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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六章 朕来教你们剥削(1
 时间慢慢的流逝。

 偏厅里的各个家族的家主的心情,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的变得焦躁起来。

 而隔壁不断传来的丝竹之声,在某些程度上,放大了他们的焦虑心情。

 面对皇权,谁敢不畏惧呢?

 就是原本老神在在,一副稳坐钓鱼台模样的田广和师旦,也不免有些慌神了,內心忐忑不安。

 靠山和背景或许很重要。

 但是,在皇权面前,却与纸糊的没有差别。

 皇帝的意志下,一切都毫无意义!

 唯一能让这些人稍微安心或者说聊以‮慰自‬的大概只是当今天子应该不会对他们挥起屠刀。

 道理很简单——若是要杀人,何必召见他们?

 一个小吏就足以让他们破家灭门!

 只是,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想的是真的。

 而且,即使是真的,也没有人敢拍着脯说自己能跟其他人一般得到宽恕。

 历来,统治者不都是喜欢杀骇猴的吗?

 资本和财富,在如今,根本找不到任何保障。

 他们就像是贵族权贵的垫脚石,需要的时候就踩一踩,不需要了,随时可以丢到一边。

 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或许不好找。

 但是,想给权贵们当狗的地主商贾,却是如过江之鲫。

 当年,关中豪強杜氏和张氏,自以为自己的靠山是窦氏外戚,于是,就想着跟储君掰掰腕子。

 然后呢?

 他们被窦家像丢废物一样的丢掉。

 两位家主就像狗一样的被杀死在东市,尸体丢弃在葬岗,被野狗啃噬。

 更何况,现在,列侯和权贵们,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他们这些地头蛇了。

 现在,随着天子新政的实施。

 擅权们成为了香饽饽,被各个权贵家族拉拢。

 基层的蔷夫和游徼等职位也落到了考举出生的士子手里。

 他们对权贵们的作用,已经从狗腿子和黑手套,沦落为钱袋子了。

 需要的时候,就找他们打秋风。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田广和师旦,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至于刚刚被迁徙到关中的邴氏,因为是新来的。

 所以,也是最着急的。

 邴氏是鲁国的大商贾,而且是整个齐鲁地区最大的铁器商人。

 他们家从战国开始,就在齐鲁地区冶铁,制造铁器。

 而且,与历代的奉祀君家族关系匪浅。

 靠着孔家的庇护,邴氏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迁徙危机。

 然而,随着孔家也要被命令迁徙至朝鲜,整个齐鲁的旧有势力被一扫而光。

 邴氏,靠着过去谨小慎微和夹起尾巴做人的策略,因为没有太多苦主,而被免于牵连。

 但,这強制迁徙却是免不了了。

 邴家看到了这个事实。

 于是,干脆主动提前来到关中布局。

 一到关中,就一掷千金,购下一栋甲宅。

 这跟过去邴家的行为是一脉相乘的。

 通过金钱,他们家族与学界和思想界建立联系,然后依靠那些有名望的大人物的庇护,避免官府的干扰。

 可那曾想,这关中的游戏贵族,与鲁地的游戏规则完全不一样。

 在鲁地,地方名和名士,可以凭借声望,让官府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在关中。

 管你是名満天下的大学阀还是弟子门人数以千计的大名士。

 统统要在強权面前唱‮服征‬。

 在这里,儒法黄老,相互牵制,彼此平衡。

 学阀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事方法,也与鲁地完全不同。

 他们庒就看不上邴氏的钱。

 或者说,比起钱,他们更看重自己学派的发展和在皇室面前的印象。

 你送钱给他,他自然欣然接受,可以收你的子侄为弟子。

 但,想要他们帮忙声援或者游说?

 想都别想!

 哪怕是太学里的鲁儒博士,也不敢再像在鲁地一样,拿他们家的钱,帮他们家说话。

 面对这个陌生的游戏规则,邴氏完全没有主意。

 现在,又要即将面对那位,将在曲生存繁衍数百年的孔氏家族強迁朝鲜,同时将齐鲁官僚地主,洗了一遍的天子。

 邴氏內心的恐惧和不安,可想而知。

 邴家的家主邴寄,更是如同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找人攀谈,希望能打听到点什么消息,或者说,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释放自己心里的庒力和恐惧。

 可惜,关中的家族,跟过去一样倨傲而轻慢。

 并不将邴氏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眼里,邴氏就是一个关东来的土财主。

 除了钱,邴氏一无所有。

 对这种人,关中人向来是表示:哥并不想与你有什么关系…

 在渡过了仿佛漫长的时间后,偏厅的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宦官模样的男子推‮房开‬门,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房中的情况,然后道:“诸位,陛下召见,请随我来吧!”

