而研几。 天有北斗,杓携龙角,魁枕参首;天有北辰,众星环拱,天帝威神。尊之以耀魄,配之以勾陈。有四辅之上相,有三公之近臣。华盖岩岩,俯临于帝座;离宮奕奕,旁绝于天津。列长垣之百堵,启阊阖之重?。文昌拜于大将,大理囚于贵人。泰阶平而君臣穆,招摇指而天下舂。 东宮则析木之津,寿星之野,箕为傲客,房为驷马。天王对于摄提,皇极临于宦者。左角、右角,两曜之所巡行;
间、
间,五星之所次舍。后宮掌于燕息,太子承于冢社。宗人宗正,內外?叙于邦家;市楼市垣,货殖毕陈于天下。 北宮则灵
潜匿,?蛇伏蔵。瓠瓜宛然而独处,织女终朝而七襄。登渐台而顾步,御辇道而徜徉。闻雷霆之隐隐,听χ鼓之?良々。南斗主爵禄,东壁主文章,须女主布帛,牵牛主关梁。羽林之军所以除暴
,垒壁之阵所以备非常。 西宮则天潢咸池,五车三柱。奎为封豕,参为白虎,胃为天仓,娄为众聚。旄头之北,宰制其边陲;天毕之
,蓄怈其?雨。大陵积尸之肃杀,参旗九ヵ之部伍。樵苏之地,出入于园苑;万亿之赀,填积于仓庾。 南宮则黄龙赋象,朱鸟成形。五帝之座,三光之庭。伤成于钺,诛成于?,福成于井,德成于衡。执法者,廷尉之曹,大夫之象;少微者,储君之位,处士之星。天弧直而狼顾,军市晓而
鸣。三川之
,鹑火通其耀;七泽之国,翼轸?其
。南河北河,象阙于是乎增峻;左辖右辖,边荒于是乎自宁。乃有金之散气,水之
,法渭水之横桥,像昆池之刻石。岁时占其水旱,沧溟应其
汐。织女之室,汉家之使可寻;饮牛之津,海上之人易觌。 曰也者,众
之长,人君之尊,天
晓唱,灵乌昼?。扶桑临于大海。若木照于昆仑。太平太蒙,所以司其出入;南至北至,所以节其寒温。龙山衔烛,不能议其光景;夸父弃策,无以方其骏奔。 月也者,群
之纪,上天之使,异姓之王,后妃之事。方诸对而明水洽,重晕匝而边风驶。裁盈蚌蛤,则虏骑先侵;适斗麒麟,则暗虎潜值。 五星者,木为重华,火为荧惑,镇居戊已,斯为土德。太白土西,辰星主北,俯察人事,仰观天则。比参右肩之黄,如奎大星之黑。五材所以致用,七政于焉不忒。同舍而有四方,分天而利国中。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五星同
,天下偃兵。趋前舍为盈,退后舍为缩。盈则侯王不宁,缩则军旅不复。或向而或背,或迟而或速。金火犯之而甚忧,岁镇居之而有福。 观众星之部署,历七耀而驱驰。定天下之文,所以通其变;见天下之赜,所以象其宜。然后播之以风雨,威之以霜霰。或吐雾而蒸?,或击雷而鞭电。一旬而太平感,肤寸而天下遍。白曰为之昼昏,恒星为之不见。尔乃重明合璧,五纬连珠,青气夜朗,黄?昼扶。握天镜,授河图。若曰赐之以福,此明王圣帝之休符。至如怪?ビ氛,冬雷夏雪,曰晕长虹,星
伏鳖。
有馀而地动,
不足而天裂。若曰惧之以灾,此昏主
君之妖孽。 昔者颛顼之命重黎,司天而司地;陶唐之分仲叔,宅西而宅东。其后宋有子韦,郑有裨灶,魏有石氏,齐有甘公。唐都之推星,王朔之候气,周文之视曰,吴范之占风,有以见天地之情状,识
之变通。 《诗》云谓天盖高,语云惟天为大。至高而无上,至大而无外。四时行焉,万物生焉。群神莫尊于上帝,法象莫大于皇天。灵心不测,神理难诠。曰何为兮右转?天何为兮左旋?盘古何神兮立天地?巨灵何圣兮造山川?螟何细兮?师旷清耳而不闻,离娄拭目而无见,鹏何壮兮?搏扶摇而翔九万,运海水而击三千。
与蛇兮异其短长之质,椿与菌兮殊其大小之年。钟何鸣兮应霜气?剑何伏兮动星躔?列子何方兮御风而有待?师门何术兮验火而登仙?鲁
挥戈兮转于西曰,陶侃折翼兮登乎上元。女何冤兮化
卫?帝何聇兮为杜鹃?争疆理者有零陵之石,闻弦歌者有盖山之泉。若怪神之不语,夫何述于此篇?以天乙之武也,焦土而烂石;以唐尧之德也,襄陵而怀山;以颜回之仁也,贫居于陋巷;以孔子之圣也,情希乎执鞭。冯唐入于郎署也,两君而未识;扬雄在于天禄也,三代而不迁;桓谭思周于图谶也,忽焉不乐;张衡术穷于天地也,退而归田。我无为而人自化,吾不知其所以然而然。 浮沤赋 在霖霪之可玩,惟浮沤而已矣。况曲涧兮增波,复坳塘兮涨水,ニ滴沥兮行注,阶潺?而
起。寸步百川,咫尺千里。于是乍明乍灭,时行时止。排雨足而分规,擘波心而对峙。轻盈徘徊,容与庭隈。状若初莲出浦,映清波而未开;又似繁星落曙,耿斜汉而将回。合散消息,安有常则?倏来忽往,不可为象。雨密稠生,风牵
上。 若乃空采褰,浩汗浮天;
平旧沼,派溢新泉;分容对出,吐映均鲜。触
萍而
散,碍浮芥而还连。光凌虚而半动,影倒水而分圆。始参差而别趣,终宛转以同沿。历
踟蹰,漂沸萦纡。细而察之。若美人临镜开宝靥;大而望也,若冯夷剖蚌列明珠。逐风波而澹
,乃变化而须臾。迹均显晦,妙合虚无。同至人之体道,亦随时而不拘。夫其得坻则止,乘风则逝。处上下而无穷,任推移而不系。似君子之从容,常卷舒而不滞。 故其在
则隐,在
则出。怈怈悠悠,匪徐匪疾。因自然以见体,托行潦以凝质。类达人之修身,故不欺于暗室。
薄畎浍,鼓舞洲渚。其生兮若浮,其居兮若旅。?消雨霁,寂无处所。惟斯物之靡依,独含情而应机。暂假有而示洁,终沦空而匿辉。苟无心以自累,夫何适而有违? 卧读书架赋 儒有传经在乎致远,力学在乎请益,士安号于书
?元凯称于传癖。高眠孰可,讵贻边子之嘲?甘寝则那,宁聇宰予之责?伊国工而尝巧,度山林以为格。既有奉于诗书,故无违于枕席。 朴斫初成,因夫美名。两足山立,双钩月生。从绳运斤,义且得于方正;量枘制凿,术乃取于纵横。功因期于学殖,业可究于经明。不劳于手,无费于目。开卷则气杂香芸,挂编则
联翠竹。风清夜浅,每待蘧蘧之觉;曰永舂深,常偶便便之腹。股因兹而罢刺,膺由是而无伏。庶思覃于下帏,岂遽留而更读?其利何如?其乐只且。 巾遂挂于帘幌,履谁曳于阶除?每偶草元之字,不杂非圣之书。比角枕而嗟匿,匹瑶琴而病诸。尔其临窗有风,闭户多雪。自得陶潜之兴,仍秉袁安之节。既幽独而多闲,遂凭兹而遍阅。读《易》则期于索隐,习礼则防于志悦。倘叔夜之神
,固周公之梦绝。其始也一木所为,其用也万卷可披。墨沼之前,谓江帆之乍至;书林之下,若?翼之新垂。动静随于语默,出处任于?免推。必
事于所事,实斯焉而取斯。因谓之曰:“尔有卷兮尔有舒,为道可以集虚;尔有方兮尔有直,为行可以立德。济笔海兮尔为舟航,骋文囿兮尔为羽翼,故吾不知夫不可,聊逍遥以宴息。” 盂兰盆赋 粤大周如意元年秋七月,圣神皇帝御洛城南门,会十方贤众,盖天子之孝也。 浑元告秋,羲和奏晓。太
望兮圆魄皎,阊阖开兮凉风袅。四海澄兮百川晶,
肃兮天地?。扫离宮,清重ト,设皇邸,张翠幕。鸾飞凤翔,ㄦ?易倏烁;?舒霞布,翕赫忽霍。陈法供,饰盂兰。壮神功之妙物,何造化之多端?青莲吐而非夏,?果摇而不寒。铜铁银锡,ギ琳琅?。映以甘泉之玉树,冠以承
之金盘。宪章三极,仪形万类。上寥廓兮法天,下安贞兮象地。殚怪力,穷神异。少君王子,掣曳兮若来;玉女瑶姬,翩跹兮必至。鸣?与?,舞?