 众人于是纷纷站起身来,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见到了严厉的家长一般,乖乖的恭身道:“诺!”

 离的门口较近的一个家族的家主,甚至悄悄拿出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企图过去。

 但,被那个宦官无情拒绝。

 “别介!”那宦官说道:“贵人可千万别害了奴婢…”

 天子最信任的大宦官王道,可刚刚被

 在这风尖口,没有宦官再敢受贿了。

 或者说,就算是拿钱,也得悄悄的。

 像这样光明正大的拿好处。

 他可不想去先帝帝陵去伺候先帝衣冠!

 而众人则像看到了新‮陆大‬一般的看着那个宦官,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多少年了!

 终于出现了清廉的宦官了吗?

 或者说,北宮伯子后继有人了?

 但,这宦官不肯拿好处的态度,更进一步的加深了许多內心的惶恐与不安。

 等到他们被带着,来到馆陶家的正厅前时,这种惶恐与不安,终于郁积到极点。

 许多人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大厅,瞧着周围走廊和道路两侧林立的军人。

 牙齿咯咯咯的响个不停。

 甚至有人想起了当初杜氏和张氏等六家被拖着在菜市场斩的情景。

 事实证明,在強权面前,在杆子面前。

 他们这些人,什么也不是!

 只能是砧板上的,任人宰割!

 “若此番能侥幸过关,吾一定严厉监督和督促家中子侄读书或者入伍…”有人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世道,钱再多,也不如官身和兵权靠谱!”

 ………

 在大厅门口,诸家族的家主,在经过了一道严密的身体检查,以确认没有携带任何违噤品后,才在一位侍从官的带领下,走近大厅。

 厅中,烛光明亮。

 众人都认得,这是鲸油灯在燃烧。

 也唯有鲸油灯,能有如此效果。

 而当朝天子,则端坐于大厅上首。

 穆穆天子,冠琉垂垂,神圣而伟大。

 众人连忙跪下来,顿首而拜:“鄙野人某某,顿首恭问吾皇圣安!”

 …

 刘彻静静的看着跪在大厅中的这十几个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现在关中最有钱的地方豪強和商贾。

 基本上,身家都在千万以上。

 甚至,不乏有万万家产的巨富。

 这些人名下的土地,也是繁多。

 仅仅一个田氏和无盐氏,就占有了超过二十万亩的土地,拥有佃户和奴仆数千人!

 “朕,今天微服来此,召见诸位,是有两个事情,要跟诸位证实!”刘彻拍拍手掌,立刻就有几个绣衣卫的‮员官‬,将一叠叠的奏报,倾倒在他们面前。

 “这第一件事情…”刘彻站起身来,严厉的问道:“朕记得,朕皇祖与朕皇父,都曾经明令天下:不得擅脫籍!”

 “诸位,却全都无视了太宗皇帝与先帝的诏命,擅自勾结官府,更改市籍!”

 “诸位有什么想要跟朕说的吗?”

 众人听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话。

 谁敢接这个话呢?

 擅自脫籍,按照律法,是重罪,起码要完为城旦舂。

 但,那是国初的老黄历了。

 自太宗开始,户籍管理就渐渐松弛。

 有钱的人商贾花钱换个户口本的,大有人在。

 至少,当今天下百分九十以上的商人,发达以后都会选择这么干。

 道理很简单。

 不会有人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跟自己一样要被官府勒令在规定的地点居住,在规定的地点经商,还要备受歧视和冷眼。

 刘彻冷笑着扫了一眼。

 “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再追究了…”刘彻说道。

 法不责众,而且,市籍的方式确实有些过于严苛了。

 但是…

 刘彻看向还在侥幸的欣喜的这些人,说道:“自即曰起,诸位只能选择:或者依旧为商贾,或者转为耕读!”

 又想当地主,又想做买卖。

 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刘彻从来就不希望,商人们赚了钱,就去囤地。

 那样除了扩大社会矛盾外,没有任何好处。

 “朕已经命令执金吾和內史衙门联手,将全面的彻底清查关中田亩,凡家中有经商及从事工坊生产者,其田税皆按市律计算!”刘彻将这个决定告诉他们,一点也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这让各个家族,都是心如刀割。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有法度——商人的土地,与地主的土地,实行的是两套税率。

 但他们却不敢反驳,甚至只能恭身顿首拜道:“圣明无过陛下!”

 因为他们的‮议抗‬和反对,在这个问题上,毫无意义。

 天下的士大夫和舆论界,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支持。

 只会四肢举起来,大喊:陛下圣明,干的漂亮!(未完待续。)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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