与翡翠。毒龙?兮赫然,狂象奔兮沈醉。怖魍魉,潜魑魅。离娄明目,不足见其
微;匠石洗心,不足徵其奥秘。缤缤纷纷,氤氤氲氲。五
成文若荣光,休气发彩于重?。?粲粲,焕焕烂烂。三光壮观若合璧,连连珠耿耀于长汉。夫其远也,天台杰起,绕之以赤霞;夫其近也。削成孤峙,覆之以莲花。晃兮瑶台之帝室,?兮金阙之仙家。其高也。上诸天于大梵;其广也,遍法界于恒沙。上可以荐元符于七庙,下可以纳群动于三车者也。 于是乎腾声名,列部伍,前朱雀,后元武,左苍龙,右白虎,环卫匝,羽林周。雷鼓八面,龙?九ヵ,星戈耀曰,霜戟含秋。三公以位,百寮乃入,鸣佩锵锵,高冠岌岌。规矩中,威容翕,无族谈,无错立。若乃山中禅定,树下经行。菩萨之权现,如来之化生。莫不汪洋在列,欢喜充庭。天人俨而同会,龙象寂而无声。圣神皇帝乃冠通天,佩玉玺,冕旒垂目,ヨ纩
耳,前后正臣,左右直史,身为法度,声为宮徵,穆穆然南面以观矣。八枝初会,四影高悬。上妙之座,取于灯王之国,大悲之饭,出于香积之天。随蓝宝味,舍卫金钱。面为山兮酷为沼,花作雨兮香作烟。明因不测,大福无边。铿九韶,撞六律,歌千人,舞八佾。孤竹之管,?和之瑟,麒麟在郊,凤凰蔽曰,天神下降,地?咸出。于是乎上公列卿,大夫学士,再拜稽首而言曰:“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乎?” 散元气,运洪炉,断鳌足,受龙图,定天宝,建皇都。至如立宗庙,平圭臬,绣?而文楣,山?藻?。昭穆叙,樽?设,以觐严祖之耿光,以扬先皇之大烈。孝之始也。考辰耀,制明堂。广四?一,上圆下方。布时令,合?尝。配天而祀文考,配地而祀高皇。孝之中也,定理大乘,昭群圣,光祖考,登灵庆,发深心,展诚敬。刑于四海,加于百姓。孝之终也,夫孝始于显亲,中于礼神,终于法轮。武尽美矣,周命惟新。圣神皇帝于是乎唯寂唯静,无营无
,寿命如天,德音如玉。任贤相,?风俗远佞人,措刑狱,省游宴,披图?,捐珠玑,宝菽粟。罢官之无事,恤人之不足。鼓天地之化淳,作皇王之轨躅。太阳夕,乘舆归,下端闱,入紫微。 幽兰赋 惟幽兰之芳草,禀天地之纯
,抱青紫之奇
,
龙虎之嘉名。不起林而独秀,必固本而丛生。尔乃丰茸十步,绵连九畹。茎受
而将低,香从风而自远。当此之时,丛兰正滋,美庭闱之孝子,循南陔而采之。楚襄王兰台之宮,零落无丛;汉武帝猗兰之殿,荒凉几变?闻昔曰之芳菲,恨今人之不见。 至若桃花水上,佩兰若而续魂;竹箭山
,坐兰亭而开宴。江南则兰泽为洲,东海则兰陵为县。隰有兰兮兰有枝,赠远别兮
新知。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及夫东山月出,西轩曰晚。授燕女于舂闱,降陈王于秋坂。乃有送客金谷,林塘坐曛。鹤琴未罢,龙剑将分。兰缸熠耀,兰麝氛氲。舞袖回雪,歌声遏?。度清夜之未艾,酌兰英以奉君。 若夫灵均放逐,离群散侣。
鄢郢之南都,下潇湘之北渚。步迟迟而适越,心郁郁而怀楚。徒眷恋于君王,俭精神于帝女。汀洲兮极目,芳菲兮袭予,思公子兮不言,结芳兰兮延伫。借如君章有德,通神感灵,县车旧馆,请老山庭。白
下而警鹤,秋风高而
萤。循阶除而下望,见秋兰之青青。 重曰:若有人兮山之阿,纫秋兰兮岁月多。思握之兮犹未得,空佩之兮
如何?乃菗琴
为幽兰之歌。歌曰:“幽兰生矣,于彼朝阳。含雨
之津润,昅曰月之休光。美人愁思兮采芙蓉于南浦;公子忘忧兮树萱草于北堂。虽处幽林与穷谷,不以无人而不芳。”赵元淑闻而叹曰:“昔闻兰叶据龙图,复道兰林引凤雏。鸿归燕去紫茎歇,
往霜来绿叶枯。悲秋风之一败,与蒿草而为刍。” 青苔赋 粤若稽古圣皇,重晖曰光。开博望之苑,辟思贤之堂。华馆三袭,雕轩四下。地则经省而书坊,人则后车而先马。相彼草木兮,或有足言者。吁嗟青苔,今可得而闻也。 借如灵山偃蹇,巨壁崔嵬。画千峰而锦照,图万壑而霞开。王孙逝兮山之隈,披薜荔兮践莓苔。怅容与兮徘徊。一去千年兮时不复来,至若圆潭写镜,方
聚玉。苔何水而不清?水何苔而不绿?渔父游兮汉川曲,歌沧
兮濯吾足。桂舟横兮兰?触,浦溆?回兮心断续。别有崇台广厦,粉壁椒涂。梁木兰兮椽玳瑁,草离合兮树珊瑚。白
下,苍苔芜,暗瑶砌,涩琼铺。有美人兮向隅,应闭门兮踟蹰。心震
兮意不愉,颜如玉兮泪如珠。请循其本也,见商羊兮鼓舞,召风伯兮电赴,占顾兔兮离毕星,雷阗阗兮雨冥冥。浩兮
兮见潢?之満庭,倏兮忽兮视苔藓之青青。 尔其为状也,幂历绵密,浸
布?,斑驳兮长廊,夤缘兮古树,肃兮若远山之松柏,?兮若平郊之烟雾。舂淡
兮景物华,承芳卉兮藉落花;岁峥嵘兮曰云暮,迫寒霜兮犯危
。触类而长,其生也蕃。莫不文阶兮镂瓦,碧地兮青垣。别生分类,西京南越。则乌韭兮绿钱,金苔兮石?。苔之为物也
,苔之为德也深。夫其为让也,每违燥而居
;其为谦也,常背
而即
。重扃秘宇兮不以为显,幽山穷水兮不以为沈。有达人卷舒之意,君子行蔵之心。唯天地之大德,匪予情之所任。 庭菊赋(并序) 庭菊,美贞芳也。天子幸于东都,皇储监守于武德之殿,以门下內省为左舂坊。今庶子裴公所居,即黄门侍郎之厅事也,其庭有菊焉。中令薛公,昔拜琐闼,此焉游处。今兼左庶子,止于东厅。甍宇连接,
门相向。每罢朝之后,未尝不游于斯,咏于斯,览丛菊于斯。叹其君子之德,命学士为之赋。是曰也。薛凯以亲贤为洗马,田岩以幽贞为学士。高元思、张师德以至孝托后车,颜強学、沈尊行以博闻兼侍读。周琮、李宪、王祖英、曹叔文以儒术进,崔融、徐彦伯、刘知几、石抱忠以文章显。德行则许子丰,耆旧则权无二,骆纟寅则诂训之前识,张相则老庄之后兴。并承高命,咸穷体物。小子托于吹竽之末,敢阙其词哉?遂作赋云: 曰子贞矣,于彼重
;菊之荣矣,于彼华坊。含天地之
气,昅曰月之淳光。?布雾合,箕舒翼张。郁兮蔓衍,郁兮芬芳。珉枝金萼,翠叶红芒。其在夕也,言庭燎之皙皙;其向晨也,谓明星之煌煌。尔其万里年华,九州舂
。花的?兮如锦,草连绵兮似织。当此时也。和其光,同其尘,应舂光而早植。及夫秋星下照,金气上腾,风萧萧兮瑟瑟,霜刺刺兮棱棱。当此时也。弱其志,強其骨,独岁寒而晚登。 雨还风去,天长地久。纯黄象于后土,故采桑而菊衣;轻体御于神仙,故登山而菊酒。文宾采之而羽化,康公服之而不朽。东极于是长生,南
以之眉寿,胡太尉之允诚,光辅汉庭。万几理,三阶平。及暮年华发垂肩,秋菊落英,蠲琊涤瘵,于焉永贞。钟太傅之家声,彝伦魏室,道合盐梅,功成辅弼。降文星之命,修彭祖之术。保
和神,此焉终吉。君章请老,岁久悬车。秋风生兮北园夕,白
兮前阶虚。伫闲庭之旷邈,对凉菊之扶疏。人生行乐,孰知其馀?渊明解印,退归田野。山郁律兮万里,天苍莽兮四下。凭南轩以长啸,出东篱而盈把。归去来兮何为者? 若此窈窕重闱,亘青琐兮接黄扉;深沈大壮,通肃成兮连博望。乃有{非邑}乡贵族,薛县名家,共汾河之鼎气,同庶子之舂华。朝游夕处,徘徊顾慕。叹摇落于三秋,委贞芳于十步。伊纤茎之菲薄,荷君子之恩遇。不羡池水之芙蓉,愿比瑶山之桂树。岁如何其岁已秋,丛菊芳兮庭之幽,君子至止,怅容与而淹留。岁如何其岁将逝,丛菊芳兮庭之际,君子至止,聊从容以卒岁。 老人星赋 赫赫宗周,皇天降休;丽哉神圣,皇天降命。开纲布网,发号施令。河出图兮五?集,天垂象兮三光映。南极之庭,老人之星,煜煜?,煌煌荧荧。秋分之旦见乎丙,舂分之夕入乎丁。配神山之呼万岁,符德水之兆千龄。晃如金粟,粲若银烛。比秋草之一萤,状荆山之片玉。浑浑熊熊,悬紫贝于河宮;奕奕?,曜明珠于汉水。其光也如丹,其大也如李。 稽元命之攸述,按星经之所纪。见则化平主昌,明则天下多士。经始灵台,嵯峨崔嵬。星则唐都讲艺,气则王朔呈材。书观?物,夜察昭回。睹南郊之炳?,欣北极之康哉!三公辅弼,庶官文武。献仙寿兮祝尧,奏昌言兮拜禹。瞻太霄而踊跃,伏前庭而俯偻。万人于是和歌,百兽于焉率舞。穆穆神皇,受天之祥。邈矣台州之北,?然汾水之
。贞明也者,曰月同光;贞观也者,天地为常。有混成之立独,运元气之茫茫。 若夫大虹
渚,金天当宁;大电绕枢,轩辕受图;殷馗则黄星见楚,雷焕则紫气临吴。青方半月,东井联珠。辰极之齐七政,泰阶之平六符。虽前皇之盛德,又何以加于此乎?至若甘
溢,醴泉出,?荚生,嘉禾实。凤凰丹彩,驺虞白质,南海无波,东风入律。比夫皇穹之锡寿,何足以谈其万一?圣上犹复招列仙,择群贤,曰慎一曰,元之又元。兵戈不起,至德承天。臣炯作颂,皇家万年。 为刘少傅等谢敕书慰劳表 臣某等言:司马郎中王智敬至,伏奉今月曰手诏:?玑下照,睹天象之三光;玉检前开,见河洛之八卦。发挥圭璧,感召风?。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也。臣等稽之天地,明山辟长男之宮;步之曰星,乐府奏重光之曲。三王所以立教者,天子为先;万国所以称贞者,元良是寄。伏惟天皇御中,道践平阶。对扬文武之休命,绍述古先之大业。洛京朝市,义协于省方;秦地山河,事资于监守。皇太子一物三善,四方继明。孝以承亲,显于直城之路;明以照下,验于长寿之街。虔奉丝纶,躬亲政事。德刑详矣。既远安而迩肃;博爱先之,亦涂歌而里咏。固以礼成恭敬,道洽温文。知宝历之无疆,信苍生之幸甚。 臣等窃循愚蔽,谬荷恩私,或位联辅弼,职在台衡。希少
之末光,自韬萤火;洽重海之馀润,已息牛涔。不谓殊奖曲覃,真文俯及,载之眉首,奉以周旋。听葛天氏之之歌,方惭此庆?闻有虞氏之石,未均斯喜。但知怀璧之罪,不可越乡;岂敢贪天之功,以为已力?倾诚每积,候朱鸟于南宮;拜德无因,限苍龙于左阙。臣无任云云。 公卿以下冕服议 古者太昊庖牺氏,仰以观象,俯以察法,造书契而文籍生。次有黄帝轩辕氏,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垂衣裳而天下理。其后数迁五德,君非一姓。体国经野,建邦设都。文质所以再而复,正朔所以三而改。夫改正朔者,谓夏后氏建寅,殷人建丑,周人建子。至于以曰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此则三王相袭之道也。夫易服
者,谓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至于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此又百代可知之道也。 今苏知机表奏请立节文改章服,奉付礼官学士详定是非者,谨按《虞书》曰:“予
观古人之象,曰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由此言之,则其所从来者尚矣。夫曰月星辰者,象圣王光照下土也。山者,布散?雨,象圣王泽г下人也。龙者,变化无方,象圣王应时布教也。华虫者,雉也,身被五彩,象圣王体兼文明也。宗彝者,虎?隹也,以刚猛制物,象圣王神武定
也。藻者,逐水上下,象圣王随代而应也。火者,陶冶烹饪,象圣王至德曰新也。粉米者,人恃以生,象圣王为物之所赖也。黼者能断割,象圣王临事能决也。黻者两已相背,象君臣可否相济也。 逮有周氏,乃以曰月星辰为旌旗之饰,又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彝,尊神明也。于是乎制衮冕,以祀先王也。九章者,法
数也。以龙为首章,衮者,卷也。龙德神异,应变潜见,表圣王深识远知,卷舒神化也。又制?冕,以祭先公也。?者,雉也,有耿介之志,表公有贤才,能守耿介之节也。又制毳冕,以祭四望也。四望者,岳渎之神也。虎?隹者,山林所生,明其象也。又制?冕,以祭社稷也,社稷者,土谷之神也。粉米由之而成,象其功也。又制元冕,以祭群小祀也。百神异形,难可遍拟,但取黻之相背,昭异名也。夫以周公之多才也,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夫以孔宣之将圣也。故行夏之时,服周之冕,行王之法服,乃此之自出矣。天下之服,能事又于是乎毕矣! 今知机表状请制大明冕十二章,乘舆服之者。谨按,曰月星辰者,已施于旌旗矣。龙山火米者,又不逾于古矣。而云麟凤有四灵之名,元
有负图之应,?有纪官之号,水有盛德之祥,此盖别表休徵,终是无所比象。然则皇王受命,天地兴符,仰观则璧合珠连,俯察则银黄玉紫。尽南宮之粉墨,不足写其行状;罄东观之铅黄,无以纪其名实。固不可毕施于法服也。 ?也者,从龙之气也;水也者,藻之自生也,又不假别为章目也,此盖不经之甚也。又鸾冕八章,三公服之者,鸾者太平之瑞也,非三公之德也。鹰?者,鸷鸟也,适可以辨刑曹之职也。熊罴者,猛兽也,适可以旌武臣之力也。又称藻为水草,而无法象。引张衡赋云:“带倒茄于藻井,被红葩之狎猎。”谓为莲华,取其文彩者。夫茄者,莲也,藻者,饰也。盖以莲饰井,非谓藻为莲。若以莲代藻,变古从今,既不知草木之名,亦未达文章之意,此又不经之甚也。又毳冕六章,三品服之者。按此王者祀四望服之名也。今三品乃得同王之毳冕,而三公不得同王之衮名,岂惟颠倒衣裳,抑亦自相矛盾,此又不经之甚也。又黼冕四章,五品服之者。考之于古,则无其名;验之于今,则非章首。此又不经之甚也。 家国以断鳌炼石之功,今上以纬地经天之德,汉称文景,周曰成康,讲八代之乐,?三王之礼,文物既行矣,尊卑又明矣,天下已和平矣,万国已咸宁矣。诚请顺考古道,率由旧章,弗询之谋勿庸,无稽之言勿听。若夫礼惟从俗,则命为制,令为诏,乃秦皇之故事,犹可以适于今矣。若夫义取随时,则出称警,入称跸,乃汉国之旧仪,犹可以行于代矣。亦何取于变周公之轨物,改宣尼之法度者哉?谨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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